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整年放浪于江海之间,恣意狂游,
夜晚寄宿在歌楼酒馆,天明又登上了酒楼。
我生性好饮,何曾与宵小之辈为伍?
我写作诗文,多半是为了讽刺那些权贵诸侯。
逢人便谈论兵家韬略,激动时屡次捋袖伸臂;
对镜自照即兴吟诗,随性处常是不屑一顾地转过头。
如今我再度来到这扬州,心中只剩下憔悴的意绪,
再也承受不起这弥漫全城的清风明月、美景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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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广陵:即今江苏扬州,唐代最为繁华的商业都市之一。
恣狂游:纵情、任意地放荡漫游。
倡家:歌楼舞馆,亦指歌妓。此处指诗人流连于市井江湖的放浪生活。
群众小:与庸俗小人们为伍。群,动词,结群、交往。
讽诸侯:讽刺各地的藩镇长官、权贵。诸侯,本指古代分封的列国君主,唐代用以借指节度使等地方实力派。
说剑:谈论兵法武略。《庄子》有《说剑》篇,后常以“说剑”指代谈论军事、任侠之事。
攘臂:捋起袖子,伸出胳膊,形容情绪激昂、奋起的样子。
掉头:转过头去,形容不屑一顾、我行我素的傲岸神态。
风月:清风明月,代指美好的景色,特指扬州繁华旖旎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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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析
此诗是张祜晚年重游扬州时所作,以高度凝练的笔法勾勒出自己一生的行迹与风骨。前六句以“狂游”领起,通过“宿倡家”、“嗜酒”、“讽诸侯”、“说剑”、“吟诗”等一系列典型细节,塑造了一个纵情不羁、孤高自许、怀抱文武之才却不得施展的狂士形象。尾联笔锋陡转,以“今日憔悴”与昔日的狂放形成强烈对比,将一位老去英雄的悲凉与无奈倾泻而出。全诗气势酣畅,形象鲜明,情感落差巨大,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
以上为【到广陵】的评析。
赏析
本诗的艺术成就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鲜明的自我形象塑造。 诗人通过精选的生活片段,立体地呈现了自我的精神面貌。“夜宿倡家晓上楼”写其生活形态的放浪;“嗜酒几曾群众小”写其品格的孤高;“为文多是讽诸侯”写其创作的批判锋芒;“逢人说剑三攘臂”写其胸中的豪侠之气与用世之志;“对镜吟诗一掉头”则写其作为诗人的才情与傲骨。这些细节共同构建了一个有血有肉、丰满生动的“狂士”张祜。
其二,巨大的情感反差与结句的沉重。 诗歌的前六句如大江奔流,一气呵成,极尽张扬之能事,将一生的狂傲宣泄得淋漓尽致。然而,这一切铺垫都是为了衬托最后两句的凄凉。“今日更来”点出重游旧地,但心境已全然不同。往日的狂游之地,如今只剩下“憔悴意”;曾经尽情享受的“扬州风月”,如今却已“不堪”承受。这一巨大转折,蕴含着诗人对岁月空逝、壮志未酬、人生老去的无限悲慨,产生了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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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评
元·辛文房《唐才子传·张祜》:“(祜)性爱山水,多游名寺,如杭之灵隐、天竺,苏之灵岩、楞伽,常之惠山、善权,润之甘露、招隐,往往题咏唱绝。同时崔涯亦工诗,与祜齐名,颇放行乐,或乘兴北里,每题诗倡肆,誉之则声价顿增,毁之则车马扫迹。”
此段记载揭示了张祜“狂游”、“夜宿倡家”的生活背景,与诗中所言互为印证。
唐·陆龟蒙《和过张祜处士丹阳故居》诗序:“(祜)性狷介不容物,辄自称钓鳌客。……贤俊之士,及高位重名者,多与之游。……或荐之于天子,书奏不下。亦受辟诸侯府,性狷介,不合,辄自劾去。”
此段点明了张祜“为文多是讽诸侯”以及不与世俗同流的“狷介”性格,是其一生坎坷的根源。
清·黄周星《唐诗快》评此诗:“前六句何等气魄,读至末二句,不禁泫然。”
此评精准地抓住了本诗前后情感强烈对比所带来的巨大艺术感染力。
以上为【到广陵】的辑评。
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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