资治通鑑 · 卷十 · 汉纪二

汉纪二汉高帝三年（丁酉，公元前204年） 冬季，十月，韩信和张耳率领几万名士兵向东攻打赵。赵王赵歇和成安君陈馀闻讯，即在井陉口集结部队，号称二十万大军。 广武君李左车劝说成安君道：“韩信、张耳乘胜势离开本国远征，锋芒锐不可当。我听说：‘从千里之外供给军粮，士兵当会面有饥色；临时拾柴割草来做饭，军队当会常常食不果腹。’而今井陉这条路，车辆不能并行，骑兵不能成列，行军队伍前后拉开几百里，依此形势，随军的粮草必定落在大部队的后面。望您暂时拨给我三万人作为突击队，抄小路去截断对方的辎重粮草，而您则深挖壕沟、高筑营垒，坚守不出战。这样一来，他们向前无仗可打，退后无路可回，野外又无什么东西可抢，如此不到十天，韩信、张耳这两个将领的头颅就可以献到您的帐前了；否则便肯定要被他们二人所俘获。”但陈馀曾经自称是义兵，不屑于使用诈谋奇计，故说：“韩信兵力单薄且又疲惫不堪，对这样的军队还避而不击，各诸侯便会认为我胆怯而随便来攻打我了。” 韩信派人暗中打探消息，得知陈馀不采纳广武君的计策，高兴异常，因此便敢率军径直前进，在距离井陉口三十里的地方停下来宿营。到半夜时分，韩信传令部队出发，挑选两千名轻骑兵，每人手拿一面红旗，从小道上山隐蔽起来，观察赵军的动向；并告诫他们说：“交战时赵军看到我军退逃，必会倾巢出动来追赶我们，你们即趁机迅速冲入赵军营垒，拔掉赵军的旗帜，遍插汉军的红旗。”又命他的副将传送一些食品给将士，说道：“待今天打败赵军后再会餐！”众将领们都不相信，只是假意应承道：“好吧。”韩信说：“赵军已经抢先占据了有利地形安营扎寨，而且他们没有看见我军大将的旗鼓，是不肯出兵攻打我们的先头部队的，这是因为他们怕我军到了险要的地方，遇阻后就会撤回去。”韩信随即派遣一万人打先锋，开出营寨，背靠河水摆开阵势。赵军望见后都哗然大笑。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韩信打出了大将的旗鼓，鼓乐喧天地开出了井陉口。赵军洞开营门迎击，双方激战了很久。这时，韩信和张耳便假装丢旗弃鼓，逃回河边的阵营。河边部队大开营门放他们进去，然后又和赵军鏖战。赵军果然倾巢出动，争抢汉军抛下的旗鼓，追逐韩信和张耳。韩信、张耳进入河边的阵地后，全军即都拼死奋战，赵军无法打败他们。韩信派出的二千名骑兵突击队一起等到赵军将士全体出动去追逐争夺战利品时，立刻奔驰进入赵军营地，拔掉所有赵军旗帜，插上两千面汉军红旗。赵军已经无法抓获韩信等人，便想退崐回营地，但却见自己的营垒中遍是汉军的红旗，都惊慌失措，以为汉军已将赵王的将领全部擒获了，于是士兵们大乱，纷纷逃跑，赵将尽管不停地斩杀逃兵，也无法禁止溃败之势。汉军随即又前后夹击，大败赵军，在水边杀了陈馀，活捉了赵王赵歇。 将领们献上敌人的首级和俘虏，都向韩信祝贺，并趁势问韩信说：“兵法上提出：‘布军列阵要右边和背面靠山，前面和左边临水。’而这次您却反而让我们背水布阵，还说什么‘待打败赵军后再会餐’，我们当时都颇不信服，但是竟然取胜了，这是什么战术呀？”韩信说：“这战术也是兵法上有的，只不过你们没有留意罢了！兵法上不是说‘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吗？况且我所率领的并不是平时训练有素的将士，这即是所谓的‘驱赶着街市上的平民百姓去作战’，势必非把他们置于死地，使他们人人为各自的生存而战不可；倘若给他们留下活路，他们就会逃走了，那样一来，难道还能够用他们去冲锋陷阵吗！”将领们于是都心悦诚服地说：“对啊！您的谋略的确非我们所能比呀！” 韩信悬赏千金征求能活捉广武君李左车的人。不久即有人将李左车绑送到韩信帐前。韩信立刻为他松绑，让他面朝东而坐，把他当作老师来对待，并问李左车道：“我想要北进攻打燕国，向东征伐齐国，该如何做才能建立功绩呢？”李左车推辞说：“我不过是一个兵败国亡的阶下囚罢了，哪里有资格来谋划大事啊！”韩信道：“我听说：百里奚在虞国而虞国灭亡，在秦国而秦国称霸，这并不是由于他在虞国时愚蠢，在秦国时却聪明，而是在于国君用不用他，接不接受他的建议。倘若果真让成安君陈馀采纳了您的计策，像我韩信这样的人也早就被俘虏啦；只是因为他不接受您的意见，所以我才能够侍奉在您身边向您请教啊。现在我全心全意地听从您的计策，还望您不要推辞。”李左车于是说：“如今您渡过西河，俘获魏王，生擒夏说；东下井陉口，用不到一个早上的时间就打垮了赵军二十万人马，杀了成安君，名闻海内，威震天下，使农民们慑于您的声势，无不放下农具停止耕作，只图穿好的吃好的，侧耳倾听，等候您进军的号令，这是您用兵的长处所在。但是百姓实已劳苦不堪，士兵确已疲惫之极，实际状况是很难再用他们去继续攻伐了。现在您想要调动疲惫困乏的全部军队去停扎在燕国防守坚固的城池下面，结果是想打打不了，要攻又攻不下，军队内情暴露在敌前，威势也就随之减弱，如此旷日持久，粮食必将耗尽。且燕国这样弱小的国家都不肯屈服，齐国当然也必定要据守边境逞一时之强。这么一来，燕、齐两国都与汉军对峙，相持不下，刘邦和项羽双方胜崐负的趋势便也难见分晓，这即是您用兵的短处所在了。善于用兵的人，从不以自己的短处去攻击他人的长处，而是要用自己的长处去对付他人的短处。”韩信说：“既然如此，那么该怎么办呢？”李左车答道：“现在为您谋算，不如按兵不动，暂作休整，镇守并安抚赵国的百姓，使方圆百里之内，天天都有人送来牛肉美酒，宴请犒劳众将士。将部队向北移动，指向通往燕的道路，然后派遣能言善辩的说客拿着一封书信去向燕国炫耀自己的长处，燕国肯定不敢不听从。燕国已经顺服了，即可向东威临齐国，如此，纵使有聪明人，也不知道该怎样为齐国出谋划策了。这样，天下大事就都可图谋成功了。用兵之道原本便有先造声势而后才实际行动的，我这里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韩信说：“不错。”随即采用李左车的计策，派使者出使燕国，燕国听到消息就立即归降了。韩信于是派人回报汉王刘邦，并请求封张耳为赵王，刘邦应允了。这时楚国屡次派遣突击队渡过黄河袭击赵国，张耳、韩信往来奔波，救援赵国，乘势夺取所经过的赵国的城邑，随即又调兵遣将赴汉王处增援。 甲戌晦（疑误），发生日食。 十一月，癸卯晦（疑误），发生日食。 汉军谒者随何来到九江王黥布处，九江太宰出面接待他，连过三天仍未能见到黥布。于是随何便劝太宰说：“九江王之所以不接见我，必定是由于他认为楚国强大，汉国弱小。而这正是我此次出使的原因啊。假如能让我见到九江王，若说得有理，就是大王想要听到的；倘若说得不对，就把我们二十人斩首在九江国的街市上，这将足够表明九江王背叛汉王而与楚王相交好了。”太宰便把这些话报告给了黥布。 黥布于是召见随何。随何说：“汉王派我敬呈书信给大王您，是因为我们私下里有些疑惑，不知大王您和楚王是个什么关系。”黥布道：“我是面朝北以臣子的身分事奉他。”随何说：“大王您与楚王项羽同列诸侯，地位相等，而您却面北向他称臣，肯定是认为楚国强大，可以作为九江国的靠山了。但当项王攻打齐国，背负修筑营墙的墙版和筑杵，身先士卒地冲杀时，您本应出动九江国的全部兵力，亲自率领他们去为楚军打先锋，可如今却只调拨四千人去支援楚军。面向北事奉他人的臣子，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吗？汉王攻入彭城时，项王还没离开齐地回师，您理应率领九江国的全部兵力抢渡淮河，奔赴彭城投入与汉军的日夜会战，可您却拥兵万人，而无一人渡过淮河，只是袖手旁观人家的胜负。把江山社稷托付给别人的人，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吗？您这是借依附楚国之名而想要行独立自主之实，我私下里认为您的这种做法是不可取的！然而您还不背弃楚国，不过是因为您以为汉国弱小罢了。但是，楚国的崐军队虽然强大，天下的人却给它背上了不义的恶名，这是由于它既违背盟约又杀害义帝的缘故。而汉王联合诸侯，率军回守成皋、荥阳，运来蜀和汉中的粮食，深挖壕沟，加固营垒，分兵把守边防要塞。楚军则因反攻荥阳、成皋，深入反楚的梁地八九百里，老弱残兵从千里之外转运粮食，汉军却只坚守不出战。这么一来，楚军进不能攻取，退又无法脱身，所以说楚军是不足以依赖的。如果楚军战胜了汉军，各诸侯便会人人自危而相互救援。这么一来，楚军的强盛，倒恰好招致天下的军队都来与它抗衡了。所以楚国不如汉国的形势，是显而易见的。现在您不与万无一失的汉国结好，却要把自身托付给行将灭亡的楚国，我暗中对您的这种做法困惑不解。我并不是认为九江国的兵力足够用来消灭楚军了，而是觉得您如能起兵反叛楚国，项王就必定得留下来，只要拖住项王几个月，汉王夺取天下就会万无一失了。我请求随您一起提剑归汉，汉王保证会划分一块土地封给您，又何况九江国必定也仍旧归您所有啊。”黥布于是说：“那就遵命了。”即暗中许诺随何叛楚归汉，只是一时还不敢走露风声。 楚国的使者在九江，住在客舍中，正加紧督促黥布发兵援楚。随何径直闯入客舍，坐到楚使者上面的座位上，说：“九江王已经归汉，楚国凭什么能来征调他的军队？”黥布听了大吃一惊。这时楚国使者便起身要走。随何乘势劝黥布说：“事已至此，可以就杀掉楚使者，不要让他回去，而您即火速投奔汉王，与汉军协力作战。”黥布道：“就按您指教的办。”于是杀掉了楚国使者，趁机起兵攻打楚国。 楚国派项声、龙且进攻九江国，历时几个月，龙且打败了九江国的军队。黥布便想领兵逃奔汉国，因害怕楚军会截杀他，就与随何捡小路行走，一起逃归了汉国。十二月，九江王黥布抵达汉军驻地。汉王刘邦当时正坐在床边洗脚，即召黥布进见。黥布为此怒火中烧，后悔来到这里，想要自杀。待出来后进入为自己安排的客舍，发现那里的陈设、饮食、侍从官员都与汉王的住所相同，便又喜出望外；于是即派人到九江国去联络。这时楚王已派项伯收编了九江军，并把黥布的妻子儿女都杀了。黥布的使者找到不少黥布的旧友和宠爱的臣僚，带领着几千人回到汉王处。汉王随即增拨兵力给黥布，与黥布的军队一起驻扎在成皋。 楚军屡次袭击截夺汉军运粮的通道，使汉军中粮食短缺。汉王因此与郦食其谋划如何削弱楚国的实力。郦食其说：“从前商汤讨伐夏桀，将夏桀王的后裔封在杞国；周武王讨伐商纣，将商纣王的子孙封在宋国。如今秦朝丧失德行、背弃道义，侵伐各诸侯国，灭掉各国后，使诸侯的后代生无立锥之地。陛下若真能重新扶立六国的后裔，当今六国的君臣、百姓都对陛下感恩戴德，无一不向往陛下的风范，仰慕陛下的仁义，都甘愿做陛下的臣民。如此德义已经施行，陛下即可面向南居帝位称霸天下，楚王也必定会整理衣冠，肃然起敬地前来朝拜了。”汉王说：“好！赶快去刻制印玺，您就可带上它们出使各国了。” 郦食其尚未起程，张良从外面回来谒见汉王。汉王当时正在吃饭，说道：“子房，你过来！宾客中有人为我策划了削弱楚国实力的办法。”随即把郦食其的话都告诉了张良，说：“你看怎么样呀？”张良道：“什么人为陛下谋划了这个计策？陛下统一天下的大事要完了！”汉王说：“为什么呢？”张良答道：“我请求借用您面前的筷子，来为您指划一下目前的形势：从前商汤、周武王之所以封立夏桀、商纣王的后裔，是因为估量到自己可以掌握住对他们的生死大权。而如今陛下能够决定项羽灭亡的命运吗？这是不可封六国国君后代的第一个理由。周武王进入殷商的都城，在里门表彰商纣王时的贤人商容的德行，释放了被囚禁的箕子，翻修比干的坟墓。而如今陛下能够这样做吗？这是不可封六国之后的第二个理由。周武王曾经发放商纣王巨桥粮仓的粮食，散拨鹿台府库的金钱，以赈济贫苦百姓。如今陛下可以这么做吗？这是不可封六国之后的第三个理由。殷商灭亡后，周武王废弃战车，改作乘车，倒置兵器，以向天下人表示不再用兵。如今陛下能这样做吗？这是不可封六国后代的第四个理由。把战马放养在华山的南面，以显示让它们休息不再驱用。如今陛下可以这么做吗？这是不可封六国后代的第五个理由。将牛放牧到桃林的北面，以表示不再用它们运输粮草辎重。如今陛下能够这样做吗？这是不可封六国后代的第六个理由。天下远游的士子，所以要远离自己的父母兄弟，抛弃自己祖先的坟墓，离开自己的老友，跟随陛下辗转奔波，为的就是得到那日思夜想的一点点封地。倘若今天重新封立六国国君的后裔，使天下远游之士各自回去事奉他们的君主，伴随他们的父母妻儿，返归他们旧友、祖坟所在的故土，那么陛下还依靠谁去夺取天下呢？这是不可封六国之后的第七个理由。况且当今只有楚国强大，尚无超过它的，假如复立的六国后代重又屈从楚国，那么陛下还怎么使他们臣服于汉呢？这是不可封六国之后的第八个理由。如若真的采用了那位宾客的计策，陛下统一天下的大事可不就完了吗！”汉王听了这番话后饭也不吃了，吐出口中的食物，骂道：“这个书呆子几乎坏了老子的大事！”立即下令赶快销毁那些印玺。 荀悦论曰：确立决定胜负策略的方法，要点有三：一是形，二是势，三是情。所谓形，说的是得与失大体上的趋向；所谓势，说的是对临时情况灵活应付和对进与退随机应变的形势；所谓情，则指的是心意志向上坚定还是懈怠的实际心理。所以采用的策略相同，所干的事情相等，而取得的功效却各异，即是由于这三个方法运用得不同的缘故。 当初，张耳、陈馀劝说陈胜借恢复六国，来为自己培植党羽；郦食其也是这样劝说汉王刘邦的。之所以劝说的内容相同，得与失却各异，是因为陈胜起事时，天下的人都想要灭亡秦朝；而如今楚、汉的胜、负之分还无定势，天下的人未必都想要项羽覆灭。所以重立六国的后裔，对陈胜来说，是为自己广植党羽而给秦朝增树强敌。况且陈胜那时并没能独占天下之地，即所谓把不是自己的东西取来送给别人，行施恩惠之虚名，获得福益之实惠。但重立六国之后，对汉王来说，却是所谓的分割自己拥有的东西去资助敌人，空设虚名而实受崐祸害。这便是所做的事情相同，可得与失的趋向已各异的例子。 谈到宋义劝说项羽，先让秦、赵两国相斗，待秦军疲惫后再乘机攻秦，自己却终被项羽杀了，与卞庄子刺杀老虎时，管竖子劝他等待两虎与牛相搏，双方有伤亡时再乘机刺虎，卞庄子最后果然获得二虎，两次的游说之辞也都相同。但这套说辞，施用在战国时，邻国相互攻伐，没有临时情势变化的危急发生，还是可以的。因为战国局面的确立，日子已经很久了，一次战役的胜与败，未必就会决定一个国家的生存和灭亡。那时的进退变化形势决定了一个国家不能够急于使敌国灭亡，而是进可以凭借有利条件，退也能够自保安全，故可以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乘敌方精疲力尽，再去进攻。这是可以灵活行事、随机应变的形势所造成的。但今日楚、赵两国起兵抗秦，与秦的地位互不相同，安全与危亡的机会，在呼吸的一瞬间就会发生变化，因此进即能建立功绩，退就将遭受祸殃。这便是事情相同，而灵活应付和随机应变的形势、时机已各异的例子。 汉军攻打赵国的战役，韩信率军驻扎在地形不利的水边上，但赵军却无法打败他；彭城遭陷落一仗，汉王也在睢水岸边作战，但士兵却被赶入睢水，楚军大获全胜。这是为什么呢？赵军出国迎战汉军，见到可以打嬴就前进，知道难于取胜就后退，怀着关顾自身存亡的心理，毫无出阵拼死一搏的打算；而韩信的军队孤立无援地列阵在水边，士兵背水作战，不进就必死无疑，故将士们都不怀二心，抱定决一胜负的信念。这即是韩信所以能获胜的原因。汉王深入敌国，摆设酒宴盛会宾朋，士兵们享受安逸欢乐，求战心理不稳固；而楚军凭着它的威势却丧失了自己的国都，将士们都义愤填膺，急于挽救败局，无畏惧地奔向死亡，以决出一时的胜败命运。这便是汉军所以又失败的原因。况且韩信挑选精兵坚守阵地，赵军却用瞻前顾后的士兵去攻打他；项羽选择精兵发动进攻，汉军却用怠惰散漫的将士去对付他。这就是所做的事情相同，而坚定与懈怠的心理已各异的例子。 所以说，应事的权宜机变是不能够预先设计的，事态的变化是不能够事先谋划；随时机的转动而转动，应事物的变化而变化，是制订策略的关键。 汉王刘邦对陈平说：“天下纷扰混乱，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定呀？”陈平说：“项王身边刚直不阿的臣子，如亚父范增、钟离昧、龙且、周殷之辈，也不过几个人罢了。大王您如果确能拿出几万斤黄金，施用反间计，离间楚国的君臣关系，使他们内心互相猜疑，而项羽的为人原就猜忌多疑，易听信谗言，这样一来，他们内部必然会自相残杀，我们即可乘机发兵去攻打他们，如此击败楚军是一定的啦。”汉王说：“对啊！”便取出黄金四万斤交给陈平，任凭他自行活动，不过问他使用的情况。陈平于是用许多黄金雇请间谍到楚军中去进行离间活动，扬言说：“各位将领如钟离昧等人为项王领兵打仗，功劳卓著，但是却终究不能分得一块土地而称王，因此他们便想与汉军联合起来，借崐此灭掉项氏，瓜分楚国的土地，各自称王。”项羽果然有所猜忌，不再信任钟离昧等人。 夏季，四月，楚军在荥阳围攻汉王，形势紧急。汉王向项羽请求议和，将荥阳西面的地区划归汉国。但范增却劝项羽火速攻打荥阳，汉王为此忧心忡忡。这时项羽派使者前往汉王处，陈平置备了丰富盛大的宴席，命人端去款待楚国的使者，一见到楚使，就假装惊诧地说：“我还以为是亚父的使者呢，原来竟是项王的使者啊！”随即将酒菜又端了出去，改换粗劣的饭菜送给楚使食用。楚使回国后，即把这些情况汇报给了项羽，项羽果然又对范增大加猜疑。范增想要加紧攻下荥阳城，项羽不信任他，不肯听从他的意见。范增闻听项羽对他有怀疑，便怒气冲冲地说：“天下事大体上已有定局了，您自己干吧，望能准许我辞职回家！”于是范增踏上了归途，还没有到达彭城时，就背上毒疮发作死去了。 五月，将军纪信告诉汉王说：“势态紧急！我请求去迷惑一下楚军，您即可以悄悄地溜出荥阳城了。”随即由陈平趁着黑夜把二千多名妇女放出城东门，楚军即刻便从四面围攻这群妇女；纪信于是乘坐汉王的车驾，黄绸车盖、车衡左边的装饰物等一应俱全，驶到楚军前，说：“我军粮食已经吃光了，汉王前来乞降。”楚军都山呼万岁，涌到城东观望。汉王因此得以带领几十骑人马从西门出城逃走，命韩王信与周苛、魏豹、枞公继续把守荥阳。项羽见到纪信后问道：“汉王在哪里呀？”纪信说：“已经出城了。”项羽于是烧死了纪信。周苛、枞公这时相互商议说：“背叛汉国、反复无常的君王魏豹，很难让人和他一道守城！”随即就杀了魏豹。 汉王出了荥阳，到达成皋，进入函谷关，收集兵马，准备再次东进。辕生劝汉王说：“汉军与楚军已在荥阳相持好几年了，汉军常常陷入困境。现在希望您能从武关出兵，项羽见状必定会领兵南下。而您则修筑深沟高垒，坚守不出战，使荥阳、成皋一线的汉军得到休整；同时派韩信等人去安抚黄河以北赵地的军民，联合燕、齐两国，然后您再奔赴荥阳。如此一来，楚军需要多处设防，兵力即会分散，汉军却得到了休整，这样重与楚军交锋，打垮他便是必定无疑的了！”汉王采纳了辕生的计策，出兵到宛、叶一带，并与黥布一路上收集兵马。项羽听说汉王在宛，果然领兵南下，汉王却只是坚守营垒，不与楚军接战。 汉王在彭城吃了败仗，军队向西溃退，彭越这时又失去了他原来攻下的所有城镇，便独自率领他的部队向北留住在黄河沿岸，经常作为汉军的游击部队往来袭击楚军，断绝楚军后方的粮草供给。这个月，彭越渡过睢水，与项声、薛公在下邳交战，打败了楚军，杀掉了薛公。项羽于是派终公守卫成皋，而自己率军向东去攻打彭越。汉王乘机领兵北进，击垮了终公的防军，重又在成皋崐驻扎下来。 六月，项羽已打跑了彭越。获悉汉军重又驻军成皋后，项羽就领兵西进，攻下荥阳，生擒了周苛。项羽对周苛说：“你若归降我，我将任命你为上将军，并分给你三万户的封地。”周苛斥骂道：“你不赶快投降汉王，眼看着就要被俘虏了。你绝不是汉王的对手！”项羽便煮杀了周苛，并杀了枞公，俘获了韩王信，随即包围了成皋。汉王逃跑，只身与滕公夏侯婴共乘一辆车子出成皋城的玉门，往北渡过黄河，投宿在小修武驿站的客舍中。次日清晨，汉王自称是汉国的使者，奔驰进入赵军营地。这时张耳、韩信还没起床。汉王即闯入他们的卧室，夺走他们的印信兵符，用指挥旗召集众将领们，调换了众将的职位。韩信、张耳起床后才知道汉王来了，大吃一惊。汉王就夺了两人手下的军队，即命张耳去巡行收集兵员，守备赵地。授韩信相国的职位，让他集结赵国尚未征发的部队去攻打齐国。汉军将领们陆陆续续地从成皋逃出，继续追随汉王。楚军于是便攻下了成皋，接着又打算西进。汉王即派兵在巩县抵御楚军，使他无法西进。 秋季，七月，有异星出现于大角星旁。 临江王共敖去世，他的儿子尉继位。 汉王得到韩信的军队后，重又士气大振。八月，领兵来到黄河岸边，向南驻扎在小修武，想要与楚军再战。郎中郑忠劝阻汉王，让他高筑营垒、深挖壕沟，不要与楚军交锋。汉王听从了他的计策，派将军刘贾、卢绾率步兵两万人、骑兵几百人，渡过白马津，进入楚地，协助彭越，烧毁楚国积聚的粮草辎重，以破坏楚国的后备基础，使它无法再给前方项羽的军队供给粮草。楚军进攻刘贾，刘贾总是坚守营垒不肯与楚军接战，而与彭越相互呼应救援。 彭越攻夺故梁国的土地，攻下了睢阳、外黄等十七个城邑。九月，项羽对大司马曹咎说：“谨慎地把守成皋！即使汉军要来挑战，你也千万不可应战，只须不让他能够东进就行了。我十五天之内必能平定梁地，重与你汇合到一起。”项羽随即领兵向东进发，攻打陈留、外黄、睢阳等城，都攻克了。 汉王想放弃成皋以东地区，驻扎到巩县、洛阳，以抗拒楚军的西进。郦食其说道：“我听说‘懂得民以食为天这一道理的人，帝王的事业可以成功’。治理天下的国君把百姓当作天，而百姓则把粮食当作天。敖仓，作为天下转运粮食的集散地已经很久了，我获悉那里贮藏的粮食非常之多。现在楚军攻下荥崐阳，竟然不坚守敖仓，而却领兵东去，只派些因获罪被罚充军的士兵分守成皋，这真是上天对汉军的帮助啊。目前楚军容易攻取，汉军反倒退却，自己贻误有利战机，我私下里认为这是个过错！而且两雄不可并立，楚、汉长久地相持不下，使得海内动荡不定，农夫放下农具停止耕作，织女离开织机不再纺纱织布，普天之下民心惶惶没有归属。因此希望您赶快再度进兵，收复荥阳，占有敖仓的粮食，扼守住成皋的险要，断绝太行的通道，在蜚狐隘口设防抵抗，把守白马津，向诸侯显示汉军已占据有利地形能够克敌制胜的态势，这么一来，天下人便都知道自己的归向了。”汉王接受了郦食其的建议，随即重又去谋取敖仓。 郦食其于是又劝说汉王道：“目前燕和赵都已平定，只有齐尚未攻克。而今齐的田氏宗族势力强大，以东海、泰山为依靠，黄河、济水为屏障，南面临近楚，百姓多狡诈善变，您即使派遣几万人的军队去征伐，也无法在一年或数月的短时间内攻下。为此我请求准许我奉您的诏令前去游说齐王田广，使他归顺汉，自称作汉东面的藩属。”汉王说：“好！” 汉王即派郦食其去劝说齐王道：“大王您可知道天下的人心所向吗？”齐王说：“不知道啊。天下人都归向哪里呀？”郦食其说：“归向汉王！”齐王道：“您为什么这样说呢？”郦食其说：“是汉王率先攻入咸阳的，但项羽却背弃先前的盟约，让汉王到汉中去作王。项羽随后又迁徙并杀害了义帝。汉王闻讯，即调动蜀、汉的军队攻打三秦，出函谷关，责问义帝的下落。同时收集天下的兵员，扶立诸侯的后裔，降服了城邑就把它们封给有功的将领作侯王，获得了财物就把它们封赐给手下的士兵，与天下人同享利益，因此豪杰英雄和贤能才士都乐意为他驱使。而项羽有违约背信的恶名及杀害义帝忘恩负义的罪责；且对人家的功劳毫不记在心中，对人家的过失却总是耿耿于怀；将士打了胜仗得不到奖赏，攻陷了城镇得不到赐封，不是项姓的人就没有谁能够当权主事；致使天下人都反叛他，贤能才士都怨恨他，无一人愿意为他效力。所以天下大业将归属汉王，是可以坐着就算定的啦！汉王从蜀、汉出兵，平定三秦，渡过西河，打垮北魏，出井陉，杀成安君陈馀，这些并不是靠人的力量，而是仰赖上天降下的洪福啊！现在汉军已经占有了敖仓的粮食，扼守住了成皋的险要，控制了白马津，断绝了太行的山路，设防在蜚狐隘口。依此形势，天下诸侯后来归服的当会先遭覆灭的命运了。大王您若抢先降服汉王，齐国便可以得到保全，否则的话，危亡的结局片刻就会到来！”在此之前，齐国听说韩信将要领兵东进，即派华无伤、田解率重兵驻扎在历下，以抵御汉军。待到齐王采纳了郦食其的建议，派使者与汉王媾和后，齐王便解除了历下城的战备防守，与郦食其天天纵情地饮酒作乐。 这时韩信领兵东来，尚未从平原渡口渡过黄河，就听说郦食其已经劝说得齐国归降了，便想停止前进。辩士蒯彻劝韩信说：“您受汉王诏命攻打齐国，崐而汉王只不过是另派密使去劝降齐国，难道又发出了诏令命将军您停止进攻了吗？您怎么能不继续前进了呢？况且郦食其这个人，不过是个说客，俯身在车前的横木上，驶入齐国去鼓弄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凭此便降服了齐国七十多个城池；而您统率着几万人马，历时一年多才攻下赵国的五十余座城池。这样看来，您作大将军几年，反倒不如一个书呆子的功劳大了！”韩信因此同意了蒯彻的意见，即率军渡过黄河。 四年（戊戌，公元前203年） 冬季，十月，韩信打败了齐国的历下守军，随后直打到齐国的都城临淄。齐王田广认为郦食其出卖了自己，就煮杀了他。然后领兵向东逃往高密，派使者到楚国去请求救援。田横这时逃奔博阳，守相田光逃奔城阳，将军田既驻扎在胶东。 楚国大司马曹咎驻守成皋，汉军屡次挑战，楚军只是坚守不出。汉军于是派人到阵前百般辱骂曹咎，一连几天，激得曹咎暴怒，即领兵横渡汜水。楚国的士兵刚渡过一半，汉军就对它发起攻击，大败楚军，缴获了楚国的全部金银玉器和财物。曹咎和长史司马欣都在汜水之畔自杀身亡。汉王随即领兵渡过黄河，再次收复成皋，驻扎到广武，取用敖仓的粮食作军粮。 项羽攻下了梁地十多个城邑后，听说成皋又被攻破，就率军返回。这时汉军正在荥阳东面围攻钟离昧，听说项羽大军到了，就全部撤往险要的地方。项羽也在广武驻扎下来，与汉军对峙。这样过了几个月，楚军粮食短缺。项羽很是担忧，便架设肉案，把刘邦的父亲放到上面，通告汉王说：“今日你如不赶快投降，我就煮杀了太公！”汉王道：“我曾与你一起面向北作为臣子接受楚怀王的命令，盟誓结为兄弟，因此我的父亲就犹如你的父亲。倘若你一定要煮杀你的父亲，那么望你也分给我一杯肉羹！”项羽怒不可遏，想要杀掉太公。项伯说：“天下的事情不可预料。况且有志争夺天下的人是不顾及自己家人的，即使杀了太公也没什么好处，不过徒增祸患罢了！”项羽依从了他的话。 项羽对汉王说：“天下沸沸扬扬地闹腾了好几年了，只是由于我们两个人相持不下的缘故。现在我愿意向你挑战，一决雌雄，不要再让天下的老百姓白白地忍受煎熬了！”汉王笑着推辞道：“我宁肯斗智，不肯斗力。”项羽便连着三次命楚军壮士出阵挑战，但次次都被汉营中善于骑射的楼烦射杀了。项羽因此勃然大怒，就亲自披甲持戟上阵挑战。楼烦又想要射项羽，项羽这时愤怒地瞪着大眼厉声喝斥，使楼烦双眼不敢直视项羽的目光，双手不敢张弓发箭，随即奔回营垒，不敢再露面了。汉王派人悄悄地探听那挑战者是谁，才知道竟是项羽本人，汉王为此大吃一惊。 这时项羽便靠近汉王，相互隔着广武涧对话。项羽想要单独向汉王挑战。汉王历数项羽的罪状说：“你项羽违背先约，封我到蜀、汉为王，这是第一条罪状；假托怀王的命令，杀害卿子冠军宋义，是第二条罪状；救赵之后不回报怀王，竟擅自胁迫诸侯军入关，是第三条罪状；焚烧秦朝宫室，掘毁秦始皇陵墓，盗取财物据为私有，是第四条罪状；诛杀已经归降的秦王子婴，是第五条罪状；采用欺诈手段，在新安活埋了已经归顺的二十万秦兵，是第六条罪状；把好的地方封给各将领，却迁徙放逐原来的诸侯王，是第七条罪状；将义帝逐出彭城，自己在那里建都，侵夺韩王的封地，并在梁、楚之地称王称霸，竭力扩充自己的地盘，是第八条罪状；派人到江南暗杀了义帝，是第九条罪状；执政不公平，主持盟约不守信义，为天下所不容，实属大逆不道，是第十条罪状。如今我率领正义的军队随各诸侯一起征讨你这残虐的贼子，只须让那些受过刑罚的罪犯来攻打你就行了，又何苦要与你单独挑战呢！”项羽闻言大怒，用暗伏的弩箭射中了汉王。汉王胸部负伤，却摸着脚说：“这贼子射中我的脚趾了！”汉王因受创伤而卧床休息，张良却坚持请他起身去军中抚慰将士，以安定军心，不要让楚军乘势取胜。汉王于是出去巡视军营，但终因伤势加重，而赶赴成皋养伤。 韩信已经平定了临淄，即向东追赶齐王田广。项羽派龙且领兵，号称二十万大军，前来援救齐国，在高密与齐王的军队会师。 宾客中有人劝龙且说：“汉军远离本土，拼死战斗，它的锋芒锐不可当。而齐、楚两军在自己的家门口作战，士兵容易逃散。因此不如修筑深沟高垒固守，让齐王派遣他的心腹大臣去招抚已经丢失的城邑。已丧汉军之手的城邑听说自己的君王还健在，楚军前来救援时，必定都会反叛汉军。汉军客居在远离本土二千里的齐地，如果齐国的城邑全起来反叛它，汉军势必无处取得粮草，这样即可以不战就使他们投降了。”龙且说：“我一向了解韩信的为人，容易对付得很！他曾依赖漂洗丝绵的老太太分给他饭吃，毫无自己养活自己的办法；还曾蒙受从人胯下爬过去的耻辱，毫无胜过他人的勇气。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害怕。况且现在援救齐国，不打一仗便使汉军主动投降，我还有什么功劳可谈啊！如今与他交锋而战胜了他，半个齐国就可以归我了。” 十一月，齐、楚两国军队隔潍水摆开阵势。韩信命人连夜赶做了一万多个袋子，装满沙土，投堵潍水的上游，然后率领一半部队渡河去袭击龙且，随即假装战败，往回奔逃。龙且果然高兴地说：“我本来就知道韩信胆小如鼠嘛！”于是渡潍水追击韩信。韩信即派人挖开堵塞在潍水上游的沙袋，大水立刻奔泻而下，龙且的军队因此大部分没能渡过河去。韩信迅速组织反击，杀了龙且，阻留在潍水东岸的楚军四散奔逃，齐王田广也逃走了。韩信随即追逐败兵到了城阳，俘获了田广。汉军将领灌婴这时追击捉住了齐国守相田光，进军到博阳。田横听说齐王田广已死，就自立为齐王，回头迎击灌婴的队伍，灌婴在嬴崐城下打败了田横的军队。田横逃往梁地，归顺了彭越。灌婴接着又进军到千乘攻打齐将田吸，曹参则在胶东进攻田既，将田吸、田既都杀掉了，全部平定了齐地。 汉王刘邦立张耳为赵王。 汉王箭伤痊愈后，西入函谷关。抵达栎阳时，斩杀过去的塞王司马欣，在栎阳街市中悬首示众。逗留栎阳四天后，汉王重返汉军，驻扎在广武。 韩信派人向汉王上书说：“齐国伪诈多变，是个反复无常的国家，且它的南边又临近楚国。请让我暂时代理齐王去镇抚齐国。”汉王打开书信一看，即大发雷霆，骂道：“我被困在这里，朝思暮想地盼你来协助我，你却想要自立为王！”张良、陈平连忙暗踩汉王的脚，接着就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汉军目前正处在不利的形势中，哪能禁止韩信擅自称王啊！倒不如就趁势立他为王，好好地对待他，让他自行镇守齐国。不然的话，就可能会发生兵变。”汉王这时也醒悟过来，乘机又改口骂道：“大丈夫平定了诸侯国，要做就做正式的君王，何必要当个代理国王呢！”春季，二月，汉王即派张良带着印信去封韩信为齐王，并征调他的部队去攻打楚军。 项羽获悉龙且已死，非常害怕，立刻派遣盱台人武涉去游说齐王韩信说：“天下人同受秦朝暴政的苦累已经很久了，因此同心协力攻打秦朝。秦王朝灭亡后，诸侯军将领按照功劳的大小，划分土地，分封为王，使士兵得到休整。而今汉王重又兴兵东进，侵犯人家的王位，掠夺人家的封地，已经攻陷了三秦，还要再领兵出函谷关，收集诸侯的军队向东去攻打楚国，他的心意是不吞并天下誓不罢休，贪得无厌竟到了如此过分的地步！况且汉王是靠不住的，他好几次身落项王的掌握之中，项王因可怜他而留给他活路，但是他一脱身就背弃盟约，重新攻打项王，不可亲近信赖竟也到了这步田地。现在您虽然自以为与汉王交情深厚，替他竭尽全力地用兵打仗，但是最终还是要被他拿下的。您之所以能苟延至今，就是由于项王还存在的缘故啊。目前楚、汉二王成败之事，关键就在您了。您向西依附汉王，汉王即获胜；向东投靠项王，项王即成功。倘若项王今日遭覆灭，那么接着就轮到灭您了。您和项王曾经有过交情，为什么不反叛汉国来与楚国联合，三家瓜分天下各立为王呢？！现在放过这个良机，自下决心投靠汉王来进攻楚国，作为智者难道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吗？”韩信辞谢道：“我事奉项王的时候，官职不过是个郎中，地位不过是个持戟的卫士；所说的话项王不听，所献的计策项王不用，为此我才背叛楚国归顺汉国。而汉王则授给我上将军的官印，拨给我几万人马，脱下他的衣服让我穿，推过他的食物让我吃，并且对我言听计从，所以我才能达到今天这个地位。人家如此亲近、信任我，我背叛人家是不吉利的。我即使死了也不会改变跟定汉崐王的主意！望您替我向项王致歉。” 武涉走了后，蒯彻知道天下胜负大势就取决于韩信，便用看相人的说法劝韩信道：“我相您的面，不过是封个侯，而且又危险不安全；相您的背，却是高贵得无法言表。”韩信说：“这是什么意思呀？”蒯彻道：“天下开始兴兵抗秦的时候，所担忧的只是能否灭亡秦朝罢了。而如今楚、汉纷争，连年战火，使天下的百姓肝胆涂地横遭惨死，父子老少的尸骨暴露在荒郊野外，数也数不清。楚国人从彭城起兵，辗转作战，追逃逐败，乘着胜利势如卷席，威震天下。然而兵困京县、索城一带，被阻在成皋西面的山地中无法前进，于今已经三年了。汉王率十万大军，在巩县、洛阳一带抵御楚军，凭借山河地形的险要，一天之内打几次仗，却无法取得一点点功绩，而是受挫败逃，难以自救。这即叫作智者勇者都已困窘不堪了。百姓被折腾得精疲力尽，怨声载道，民心无所归倚。据我所料，这种形势如果没有天下各国的圣贤出面，天下的祸乱就必定无法平息。目前楚、汉二王的命运就牵系在您的手中，您为汉王效力，汉国就会获胜；您为楚王助威，楚国就会取胜。若您真肯听从我的计策，那就不如让楚、汉都不受损害，并存下去，您与他们三分天下，鼎足而立。这种形势一构成，便没有谁敢先行举手投足了。再凭着您的圣德贤才和拥兵众多，占据强大的齐国，迫令赵、燕两国顺从，出击刘、项兵力薄弱的地区以牵制住他们的后方，顺应百姓的意愿，向西去制止楚、汉纷争，为百姓请求解除疾苦、保全生命。这样，天下的人即会闻风响应您，哪还有谁胆敢不听从号令！然后您就分割大国，削弱强国以封立诸侯。诸侯已被扶立起来，天下的人便将顺从，并把功德归给齐国。您随即盘据齐国原有的领地，控制住胶河、泗水流域，同时恭敬谦逊地对待各诸侯国，天下的各国君王就会相继前来朝拜齐国表示归顺了。我听说‘上天的赐与如不接受，反而会受到上天的惩罚；时机到来如不行动，反而会遭受贻误良机的灾祸’。因此，望您能对这件事仔细斟酌！”韩信说：“汉王对我非常优待，我怎么能因贪图私利而忘恩负义啊！”蒯彻道：“当初常山王张耳和成安君陈馀还是平民百姓的时候，彼此就结成了生死之交。待后来为张、陈泽的事发生争执构怨颇深时，常山王终于在水南面杀掉了成崐安君，使成安君落了个头脚分家的结局。这二人相互交往时，感情是天下最深厚的，但最终却彼此捕杀对方，这是为什么呢？是由于祸患从无止境的欲望中产生，而这欲望使得人心难以预料啊。现在您想要凭忠诚和信义与汉王交往，但你们两人的友好关系肯定不会比常山王、成安君二人的友情牢固，而且你们之间所涉及的事情又多比张、陈泽类的事件大，故此我认为您坚信汉王绝不会危害您，也是大错特错的了！大夫文种保住了濒临灭亡的越国，使勾践称霸于诸侯国，但他自己功成名就却身遭杀害，犹如野兽捕尽，猎狗即被煮杀一样。从结交朋友的角度说，您与汉王的交情不如张耳和陈馀的交情深；从忠诚信义的角度说，您对汉王的忠信又比不过文种对勾践的忠信。这两点已经足够供您观察反思的了，望您能深深地考虑。况且我听说，‘勇敢和谋略过人，令君主为之震动的人，自身即遇危险；功勋卓著，雄冠天下的人，即无法给与封赏’。如今您拥有震撼君主的威势，挟持无法封赏的伟绩，归依楚国，楚国人不会信任您；归附汉国，汉国人将因您而震惊恐惧。那么您带着这样的威势和功绩，想要到哪里去安身呢？”韩信推辞道：“您先别说了，我将考虑一下这件事。”过了几天，蒯彻又劝韩信说：“善于听取意见，就能够预见到事物发生的征兆；善于谋划思索，就能够把握住事情成败的关键。不善于听取意见、思考问题而能长久地维持安全的人，天下少有！所以为人明智坚定，决择事情就会果断；为人犹疑多虑，处理事情时就会招来危害。一味在极其微小的枝节末梢问题上精打细算，遗漏掉那些关系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智慧足以预知事情应该如何去做，作出了决定却又不敢去执行，就会为一切事情埋下祸根。功业难得成功而容易失败，时机难以把握却容易贻误。时机啊时机，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但是韩信仍然犹豫不决，不忍心背叛汉王；且又自认为功劳多，汉王终究不会夺走自己手中的齐国，于是就谢绝了蒯彻。蒯彻随即离去，假装疯狂做了巫师。 秋季，七月，汉王立黥布为淮南王。 八月，北方的貉族人和燕人派勇猛的骑兵前来协助汉军。 汉王下令：凡军士在战争中不幸死亡的，官吏要为他们用衣被棺木殓尸，并转送回死者家中。此令一施行，四面八方的人都心甘情愿地来归附汉王了。 这一年，汉王任命中尉周昌为御史大夫。周昌是周苛的堂弟。 项羽自己明白楚军颇为缺乏援助力量，而且军粮已经全部吃完，韩信又在进兵攻打楚军，为此十分忧虑。汉王这时派侯公前来劝说项羽，请求接汉王的父亲太公回去。项羽于是就同汉王定下条约：二人平分天下，以战国时魏惠王所开的名为“鸿沟”的运河为界，鸿沟以西划归汉王，鸿沟以东划归楚王。九月，楚军将太公、汉王王后吕雉送归汉王，项羽随即领兵解阵而东行归去。汉王于是也想西行回国，张良、陈平便劝他道：“汉国已经得到了大半个天下，诸侯又都来归附，楚军却兵疲粮尽，这正是上天让我们灭亡楚国的大好时机啊。如今放走楚军而不去追击，这即叫作‘饲养猛虎给自己留下后患’呀。”汉王接受了他们的意见。

以上为资治通鑑 · 卷十 · 汉纪二的翻译。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shí hàn jì èr。

资治通鉴 · 卷十 · 汉纪二。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qiáng yǔ zuò è，

起强圉作噩，

jǐn zhe yōng yān mào，

尽著雍阉茂，

fán èr nián。

凡二年。

tài zǔ gāo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sān nián dīng yǒu，

太祖高皇帝上之下三年（丁酉，

gōng yuán qián èr líng sì nián dōng，

公元前二零四年） 冬，

shí yuè，

十月，

hán xìn zhāng ěr yǐ bīng shù wàn dōng jī zhào。

韩信、张耳以兵数万东击赵。

zhào wáng jí chéng ān jūn chén yú wén zhī，

赵王及成安君陈馀闻之，

jù bīng jǐng xíng kǒu，

聚兵井陉口，

hào èr shí wàn。

号二十万。

guǎng wǔ jūn lǐ zuǒ chē shuō chéng ān jūn yuē hán xìn zhāng ěr chéng shèng ér qù guó yuǎn dòu，

广武君李左车说成安君曰：“韩信、张耳乘胜而去国远斗，

qí fēng bù kě dāng。

其锋不可当。

chén wén qiān lǐ kuì liáng，

臣闻‘千里馈粮，

shì yǒu jī sè qiáo sū hòu cuàn，

士有饥色；樵苏后爨，

shī bù sù bǎo。

师不宿饱。

jīn jǐng xíng zhī dào，

’今井陉之道，

chē bù dé fāng guǐ，

车不得方轨，

qí bù dé chéng liè xíng shù bǎi lǐ，

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

qí shì liáng shí bì zài qí hòu。

其势粮食必在其后。

yuàn zú xià jiǎ chén qí bīng sān wàn rén，

愿足下假臣奇兵三万人，

cóng jiān lù jué qí zī zhòng zú xià shēn gōu gāo lěi wù yǔ zhàn。

从间路绝其辎重；足下深沟高垒勿与战。

bǐ qián bù dé dòu，

彼前不得斗，

tuì bù dé hái，

退不得还，

yě wú suǒ lüè，

野无所掠，

bù zhì shí rì，

不至十日，

ér liǎng jiāng zhī tóu kě zhì yú huī xià fǒu zé bì wèi èr zi suǒ qín yǐ。

而两将之头可致于麾下；否则必为二子所擒矣。

chéng ān jūn cháng zì chēng yì bīng，

”成安君尝自称义兵，

bù yòng zhà móu qí jì，

不用诈谋奇计，

yuē hán xìn bīng shǎo ér pí，

曰：“韩信兵少而疲，

rú cǐ bì ér bù jī，

如此避而不击，

zé zhū hóu wèi wú qiè ér qīng lái fá wǒ yǐ。

则诸侯谓吾怯而轻来伐我矣。

hán xìn shǐ rén jiān shì，

” 韩信使人间视，

zhī qí bù yòng guǎng wǔ jūn cè，

知其不用广武君策，

zé dà xǐ，

则大喜，

nǎi gǎn yǐn bīng suì xià。

乃敢引兵遂下。

wèi zhì jǐng xíng kǒu sān shí lǐ，

未至井陉口三十里，

zhǐ shě。

止舍。

yè bàn，

夜半，

chuán fā，

传发，

xuǎn qīng qí èr qiān rén，

选轻骑二千人，

rén chí yī chì zhì，

人持一赤帜，

cóng jiān dào bì shān ér wàng zhào jūn。

从间道萆山而望赵军。

jiè yuē zhào jiàn wǒ zǒu，

诫曰：“赵见我走，

bì kōng bì zhú wǒ ruò jí rù zhào bì，

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赵壁，

bá zhào zhì，

拔赵帜，

lì hàn chì zhì。

立汉赤帜。

lìng qí pí jiàng chuán cān，

”令其裨将传餐，

yuē jīn rì pò zhào huì shí zhū jiàng jiē mò xìn，

曰：“今日破赵会食！”诸将皆莫信，

yáng yīng yuē nuò。

佯应曰：“诺。

xìn yuē zhào yǐ xiān jù biàn dì wèi bì qiě bǐ wèi jiàn wú dà jiàng qí gǔ，

”信曰：“赵已先据便地为壁；且彼未见吾大将旗鼓，

wèi kěn jī qián xíng，

未肯击前行，

kǒng wú zhì zǔ xiǎn ér hái yě。

恐吾至阻险而还也。

nǎi shǐ wàn rén xiān xíng，

”乃使万人先行，

chū，

出，

bèi shuǐ chén。

背水陈。

zhào jūn wàng jiàn ér dà xiào。

赵军望见而大笑。

píng dàn，

平旦，

xìn jiàn dà jiàng qí gǔ，

信建大将旗鼓，

gǔ xíng chū jǐng xíng kǒu zhào kāi bì jī zhī，

鼓行出井陉口；赵开壁击之，

dà zhàn liáng jiǔ。

大战良久。

yú shì xìn yǔ zhāng ěr yáng qì gǔ qí，

于是信与张耳佯弃鼓旗，

zǒu shuǐ shàng jūn shuǐ shàng jūn kāi rù zhī，

走水上军；水上军开入之，

fù jí zhàn。

复疾战。

zhào guǒ kōng bì zhēng hàn qí gǔ，

赵果空壁争汉旗、鼓，

zhú xìn ěr。

逐信、耳。

xìn ěr yǐ rù shuǐ shàng jūn，

信、耳已入水上军，

jūn jiē shū sǐ zhàn，

军皆殊死战，

bù kě bài。

不可败。

xìn suǒ chū qí bīng èr qiān qí gòng hòu zhào kōng bì zhú lì，

信所出奇兵二千骑共候赵空壁逐利，

zé chí rù zhào bì，

则驰入赵壁，

jiē bá zhào qí，

皆拔赵旗，

lì hàn chì zhì èr qiān。

立汉赤帜二千。

zhào jūn yǐ bù néng dé xìn děng，

赵军已不能得信等，

yù hái guī bì bì jiē hàn chì zhì，

欲还归壁；壁皆汉赤帜，

jiàn ér dà jīng，

见而大惊，

yǐ wéi hàn jiē yǐ dé zhào wáng jiāng yǐ，

以为汉皆已得赵王将矣，

bīng suì luàn，

兵遂乱，

dùn zǒu，

遁走，

zhào jiāng suī zhǎn zhī，

赵将虽斩之，

bù néng jìn yě。

不能禁也。

yú shì hàn bīng jiā jī，

于是汉兵夹击，

dà pò zhào jūn，

大破赵军，

zhǎn chéng ān jūn zhī shuǐ shàng，

斩成安君泜水上，

qín zhào wáng xiē。

禽赵王歇。

zhū jiàng xiào shǒu lǔ，

诸将效首虏，

bì hè，

毕贺，

yīn wèn xìn yuē bīng fǎ yòu bèi shān líng，

因问信曰：“兵法：‘右倍山陵，

qián zuǒ shuǐ zé。

前左水泽。

jīn zhě jiāng jūn lìng chén děng fǎn bèi shuǐ chén，

’今者将军令臣等反背水陈，

yuē pò zhào huì shí，

曰‘破赵会食’，

chén děng bù fú，

臣等不服，

rán jìng yǐ shèng，

然竟以胜，

cǐ hé shù yě xìn yuē cǐ zài bīng fǎ，

此何术也？”信曰：“此在兵法，

gù zhū jūn bù chá ěr bīng fǎ bù yuē xiàn zhī sǐ dì ér hòu shēng，

顾诸君不察耳！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后生，

zhì zhī wáng dì ér hòu cún qiě xìn fēi děi sù fǔ xún shì dài fū yě，

置之亡地而后存’？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也，

cǐ suǒ wèi qū shì rén ér zhàn zhī，

此所谓‘驱市人而战之’，

qí shì fēi zhì zhī sǐ dì，

其势非置之死地，

shǐ rén rén zì wéi zhàn。

使人人自为战。

jīn yǔ zhī shēng dì，

今予之生地，

jiē zǒu，

皆走，

níng shàng kě dé ér yòng zhī hū zhū jiàng jiē fú，

宁尚可得而用之乎？！”诸将皆服，

yuē shàn fēi chén suǒ jí yě。

曰：“善！非臣所及也。

xìn mù shēng de guǎng wǔ jūn zhě yǔ qiān jīn。

” 信募生得广武君者予千金。

yǒu fù zhì huī xià zhě，

有缚致麾下者，

xìn jiě qí fù，

信解其缚，

dōng xiāng zuò，

东乡坐，

shī shì zhī。

师事之。

wèn yuē pū yù běi gōng yàn，

问曰：“仆欲北攻燕，

dōng dài qí，

东代齐，

hé ruò ér yǒu gōng guǎng wǔ jūn cí xiè yuē chén bài wáng zhī lǔ，

何若而有功？”广武君辞谢曰：“臣败亡之虏，

hé zú yǐ quán dà shì hū xìn yuē pū wén zhī，

何足以权大事乎！”信曰：“仆闻之，

bǎi lǐ xī jū yú ér yú wáng，

百里奚居虞而虞亡，

zài qín ér qín bà fēi yú yú yú ér zhì yú qín yě，

在秦而秦霸；非愚于虞而智于秦也，

yòng yǔ bù yòng，

用与不用，

tīng yǔ bù tīng yě。

听与不听也。

chéng lìng chéng ān jūn tīng zú xià jì，

诚令成安君听足下计，

ruò xìn zhě yì yǐ wèi qín yǐ。

若信者亦已为禽矣。

yǐ bù yòng zú xià，

以不用足下，

gù xìn dé shì ěr。

故信得侍耳。

jīn pū wěi xīn guī jì，

今仆委心归计，

yuàn zú xià wù cí。

愿足下勿辞。

guǎng wǔ jūn yuē jīn jiāng jūn shè xī hé，

”广武君曰：“今将军涉西河，

lǔ wèi wáng，

虏魏王，

qín xià shuō dōng xià jǐng xíng，

禽夏说；东下井陉，

bù zhōng cháo ér pò zhào èr shí wàn zhòng，

不终朝而破赵二十万众，

zhū chéng ān jūn míng wén hǎi nèi，

诛成安君；名闻海内，

wēi zhèn tiān xià，

威震天下，

nóng fū mò bù chuò gēng shì lěi，

农夫莫不辍耕释耒，

yī yú yī gān shí，

衤俞衣甘食，

qīng ěr yǐ dài mìng zhě，

倾耳以待命者，

cǐ jiāng jūn zhī suǒ zhǎng yě。

此将军之所长也。

rán ér zhòng láo zú bà，

然而众劳卒罢，

qí shí nán yòng。

其实难用。

jīn jiāng jūn yù jǔ juàn bì zhī bīng，

今将军欲举倦敝之兵，

dùn zhī yàn jiān chéng zhī xià，

顿之燕坚城之下，

yù zhàn bù dé，

欲战不得，

gōng zhī bù bá，

攻之不拔，

qíng xiàn shì qū kuàng rì chí jiǔ，

情见势屈；旷日持久，

liáng shí dān jié。

粮食单竭。

yàn jì bù fú，

燕既不服，

qí bì jù jìng yǐ zì qiáng。

齐必距境以自强。

yàn qí xiāng chí ér bù xià，

燕、齐相持而不下，

zé liú xiàng zhī quán wèi yǒu suǒ fēn yě，

则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

cǐ jiāng jūn suǒ duǎn yě。

此将军所短也。

shàn yòng bīng zhě，

善用兵者，

bù yǐ duǎn jī zhǎng ér yǐ zhǎng jī duǎn。

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

hán xìn yuē rán zé hé yóu guǎng wǔ jūn duì yuē fāng jīn wèi jiāng jūn jì，

”韩信曰：“然则何由？”广武君对曰：“方今为将军计，

mò rú àn jiǎ xiū bīng，

莫如按甲休兵，

zhèn fǔ zhào mín，

镇抚赵民，

bǎi lǐ zhī nèi，

百里之内，

niú jiǔ rì zhì，

牛酒日至，

yǐ xiǎng shì dài fū běi shǒu yàn lù，

以飨士大夫；北首燕路，

ér hòu qiǎn biàn shì fèng zhǐ chǐ zhī shū，

而后遣辨士奉咫尺之书，

bào qí suǒ cháng yú yàn，

暴其所长于燕，

yàn bì bù gǎn bù tīng cóng。

燕必不敢不听从。

yàn yǐ cóng ér dōng lín qí，

燕已从而东临齐，

suī yǒu zhì zhě，

虽有智者，

yì bù zhī wèi qí jì yǐ。

亦不知为齐计矣。

rú shì，

如是，

zé tiān xià shì jiē kě tú yě。

则天下事皆可图也。

bīng gù yǒu xiān shēng ér hòu shí zhě，

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

cǐ zhī wèi yě。

此之谓也。

hán xìn yuē shàn cóng qí cè，

”韩信曰：“善！”从其策，

fā shǐ shǐ yàn，

发使使燕，

yàn cóng fēng ér mí qiǎn shǐ bào hàn，

燕从风而靡；遣使报汉，

qiě qǐng yǐ zhāng ěr wáng zhào，

且请以张耳王赵，

hàn wáng xǔ zhī。

汉王许之。

chǔ shù shǐ qí bīng dù hé jī zhào，

楚数使奇兵渡河击赵，

zhāng ěr hán xìn wǎng lái jiù zhào，

张耳、韩信往来救赵，

yīn xíng dìng zhào chéng yì，

因行定赵城邑，

fā bīng yì hàn。

发兵诣汉。

jiǎ xū huì，

甲戌晦，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guǐ mǎo huì，

癸卯晦，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suí hé zhì jiǔ jiāng，

随何至九江，

jiǔ jiāng tài zǎi zhǔ zhī，

九江太宰主之，

sān rì bù dé jiàn。

三日不得见。

suí hé shuō tài zǎi yuē wáng zhī bú jiàn hé，

随何说太宰曰：“王之不见何，

bì yǐ chǔ wèi qiáng，

必以楚为强，

yǐ hàn wèi ruò yě。

以汉为弱也。

cǐ chén zhī suǒ yǐ wéi shǐ。

此臣之所以为使。

shǐ hé dé jiàn，

使何得见，

yán zhī ér shì，

言之而是，

dài wáng suǒ yù wén yě yán zhī ér fēi，

大王所欲闻也；言之而非，

shǐ hé děng èr shí rén fú fǔ zhì jiǔ jiāng shì，

使何等二十人伏斧质九江市，

zú yǐ míng wáng bèi hàn ér yǔ chǔ yě。

足以明王倍汉而与楚也。

tài zǎi nǎi yán zhī wáng。

”太宰乃言之王。

wáng jiàn zhī。

王见之。

suí hé yuē hàn wáng shǐ chén jìng jìn shū dài wáng yù zhě，

随何曰：“汉王使臣敬进书大王御者，

qiè guài dài wáng yǔ chǔ hé qīn yě jiǔ jiāng wáng yuē guǎ rén běi xiāng ér chén shì zhī。

窃怪大王与楚何亲也！”九江王曰：“寡人北乡而臣事之。

suí hé yuē dài wáng yǔ xiàng wáng jù liè wéi zhū hóu，

”随何曰：“大王与项王俱列为诸侯，

běi xiāng ér chén shì zhī zhě，

北乡而臣事之者，

bì yǐ chǔ wèi qiáng，

必以楚为强，

kě yǐ tuō guó yě。

可以托国也。

xiàng wáng fá qí，

项王伐齐，

shēn fù bǎn zhù，

身负版筑，

wèi shì zú xiān。

为士卒先。

dài wáng yí xī jiǔ jiāng zhī zhòng，

大王宜悉九江之众，

shēn zì jiāng zhī，

身自将之，

wèi chǔ qián fēng jīn nǎi fā sì qiān rén yǐ zhù chǔ。

为楚前锋；今乃发四千人以助楚。

fū běi miàn ér chén shì rén zhě，

夫北面而臣事人者，

gù ruò shì hū hàn wáng rù péng chéng，

固若是乎？汉王入彭城，

xiàng wáng wèi chū qí yě。

项王未出齐也。

dài wáng yí xī jiǔ jiāng zhī bīng dù huái，

大王宜悉九江之兵渡淮，

rì yè huì zhàn péng chéng xià dài wáng nǎi fǔ wàn rén zhī zhòng，

日夜会战彭城下；大王乃抚万人之众，

wú yī rén dù huái zhě，

无一人渡淮者，

chuí gǒng ér guān qí shú shèng。

垂拱而观其孰胜。

fū tuō guó yú rén zhě，

夫托国于人者，

gù ruò shì hū dài wáng tí kōng míng yǐ xiāng chǔ ér yù hòu zì tuō，

固若是乎？大王提空名以乡楚而欲厚自托，

chén qiè wèi dài wáng bù qǔ yě rán ér dài wáng bù bèi chǔ zhě，

臣窃为大王不取也！然而大王不背楚者，

yǐ hàn wèi ruò yě。

以汉为弱也。

fū chǔ bīng suī qiáng，

夫楚兵虽强，

tiān xià fù zhī yǐ bú yì zhī míng，

天下负之以不义之名，

yǐ qí bèi méng yuē ér shā yì dì yě。

以其背盟约而杀义帝也。

hàn wáng shōu zhū hóu，

汉王收诸侯，

hái shǒu chéng gāo xíng yáng，

还守成皋、荥阳，

xià shǔ hàn zhī sù，

下蜀、汉之粟，

shēn gōu bì lěi，

深沟壁垒，

fēn zú shǒu jiǎo chéng sāi。

分卒守徼乘塞。

chǔ rén shēn rù dí guó bā jiǔ bǎi lǐ，

楚人深入敌国八九百里，

lǎo ruò zhuǎn liáng qiān lǐ zhī wài。

老弱转粮千里之外。

hàn jiān shǒu ér bù dòng，

汉坚守而不动，

chǔ jìn zé bù dé gōng，

楚进则不得攻，

tuì zé bù néng jiě，

退则不能解，

gù yuē chǔ bīng bù zú shì yě。

故曰楚兵不足恃也。

shǐ chǔ shèng hàn，

使楚胜汉，

zé zhū hóu zì wēi jù ér xiāng jiù。

则诸侯自危惧而相救。

fū chǔ zhī qiáng，

夫楚之强，

shì zú yǐ zhì tiān xià zhī bīng ěr。

适足以致天下之兵耳。

gù chǔ bù rú hàn，

故楚不如汉，

qí shì yì jiàn yě。

其势易见也。

jīn dài wáng bù yǔ wàn quán zhī hàn ér zì tuō yú wēi wáng zhī chǔ，

今大王不与万全之汉而自托于危亡之楚，

chén qiè wèi dài wáng huò zhī chén fēi yǐ jiǔ jiāng zhī bīng zú yǐ wáng chǔ yě dài wáng fā bīng ér bèi chǔ，

臣窃为大王惑之！臣非以九江之兵足以亡楚也；大王发兵而倍楚，

xiàng wáng bì liú liú shù yuè，

项王必留；留数月，

hàn zhī qǔ tiān xià kě yǐ wàn quán。

汉之取天下可以万全。

chén qǐng yǔ dài wáng tí jiàn ér guī hàn，

臣请与大王提剑而归汉，

hàn wáng bì liè dì ér fēng dài wáng yòu kuàng jiǔ jiāng bì dài wáng yǒu yě。

汉王必裂地而封大王；又况九江必大王有也。

jiǔ jiāng wáng yuē qǐng fèng mìng。

”九江王曰：“请奉命。

yīn xǔ pàn chǔ yǔ hàn，

”阴许畔楚与汉，

wèi gǎn xiè yě。

未敢泄也。

chǔ shǐ zhě zài jiǔ jiāng，

楚使者在九江，

shě chuán shě，

舍传舍，

fāng jí zé bù fā bīng。

方急责布发兵。

suí hé zhí rù，

随何直入，

zuò chǔ shǐ zhě shàng，

坐楚使者上，

yuē jiǔ jiāng wáng yǐ guī hàn，

曰：“九江王已归汉，

chǔ hé yǐ dé fā bīng bù è rán。

楚何以得发兵？”布愕然。

chǔ shǐ zhě qǐ。

楚使者起。

hé yīn shuō bù yuē shì yǐ gòu，

何因说布曰：“事已构，

kě suì shā chǔ shǐ zhě，

可遂杀楚使者，

wú shǐ guī，

无使归，

ér jí zǒu hàn bìng lì。

而疾走汉并力。

bù yuē rú shǐ zhě jiào。

”布曰：“如使者教。

yú shì shā chǔ shǐ zhě，

”于是杀楚使者，

yīn qǐ bīng ér gōng chǔ。

因起兵而攻楚。

chǔ shǐ xiàng shēng lóng qiě gōng jiǔ jiāng，

楚使项声、龙且攻九江，

shù yuè，

数月，

lóng qiě pò jiǔ jiāng jūn。

龙且破九江军。

bù yù yǐn bīng zǒu hàn，

布欲引兵走汉，

kǒng chǔ bīng shā zhī，

恐楚兵杀之，

nǎi jiān xíng yǔ hé jù guī hàn。

乃间行与何俱归汉。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jiǔ jiāng wáng zhì hàn。

九江王至汉。

hàn wáng fāng jù chuáng xǐ zú，

汉王方踞床洗足，

zhào bù rù jiàn。

召布入见。

bù dà nù，

布大怒，

huǐ lái，

悔来，

yù zì shā jí chū jiù shě，

欲自杀；及出就舍，

zhàng yù yǐn shí cóng guān jiē rú hàn wáng jū，

帐御、饮食、从官皆如汉王居，

bù yòu dà xǐ guò wàng。

布又大喜过望。

yú shì nǎi shǐ rén rù jiǔ jiāng chǔ yǐ shǐ xiàng bó shōu jiǔ jiāng bīng，

于是乃使人入九江；楚已使项伯收九江兵，

jǐn shā bù qī zǐ，

尽杀布妻子，

bù shǐ zhě pō dé gù rén xìng chén，

布使者颇得故人、幸臣，

jiāng zhòng shù qiān rén guī hàn。

将众数千人归汉。

hàn yì jiǔ jiāng wáng bīng，

汉益九江王兵，

yǔ jù tún chéng gāo。

与俱屯成皋。

chǔ shù qīn duó hàn yǒng dào，

楚数侵夺汉甬道，

hàn jūn fá shí。

汉军乏食。

hàn wáng yǔ lì shí qí móu ráo chǔ quán。

汉王与郦食其谋桡楚权。

shí qí yuē xī tāng fá jié，

食其曰：“昔汤伐桀，

fēng qí hòu yú qǐ wǔ wáng fá zhòu，

封其后于杞；武王伐纣，

fēng qí hòu yú sòng。

封其后于宋。

jīn qín shī dé qì yì，

今秦失德弃义，

qīn fá zhū hóu，

侵伐诸侯，

miè qí shè jì，

灭其社稷，

shǐ wú lì zhuī zhī dì，

使无立锥之地，

bì xià chéng néng fù lì liù guó zhī hòu，

陛下诚能复立六国之后，

cǐ qí jūn chén bǎi xìng bì jiē dài bì xià zhī dé，

此其君臣、百姓必皆戴陛下之德，

mò bù xiāng fēng mù yì，

莫不乡风慕义，

yuàn wèi chén qiè。

愿为臣妾。

dé yì yǐ xíng，

德义已行，

bì xià nán xiāng chēng bà，

陛下南乡称霸，

chǔ bì liǎn rèn ér cháo。

楚必敛衽而朝。

hàn wáng yuē shàn qù kè yìn，

”汉王曰：“善！趣刻印，

xiān shēng yīn xíng pèi zhī yǐ。

先生因行佩之矣。

shí qí wèi xíng，

”食其未行，

zhāng liáng cóng wài lái yè。

张良从外来谒。

hàn wáng fāng shí，

汉王方食，

yuē zǐ fáng qián kè yǒu wéi wǒ jì ráo chǔ quán zhě。

曰：“子房前！客有为我计桡楚权者。

jù yǐ lì shēng yǔ gào liáng，

”具以郦生语告良，

yuē hé rú liáng yuē shuí wèi bì xià huà cǐ jì zhě bì xià shì qù yǐ hàn wáng yuē hé zāi duì yuē chén qǐng jiè qián zhù，

曰：“何如？”良曰：“谁为陛下画此计者？陛下事去矣！”汉王曰：“何哉？”对曰：“臣请借前箸，

wèi dài wáng chóu zhī。

为大王筹之。

xī tāng wǔ fēng jié zhòu zhī hòu zhě，

昔汤、武封桀、纣之后者，

dù néng zhì qí sǐ shēng zhī mìng yě jīn bì xià néng zhì xiàng jí zhī sǐ mìng hū qí bù kě yī yě。

度能制其死生之命也；今陛下能制项籍之死命乎？其不可一也。

wǔ wáng rù yīn，

武王入殷，

biǎo shāng róng zhī lǘ，

表商容之闾，

shì jī zǐ zhī qiú，

释箕子之囚，

fēng bǐ gàn zhī mù，

封比干之墓，

jīn bì xià néng hū qí bù kě èr yě。

今陛下能乎？其不可二也。

fā jù qiáo zhī sù，

发巨桥之粟，

sàn lù tái zhī qián，

散鹿台之钱，

yǐ cì pín qióng，

以赐贫穷，

jīn bì xià néng hū qí bù kě sān yě。

今陛下能乎？其不可三也。

yīn shì yǐ bì，

殷事已毕，

yǎn gé wéi xuān，

偃革为轩，

dào zài gān gē，

倒载干戈，

shì tiān xià bù fù yòng bīng，

示天下不复用兵，

jīn bì xià néng hū qí bù kě sì yě。

今陛下能乎？其不可四也。

xiū mǎ huà shān zhī yáng，

休马华山之阳，

shì yǐ wú wéi，

示以无为，

jīn bì xià néng hū qí bù kě wǔ yě。

今陛下能乎？其不可五也。

fàng niú táo lín zhī yīn，

放牛桃林之阴，

yǐ shì bù fù shū jī，

以示不复输积，

jīn bì xià néng hū qí bù kě liù yě。

今陛下能乎？其不可六也。

tiān xià yóu shì，

天下游士，

lí qí qīn qī，

离其亲戚，

qì fén mù，

弃坟墓，

qù gù jiù，

去故旧，

cóng bì xià yóu zhě，

从陛下游者，

tú yù rì yè wàng zhǐ chǐ zhī dì jīn fù lì liù guó zhī hòu，

徒欲日夜望咫尺之地；今复立六国之后，

tiān xià yóu shì gè guī shì qí zhǔ，

天下游士各归事其主，

cóng qí qīn qī，

从其亲戚，

fǎn qí gù jiù fén mù，

反其故旧、坟墓，

bì xià yǔ shuí qǔ tiān xià hū qí bù kě qī yě。

陛下与谁取天下乎？其不可七也。

qiě fú chǔ wéi wú qiáng，

且夫楚唯无强，

liù guó lì zhě fù ráo ér cóng zhī，

六国立者复桡而从之，

bì xià yān dé ér chén zhī qí bù kě bā yě。

陛下焉得而臣之？其不可八也。

chéng yòng kè zhī móu，

诚用客之谋，

bì xià shì qù yǐ hàn wáng chuò shí，

陛下事去矣！”汉王辍食，

tǔ bǔ，

吐哺，

mà yuē shù rú jǐ bài ér gōng shì lìng qù xiāo yìn。

骂曰：“竖儒几败而公事！”令趣销印。

xún yuè lùn yuē fū lì cè jué shèng zhī shù，

荀悦论曰：夫立策决胜之术，

qí yào yǒu sān yī yuē xíng，

其要有三：一曰形，

èr yuē shì，

二曰势，

sān yuē qíng。

三曰情。

xíng zhě，

形者，

yán qí dà tǐ dé shī zhī shù yě shì zhě，

言其大体得失之数也；势者，

yán qí lín shí zhī yí jìn tuì zhī jī yě qíng zhě，

言其临时之宜、进退之机也；情者，

yán qí xīn zhì kě fǒu zhī shí yě。

言其心志可否之实也。

gù cè tóng shì děng ér gōng shū zhě，

故策同、事等而功殊者，

sān shù bù tóng yě。

三术不同也。

chū，

初，

zhāng ěr chén yú shuō chén shè yǐ fù liù guó，

张耳、陈馀说陈涉以复六国，

zì wèi shù dǎng lì shēng yì shuō hàn wáng。

自为树党；郦生亦说汉王。

suǒ yǐ shuō zhě tóng ér dé shī yì zhě，

所以说者同而得失异者，

chén shè zhī qǐ，

陈涉之起，

tiān xià jiē yù wáng qín ér chǔ hàn zhī fēn wèi yǒu suǒ dìng，

天下皆欲亡秦；而楚、汉之分未有所定，

jīn tiān xià wèi bì yù wáng xiàng yě。

今天下未必欲亡项也。

gù lì liù guó，

故立六国，

yú chén shè，

于陈涉，

suǒ wèi duō jǐ zhī dǎng ér yì qín zhī dí yě qiě chén shè wèi néng zhuān tiān xià zhī dì yě，

所谓多己之党而益秦之敌也；且陈涉未能专天下之地也，

suǒ wèi qǔ fēi qí yǒu yǐ yǔ yú rén，

所谓取非其有以与于人，

xíng xū huì ér huò shí fú yě。

行虚惠而获实福也。

lì liù guó，

立六国，

yú hàn wáng，

于汉王，

suǒ wèi gē jǐ zhī yǒu ér yǐ zī dí，

所谓割己之有而以资敌，

shè xū míng ér shòu shí huò yě。

设虚名而受实祸也。

cǐ tóng shì ér yì xíng zhě yě。

此同事而异形者也。

jí sòng yì dài qín zhào zhī bì，

及宋义待秦、赵之毙，

yǔ xī biàn zhuāng cì hǔ tóng shuō zhě yě。

与昔卞庄刺虎同说者也。

shī zhī zhàn guó zhī shí，

施之战国之时，

lín guó xiāng gōng，

邻国相攻，

wú lín shí zhī jí，

无临时之急，

zé kě yě。

则可也。

zhàn guó zhī lì，

战国之立，

qí rì jiǔ yǐ，

其日久矣，

yī zhàn shèng bài，

一战胜败，

wèi bì yǐ cún wáng yě qí shì fēi néng jí yú wáng dí guó yě jìn chéng lì，

未必以存亡也；其势非能急于亡敌国也；进乘利，

tuì zì bǎo，

退自保，

gù lèi lì dài shí，

故累力待时，

chéng dí zhī bì，

承敌之毙，

qí shì rán yě。

其势然也。

jīn chǔ zhào suǒ qǐ，

今楚、赵所起，

qí yǔ qín shì bù bìng lì，

其与秦势不并立，

ān wēi zhī jī，

安危之机，

hū xī chéng biàn，

呼吸成变，

jìn zé dìng gōng，

进则定功，

tuì zé shòu huò。

退则受祸。

cǐ tóng shì ér yì shì zhě yě。

此同事而异势者也。

fá zhào zhī yì，

伐赵之役，

hán xìn jūn yú zhī shuǐ zhī shàng ér zhào bù néng bài。

韩信军于泜水之上而赵不能败。

péng chéng zhī nán，

彭城之难，

hàn wáng zhàn yú suī shuǐ zhī shàng，

汉王战于睢水之上，

shì zú jiē fù rù suī shuǐ ér chǔ bīng dà shèng。

士卒皆赴入睢水而楚兵大胜。

hé zé zhào bīng chū guó yíng zhàn，

何则？赵兵出国迎战，

jiàn kě ér jìn，

见可而进，

zhī nán ér tuì，

知难而退，

huái nèi gù zhī xīn，

怀内顾之心，

wú chū sǐ zhī jì hán xìn jūn gū zài shuǐ shàng，

无出死之计；韩信军孤在水上，

shì zú bì sǐ，

士卒必死，

wú yǒu èr xīn，

无有二心，

cǐ xìn zhī suǒ yǐ shèng yě。

此信之所以胜也。

hàn wáng shēn rù dí guó，

汉王深入敌国，

zhì jiǔ gāo huì，

置酒高会，

shì zú yì yù，

士卒逸豫，

zhàn xīn bù gù chǔ yǐ qiáng dà zhī wēi ér sàng qí guó dū，

战心不固；楚以强大之威而丧其国都，

shì zú jiē yǒu fèn jī zhī qì，

士卒皆有愤激之气，

jiù bài fù wáng zhī jí，

救败赴亡之急，

yǐ jué yī dàn zhī mìng，

以决一旦之命，

cǐ hàn zhī suǒ yǐ bài yě。

此汉之所以败也。

qiě hán xìn xuǎn jīng bīng yǐ shǒu，

且韩信选精兵以守，

ér zhào yǐ nèi gù zhī shì gōng zhī xiàng yǔ xuǎn jīng bīng yǐ gōng，

而赵以内顾之士攻之；项羽选精兵以攻，

ér hàn yǐ dài duò zhī zú yīng zhī，

而汉以怠惰之卒应之，

cǐ tóng shì ér yì qíng zhě yě。

此同事而异情者也。

gù yuē quán bù kě yù shè，

故曰：权不可豫设，

biàn bù kě xiān tú。

变不可先图。

yǔ shí qiān yí，

与时迁移，

yìng wù biàn huà，

应物变化，

shè cè zhī jī yě。

设策之机也。

hàn wáng wèi chén píng yuē tiān xià fēn fēn，

汉王谓陈平曰：“天下纷纷，

hé shí dìng hū chén píng yuē xiàng wáng gǔ gěng zhī chén yà fù zhōng lí mò lóng qiě zhōu yīn zhī shǔ，

何时定乎？”陈平曰：“项王骨鲠之臣亚父、钟离昩、龙且、周殷之属，

bù guò shù rén ěr。

不过数人耳。

dài wáng chéng néng juān shù wàn jīn jīn，

大王诚能捐数万斤金，

xíng fǎn jiàn，

行反间，

jiān qí jūn chén，

间其君臣，

yǐ yí qí xīn。

以疑其心。

xiàng wáng wéi rén，

项王为人，

yì jì xìn chán，

意忌信谗，

bì nèi xiāng zhū，

必内相诛，

hàn yīn jǔ bīng ér gōng zhī，

汉因举兵而攻之，

pò chǔ bì yǐ。

破楚必矣。

hàn wáng yuē shàn nǎi chū huáng jīn sì wàn jīn yǔ píng，

”汉王曰：“善！”乃出黄金四万斤与平，

zì suǒ wéi，

恣所为，

bù wèn qí chū rù。

不问其出入。

píng duō yǐ jīn zòng fǎn jiàn yú chǔ jūn，

平多以金纵反间于楚军，

xuān yán zhū jiàng zhōng lí mò děng wéi xiàng wáng jiāng，

宣言：“诸将钟离昩等为项王将，

gōng duō yǐ，

功多矣，

rán ér zhōng bù dé liè dì ér wáng，

然而终不得裂地而王，

yù yǔ hàn wèi yī，

欲与汉为一，

yǐ miè xiàng shì ér fēn wáng qí dì。

以灭项氏而分王其地。

xiàng wáng guǒ yì bù xìn zhōng lí mò děng。

”项王果意不信钟离昩等。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chǔ wéi hàn wáng yú xíng yáng，

楚围汉王于荥阳，

jí hàn wáng qǐng hé，

急；汉王请和，

gē xíng yáng yǐ xī zhě wèi hàn。

割荥阳以西者为汉。

yà fù quàn yǔ jí gōng xíng yáng hàn wáng huàn zhī。

亚父劝羽急攻荥阳；汉王患之。

xiàng yǔ shǐ shǐ zhì hàn，

项羽使使至汉，

chén píng shǐ wèi tài láo jù。

陈平使为太牢具。

jǔ jìn，

举进，

jiàn chǔ shǐ，

见楚使，

jí yáng jīng yuē wú yǐ wéi yà fù shǐ，

即佯惊曰：“吾以为亚父使，

nǎi xiàng wáng shǐ fù chí qù，

乃项王使！”复持去，

gèng yǐ è cǎo jù jìn chǔ shǐ。

更以恶草具进楚使。

chǔ shǐ guī，

楚使归，

jù yǐ bào xiàng wáng，

具以报项王，

xiàng wáng guǒ dà yí yà fù。

项王果大疑亚父。

yà fù yù jí gōng xià xíng yáng chéng，

亚父欲急攻下荥阳城，

xiàng wáng bù xìn，

项王不信，

bù kěn tīng。

不肯听。

yà fù wén xiàng wáng yí zhī，

亚父闻项王疑之，

nǎi nù yuē tiān xià shì dà dìng yǐ，

乃怒曰：“天下事大定矣，

jūn wáng zì wèi zhī，

君王自为之，

yuàn qǐng hái gǔ guī，

愿请骸骨！”归，

wèi zhì péng chéng，

未至彭城，

jū fā bèi ér sǐ。

疽发背而死。

wǔ yuè，

五月，

jiāng jūn jì xìn yán yú hàn wáng yuē shì jí yǐ chén qǐng kuáng chǔ，

将军纪信言于汉王曰：“事急矣！臣请诳楚，

wáng kě yǐ jiān chū。

王可以间出。

yú shì chén píng yè chū nǚ zǐ dōng mén èr qiān yú rén，

”于是陈平夜出女子东门二千馀人，

chǔ yīn ér sì miàn jī zhī。

楚因而四面击之。

jì xìn nǎi chéng wáng chē，

纪信乃乘王车，

huáng wū zuǒ dào，

黄屋左纛，

yuē shí jǐn，

曰：“食尽，

hàn wáng jiàng chǔ。

汉王降楚。

chǔ jiē hū wàn suì，

”楚皆呼万岁，

zhī chéng dōng guān。

之城东观。

yǐ gù hàn wáng dé yǔ shù shí qí chū xī mén dùn qù，

以故汉王得与数十骑出西门遁去，

lìng hán wáng xìn yǔ zhōu kē wèi bào cōng gōng shǒu xíng yáng。

令韩王信与周苛、魏豹、枞公守荥阳。

yǔ jiàn jì xìn，

羽见纪信，

wèn hàn wáng ān zài yuē yǐ chū qù yǐ。

问：“汉王安在？”曰：“已出去矣。

yǔ shāo shā xìn。

”羽烧杀信。

zhōu kē cōng gōng xiāng wèi yuē fǎn guó zhī wáng，

周苛、枞公相谓曰：“反国之王，

nán yǔ shǒu chéng yīn shā wèi bào。

难与守城！”因杀魏豹。

hàn wáng chū xíng yáng，

汉王出荥阳，

zhì chéng gāo，

至成皋，

rù guān，

入关，

shōu bīng yù fù dōng。

收兵欲复东。

yuán shēng shuō hàn wáng yuē hàn yǔ chǔ xiāng jù xíng yáng shù suì，

辕生说汉王曰：“汉与楚相距荥阳数岁，

hàn cháng kùn。

汉常困。

yuàn jūn wáng chū wǔ guān，

愿君王出武关，

xiàng wáng bì yǐn bīng nán zǒu。

项王必引兵南走。

wáng shēn bì wù zhàn，

王深壁勿战，

lìng xíng yáng chéng gāo jiān qiě dé xiū xī，

令荥阳、成皋间且得休息，

shǐ hán xìn děng de ān jí hé běi zhào dì，

使韩信等得安辑河北赵地，

lián yàn qí，

连燕、齐，

jūn wáng nǎi fù zǒu xíng yáng。

君王乃复走荥阳。

rú cǐ，

如此，

zé chǔ suǒ bèi zhě duō，

则楚所备者多，

lì fēn hàn dé xiū xī，

力分；汉得休息，

fù yǔ zhī zhàn，

复与之战，

pò zhī bì yǐ hàn wáng cóng qí jì，

破之必矣！”汉王从其计，

chū jūn wǎn yè jiān。

出军宛、叶间。

yǔ qíng bù xíng shōu bīng。

与黥布行收兵。

yǔ wén hàn wáng zài wǎn，

羽闻汉王在宛，

guǒ yǐn bīng nán hàn wáng jiān bì bù yǔ zhàn。

果引兵南；汉王坚壁不与战。

hàn wáng zhī bài péng chéng，

汉王之败彭城，

jiě ér xī yě，

解而西也，

péng yuè jiē wáng qí suǒ xià chéng，

彭越皆亡其所下城，

dú jiāng qí bīng běi jū hé shàng，

独将其兵北居河上，

cháng wǎng lái wèi hàn yóu bīng jī chǔ，

常往来为汉游兵击楚，

jué qí hòu liáng。

绝其后粮。

shì yuè，

是月，

péng yuè dù suī，

彭越渡睢，

yǔ xiàng shēng xuē gōng zhàn xià pī，

与项声、薛公战下邳，

pò，

破，

shā xuē gōng。

杀薛公。

yǔ nǎi shǐ zhōng gōng shǒu chéng gāo，

羽乃使终公守成皋，

ér zì dōng jī péng yuè。

而自东击彭越。

hàn wáng yǐn bīng běi，

汉王引兵北，

jī pò zhōng gōng，

击破终公，

fù jūn chéng gāo。

复军成皋。

liù yuè，

六月，

yǔ yǐ pò zǒu péng yuè，

羽已破走彭越，

wén hàn fù jūn chéng gāo，

闻汉复军成皋，

nǎi yǐn bīng xī bá xíng yáng chéng，

乃引兵西拔荥阳城，

shēng de zhōu kē。

生得周苛。

yǔ wèi kē wèi wǒ jiāng，

羽谓苛：“为我将，

yǐ gōng wèi shàng jiàng jūn，

以公为上将军，

fēng sān wàn hù。

封三万户。

zhōu kē mà yuē ruò bù qū jiàng hàn，

”周苛骂曰：“若不趋降汉，

jīn wèi lǔ yǐ ruò fēi hàn wáng dí yě yǔ pēng zhōu kē，

今为虏矣；若非汉王敌也！”羽烹周苛，

bìng shā cōng gōng ér lǔ hán wáng xìn，

并杀枞公而虏韩王信，

suì wéi chéng gāo。

遂围成皋。

hàn wáng táo，

汉王逃，

dú yǔ téng gōng gòng chē chū chéng gāo yù mén，

独与滕公共车出成皋玉门，

běi dù hé，

北渡河，

sù xiǎo xiū wǔ chuán shě。

宿小修武传舍。

chén，

晨，

zì chēng hàn shǐ，

自称汉使，

chí rù zhào bì。

驰入赵壁。

zhāng ěr hán xìn wèi qǐ，

张耳、韩信未起，

jí qí wò nèi，

即其卧内，

duó qí yìn fú yǐ huī zhào zhū jiàng，

夺其印符以麾召诸将，

yì zhì zhī。

易置之。

xìn ěr qǐ，

信、耳起，

nǎi zhī hàn wáng lái，

乃知汉王来，

dà jīng。

大惊。

hàn wáng jì duó liǎng rén jūn，

汉王既夺两人军，

jí lìng zhāng ěr xùn xíng，

即令张耳徇行，

bèi shǒu zhào dì。

备守赵地。

bài hán xìn wèi xiàng guó，

拜韩信为相国，

shōu zhào bīng wèi fā zhě jī qí。

收赵兵未发者击齐。

zhū jiàng shāo shāo dé chū chéng gāo cóng hàn wáng。

诸将稍稍得出成皋从汉王。

chǔ bá chéng gāo，

楚拔成皋，

yù xī hàn shǐ bīng jù zhī gǒng，

欲西；汉使兵距之巩，

lìng qí bù dé xī。

令其不得西。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yǒu xīng bèi yú dà jiǎo。

有星孛于大角。

lín jiāng wáng lóng hōng，

临江王龙薨，

zi wèi sì。

子尉嗣。

hàn wáng dé hán xìn jūn，

汉王得韩信军，

fù dà zhèn。

复大振。

bā yuè，

八月，

yǐn bīng lín hé，

引兵临河，

nán xiāng，

南乡，

jūn xiǎo xiū wǔ，

军小修武，

yù fù yǔ chǔ zhàn。

欲复与楚战。

láng zhōng zhèng zhōng shuō zhǐ hàn wáng，

郎中郑忠说止汉王，

shǐ gāo lěi shēn qiàn wù yǔ zhàn。

使高垒深堑勿与战。

hàn wáng tīng qí jì，

汉王听其计，

shǐ jiāng jūn liú jiǎ lú wǎn jiāng zú èr wàn rén，

使将军刘贾、卢绾将卒二万人，

qí shù bǎi，

骑数百，

dù bái mǎ jīn，

度白马津，

rù chǔ dì，

入楚地，

zuǒ péng yuè，

佐彭越，

shāo chǔ jī jù，

烧楚积聚，

yǐ pò qí yè，

以破其业，

wú yǐ gěi xiàng wáng jūn shí ér yǐ。

无以给项王军食而已。

chǔ bīng jī liú jiǎ，

楚兵击刘贾，

jiǎ zhé jiān bì bù kěn yǔ zhàn，

贾辄坚壁不肯与战，

ér yǔ péng yuè xiāng bǎo。

而与彭越相保。

péng yuè gōng xùn liáng dì，

彭越攻徇梁地，

xià suī yáng wài huáng děng shí qī chéng。

下睢阳、外黄等十七城。

jiǔ yuè，

九月，

xiàng wáng wèi dà sī mǎ cáo jiù yuē jǐn shǒu chéng gāo。

项王谓大司马曹咎曰：“谨守成皋。

jí hàn wáng yù tiǎo zhàn，

即汉王欲挑战，

shèn wù yǔ zhàn，

慎勿与战，

wù lìng dé dōng ér yǐ。

勿令得东而已。

wǒ shí wǔ rì bì dìng liáng dì，

我十五日必定梁地，

fù cóng jiāng jūn。

复从将军。

yǔ yǐn bīng dōng xíng，

”羽引兵东行，

jī chén liú wài huáng suī yáng děng chéng，

击陈留、外黄、睢阳等城，

jiē xià zhī。

皆下之。

hàn wáng yù juān chéng gāo yǐ dōng，

汉王欲捐成皋以东，

tún gǒng luò yǐ jù chǔ。

屯巩、洛以距楚。

lì shēng yuē chén wén zhī tiān zhī tiān zhě，

郦生曰：“臣闻‘知天之天者，

wáng shì kě chéng，

王事可成’，

wáng zhě yǐ mín wèi tiān，

王者以民为天，

ér mín yǐ shí wèi tiān。

而民以食为天。

fū áo cāng，

夫敖仓，

tiān xià zhuǎn shū jiǔ yǐ，

天下转输久矣，

chén wén qí xià nǎi yǒu cáng sù shén duō。

臣闻其下乃有藏粟甚多。

chǔ rén bá xíng yáng，

楚人拔荥阳，

bù jiān shǒu áo cāng，

不坚守敖仓，

nǎi yǐn ér dōng，

乃引而东，

lìng shì zú fēn shǒu chéng gāo，

令适卒分守成皋，

cǐ nǎi tiān suǒ yǐ zī hàn yě。

此乃天所以资汉也。

fāng jīn chǔ yì qǔ ér hàn fǎn què，

方今楚易取而汉反却，

zì duó qí biàn，

自夺其便，

chén qiè yǐ wéi guò yǐ。

臣窃以为过矣。

qiě liǎng xióng bù jù lì，

且两雄不俱立，

chǔ hàn jiǔ xiāng chí bù jué，

楚、汉久相持不决，

hǎi nèi yáo dàng，

海内摇荡，

nóng fū shì lěi，

农夫释耒，

hóng nǚ xià jī，

红女下机，

tiān xià zhī xīn wèi yǒu suǒ dìng yě。

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

yuàn zú xià jí fù jìn bīng，

愿足下急复进兵，

shōu qǔ xíng yáng，

收取荥阳，

jù áo cāng zhī sù，

据敖仓之粟，

sāi chéng gāo zhī xiǎn，

塞成皋之险，

dù tài xíng zhī dào，

杜太行之道，

jù fēi hú zhī kǒu，

距蜚狐之口，

shǒu bái mǎ zhī jīn，

守白马之津，

yǐ shì zhū hóu xíng zhì zhī shì，

以示诸侯形制之势，

zé tiān xià zhī suǒ guī yǐ。

则天下知所归矣。

wáng cóng zhī，

”王从之，

nǎi fù móu qǔ áo cāng。

乃复谋取敖仓。

shí qí yòu shuō wáng yuē fāng jīn yān zhào yǐ dìng，

食其又说王曰：“方今燕、赵已定，

wéi qí wèi xià，

唯齐未下，

zhū tián zōng qiáng，

诸田宗强，

fù hǎi dài，

负海、岱，

zǔ hé jì，

阻河、济，

nán jìn yú chǔ，

南近于楚，

rén duō biàn zhà zú xià suī qiǎn shù wàn shī，

人多变诈；足下虽遣数万师，

wèi kě yǐ suì yuè pò yě。

未可以岁月破也。

chén qǐng dé fèng míng zhào shuō qí wáng，

臣请得奉明诏说齐王，

shǐ wèi hàn ér chēng dōng fān。

使为汉而称东籓。

shàng yuē shàn nǎi shǐ lì shēng shuō qí wáng yuē wáng zhī tiān xià zhī suǒ guī hū wáng yuē bù zhī yě。

”上曰：“善！”乃使郦生说齐王曰：“王知天下之所归乎？”王曰：“不知也。

tiān xià hé suǒ guī lì shēng yuē guī hàn。

天下何所归？”郦生曰：“归汉。

yuē xiān shēng hé yǐ yán zhī yuē hàn wáng xiān rù xián yáng，

”曰：“先生何以言之？”曰：“汉王先入咸阳，

xiàng wáng fù yuē，

项王负约，

wáng zhī hàn zhōng。

王之汉中。

xiàng wáng qiān shā yì dì，

项王迁杀义帝，

hàn wáng wén zhī，

汉王闻之，

qǐ shǔ hàn zhī bīng jī sān qín，

起蜀、汉之兵击三秦，

chū guān ér zé yì dì zhī chù。

出关而责义帝之处。

shōu tiān xià zhī bīng，

收天下之兵，

lì zhū hóu zhī hòu jiàng chéng jí yǐ hóu qí jiāng，

立诸侯之后；降城即以侯其将，

dé lù jí yǐ fēn qí shì yǔ tiān xià tóng qí lì，

得赂即以分其士；与天下同其利，

háo yīng xián cái jiē lè wèi zhī yòng。

豪英贤才皆乐为之用。

xiàng wáng yǒu bèi yuē zhī míng，

项王有倍约之名，

shā yì dì zhī shí yú rén zhī gōng wú suǒ jì，

杀义帝之实；于人之功无所记，

yú rén zhī zuì wú suǒ wàng zhàn shèng ér bù dé qí shǎng，

于人之罪无所忘；战胜而不得其赏，

bá chéng ér bù dé qí fēng，

拔城而不得其封，

fēi xiàng shì mò de yòng shì tiān xià pàn zhī，

非项氏莫得用事；天下畔之，

xián cái yuàn zhī，

贤才怨之，

ér mò wèi zhī yòng。

而莫为之用。

gù tiān xià zhī shì guī yú hàn wáng，

故天下之事归于汉王，

kě zuò ér cè yě fū hàn wáng fā shǔ hàn，

可坐而策也！夫汉王发蜀、汉，

dìng sān qín shè xī hé，

定三秦；涉西河，

pò běi wèi chū jǐng xíng，

破北魏；出井陉，

zhū chéng ān jūn cǐ fēi rén zhī lì yě，

诛成安君；此非人之力也，

tiān zhī fú yě jīn yǐ jù áo cāng zhī sù，

天之福也！今已据敖仓之粟，

sāi chéng gāo zhī xiǎn，

塞成皋之险，

shǒu bái mǎ zhī jīn，

守白马之津，

dù tài xíng zhī bǎn，

杜太行之阪，

jù fēi hú zhī kǒu tiān xià hòu fú zhě xiān wáng yǐ。

距蜚狐之口；天下后服者先亡矣。

wáng jí xiān xià hàn wáng，

王疾先下汉王，

qí guó kě dé ér bǎo yě bù rán，

齐国可得而保也；不然，

wēi wáng kě lì ér dài yě xiān shì，

危亡可立而待也！”先是，

qí wén hán xìn qiě dōng bīng，

齐闻韩信且东兵，

shǐ huá wú shāng tián jiě jiāng zhòng bīng tún lì xià yǐ jù hàn。

使华无伤、田解将重兵屯历下以距汉。

jí nà lì shēng zhī yán，

及纳郦生之言，

qiǎn shǐ yǔ hàn píng，

遣使与汉平，

nǎi bà lì xià shǒu zhàn bèi，

乃罢历下守战备，

yǔ lì shēng rì zòng jiǔ wéi lè。

与郦生日纵酒为乐。

hán xìn yǐn bīng dōng，

韩信引兵东，

wèi dù píng yuán，

未度平原，

wén lì shí qí yǐ shuō xià qí，

闻郦食其已说下齐，

yù zhǐ。

欲止。

biàn shì kuǎi chè shuō xìn yuē jiāng jūn shòu zhào jī qí，

辨士蒯彻说信曰：“将军受诏击齐，

ér hàn dú fā jiān shǐ xià qí，

而汉独发间使下齐，

níng yǒu zhào zhǐ jiāng jūn hū hé yǐ dé wú xíng yě qiě lì shēng，

宁有诏止将军乎？何以得毋行也？且郦生，

yī shì，

一士，

fú shì diào sān cùn zhī shé，

伏轼掉三寸之舌，

xià qí qī shí yú chéng，

下齐七十馀城，

jiāng jūn yǐ shù wàn zhòng，

将军以数万众，

suì yú nǎi xià zhào wǔ shí yú chéng。

岁馀乃下赵五十馀城。

wèi jiāng shù suì，

为将数岁，

fǎn bù rú yī shù rú zhī gōng hū yú shì xìn rán zhī，

反不如一竖儒之功乎！”于是信然之，

suì dù hé。

遂渡河。

tài zǔ gāo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sì nián wù xū，

太祖高皇帝上之下四年（戊戌，

gōng yuán qián èr líng sān nián dōng，

公元前二零三年） 冬，

shí yuè，

十月，

xìn xí pò qí lì xià jūn，

信袭破齐历下军，

suì zhì lín zī。

遂至临淄。

qí wáng yǐ lì shēng wèi mài jǐ，

齐王以郦生为卖己，

nǎi pēng zhī yǐn bīng dōng zǒu gāo mì，

乃烹之；引兵东走高密，

shǐ shǐ zhī chǔ qǐng jiù。

使使之楚请救。

tián héng zǒu bó yáng，

田横走博阳，

shǒu xiāng tián guāng zǒu chéng yáng，

守相田光走城阳，

jiāng jūn tián jì jūn yú jiāo dōng。

将军田既军于胶东。

chǔ dà sī mǎ jiù shǒu chéng gāo，

楚大司马咎守成皋，

hàn shù tiǎo zhàn，

汉数挑战，

chǔ jūn bù chū。

楚军不出。

shǐ rén rǔ zhī，

使人辱之，

shù rì，

数日，

jiù nù，

咎怒，

dù bīng sì shuǐ。

渡兵汜水。

shì zú bàn dù，

士卒半渡，

hàn jī zhī，

汉击之，

dà pò chǔ jūn，

大破楚军，

jǐn dé chǔ guó jīn yù huò lù，

尽得楚国金玉、货赂，

jiù jí sī mǎ xīn jiē zì jǐng sì shuǐ shàng。

咎及司马欣皆自刭汜水上。

hàn wáng yǐn bīng dù hé，

汉王引兵渡河，

fù qǔ chéng gāo，

复取成皋，

jūn guǎng wǔ，

军广武，

jiù áo cāng shí。

就敖仓食。

xiàng yǔ xià liáng dì shí yú chéng，

项羽下梁地十馀城，

wén chéng gāo pò，

闻成皋破，

nǎi yǐn bīng hái。

乃引兵还。

hàn jūn fāng wéi zhōng lí mò yú xíng yáng dōng，

汉军方围钟离昩于荥阳东，

wén yǔ zhì，

闻羽至，

jǐn zǒu xiǎn zǔ。

尽走险阻。

yǔ yì jūn guǎng wǔ，

羽亦军广武，

yǔ hàn xiāng shǒu。

与汉相守。

shù yuè，

数月，

chǔ jūn shí shǎo。

楚军食少。

xiàng wáng huàn zhī，

项王患之，

nǎi wèi gāo zǔ，

乃为高祖，

zhì tài gōng qí shàng，

置太公其上，

gào hàn wáng yuē jīn bù jí xià，

告汉王曰：“今不急下，

wú pēng tài gōng hàn wáng yuē wú yǔ yǔ jù běi miàn shòu mìng huái wáng，

吾烹太公！”汉王曰：“吾与羽俱北面受命怀王，

yuē wèi xiōng dì，

约为兄弟，

wú wēng jí ruò wēng bì yù pēng ér wēng，

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

xìng fēn wǒ yī bēi gēng xiàng wáng nù，

幸分我一杯羹！”项王怒，

yù shā zhī。

欲杀之。

xiàng bó yuē tiān xià shì wèi kě zhī。

项伯曰：“天下事未可知。

qiě wèi tiān xià zhě bù gù jiā，

且为天下者不顾家，

suī shā zhī，

虽杀之，

wú yì，

无益，

zhǐ yì huò ěr xiàng wáng cóng zhī。

只益祸耳！”项王从之。

xiàng wáng wèi hàn wáng yuē tiān xià xiōng xiōng shù suì zhě，

项王谓汉王曰：“天下匈匈数岁者，

tú yǐ wú liǎng rén ěr。

徒以吾两人耳。

yuàn yǔ hàn wáng tiǎo zhàn，

愿与汉王挑战，

jué cí xióng，

决雌雄，

wú tú kǔ tiān xià zhī mín fù zǐ wèi yě hàn wáng xiào xiè yuē wú níng dòu zhì，

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为也！”汉王笑谢曰；“吾宁斗智，

bù néng dòu lì xiàng wáng sān lìng zhuàng shì chū tiǎo zhàn，

不能斗力！”项王三令壮士出挑战，

hàn yǒu shàn qí shè zhě lóu fán zhé shè shā zhī。

汉有善骑射者楼烦辄射杀之。

xiàng wáng dà nù，

项王大怒，

nǎi zì bèi jiǎ chí jǐ tiǎo zhàn。

乃自被甲持戟挑战。

lóu fán yù shè zhī，

楼烦欲射之，

xiàng wáng zhēn mù chì zhī，

项王真目叱之，

lóu fán mù bù gǎn shì，

楼烦目不敢视，

shǒu bù gǎn fā，

手不敢发，

suì zǒu hái rù bì，

遂走还入壁，

bù gǎn fù chū。

不敢复出。

hàn wáng shǐ rén jiān wèn zhī，

汉王使人间问之，

nǎi xiàng wáng yě，

乃项王也，

hàn wáng dà jīng。

汉王大惊。

yú shì xiàng wáng nǎi jí hàn wáng，

于是项王乃即汉王，

xiāng yǔ lín guǎng wǔ jiān ér yǔ。

相与临广武间而语。

yǔ yù yǔ hàn wáng dú shēn tiǎo zhàn。

羽欲与汉王独身挑战。

hàn wáng shù yǔ yuē yǔ fù yuē，

汉王数羽曰：“羽负约，

wáng wǒ yú shǔ hàn，

王我于蜀、汉，

zuì yī jiǎo shā qīng zi guàn jūn，

罪一；矫杀卿子冠军，

zuì èr jiù zhào bù hái bào，

罪二；救赵不还报，

ér shàn jié zhū hóu bīng rù guān，

而擅劫诸侯兵入关，

zuì sān shāo qín gōng shì，

罪三；烧秦宫室，

jué shǐ huáng dì zhǒng，

掘始皇帝冢，

shōu sī qí cái，

收私其财，

zuì sì shā qín jiàng wáng zǐ yīng，

罪四；杀秦降王子婴，

zuì wǔ zhà kēng qín zǐ dì xīn ān èr shí wàn，

罪五；诈坑秦子弟新安二十万，

zuì liù wáng zhū jiàng shàn dì ér xǐ zhú gù zhǔ，

罪六；王诸将善地而徙逐故主，

zuì qī chū zhú yì dì péng chéng，

罪七；出逐义帝彭城，

zì dōu zhī，

自都之，

duó hán wáng dì，

夺韩王地，

bìng wáng liáng chǔ，

并王梁、楚，

duō zì yǔ，

多自与，

zuì bā shǐ rén yīn shā yì dì jiāng nán，

罪八；使人阴杀义帝江南，

zuì jiǔ wéi zhèng bù píng，

罪九；为政不平，

wáng yuē bù xìn，

王约不信，

tiān xià suǒ bù róng，

天下所不容，

dà nì wú dào，

大逆无道，

zuì shí yě。

罪十也。

wú yǐ yì bīng cóng zhū hóu zhū cán zéi，

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

shǐ xíng yú zuì rén jī gōng，

使刑馀罪人击公，

hé kǔ nǎi yǔ gōng tiǎo zhàn yǔ dà nù，

何苦乃与公挑战！”羽大怒，

fú nǔ shè zhòng hàn wáng。

伏弩射中汉王。

hàn wáng shāng xiōng，

汉王伤胸，

nǎi mén zú yuē lǔ zhōng wú zhǐ。

乃扪足曰：“虏中吾指。

hàn wáng bìng chuàng wò，

”汉王病创卧，

zhāng liáng qiáng qǐng hàn wáng qǐ xíng láo jūn，

张良强请汉王起行劳军，

yǐ ān shì zú，

以安士卒，

wú lìng chǔ chéng shèng。

毋令楚乘胜。

hàn wáng chū xíng jūn，

汉王出行军，

jí shén，

疾甚，

yīn chí rù chéng gāo。

因驰入成皋。

hán xìn yǐ dìng lín zī，

韩信已定临淄，

suì dōng zhuī qí wáng。

遂东追齐王。

xiàng wáng shǐ lóng qiě jiāng bīng，

项王使龙且将兵，

hào èr shí wàn，

号二十万，

yǐ jiù qí，

以救齐，

yǔ qí wáng hé jūn gāo mì。

与齐王合军高密。

kè huò shuō lóng qiě yuē hàn bīng yuǎn dòu qióng zhàn，

客或说龙且曰：“汉兵远斗穷战，

qí fēng bù kě dāng。

其锋不可当。

qí chǔ zì jū qí dì，

齐、楚自居其地，

bīng yì bài sàn。

兵易败散。

bù rú shēn bì，

不如深壁，

lìng qí wáng shǐ qí xìn chén zhāo suǒ wáng chéng wáng chéng wén wáng zài，

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亡城闻王在，

chǔ lái jiù，

楚来救，

bì fǎn hàn。

必反汉。

hàn bīng èr qiān lǐ kè jū qí dì，

汉兵二千里客居齐地，

qí chéng jiē fǎn zhī，

齐城皆反之，

qí shì wú suǒ de shí，

其势无所得食，

kě wú zhàn ér jiàng yě。

可无战而降也。

lóng qiě yuē wú píng shēng zhī hán xìn wéi rén，

”龙且曰：“吾平生知韩信为人，

yì yǔ ěr jì shí yú piào mǔ，

易与耳！寄食于漂母，

wú zī shēn zhī cè shòu rǔ yú kù xià，

无资身之策；受辱于袴下，

wú jiān rén zhī yǒng，

无兼人之勇，

bù zú wèi yě。

不足畏也。

qiě fú jiù qí，

且夫救齐，

bù zhàn ér jiàng zhī，

不战而降之，

wú hé gōng jīn zhàn ér shèng zhī，

吾何功！今战而胜之，

qí zhī bàn kě de yě。

齐之半可得也。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qí chǔ yǔ hàn jiā wéi shuǐ ér chén。

齐、楚与汉夹潍水而陈。

hán xìn chǔ yè lìng rén wéi wàn yú náng，

韩信储夜令人为万馀囊，

mǎn shèng shā，

满盛沙，

yōng shuǐ shàng liú yǐn jūn bàn dù jī lóng qiě，

壅水上流；引军半渡击龙且，

yáng bù shèng，

佯不胜，

hái zǒu。

还走。

lóng qiě guǒ xǐ yuē gù zhī xìn qiè yě suì zhuī xìn。

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也！”遂追信。

xìn shǐ rén jué yōng náng，

信使人决壅囊，

shuǐ dà zhì，

水大至，

lóng qiě jūn tài bàn bù dé dù。

龙且军太半不得渡。

jí jí jī shā lóng qiě，

即急击杀龙且，

shuǐ dōng jūn sàn zǒu，

水东军散走，

qí wáng guǎng wáng qù。

齐王广亡去。

xìn suì zhuī běi zhì chéng yáng，

信遂追北至成阳，

lǔ qí wáng guǎng。

虏齐王广。

hàn jiāng guàn yīng zhuī dé qí shǒu xiāng tián guāng，

汉将灌婴追得齐守相田光，

jìn zhì bó yáng。

进至博阳。

tián héng wén qí wáng sǐ，

田横闻齐王死，

zì lì wèi qí wáng，

自立为齐王，

huán jī yīng，

还击婴，

yīng bài héng jūn yú yíng xià。

婴败横军于嬴下。

tián héng wáng zǒu liáng，

田横亡走梁，

guī péng yuè。

归彭越。

yīng jìn jī qí jiāng tián xī yú qiān shèng，

婴进击齐将田吸于千乘，

cáo cān jī tián jì yú jiāo dōng，

曹参击田既于胶东，

jiē shā zhī，

皆杀之，

jǐn dìng qí dì。

尽定齐地。

lì zhāng ěr wèi zhào wáng。

立张耳为赵王。

hàn wáng jí yù，

汉王疾愈，

xī rù guān。

西入关。

zhì lì yáng，

至栎阳，

xiāo gù sāi wáng xīn tóu lì yáng shì。

枭故塞王欣头栎阳市。

liú sì rì，

留四日，

fù rú jūn，

复如军，

jūn guǎng wǔ。

军广武。

hán xìn shǐ rén yán hàn wáng yuē qí wěi zhà duō biàn，

韩信使人言汉王曰：“齐伪诈多变，

fǎn fù zhī guó yě nán biān chǔ。

反覆之国也；南边楚。

qǐng wèi jiǎ wáng yǐ zhèn zhī。

请为假王以镇之。

hàn wáng fā shū，

”汉王发书，

dà nù，

大怒，

mà yuē wú kùn yú cǐ，

骂曰：“吾困于此，

dàn mù wàng ruò lái zuǒ wǒ，

旦暮望若来佐我，

nǎi yù zì lì wèi wáng zhāng liáng chén píng niè hàn wáng zú，

乃欲自立为王！”张良、陈平蹑汉王足，

yīn fù ěr yǔ yuē hàn fāng bù lì，

因附耳语曰：“汉方不利，

níng néng jìn xìn zhī zì wáng hū bù rú yīn ér lì zhī，

宁能禁信之自王乎！不如因而立之，

shàn yù，

善遇，

shǐ zì wèi shǒu。

使自为守。

bù rán，

不然，

biàn shēng。

变生。

hàn wáng yì wù，

”汉王亦悟，

yīn fù mà yuē dà zhàng fū dìng zhū hóu，

因复骂曰：“大丈夫定诸侯，

jí wéi zhēn wáng ěr，

即为真王耳，

hé yǐ jiǎ wèi chūn，

何以假为！”春，

èr yuè，

二月，

qiǎn zhāng liáng cāo yìn lì hán xìn wèi qí wáng，

遣张良操印立韩信为齐王，

zhēng qí bīng jī chǔ。

征其兵击楚。

xiàng wáng wén lóng qiě sǐ，

项王闻龙且死，

dà jù

以上为资治通鑑 · 卷十 · 汉纪二的拼音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