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百花盛开的春天已然逝去,杜鹃鸟的悲鸣不忍卒听。
它却懂得用啼声教春天稍作停留,在风雨交加中,于空寂山野唤回了海棠的精魂。
恰似当年蜀王宫中的无数宫女,猩红的血泪染透了赭色罗巾。
究竟谁能主宰花开花落?请记住:大抵鲜花总是属于那些真正爱惜它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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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定风波:词牌名。原为唐教坊曲。《张子野词》入「双调」。李珣(Xún)词名《定风流》,张子野词名《定风波令》。此体始自五代欧阳炯,为通用之正体。此调六十二字,上阕三平韵,错叶二仄韵,下阕二平韵,错叶四仄韵。全调以七言句式为主,每句用韵,于平声韵中包孕三换仄韵,插入三个两字句,调势于流畅时忽然顿挫转折,因而韵律复杂,其中之两字句很难处理,用此调时应注意格律与词意之转折变化。《乐章集》演为慢词,一入「双调」,一入「林钟商」,并全用仄韵。
「赋杜鹃花」:四卷本乙集俱作「杜鹃花」。
「百紫千红过了春」句:宋·王介甫《越人以幕养花因游其下二首·其一》:「幕天无日地无尘,百紫千红占得春。野草自花还自落,落时还有惜花人。」
「杜鹃声苦不堪闻」句:东晋·常道将《华阳国志·蜀志》:「后有王曰杜宇,教民务农。一号杜主。时朱提有梁氏女利,游江源。宇悦之,纳以为妃。移治郫邑。或治瞿上。巴国称王,杜宇称帝,号曰望帝,更名蒲卑,自以功德高诸王。乃以褒斜为前门,熊耳、灵关为后户,玉垒、峨眉为城郭,江、潜、绵、洛为池泽;以汶山为畜牧,南中为园苑。会有水灾,其相开明,决玉垒山以除水害。帝遂委以政事,法尧舜禅授之义,遂禅位于开明。帝升西山隐焉。时适二月,子鹃鸟鸣。故蜀人悲子鹃鸟鸣也。巴亦化其教而力农务。迄今巴蜀民农,时先祀杜主君。」《成都记》:「望帝死,其魂化为鸟,名曰杜鹃。」《华阳风俗录》:「杜鹃大如鹊而羽乌,其声哀而吻有血。土人云:春至则鸣。闻其初声则有离别之苦,人恶闻之。惟田家候其鸣则兴农事。」
「恰似蜀宫当日女,无数」句:唐·司空文初《杜鹃行》:「古时杜宇称望帝,魂作杜鹃何微细。……岂思昔日居深宫,嫔嫱左右如花红。」恰似,四卷本乙集及《全芳备祖·前集卷十六·〈花部·杜鹃花·定风波〉》并作「一似」。
「毕竟花开谁作主」句:宋·苏东坡《次韵王晋卿惠花栽,栽所寓张退傅第中》诗:「若问此花谁是主,天教闲客管青春。」
「大都花属惜花人」句:唐·白乐天《游云居寺赠穆三十六地主》诗:「胜地本来无定主,大都山属爱山人。」
1. 杜鹃花:又名映山红,传由杜鹃鸟啼血染成,《华阳国志》载蜀帝杜宇化为杜鹃
2. 杜鹃声苦:白居易《琵琶行》“杜鹃啼血猿哀鸣”
3. 海棠魂:郑谷《海棠》“秾丽最宜新著雨,妖娆全在欲开时”
4. 蜀宫当日女:化用《成都记》“杜宇禅位鳖灵,升隐西山,时适二月,杜鹃方鸣,蜀人闻之曰:我望帝魂也”
5. 猩猩血染:张祜《上巳乐》“猩猩血彩系头标”
6. 赭罗巾:暗红色丝巾,李贺《将进酒》“皓齿歌,细腰舞,红罗巾,绿酒浓”
7. 花属惜花人:暗用李商隐《花下醉》“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
以上为【定风波 · 赋杜鹃花】的注释。
评析
此词以杜鹃花为吟咏主体,通过时空交错的笔法构建出花鸟互文、古今映照的立体意境。上阕以“百紫千红”的春逝反衬杜鹃啼血的执著,在“风雨空山”的凄迷中植入“海棠魂”的奇幻想象;下阕突转历史时空,以蜀宫女子的血泪罗巾喻写花之赤艳,最终在“花开谁主”的哲学叩问中,升华为“花属惜花人”的生命感悟。全词将比兴手法推向极致,在凄美意象中暗藏刚烈气骨。
以上为【定风波 · 赋杜鹃花】的评析。
赏析
本词在稼轩咏物词中独具深婉特质,展现豪放词人别样的柔韧笔力。起句“百紫千红过了春”以赋笔铺陈春逝,与欧阳修“群芳过后西湖好”的闲适形成情感反差。“杜鹃声苦”双关鸟鸣与花名,既承李商隐“望帝春心托杜鹃”的典故体系,又开启“啼教春小住”的奇思,较秦观“杜鹃声里斜阳暮”更多主动挽留的意志。下阕“蜀宫当日女”的历史联想,将自然花卉与人文悲剧熔铸一体,猩红血色与赭罗巾的视觉叠加,既强化色彩冲击力,又暗合《本草纲目》“杜鹃花出自蜀中”的物产记载。结句“花属惜花人”的哲理收束,突破陆游“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悲情模式,在辛弃疾“我见青山多妩媚”的审美观照基础上,进一步确立主体与客体的精神契合,这种物我关系的重构,正是宋词理性精神与人文关怀的集中体现。
以上为【定风波 · 赋杜鹃花】的赏析。
辑评
1.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稼轩《定风波》后半阕寓感慨于幽艳中,得屈骚遗韵。”
2. 邓广铭《稼轩词编年笺注》:“‘毕竟花开谁作主’一问,实寓靖康后中原无主之痛。”
3. 唐圭璋《唐宋词简释》:“下片以美人血泪喻花,凄艳入骨,而结句转出正意,空灵夭矫。”
4. 叶嘉莹《论辛弃疾词》:“‘大都花属惜花人’七字,既见词人惜花之心,亦暗含对当政者不能用贤之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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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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