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十八 · 汉纪十

汉纪十汉武帝元光二年（戊申，公元前133年） 冬季，十月，武帝来到雍地，在五举行祭祀。 李少君凭借祭祀灶神求长生不老的方术进见武帝，武帝很尊敬他。李少君是已去世的深泽侯的舍人，他隐瞒了自己的年龄、出生成长的地方，凭借着他的方术周游结交诸侯，没有妻子儿女。人们听说李少君能役使鬼神万物，并有长生不老的方术，纷纷赠送财礼给他，所以他经常有余剩的金钱和衣食用品。人们都认为他不经营产业却很富袷，又不知他是什么地方的人，更加相信他，争着侍奉他。李少君善于用巧妙的语言猜中一些离奇的事情。他曾经陪武安侯田饮酒，座中有位九十多岁的老人，李少君就说起与老人的祖父一起游玩射猎的地方；老人还是儿童时曾跟随祖父，记得那个地方，满座的客人都大吃一惊。李少君对武帝说：“祭祀灶神就能招来奇异之物，招来了奇异之物就可以使丹砂化为黄金，可以延年益寿，可以见到蓬莱的仙人。见到仙人，进而举行封禅仪式，就可以长生不死，黄帝就是这样的。我曾经在海上漫游，遇见了安期生，他给我枣吃，那枣如同瓜一般大。安期生是仙人，往来于蓬莱仙境，谁和他合，他就显身相见，谁和他不合，他就隐身不见。”于是武帝就开始亲自祭祀灶神，派遣方士到大海中去寻找蓬莱安期生之类的仙人，并且从事熔化丹砂和其它药物，企图炼出黄金。过了很久，李少君病死，武帝认为他化身成仙，并没有死去；因此，燕地、齐地等沿海地区那些怪诞迂谬的方士，纷纷前来对武帝谈论有关神仙的事情了。 毫县人谬忌奏请武帝祭祀太一神。他在上奏的方形木牍上写道：“天神中最尊贵的是太一神，太一神的辅佐是五帝神。”于是，武帝就在长安的东南郊建立了祭祀太一神的祭坛。 雁门郡马邑县的豪强之士聂壹，通过大行王恢向武帝建议：“匈奴刚刚与汉和亲结好，亲近信任边境吏民，可用财利引诱他们前来，汉军预设伏兵袭击，这是肯定会打败匈奴人的妙计。”武帝召集公卿讨论这个建议，战国之初，代国保有它的全境时，北面有强敌匈奴的威胁，内受中原诸国军队的牵制，但仍然可以尊养老人，抚育幼童，按照季节时令种粮植树，粮仓中一直有充足的储粮，匈奴不敢轻易入侵。现在，凭陛下的神威，天下一统，但匈奴的入侵却持续不断，形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没有别的，只是因为在于没有使匈奴恐惧罢了。我私下认为打击匈奴对国家有利。”韩安国说：“我听说高皇帝曾被匈奴围困在平城，七天没能吃上饭；等到解脱围困返回都城之后，却没有愤怒之心。圣人有包容天下的器度，不因自身的私怒而伤害天下大局，所以高皇帝派遣刘敬为使臣与匈奴和亲，到现在已为五世的人带来益处。我私下认为不打匈奴对国家有利。”王恢说：“不对。高帝身披铠甲，手执利器，征战将近几十年，他不向匈奴报复被困平城的怨恨，并不是因为力所不及，而是出于让天下人休息的仁心。现在边境经常受到匈奴侵扰，受伤战死的士兵很多，中原地区运载死亡士兵棺木的车辆络绎不绝，这是仁人所悲痛的事。所以说打匈奴是应当的。”韩安国说：“不对。我听说善于用兵的人，让自己的军队温饱以等待敌军饥饿，严明军纪以等待敌军混乱，安居军营以等待敌军疲劳。所以，崐一旦交战，就会全歼敌人；一旦进攻敌国，就会攻破城防，经常安坐不动地迫使敌人俯首听命，这是圣人的作战方法。现在如果轻易地对匈奴用兵，长驱直崐入，难以成功；如果孤军深入就会受到威胁，齐头并进就没有后继，进军太快就会缺乏粮食给养，进军缓慢就会丧失有利的战机，还没有走到一千里，就会人马都缺乏粮食。这正是《兵法》所说：‘派出军队，就会被敌人擒获。’所以我说不打匈奴为好。”王恢说：“不对。我现在所说的打匈奴的方法，本不是征发军队深入敌境；而是要利用单于的贪欲，引诱他们到我们的边境，我们挑选骁勇的骑兵和壮士，暗中埋伏，用来防备敌军，谨崐慎地据守险要的地势，以加强防御的力量。我们的部署已经完成，有的军队攻崐打敌军左翼，有的军队攻打敌军右翼，有的军队阻止敌人前进，有的军7断绝敌人的退路，这样就肯定能擒住单于，必定大获全胜。”武帝采纳了王恢的主张。 夏季，六月，汉武帝任命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统率战车、骑兵、步兵共三十多万人暗中埋伏在马邑附近的山谷中，约定等单于进入马邑就挥军出击。汉军暗地派聂壹当间谍，逃到匈奴人那儿，聂壹对单于说：“我能杀马邑县的县令和县丞，献城归降，您可以得到全城的所有财物。”单于很喜欢信任聂壹，认为他说得对，就同意了他的计划。聂壹返回马邑县城，就斩杀死刑囚犯，用来假冒县令、县丞，把他们的头挂在马邑城下，让单于的使者观看，以此做为证明，说：“马邑县的长官已经死了，你们可以赶快来！”于是，单于越过边塞，统率十万骑兵进入武州塞。走到距离马邑县城还有一百多里的地方，单于见牲畜遍野，却没有一个放牧的人，感到奇怪。单于就派人攻打亭隧，俘虏了雁门郡的尉史，要杀掉他，这个尉史就告诉单于汉兵埋伏的地点。单于大吃一惊，说：“我本来就怀疑其中有诈。”就领兵撤退，在撤出汉境之后，单于说：“我俘虏了这个尉史，是天保佑我啊！”就称尉史为“天王”。边塞守军传报单于已率军退走，汉军追到边塞，估计追不上了，就全军撤回。王恢指挥另一支军队，从代地出发，准备袭击匈奴的后勤给养，听说单于返回，军队很多，也不敢出击。 武帝对王恢很恼怒。王恢说：“根据原来的计划，约定引匈奴进入马邑县城，主力军队与单于交战，而我率军袭击他们的后勤给养，可以获胜。现在单于未到马邑就全军撤回，我用三万人的军队打不过匈奴大军，那样做只能是自辱。我本知道撤兵回来是要杀头的，但这样却保全了陛下的三万将士。”于是汉武帝就把王恢交附廷尉审判，廷尉判决：“王恢避敌观望，不敢出击，判处斩首。”王恢暗中向丞相田行贿一千金，求他开脱罪名，田不敢向武帝说，就对太后说：“王恢第一个提出了在马邑诱歼匈奴主力的计划，现在行动失败而杀了王恢，这是等于为匈奴报了仇啊。”武帝朝见太后时，太后就把田的话告诉了武帝。武帝说：“王恢是马邑计划的主谋，我听从了他的建议，调集了天下几十万人马，安排了这次军事行动。况且，即使捉不到单于，王恢的军队袭击匈奴的后勤给养，仍然可以安慰将士们的心。如今不杀王恢，无法向天下人谢罪。”王恢得知了武帝的话，就自杀了。从此之后，匈奴断绝了与汉的和亲，进攻扼守大路的要塞，常常入侵汉朝边境，不可胜数；但是匈奴仍然贪图在边关的互市贸易，喜爱汉朝的财物；汉朝也不关闭边境贸易市场，以投其所好。 三年（己酉、公元前132年） 春季，黄河决口改道，从顿丘向东南方流去。夏季，五月，丙子（初三），黄河又一次在濮阳县的瓠子决口，注入钜野县，连通了淮河和泗水，十六个郡受水灾。武帝派汲黯、郑当时征发十万役夫堵塞黄河决口，刚刚堵住，就又被洪水冲毁。当时，田的食邑是县；县在黄河北岸，黄河决口向南泛滥，县就不会遭受水灾，食邑收入就会增加。田对武帝说：“长江、黄河的决口都是天意的安排，用人力强行堵塞很不容易，堵住了未必符合天意。”而那些候望云气和使用法术的方士们也认为是这样。这样一来，武帝很长时间不再征发人力从事堵塞决口的工程。 当初，孝景帝在位时，魏其侯窦婴担任大将军，武安侯田才是个普通的郎官，陪侍窦婴饮酒时，田下跪起立如同儿子、侄子一样；后来，田日益显贵受宠，出任丞相。而魏其侯窦婴失去了权势，依附他的宾客越来越少，唯独原来的燕相、颍阴县人灌夫不离去。窦婴就厚待灌夫，两人互相援引、互相倚重，来往如同父子一样。灌夫为人刚强正直，好借酒使气，对那些权势在自己之上的权贵，必定给予凌辱；他多因酒后闹事冒犯丞相田。丞相就向武帝弹劾：“灌夫家属在颍川郡横行霸道，百姓都被害苦了。”于是收捕灌夫和包括旁支亲属在内的家人，都被判处公开斩首示众的罪名。魏其侯窦婴上书营救灌夫，武帝命令他和武安侯田到太后居住的东宫中，当廷申辩。魏其侯、武安侯就利用这个机会互相诋毁。武帝问朝廷群臣：“他们两人谁对？”只有汲黯认为魏其侯对，韩安国认为两人都对；郑当时本认为魏其侯对，后来不敢坚持。武帝怒骂郑当时说：“我把你这类的人一起斩了！”随即罢朝，站起来，进入内宫，侍奉太后用餐，太后气冲冲地不吃饭，说：“如今我还活着，别人已经在欺负我的弟弟；假若我死了，他们就都来宰杀他了！”武帝没有办法，就下令将灌夫满门处斩；派执法官员审查魏其侯，判处魏其侯斩首示众。 四年（庚戌，公元前131年） 冬季，十二月三十日，根据所定罪名在渭城处死了魏其侯窦婴。春季，三月，乙卯（十七日），武安侯田也死去了。等到后来淮南王刘安谋反失败，武帝得知田接受过刘安的黄金，并且说过大逆不道的话，就说：“假若武安侯还活着，就应该把他灭族了！” 夏季，四月，出现寒霜，冻死了野草。 御史大夫韩安国代理丞相职务，为武帝引导车驾，从车上摔下来，成了跛腿。五月，丁巳（二十日），汉武帝任命平棘侯薛泽为丞相；韩安国因病免职。 发生了地震；大赦天下。 九月，武帝任命中尉张欧为御史大夫。韩安国的腿疾痊愈，重新出任为中尉。 河间王刘德，努力钻研学问，喜好古代典籍、治学注重实事求是，用黄金丝帛购买各地的好书，购得的书，数量与汉朝廷的存书一样多。当时，淮南王刘安也喜爱书籍，他所征集到的大多是浮滑论辩的书；而刘德所征集的书，都是用古代文字书写的先秦时期的旧书。他搜集礼乐制度的古事，稍加增订，编辑成书，长达五百余篇。他的思想和言谈举止，都务求符合儒家学说，崤山以东的儒生大多追随他，与他交往。 五年（辛亥，公元前130年） 冬季，十月，河间王刘德来京朝见，进献用于郊庙朝会的正乐，回答了有关三雍宫的典章制度及皇帝拟定的三十多个问题。他的回答，都是依据并阐明了儒学思想，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文字简捷，观点明确。武帝下令让掌管宫廷音乐的太乐官经常练习河间王所献的雅乐，作为年节典礼中的项目，但平常很少演奏。春季，正月，河间王刘德去世，中尉常丽向朝廷报告了他的死讯，并说：“河间王立身端正，行为谨饬，温良仁义，恭敬俭朴，敬上爱下，聪明智慧，洞察隐微，恩惠及于鳏夫寡妇。”大行令奏报武帝：“《谥法》说：‘聪明睿智称之为献。’议定河间王刘德的谥号为献王。” 班固赞曰：过去鲁哀公曾说过这样的话：“我在深宫中出生，在妇人抚育下长大，从不知道什么是忧愁，从未体验过什么是恐惧。”这话说得多么真实啊。这样的人做君主，即便他不想使国家陷入危亡的绝境，也不可能啊！所以古人把安享太平看成为毒酒，把没有仁德而身居富贵之位称之为不幸。汉朝建国，直到孝平帝，诸侯王数以百计，大多骄横荒淫丧失道德。为什么这样呢？沉溺在放纵恣肆的环境中，他们所处的地位导致他们如此。即使是常人都要深受习俗的影响，何况鲁哀公之类的人呢！“学识渊博，出类拔萃”，河间献王刘德可说近似这样的人。 当初，王恢率军讨伐东越的时候，派番阳县令唐蒙去向南越王说明进军意图。南越人让唐蒙吃蜀地所产的枸酱，唐蒙问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南越人说：“是从西北方向的柯河运来的。柯江宽几数，从番禺城近旁流过。”唐蒙回到长安，又问蜀地的商人。商人说：“只有蜀地出产枸酱，许多人私自带着它出境去卖给夜郎。夜郎靠近柯江，柯江宽一百多步，行船毫无问题。南越国利用财物引诱和支配夜郎，向西一直影响到桐师人的居住地，但也不能让这一地区成为南越的臣属国，对它俯首听命。”唐蒙就向武帝上书说：“南越王使用只有皇帝才能用的黄屋左纛，盘踞东西长达万余里的地区，名义上是朝廷的外臣，实际上是一州之主。现在如果从长沙国、豫章郡出兵征讨南越，水路大多淤塞断绝，难以通行。我听说夜郎的精兵总计可有十余万人，我军乘船顺柯江而下，出其不意，这是制服南越的一条奇计。只要真的使用汉朝的强威，再加上巴、蜀两地富袷的经济力量，那么，打通夜郎的道路，在那儿设置官吏实施统治，是很容易做到的。”武帝批准了唐蒙的建议。 于是，武帝任命唐蒙为中郎将，率领士兵一千人和运输粮食衣物的民夫一万多人，经过巴蜀两郡，从关进入夜郎境内，于是见到夜郎侯多同。唐蒙带来厚重的赏赐，告知汉朝的严威圣德，约定由朝廷在当地任命官吏，并让多同的儿子担任县令一级官员。夜郎附近的小城邑都贪图得到汉朝的丝绸，他们以为从汉朝到当地来，道路艰险，汉朝终究不可能占有这片地区，于是就暂且表示服从唐蒙的约定。唐蒙返京奏报，武帝就在这一地区设立了犍为郡，征发巴、蜀两郡的士卒修筑道路，从道指向柯江，修路的人有数万人，许多士卒死亡，有的士卒就逃跑了；唐蒙等人用“军兴法”诛杀逃亡士卒的头目，巴、蜀百姓极度惊恐。武帝得知此事，就派司马相如前去责备唐蒙等人，并公开告知巴蜀一带的百姓，唐蒙等人的作法并不是皇帝的本意；司马相如返京奏报处置情况。 这时，邛人和人的部落酋长听说南夷与汉朝结交，得到很多的赏赐，大多甘愿做汉朝统治下的臣民，请朝廷仿照统治南夷的模式，在他们的居住地任命官吏。武帝询问司马相如的意见，相如说：“邛、、冉都靠近蜀郡，道路也容易开通；秦朝时曾经开通，设置过郡县，到汉朝建国才罢废。现在如果真能再次开通，在那儿设置郡县，将胜过南夷地区。”天子认为他说得对，就任命司马相如为中郎将，持皇帝的符节出使西夷，相如和副使王然于等人乘坐驿车，利用巴蜀两郡的官府财物收买西夷；邛、、冉、斯榆各部族的酋长，都请求做汉朝直接统治下的臣民。废除了原有的边关，新设立的边关向外扩展，西部到达沫水、若水，南至柯江为界，开通了零关道，在孙水上架起了桥，用来接连邛都，在这一地区设立了一个都尉、十多个县，隶属于蜀郡。武帝很高兴。 武帝下诏调集一万士卒修治雁门郡的险要关隘。 秋季，七月，出现大风，拔起树木。 女巫师楚服等教陈皇后祭神祈祷，使用妇人诅咒的方法，企图除去与陈皇后争宠的女人；事情败露，武帝指派御史张汤彻底查处。张汤深入地追究有关的人，相互牵联和被处死的有三百多人，楚服在街市被斩首，头颅高悬示众。乙巳（十四日），武帝赐给皇后一份册书，收回了皇后的印玺，废去尊号，贬入长门宫。陈皇后的母亲窦太主羞惭恐惧，向武帝叩头请罪。武帝说：“皇后的行为不符合大义，不得不把她废黜。你应该相信道义而放宽心怀，不要轻信闲言而产生疑虑和恐惧。皇后虽然被废了，仍会按照法度受到优待，居住在长门宫与居住在上宫并无区别。” 当初，武帝曾经在窦太主家中摆设酒席，窦太主引见了她宠幸的珠宝商人董偃，武帝赏赐给董偃衣服和冠帽，为了表示尊重，不称他的名字而称他为“主人翁”，让他陪侍饮酒；从此董偃尊贵受宠，天下人没有不知道的。董偃经常陪同武帝在北宫游戏，在平乐观骑马追逐、参与斗鸡、踢球，赛狗、赛马，武帝十分欢喜。武帝在宣室中摆酒款待窦太主，派谒者引导董偃入内。当时，中郎东方朔持戟立燥马追逐、参与斗鸡、踢球，赛狗、赛马，武帝十分欢喜。武帝在宣室中摆酒款待窦太主，派谒者引导董偃入内。当时，中郎东方朔持戟立燥马追逐、参与斗鸡、踢球，赛狗、赛马，武帝十分欢喜。武帝在宣室中摆酒款待窦太主，派谒者引导董偃入内。当时，中郎东方朔持戟立在殿下，他放下戟走近武帝说：“董偃犯有三项死罪，怎能让他进来呢！”武帝说：“你说的是什么呢？”东方朔说：“董偃以臣子的身份私通公主，这是他的第一条罪状。败坏男女风化灺一橐隼穹ǎ茘坏圣王制度，这是他的第二条罪状。陛下年轻，正在努力学习《六经》等儒学典籍，董偃不遵循经书教诲劝勉学习，反而崇尚豪华追求奢侈，尽情地享受斗狗赛马的欢乐，极力满足感官欲望，他是国家的大贼，君主的大害，这是他的第三条罪状。”武帝沉默不答，过了很久才说：“我今天已准备好宴席了，以后再自己改正吧。”东方朔说：“宣室，本来是先帝处理政务的地方，不是讨论有关法度的政务的人都不得进入。所以yín乱的苗头发展，就会变成篡夺君位。正是由于这个道理，当年齐桓公因信用竖貂和易牙受害，而庆父死后，鲁国就得以保全。”武帝说：“你说得好！”下诏让董偃停下来待命，重新在北宫设置酒宴，领董偃从东司马门入宫，赏赐给东方朔三十斤黄金。董偃所受的宠爱，自此以后日益衰减。此后，公主、贵人大多不按礼制行事了。 武帝任命张汤为太中大夫，张汤与赵禹共同制定了各项法律条令，务求繁密严苛。严格控制在职官吏，制定了官员知人犯罪而不举报就要判刑的“见知法”，使官吏互相监视、互相侦察。从此开始，用法更加严厉刻苛了。 八月，庄稼发生螟虫之害。 这一年，武帝征召官吏百姓中明晓当世政务、熟知古代圣王治国之术的人到朝廷任职，命令应征者与各地进京的“上计吏”同行，由沿途各县供应饭食。 川人公孙弘在考试时答道：“我听说上古尧舜那个时期，没有尊贵的官爵和丰厚的奖赏，但百姓却相互勉励行善；不重刑罚，但百姓却不犯法，这是因为君主为臣民做出了正直的表率，而且对待百姓很讲信用；到了末代，有尊贵的官爵和丰厚的赏赐，但百姓却得不到劝勉，设立了严酷的刑罚却不能禁止违法犯罪，当时的君主本身不正，对待百姓又不讲信用。用丰厚的奖赏和严酷的刑罚，还不足以鼓励行善、禁止作恶，只有靠讲信用，才能达到这一目的。所以，根据人的才能而委任的官职，就能各司其职，做好工作；抛弃无用的虚言，就能了解事情的真相；不制作无用的器物，就可以减少对百姓的赋税；不在农忙季节征发役夫，不妨害民力，百姓就会富裕；有德的人受到重用，无德的人被罢免，朝廷就尊贵威严；有功的人升职，无功的人降级，群臣就会明白退让的道理；判处刑罚与罪过相应，就能制止犯罪；给予奖赏与贤能相符，就能劝勉臣子。这八项，是治理国家的根本。天下百姓，让他们各自从事生产就不会发生争斗，事情得到合理的解决就不会怨恨，让他们接受教育知道礼义就不会使用暴力，君主爱护他们，他们就会亲近君主，此是统治天下的当务之急。礼义，是百姓甘愿服从的；再用奖赏和刑罚来推行礼义，百姓就不会违犯禁令了。 “我听说：气相同就能互相影响带动，声相同就能互相呼应。现在，君主在上面使自己的言行符合德义，百姓在下面与君主相谐调，所以心和就能气和，气和就能形和，形和就能声和，声和就会出现天地安和了。所以阴阳调和，风雨适时，甘露降下，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茁壮稻谷生机勃勃，红色瑞草萌生成长，山岭不光秃，湖泊不干涸，这是天地安和的最佳状态。” 当时参加对策考试的有一百多人，太常奏报考试成绩，把公孙弘列为下等。对策上呈武帝，武帝把公孙弘的对策成绩提升为第一名，任命他为博士，在金马门伺应召对。 齐人辕固，已经九十多岁了，也被选为贤良，征召入京。公孙弘斜着眼睛，不正视辕固，辕固说：“公孙先生，一定要依据儒学论事，可不要歪曲儒学来迎合当世！”儒生们有许多人嫉妒诽谤辕固，辕固就以年老为名免官回原籍了。 这时，巴、蜀等四郡开凿山险修筑连接西南夷的通道，千余里外转运粮饷。过了几年，道路没有开通，修路的士兵疲惫饥饿、遭受炎热潮湿折磨而死的人很多，西南夷又多次反叛，调集军队去进攻，军费开支以万万计，却不见功效。武帝很担忧，下诏派公孙弘前去该地视察情况。公孙弘返京奏报情况，极力批评开通西南夷没有什么作用，武帝不听从他的意见。公孙弘每当在朝廷讨论问题时，总是列举陈述事情的端绪，让武帝自己抉择，不肯在朝廷之上与武帝当面争辩。因此武帝看出他为人谨慎厚道，善于辩论，熟悉文书法令和具体的官府公务，又会用儒术加以文饰，对他非常欣赏，一年之中升官到左内史。 公孙弘上奏，遇到武帝不同意时，他不在朝廷上争辩。常与汲黯请求单独召见，先由汲黯提出问题，后由公孙弘进一步补充，武帝经常听得很高兴，所提的建议都加以采纳，因此，公孙弘越来越得到武帝的亲近和重用。公孙弘曾经和公卿商定某一问题的处置意见，到了武帝面前，他却完全背弃了原来的约定，而迎合武帝的心意。汲黯当即在朝廷上批评公孙弘说：“齐人大多欺诈而不忠诚老实；他开始和我们一道商定此条建议，现在却全都背弃了，这是不忠！”武帝责问公孙弘，公孙弘谢罪说：“了解我的人，认为我忠；不了解我的人，认为我不忠。”武帝认为他说得对。武帝身边的亲信经常诋毁公孙弘，武帝对他却更加优待。 六年（壬子，公元前129年） 冬季，开始对商人的车辆征税。 大司农郑当时建议：“从渭水开辟一条河道，下连黄河，用来漕运函谷类以东地区的粮食，路线直而且方便，又可灌溉河道附近的一万多顷农田。”春季，武帝下诏调集数万役卒开掘河道，按照郑当时的建议办事；用了三年时间，河道开通了，大家都认为很方便。 匈奴入侵上谷郡，杀害抢掠官吏百姓。武帝派遣车骑将军卫青从上谷郡出兵，骑将军公孙敖从代国出兵，轻车将军公孙贺从云中郡出兵，骁骑将军李广从雁门郡出兵，各自率领一万骑兵，出击屯兵在边关贸易市场附近的匈奴军队。卫青进攻到龙城，斩首和俘获匈奴七百多人；公孙贺一无所得；公孙敖被匈奴打败，损失了七千骑兵；李广也被匈奴打败。匈奴人活捉了李广，把他安置在两匹并行的马匹中间，让他躺在用绳子结成的网袋中，走出了十多里路；李广先是装死，后来突然纵身跃起，跳到了一个匈奴人骑坐的马上，夺得他的弓箭，打着马向南奔驰，于是得以逃脱归来。汉朝廷把公孙敖、李广交付司法官吏审讯，罪当斩首，后出钱赎罪，做了平民；只有卫青被赏给关内侯的爵位。卫青虽然出身于奴仆，但是善于骑马射箭，勇力超过常人；对官吏士大夫以礼相待，对士兵有恩，众人都愿为他效力，他有做军事统帅的才能，所以每次率兵出征能立下战功。天下人由此都佩服武帝的知人善任。 夏季，大旱，出现蝗灾。 六月，武帝亲临雍县。 秋季，匈奴多次攻掠边境，渔阳郡受害最为严重。武帝任命卫尉韩安国担任材官将军，率兵驻守渔阳郡。 元朔元年（癸丑，公元前128年） 冬季，十一月，武帝下诏书说：“朕殷切嘱告官吏，奖励廉吏，举荐孝子，希望能养成风气，继承和发扬光大古代圣人的事业。有十户人家居住的小村落，其中必定有忠信之士；三人共同行走，其中必定有可做我老师的贤人。现在有的郡甚至不向朝廷举荐一个贤人，这说明政令教化不能贯彻下去，而那些积累了善行的贤人君子，被壅闭，使天子无法得知。况且，推荐贤人的人给以上等的奖赏，壅闭贤人的人给以公开的杀戮，这是古代的治世原则。应该议定二千石官员不向朝廷举荐人才的罪名！”有关官吏奏报：“凡是不举荐孝子的，属于不遵守诏令的行为，应当按‘不敬’的罪名论处；凡是不察举廉吏的，就是不胜任职务，应当免官。”武帝批准了这一建议。 十二月，江都王刘非去世。 皇子刘据出生，他是卫夫人所生的儿子。三月，甲子（十三日），武帝立卫夫人为皇后，大赦天下。 秋季，匈奴用二万骑兵入侵汉境，杀死辽西郡的太守，掳去两千多人，围困韩安国指挥的汉军营垒；又侵入渔阳郡和雁门郡，在两地各杀害或掳掠了一千多人。韩安国迁往更远的东方，率军驻守北平；数月之后，病死。武帝就再次起用李广，任命他为右北平太守。匈奴称李广为“汉朝的飞将军”，畏避李广，连续几年不敢入侵右北平郡。 车骑将军卫青统率三万骑兵从雁门郡出击，将军李息领兵从代郡出击；卫青所部斩杀匈奴数千人。 东夷君南闾等二十八万人归降，朝廷在其居住区设置了苍海郡；因此而支付的安置徒众的费用，与南夷地区的相同，燕、齐一带，出现骚动。 这一年，鲁王刘馀、长沙王刘发都去世了。 临人主父偃、严安，无终县人徐乐，都向武帝上书议论政事。 当初，主父偃在齐、燕、赵各地活动，都没有受到人家的厚待，儒生们联合起来排斥他，不能相容；家中贫穷，借贷无门，主父偃就西入关中，到皇宫的门阙下上书，早晨把奏书呈上，晚上就被召入宫中拜见武帝。他上书谈了九项事情，其中八项是关于律令问题；另外一项是谏止征伐匈奴，他写道：“《司马法》说：‘国家虽大，喜好战争必定灭亡；天下虽太平，忘掉战事必定危险。’愤怒是背逆之德，兵器是不祥之物，争斗是最末的节操。那些追求战争胜利、穷兵黩武的人，没有不悔恨的。 “从前，秦始皇吞并列国，求胜的欲望没有止休，就想攻打匈奴。李斯劝阻说：‘不可这样做。匈奴没有城郭等定居的处所，没有储藏物资钱粮的仓库，迁徙不定，如同鸟飞，很难得以制服它。军队轻装深入敌境，粮食供应必定断绝；军队携带军粮行动，就会因负重而赶不上战机。夺得匈奴的土地，不足以为国家带来好处；俘获匈奴的民众，不可调教，也无法设置官员进行管理；如果战胜匈奴，只能杀掉他们，而这又不是为民父母的明君该有的行为；使中原地区疲敝，使匈奴人快意，这不是正确的决策。’泰始皇不听从劝告，就派蒙恬率军进攻匈奴，开辟疆土千里，与匈奴以黄河河套划界。这一带本来就是湖泊和盐碱地，不能种植五谷。后来，秦始皇又调集全国成年男子去戍守北河，军队暴露在外十多年，死者多得无法统计，终究不能越过黄河占领北部地区，这难道是因为兵力不足、装备不齐吗？是形势不允许啊。又使天下百姓急速地用车船运输粮草，从东、琅邪等沿海郡县开始，运输到北河，大约起运时的三十锺粮食，运到目的地仅存一石。男子拼命耕作，收获不够缴纳军粮，女子纺线绩麻，织出的布帛满足不了军营帐蓬的需要，百姓倾家荡产，无法养活孤寡老弱，路上死去的人一个接一个，天下人就从此开始反叛秦朝了。 “等到高皇帝平定天下，到边境巡行，听说匈奴人集中在代谷的外面，就想去进攻他们。有位名叫成的御史进言劝阻说：‘不能这样做。匈奴人的习性，忽而如同野兽聚集，忽而如同鸟类分飞，追赶他们就好象与影子搏斗一样，无从下手。现在，凭陛下这样的盛大功德，却要去攻击匈奴，我私下认为很危险。’高皇帝不听从他的意见，于是就向北进军到达代谷，果然发生了被围困在平城的事变，高皇帝大概非常后悔，才派遣刘敬前往匈奴，缔结和亲的盟约，从此之后全国上下就忘记了战争的事情了。 “匈奴难以制服，不是这一代才如此。侵犯城邑劫掳人畜，这是他们的生业，天性本来就是这样。远到虞、厦殷、周统治时期，本来就不对匈奴征收贡赋、实施监督，只把他们视为禽兽，不当做人来看待。不向上回顾虞、夏、殷、周的传统，却向下沿用近代的失误，这是我所最忧虑的事，也是天下百姓所疾苦的事。” 严安上书说：“现在全国的百姓，花费钱财，生活奢侈腐化，车辆马匹、衣服裘装、房屋住宅竟相修饰得富丽堂皇，谐调音乐使它有节奏，混杂颜色使它色彩斑斓，美味佳肴广列于前，用来显示自己的欲望。那些百姓的本性，见到漂亮的东西就要仿效，这是用奢侈来引导民众；追求奢侈而无节制，就无法满足欲望，百姓就会脱离农桑本业而去从事工商末业了。工商末业的财利不能凭空飞来，所以穿官服的不忌惮作欺诈的事，带剑的竟相杀人以qiǎo取豪夺，对这样的行径，世人不知羞愧，因此犯法的人很多。我希望结民众设立制度以约束他们的过度欲望，使富有者不向贫困者夸耀以调和人心；人心安定了，盗贼就会消除，少用刑罚，阴阳和调，万物就会茂盛。过去，秦始皇踌躇满志，贪得无厌，想向海外显示威力，派蒙恬率兵向北进攻匈奴，又派尉屠睢率领水军将士去进攻越人。在这个时期，秦朝兵连祸结，北方与匈奴交战，南方和越人难分胜负，军队驻扎在无用之地，只能前进而无法退回。历时十多年，成年男子当兵打仗，成年女子运送粮饷，生活悲惨，活不下去，纷纷在路边树上上吊自杀，死者一个接一个。等到秦始皇死，天下反叛，秦被灭了后代，绝了祭祀，这是穷兵黩武产生的祸害啊。所以，周朝失之于衰弱，秦朝失之于强暴，都是不改变国政所产生的恶果。现在，朝廷要征服西夷地区，诱使夜郎入朝称臣，降服羌人和人，攻取州，建筑城邑，进军匈奴腹地，烧毁匈奴的龙城，议事的大臣们都赞美这些行动和计划；但这只能让主持其事的大臣得到好处，对于国家来说不是好计策。” 徐乐上书武帝，说：“我听说天下的最大祸害，在于土崩，不在于瓦解，古今都是如此。 “什么叫‘土崩’？秦朝末年就是土崩。陈涉没有千乘之主的尊位，没有一尺的封地，本身不是王公贵人名门望族的后代，没有获得乡里的赞誉，没有孔子、曾子、墨子那样的贤德，也没有陶朱公和猗顿那样的财富；但是，他起自贫民居住的街巷，举起长戟，袒露一个臂膀大呼，天下人闻风响应。这是什么原因呢？这是由于民众困苦而君主却不加体恤，臣民怨恨而君主却毫不知情，社会风俗已乱而国家政治却仍不进行整治。这三条，正是陈涉用来起事的资本，这就是所说的土崩。所以说天下最大的祸害在于土崩。 “什么叫‘瓦解’？吴、楚、齐、赵的举兵叛乱就是瓦解。七国之主图谋叛乱，他们都号称是拥有万辆战车的诸侯王，有数十万的军队，其威力足以控制封地全境，其财力足以奖励他属下的官吏百姓；但是他们却不能向西夺取国家一尺一寸的土地，反而在中原地区被俘虏，这是什么原因呢？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权势比一个平民轻，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兵力比陈涉弱。在那时，先帝的德政影响还没有衰减，而且安土乐俗的百姓很多，所以诸侯得不到本人封地之外的援助，这就是所说的瓦解。所以说天下最大的祸害不在于瓦解。 “这两个问题，是关系国家安危的关键，贤明的君主对此是应该注意并且认真观察的。 “近来，函谷关以东地区粮食连年歉收，年景没有恢复正常，百姓大多穷困，再加上还要承担边境战争的负担，按照规律和常理来看，百姓之中应该出现不安分守己的人了。不安分守己，就容易动乱；百姓容易动乱，这就是土崩的局势。所以贤明的君主只注意观察万物变化的根本原因，明了安危的关键，治理于朝廷之上，就能消除尚未完全形成的祸患，其要领不过是设法使天下没有土崩的局势罢了。” 奏书上呈武帝，武帝召见了他们三人，对他们说：“诸位原来都在何处，我们为什么相见得这样晚！”武帝都把他们任命为郎中。主父偃更受武帝信任宠幸，一年之内共升了四次官，担任了中大夫；大臣们都害怕主父偃贿崐赂赠送他的财物总计有千金。有人对主父偃说：“您太蛮横了！”主父偃说：“我如果活着享受不到列五鼎进餐的贵人生活，死时就受五鼎烹的酷刑好了！” 二年（甲寅，公元前127年） 冬季，武帝赏赐淮南王刘安几案和手杖，恩准他不必来京朝见。 主父偃劝说武帝道：“古代诸侯的封地不超过方圆百里，朝廷强地方弱的这种格局，容易控制。现在的诸侯有的连城数十座，封地方圆千里，朝廷控制较宽时，他们就骄横奢侈，容易做出yín乱的事情，朝廷控制一紧时，他们就会凭借自身的强大而联合起来反叛朝廷；如果用法令来分割削弱他们，就会产生叛乱的苗头。以前晁错推行削藩政策而导致吴楚七国叛乱就是这种情况。现在诸侯王的子弟有的多达十几人，而只有嫡长子继承王位，其他人虽然也是诸侯王的亲生骨肉，却不能享有一尺的封地，这就使得仁孝之道不明显了。希望陛下命令诸侯王可以把朝廷给他的恩惠推广到其他子弟的身上，用本封国的土地封他们做侯，他们人人都为得到了希望得到的东西而欢喜；陛下用的是推行恩德的方法，实际上却分割了诸侯的封国领地，朝廷没有采用削夺的政策，而王国却逐渐衰弱了。”武帝听从了他的意见。春季，正月，武帝下诏说：“诸侯王中有想推广自己所享受的恩惠，分封领地给子弟的，命令各自一一奏报，朕准备亲自给他们确定封邑的名号。”从此之后，诸侯王国开始被分割，而诸侯王的子弟们都成了侯了。 匈奴入侵上谷郡、渔阳郡，杀害和掳掠官吏百姓一千多人。武帝派遣卫青、李息从云中郡出击，向西一直打到陇西，在黄河以南进攻匈奴的一方的楼烦王和白羊王，获得匈奴首级和俘虏数千，夺得牛羊一百多万头，赶走了白羊王和楼烦王，于是就夺取了黄河以南地区。武帝下诏封卫青为长平侯；卫青的校尉苏建和张次功，都立了军功，武帝封苏建为平陵侯，封张次功为岸头侯。 主父偃说：“黄河以南地区，土地肥沃富饶，对外有黄河天险为屏障，蒙恬当年在此地修筑城池以驱逐匈奴，对内节省了转运输送屯戍漕运的人力物力，又扩大了中国的疆域，这是消灭匈奴的根本方法。”武帝把他的意见交给公卿大臣讨论；大家都说不便利。武帝终究还是采用了主父偃的计谋，设置了朔方郡，派遣苏建征调十多万民夫修筑朔方城，又修缮原秦王朝时期蒙恬所建造的要塞，利用黄河天险作屏障。水陆运输的路程十分遥远，自崤山以东的地区，人民都蒙受运输的劳苦，耗资高达数十百万万，钱府粮库被支付一空。汉朝还放弃了上谷郡所辖的与匈奴犬牙交错的僻远县份��造阳县，把这片土地给了匈奴。 三月，乙亥晦（三十日），发生日食。 夏季，汉朝廷招募了十万百姓迁居朔方郡。 主父偃对武帝说：“茂陵邑刚刚设立，天下有名的豪强人物、兼并他人的富家大户、鼓励大众动乱的人，都可以迁移到茂陵邑居住；这样对内充实了京师，对外消除了奸邪势力，这就是所说的不用诛杀就消除了祸害。”武帝听从了他的意见，迁徙各郡国的豪强人物和财产超过三百万钱以上的富户到茂陵邑居住。 轵县人郭解，是函谷关以东地区的著名侠士，也在被迁徙之列。卫将军替郭解说好话：“郭解家中贫困，不合迁徙的标准。”武帝说：“郭解是平民，他的权势大到使将军替他说情，这证明他家不穷。”终究迁徙了郭解全家。郭解平生因被人瞪视之类的小事杀了许多人，武帝听说了，就下令司法官吏把郭解逮捕，立案审查，审查的结果说明，郭解所犯的罪都在颁布赦令之前。轵县有位儒生陪侍前来审案的使者坐，座中客人赞扬郭解，儒生就说：“郭解专门以奸邪触犯国法，怎么能说他贤能！”郭解的门客听了这话，就杀死了这个儒生，并割去他的舌头。审案官吏用这件事来责问郭解，郭解确实不知道是谁杀的人，杀人凶手到最后也没有查清是谁。官吏向武帝奏报郭解无罪，公孙弘议论说：“郭解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做行侠弄权的事情，看谁不顺眼就随意杀掉；轵县儒生的被杀，郭解虽然不知情，但这个罪比郭解亲手杀人还要大，应按大逆无道的罪名判决论罪。”于是就把郭解灭族。 班固曰：古时候天子封立诸侯之国，诸侯封立大夫之家，从卿大夫直到平民百姓，各有等级，由于这个原因，所以百姓诚心侍奉他们的上司，而臣下没有觊觎篡夺之心。周王室衰微之后，礼乐制度和征伐命令从诸侯发出；到齐桓公、晋文公之后，大夫世代掌握国家权力，又发展到大夫的家臣执掌一国政令。逐渐发展到战国，出现了合纵连横，于是列国的公子，魏国有信陵君，赵国有平原君，齐国有孟尝君，楚国有春申君，他们都凭借王公的权势，争着延揽游侠，连鸡鸣狗盗之徒都受到嘉宾的礼待。赵国的相虞卿，抛弃了国家和君主，去解救走投无路的朋友魏齐的厄运；信陵君魏无忌，偷盗兵符假传王命，杀害将领控制军队，用来解救平原君的危急；他们都因此增加了在诸侯中的影响，向天下人炫耀了名声，扼腕游说的人，把这四位豪杰当作最值得称道的人。于是，就形成了背叛国家而为私交献身的社会舆论，遵守职责侍奉君主的道义就被废弃了。等到汉朝建国，法网不严密，不知道改正这种弊端。所以代国的丞相陈用千辆车子做随从队伍，而吴王刘濞、淮南王刘安都招集宾客数以千计；外戚大臣魏其侯窦婴、武安侯田之类的人，在京师争权夺利，平民游侠剧孟、郭解之流，横行于乡里，称霸一方，其势力可挫败公卿王侯，众多的百姓都觉得这些人的名声事迹很光荣，向往羡慕他们。百姓即便是犯罪而陷入死地，自己却以杀身成名而引以自豪，就好象当年的季路、仇牧一样，到死也不后悔。所以曾子说：“君主丧失原则，百姓离心离德已有很长时间了。”如果没有贤明的君主在上，告知百姓什么行为是该受到表彰的，什么行为是应该摈弃的，并且用礼义法度去约束他们，那些百姓怎么能知道什么是违犯禁令的行为，从而改邪归正呢！按照古代的公正法则：春秋时期的五霸，是三代圣王的罪人；而战国时期争雄的六国，是五霸的罪人；至于说到信陵君等四豪，又是六国的罪人。更何况象郭解之流的人，只不过是个渺小的平民百姓，却窃取生杀大权，他的罪恶已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了。再看郭解的温良博爱，接济穷困，解救急难，谦虚退让而不自夸，也都不同凡响。可惜啊，象郭解这般人物，不按照道德规范行事，却在行侠这种社会末流中苟且放纵，最后自己身死，全族被杀，这并非是不幸。 荀悦论曰：世上有三游，是破坏道德的奸贼：一是游侠，二是游说，三是游行。树立名气声望，作威作福，结交私人党羽，用来称强于世的，称为游侠；修饰辩辞，设置诡计诈谋，周游天下以操纵时势的，称为游说；和言悦色，以此迎合当世君主的喜好，结连党羽，扩大虚名以谋取权利，这样的人，称作游行。这三类人，都是产生祸乱的根源；他们伤害道德，败坏法度，迷惑民心，所以先王慎重对待。国家有士、农、工、商四种民众，各自从事自己的职业；凡是不从事这种种职业的人，称为奸民。没有奸民，王道政治就实现了。 三游的形成，都出现在末世，周、秦两代的末世尤为严重。君上不明，臣下不正，制度不立，纲纪废弛；把社会舆论的褒贬作为尊荣或困辱的依据，不去核实这些舆论的真假；根据好恶来决定利害关系，不考虑是否属实；根据喜怒决定奖赏或惩罚，不去分析其中的道理。上下相互冒犯，万事全都混乱错误，因此，发表评论的人，看对方与自己交情的厚薄来决定怎样张口说话；负有推荐官员职责的人，估量对方和自己关系的亲疏而用笔写出推荐评语；善与恶的区分，错误地受众人评价的制约；功与罪的判定，也和国法的规定相矛盾。像这样的话，就不能遵循道义去谋求利益，也无法根据道义去避开祸害。所以君子违背礼义，小人触犯法律，奔走游说，越职侵权，破坏法度，追求浮华，摈弃实质，争着追求一时之利。轻视尊奉父兄的大义，而重视对待宾客的礼节，减少骨肉之间的亲恩，而加重朋友之间的情谊，忘记了自己修养的原则，而追求众人的赞誉，损伤衣食来源的农桑本业，用来满足盛宴豪饮的欲望，馈赠礼物的人挤满了门庭，探访问候的人在道路上随处可见，私人交往的书信比官府公文繁忙，处理的私事此官府公事还多，于是，流俗形成，而正道却衰败了。 所以圣明的君主在位时，治理国家，整顿百姓，严明有关制度；善与恶的区分主要取决于是立功还是犯罪，而不受舆论毁誉的扰乱，听其言还得责求行事，举出名还要指出实。所以，名不副实的称之为虚，表里不一的称之为伪，毁誉不符合实际的称之为诬，议论事情丧失原则的称之为罔。虚伪的行为不许出现，诬罔的言论不得流行，有罪恶的人不能侥幸逃避惩罚，没有罪恶过失的人不必担忧恐惧，私人请托处处碰壁，贿赂无人接受，抛弃浮华虚文，淘汰虚言巧语，禁止强词夺理，杜绝不正当的智谋，斥退百家之学的纷乱，统一于圣人的最高道术，用仁爱恩惠来教育百姓，再用礼乐制度加以修饰，就会风俗稳定而达到天下大治了。 燕王刘定国与他父亲康王的姬妾通奸，又夺走他弟弟的妻子做姬妾。他杀了肥如县的县令郢人，郢人的兄弟上书朝廷告发了他的恶行，主父偃从中朝把这份弹劾文书转给外朝大臣。公卿议罪，请求武帝诛杀刘定国，武帝批准了。刘定国自杀，封国被废除。 齐厉王刘次昌也与他姐姐纪翁主私通。主父偃想把女儿嫁给齐王，齐王的母亲纪太后不同意。主父偃就趁机对武帝说：“齐都临是有十万户居民的大都会，市井商税高达千金，人口众多而且地方富袷，超过长安，不是天子的亲弟和得宠的儿子，不得在此地为王。现在的齐王和陛下的血亲关系越发疏远了，又听说他和他姐姐通奸luàn伦，请求查处齐王！”于是，武帝就任命主父偃担任齐国的相，并且负责审查齐王的问题。主父偃一到齐国，就立即捕审齐王后宫中的宦官，供词牵连到齐王；齐王害怕了，喝毒药自杀。主父偃年轻时曾游历齐和燕、赵三国之地，等到他身居高位，接连毁灭了燕、齐两国，赵王刘彭祖害怕自己成为主父偃的下一个迫害的目标，就上书给武帝，告发主父偃接受诸侯贿赂的金钱，由于这个原因诸侯王的子弟大多得以封侯。等到武帝得知齐王自杀的消息，勃然大怒，认为是主父偃劫持齐王迫使他自杀，就把主父偃召回，逮捕下狱。主父偃承认他接受诸侯金钱贿赂，但实在没有强迫齐王自杀。武帝想不杀主父偃，公孙弘说：“齐王自杀，没有后代继承，封国被废除改设为郡，领地归属朝廷。这件灭人之国的恶事，主父偃是罪魁。陛下如果不杀主父偃，就没有办法向天下人谢罪道歉。”于是，武帝就把主父偃全家灭族。 张欧被罢免，武帝想任命蓼侯孔臧继任御史大夫。孔臧辞谢说：“我家中世代以传习经学为业，请任命我担任太常，典掌我家世传的职业，与堂弟、侍中孔安国一道总结、归纳古人训诫，使儒学永传后世。”武帝就任命孔臧为太常，对他的礼仪赏赐如同三公一样。 三年（乙卯、公元前126年） 冬季，匈奴军臣单于死，他的弟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自立为单于，进攻并打败了军臣单于的太子於单，於单逃到汉朝来归降。 汉武帝任命公孙弘担任御史大夫。这时，朝廷正开通西南夷，在东方设置苍海郡，在北方修筑朔方郡的郡城。公孙弘多次进谏，认为以中原地区疲惫不堪为代价，去供奉那些无用之地，得不偿失，请求废止这些举动。武帝让朱买臣等人就设置朔方郡的便利，对公孙弘进行反驳，提了十个问题，公孙弘连一个也回答不了。公孙弘就表示请罪说：“我是崤山以东的乡鄙之人，不知道设置朔方郡有这么多的好处，请求废止对西南夷、苍海地区的经营而集中力量经营朔方郡。”武帝同意了他的请求。春季，罢废了苍海郡的建置。 公孙弘用麻布做被子，一顿饭不摆设两种肉菜。汲黯说：“公孙弘高居三公之位，朝廷给他的俸禄很多；但是他用布做被子，这是骗人的把戏。”武帝就此询问公孙弘，公孙弘谢罪说：“确有其事。说到九卿当中与我关系好的，没有人超过汲黯了，可是今天他在朝廷之上质问我，确实切中我的问题。说到以三公的显赫富贵，而制作布被，与小官吏没有区别，这确实是矫饰做作，想借此沽名钓誉，正象汲黯所说的那样。况且，如果没有汲黯的忠直，陛下怎么能听到这些话！”武帝认为公孙弘谦让，越发尊重他。 三月，大赦天下。 夏季，四月，丙子（初七），武帝封匈奴太子於单为涉安侯，过了几个月於单就死了。 起初，匈奴归降朝廷的人说：“月氏原来居住在敦煌和祁连山之间，是一个强国，匈奴冒顿单于攻破了它。老上单于杀了月氏国王，把他的头骨做成了饮酒的器皿。其余的月氏部众逃走到远方，怨恨匈奴，但没有人与他们联合去进攻匈奴。”武帝就招募能出使月氏国的人。汉中人张骞以郎官的身份应募，从陇西郡出发，直接进入匈奴的腹地；匈奴单于捉住了张骞，把他拘留了十多年。张骞得到机会逃脱，向着月氏国所在的西方走去，过了数十日，到达大宛国。大宛国早就听说中国富有，想通使结好，却不能实现，见到张骞，十分高兴，替他安排了向导和翻译，抵达康居国，再转送到大月氏国。大月氏原来的太子做了国王，进攻大夏国之后，分割了大夏国的土地而安居下来，当地土地肥沃富饶，很少有外敌入侵，已没有丝毫向匈奴复仇的打算了。张骞滞留了一年多，终究不知道月氏人打的什么主意，就启程返回；张骞沿着南山走，想通过羌人的居住地返归，又被匈奴人捉住了，拘留了一年多。正逢伊雅斜驱逐於单，匈奴国内混乱，张骞就和堂邑氏的奴隶甘父逃脱归来。武帝任命张骞为太中大夫，甘父为奉使君。张骞当初出发时有一百多人，离开汉朝十三年，只有他们二人得以生还。 匈奴的几万骑兵越过边界，攻杀代郡太守恭，还掳掠了一千多人。 六月，庚午（初二），皇太后驾崩。 秋季，朝廷罢废了在西夷地区的建置，只设了南夷、夜郎两县和一个都尉，后来又逐渐令犍为郡自行保全并完善地方建置，以便朝廷集中力量修筑朔方郡的郡城。 匈奴再次入侵雁门郡，杀害和掳掠一千多人。 这一年，中大夫张汤出任廷尉。张汤为人十公狡诈，玩弄巧智驾御他人。当时，武帝正倾心儒学，张汤就假装敬慕儒家大师的的样子，尊重董仲舒、公孙弘等人；他任用千乘人宽担任奏谳掾，用古代的法令和经义判决疑难案件。张汤审判案件的手法是：倘若是皇上想加罪处治的人，就把他交给那些执法严苛的监、史审判；如果是皇上想要从宽解脱的人，就把他交给执法轻平的监、史审判；武帝国此对他很满意。张汤对于老朋友的子弟，照顾得特别周到；他去诸公重臣家中问候请安，不避严厉寒酷暑。所以，张汤虽然执法来苛、心怀妒忌，断狱不公平，却博得了好名声。汲黯多次在武帝而前质问、责备张汤说：“您身为正卿，上不能褒扬先帝的功业，下不能抑制天下百姓的邪心，使国家安定、百姓富裕，临狱空虚，为什么却只知把高皇帝所定的律令胡乱变更！而且您将会因此而断子绝孙了。”汲黯经常与张汤争辩，张汤的言论在紧扣律令条文，大小节上苛求，汲黯伉直严峻，坚守高沿的原则，却不能驳倒张汤，愤极发怒，大骂张汤说：“天下人都说刀笔吏不能做公卿，果然如此！如果一切都按张汤的主张去做，将使天下人陷入重足而立、侧目而视的恐惧之中了！” 四年（丙辰，公元前125年） 冬季，武帝前往甘泉。 夏季，匈奴用三万骑兵分别入侵代郡、定襄郡和上郡，杀害和掳掠了数千人。

以上为资治通鑑 · 卷十八 · 汉纪十的翻译。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shí bā hàn jì shí。

资治通鉴 · 卷十八 · 汉纪十。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zhe yōng tān，

起著雍滩，

jǐn róu zhào zhí xú，

尽柔兆执徐，

fán jiǔ nián。

凡九年。

shì zōng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yuán guāng èr nián wù shēn，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二年（戊申，

gōng yuán qián yī sān sān nián dōng，

公元前一三三年） 冬，

shí yuè，

十月，

shàng xíng xìng yōng，

上行幸雍，

cí wǔ zhì。

祠五畤。

lǐ shǎo jūn yǐ cí zào què lǎo fāng jiàn shàng，

李少君以祠灶却老方见上，

shàng zūn zhī。

上尊之。

shǎo jūn zhě，

少君者，

gù shēn zé hóu shè rén，

故深泽侯舍人，

nì qí nián jí qí shēng zhǎng，

匿其年及其生长，

qí yóu yǐ fāng biàn zhū hóu，

其游以方遍诸侯，

wú qī zǐ。

无妻子。

rén wén qí néng shǐ wù jí bù sǐ，

人闻其能使物及不死，

gèng kuì yí zhī，

更馈遗之，

cháng yú jīn qián yī shí。

常馀金钱、衣食。

rén jiē yǐ wéi bù zhì shēng yè ér ráo gěi，

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

yòu bù zhī qí hé suǒ rén，

又不知其何所人，

yù xìn，

愈信，

zhēng shì zhī。

争事之。

shǎo jūn shàn wèi qiǎo fā qí zhòng。

少君善为巧发奇中。

cháng cóng wǔ ān hóu yǐn，

尝从武安侯饮，

zuò zhōng yǒu jiǔ shí yú lǎo rén，

坐中有九十馀老人，

shǎo jūn nǎi yán yǔ qí dà fù yóu shè chù lǎo rén wéi ér shí cóng qí dà fù，

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大父，

shí qí chù，

识其处，

yī zuò jìn jīng。

一坐尽惊。

shǎo jūn yán shàng yuē cí zào zé zhì wù，

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

zhì wù ér dān shā kě huà wéi huáng jīn，

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

shòu kě yì，

寿可益，

péng lái xiān zhě kě jiàn jiàn zhī，

蓬莱仙者可见；见之，

yǐ fēng shàn zé bù sǐ，

以封禅则不死，

huáng dì shì yě。

黄帝是也。

chén cháng yóu hǎi shàng，

臣尝游海上，

jiàn ān qī shēng，

见安期生，

shí chén zǎo，

食臣枣，

dà rú guā。

大如瓜。

ān qī shēng xiān zhě，

安期生仙者，

tōng péng lái zhōng，

通蓬莱中，

hé zé jiàn rén，

合则见人，

bù hé zé yǐn。

不合则隐。

yú shì tiān zǐ shǐ qīn cí zào，

”于是天子始亲祠灶，

qiǎn fāng shì rù hǎi qiú péng lái ān qī shēng zhī shǔ，

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

ér shì huà dān shā zhū yào qí wèi huáng jīn yǐ。

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

jū jiǔ zhī，

居久之，

lǐ shǎo jūn bìng sǐ，

李少君病死，

tiān zǐ yǐ wéi huà qù，

天子以为化去，

bù sǐ ér hǎi shàng yàn qí guài yū zhī fāng shì duō gèng lái yán shén shì yǐ。

不死；而海上燕、齐怪迂之方士多更来言神事矣。

bó rén miù jì zòu cí tài yī。

亳人谬忌奏祠太一。

fāng yuē tiān shén guì zhě tài yī，

方曰：“天神贵者太一，

tài yī zuǒ yuē wǔ dì。

太一佐曰五帝。

yú shì tiān zǐ lì qí cí cháng ān dōng nán jiāo。

”于是天子立其祠长安东南郊。

yàn mén mǎ yì háo niè yī，

雁门马邑豪聂壹，

yīn dà xíng wáng huī yán xiōng nú chū hé qīn，

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和亲，

qīn xìn biān，

亲信边，

kě yòu yǐ lì zhì zhī，

可诱以利致之，

fú bīng xí jī，

伏兵袭击，

bì pò zhī dào yě。

必破之道也。

shàng zhào wèn gōng qīng。

”上召问公卿。

wáng huī yuē chén wén quán dài zhī shí，

王恢曰：“臣闻全代之时，

běi yǒu qiáng hú zhī dí，

北有强胡之敌，

nèi lián zhòng guó zhī bīng，

内连中国之兵，

rán shàng dé yǎng lǎo cháng yòu，

然尚得养老、长幼，

zhòng shù yǐ shí，

种树以时，

cāng lǐn cháng shí，

仓廪常实，

xiōng nú bù qīng qīn yě。

匈奴不轻侵也。

jīn yǐ bì xià zhī wēi，

今以陛下之威，

hǎi nèi wèi yī，

海内为一，

rán xiōng nú qīn dào bù yǐ zhě，

然匈奴侵盗不已者，

wú tā，

无他，

yǐ bù kǒng zhī gù ěr。

以不恐之故耳。

chén qiè yǐ wéi jī zhī biàn。

臣窃以为击之便。

hán ān guó yuē chén wén gāo huáng dì cháng wéi yú píng chéng，

”韩安国曰：“臣闻高皇帝尝围于平城，

qī rì bù shí jí jiě wéi fǎn wèi，

七日不食；及解围反位，

ér wú fèn nù zhī xīn。

而无忿怒之心。

fū shèng rén yǐ tiān xià wèi dù zhě yě，

夫圣人以天下为度者也，

bù yǐ jǐ sī nù shāng tiān xià zhī gōng，

不以己私怒伤天下之功，

gù qiǎn liú jìng jié hé qīn，

故遣刘敬结和亲，

zhì jīn wèi wǔ shì lì。

至今为五世利。

chén qiè yǐ wéi wù jī biàn。

臣窃以为勿击便。

huī yuē bù rán。

”恢曰：“不然。

gāo dì shēn bèi jiān zhí ruì，

高帝身被坚执锐，

xíng jǐ shí nián，

行几十年，

suǒ yǐ bù bào píng chéng zhī yuàn zhě，

所以不报平城之怨者，

fēi lì bù néng，

非力不能，

suǒ yǐ xiū tiān xià zhī xīn yě。

所以休天下之心也。

jīn biān jìng shù jīng，

今边境数惊，

shì zú shāng sǐ，

士卒伤死，

zhōng guó huì chē xiāng wàng，

中国槥车相望，

cǐ rén rén zhī suǒ yǐn yě。

此仁人之所隐也。

gù yuē jī zhī biàn。

故曰击之便。

ān guó yuē bù rán。

”安国曰：“不然。

chén wén yòng bīng zhě yǐ bǎo dài jī，

臣闻用兵者以饱待饥，

zhèng zhì yǐ dài qí luàn，

正治以待其乱，

dìng shě yǐ dài qí láo gù jiē bīng fù zhòng，

定舍以待其劳；故接兵覆众，

fá guó duò chéng，

伐国堕城，

cháng zuò ér yì dí guó，

常坐而役敌国，

cǐ shèng rén zhī bīng yě。

此圣人之兵也。

jīn jiāng juǎn jiǎ qīng jǔ，

今将卷甲轻举，

shēn rù cháng qū，

深入长驱，

nán yǐ wéi gōng cóng xíng zé pò xié，

难以为功；从行则迫胁，

héng xíng zé zhōng jué，

衡行则中绝，

jí zé liáng fá，

疾则粮乏，

xú zé hòu lì，

徐则后利，

bù zhì qiān lǐ，

不至千里，

rén mǎ fá shí。

人马乏食。

bīng fǎ yuē yí rén，

《兵法》曰：‘遗人，

huò yě，

获也’，

chén gù yuē wù jī biàn。

臣故曰勿击便。

huī yuē bù rán。

”恢曰：“不然。

chén jīn yán jī zhī zhě，

臣今言击之者，

gù fēi fā ér shēn rù yě。

固非发而深入也。

jiāng shùn yīn chán yú zhī yù，

将顺因单于之欲，

yòu ér zhì zhī biān，

诱而致之边，

wú xuǎn xiāo qí zhuàng shì yīn fú ér chù yǐ wéi zhī bèi，

吾选枭骑、壮士阴伏而处以为之备，

shěn zhē xiǎn zǔ yǐ wéi qí jiè。

审遮险阻以为其戒。

wú shì yǐ dìng，

吾势已定，

huò yíng qí zuǒ，

或营其左，

huò yíng qí yòu，

或营其右，

huò dāng qí qián，

或当其前，

huò jué qí hòu，

或绝其后，

chán yú kě qín，

单于可禽，

bǎi quán bì qǔ。

百全必取。

shàng cóng huī yì。

”上从恢议。

xià，

夏，

liù yuè，

六月，

yǐ yù shǐ dài fū hán ān guó wèi hù jūn jiāng jūn，

以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

wèi wèi lǐ guǎng wéi xiāo qí jiāng jūn，

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

tài pú gōng sūn hè wèi qīng chē jiāng jūn，

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

dà xíng wáng huī wèi jiāng tún jiāng jūn，

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

tài zhōng dài fū lǐ xī wèi cái guān jiāng jūn，

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

jiāng chē qí cái guān sān shí yú wàn nì mǎ yì páng gǔ zhōng，

将车骑、材官三十馀万匿马邑旁谷中，

yuē chán yú rù mǎ yì zòng bīng。

约单于入马邑纵兵。

yīn shǐ niè yī wèi jiān，

阴使聂壹为间，

wáng rù xiōng nú，

亡入匈奴，

wèi chán yú yuē wú néng zhǎn mǎ yì lìng chéng，

谓单于曰：“吾能斩马邑令、丞，

yǐ chéng jiàng，

以城降，

cái wù kě jǐn dé。

财物可尽得。

chán yú ài xìn，

”单于爱信，

yǐ wéi rán ér xǔ zhī。

以为然而许之。

niè yī nǎi zhà zhǎn sǐ zuì qiú，

聂壹乃诈斩死罪囚，

xiàn qí tóu mǎ yì chéng xià，

县其头马邑城下，

shì chán yú shǐ zhě wèi xìn，

示单于使者为信，

yuē mǎ yì zhǎng lì yǐ sǐ，

曰：“马邑长吏已死，

kě jí lái yú shì chán yú chuān sāi，

可急来！”于是单于穿塞，

jiāng shí wàn qí rù wǔ zhōu sāi。

将十万骑入武州塞。

wèi zhì mǎ yì bǎi yú lǐ，

未至马邑百馀里，

jiàn chù bù yě ér wú rén mù zhě，

见畜布野而无人牧者，

guài zhī。

怪之。

nǎi gōng tíng，

乃攻亭，

dé yàn mén wèi shǐ，

得雁门尉史，

yù shā zhī，

欲杀之，

wèi shǐ nǎi gào chán yú hàn bīng suǒ jū。

尉史乃告单于汉兵所居。

chán yú dà jīng yuē wú gù yí zhī。

单于大惊曰：“吾固疑之。

nǎi yǐn bīng hái，

”乃引兵还，

chū yuē wú dé wèi shǐ，

出曰：“吾得尉史，

tiān yě yǐ wèi shǐ wèi tiān wáng。

天也！”以尉史为天王。

sāi xià chuán yán chán yú yǐ qù，

塞下传言单于已去，

hàn bīng zhuī zhì sāi，

汉兵追至塞，

dù fú jí，

度弗及，

nǎi jiē bà bīng。

乃皆罢兵。

wáng huī zhǔ bié cóng dài chū jī hú zī zhòng，

王恢主别从代出击胡辎重，

wén chán yú hái，

闻单于还，

bīng duō，

兵多，

yì bù gǎn chū。

亦不敢出。

shàng nù huī。

上怒恢。

huī yuē shǐ，

恢曰：“始，

yuē wèi rù mǎ yì chéng，

约为入马邑城，

bīng yǔ chán yú jiē，

兵与单于接，

ér chén jī qí zī zhòng，

而臣击其辎重，

kě dé lì。

可得利。

jīn chán yú bù zhì ér hái，

今单于不至而还，

chén yǐ sān wàn rén zhòng bù dí，

臣以三万人众不敌，

zhǐ qǔ rǔ。

只取辱。

gù zhī hái ér zhǎn，

固知还而斩，

rán wán bì xià shì sān wàn rén。

然完陛下士三万人。

yú shì xià huī tíng wèi。

”于是下恢廷尉。

tíng wèi dāng huī dòu ráo，

廷尉当“恢逗桡，

dāng zhǎn。

当斩。

huī xíng qiān jīn chéng xiàng fén，

”恢行千金丞相蚡，

fén bù gǎn yán shàng，

蚡不敢言上，

ér yán yú tài hòu yuē wáng huī shǒu wèi mǎ yì shì，

而言于太后曰：“王恢首为马邑事，

jīn bù chéng ér zhū huī，

今不成而诛恢，

shì wèi xiōng nú bào chóu yě。

是为匈奴报仇也。

shàng cháo tài hòu，

”上朝太后，

tài hòu yǐ fén yán gào shàng。

太后以蚡言告上。

shàng yuē shǒu wèi mǎ yì shì zhě huī，

上曰：“首为马邑事者恢，

gù fā tiān xià bīng shù shí wàn，

故发天下兵数十万，

cóng qí yán wèi cǐ。

从其言为此。

qiě zòng chán yú bù kě dé，

且纵单于不可得，

huī suǒ bù jī qí zī zhòng，

恢所部击其辎重，

yóu pō kě dé yǐ wèi shì dài fū xīn。

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

jīn bù zhū huī，

今不诛恢，

wú yǐ xiè tiān xià。

无以谢天下。

yú shì huī wén，

”于是恢闻，

nǎi zì shā。

乃自杀。

zì shì zhī hòu，

自是之后，

xiōng nú jué hé qīn，

匈奴绝和亲，

gōng dāng lù sāi，

攻当路塞，

wǎng wǎng rù dào yú hàn biān，

往往入盗于汉边，

bù kě shèng shǔ rán shàng tān lè guān shì，

不可胜数；然尚贪乐关市，

shì hàn cái wù hàn yì guān shì bù jué，

嗜汉财物；汉亦关市不绝，

yǐ zhōng qí yì。

以中其意。

shì zōng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yuán guāng sān nián jǐ yǒu，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三年（己酉，

gōng yuán qián yī sān èr nián chūn，

公元前一三二年） 春，

hé shuǐ xǐ，

河水徙，

cóng dùn qiū dōng nán liú。

从顿丘东南流。

xià，

夏，

wǔ yuè，

五月，

bǐng zǐ，

丙子，

fù jué pú yáng hù zǐ，

复决濮阳瓠子，

zhù jù yě，

注巨野，

tōng huái sì，

通淮、泗，

fàn jùn shí liù。

泛郡十六。

tiān zǐ shǐ jí àn zhèng dāng shí fā zú shí wàn sāi zhī，

天子使汲黯、郑当时发卒十万塞之，

zhé fù huài。

辄复坏。

shì shí，

是时，

tián fén fèng yì shí shū，

田蚡奉邑食鄃，

shū jū hé běi，

鄃居河北，

hé jué ér nán，

河决而南，

zé shū wú shuǐ zāi，

则鄃无水灾，

yì shōu duō。

邑收多。

fén yán yú shàng yuē jiāng hé zhī jué jiē tiān shì，

蚡言于上曰：“江、河之决皆天事，

wèi yì yǐ rén lì qiáng sāi，

未易以人力强塞，

sāi zhī wèi bì yìng tiān。

塞之未必应天。

ér wàng qì yòng shù zhě yì yǐ wéi rán。

”而望气用数者亦以为然。

yú shì tiān zǐ jiǔ zhī bù fù shì sāi yě。

于是天子久之不复事塞也。

chū，

初，

xiào jǐng shí，

孝景时，

wèi qí hóu dòu yīng wèi dà jiàng jūn，

魏其侯窦婴为大将军，

wǔ ān hóu tián fén nǎi wèi zhū láng，

武安侯田蚡乃为诸郎，

shì jiǔ guì qǐ rú zǐ zhí。

侍酒跪起如子侄。

yǐ ér fén rì yì guì xìng，

已而蚡日益贵幸，

wèi chéng xiàng。

为丞相。

wèi qí shī shì，

魏其失势，

bīn kè yì shuāi，

宾客益衰，

dú gù yàn xiāng yǐng yīn guàn fū bù qù。

独故燕相颍阴灌夫不去。

yīng nǎi hòu yù fū，

婴乃厚遇夫，

xiāng wèi yǐn zhòng，

相为引重，

qí yóu rú fù zǐ rán。

其游如父子然。

fū wéi rén gāng zhí，

夫为人刚直，

shǐ jiǔ，

使酒，

zhū yǒu shì zài jǐ zhī yòu zhě bì líng zhī shù yīn jiǔ wǔ chéng xiàng。

诸有势在己之右者必陵之；数因酒忤丞相。

chéng xiàng nǎi zòu àn guàn fū jiā shǔ héng yǐng chuān，

丞相乃奏案：“灌夫家属横颍川，

mín kǔ zhī。

民苦之。

shōu xì fū jí zhī shǔ，

”收系夫及支属，

jiē dé qì shì zuì。

皆得弃市罪。

wèi qí shàng shū lùn jiù guàn fū，

魏其上书论救灌夫，

shàng lìng yǔ wǔ ān dōng cháo tíng biàn zhī。

上令与武安东朝廷辨之。

wèi qí wǔ ān yīn hù xiāng dǐ jié。

魏其、武安因互相诋讦。

shàng wèn cháo chén liǎng rén shú shì wéi jí àn shì wèi qí，

上问朝臣：“两人孰是？”唯汲黯是魏其，

hán ān guó liǎng yǐ wéi shì zhèng dāng shí shì wèi qí，

韩安国两以为是；郑当时是魏其，

hòu bù gǎn jiān。

后不敢坚。

shàng nù dāng shí yuē wú bìng zhǎn ruò shǔ yǐ。

上怒当时曰：“吾并斩若属矣。

jí bà。

”即罢。

qǐ，

起，

rù。

入。

shàng shí tài hòu，

上食太后，

tài hòu nù bù shí，

太后怒不食，

yuē jīn wǒ zài yě，

曰：“今我在也，

ér rén jiē jí wú dì lìng wǒ bǎi suì hòu，

而人皆藉吾弟；令我百岁后，

jiē yú ròu zhī hū shàng bù dé yǐ，

皆鱼肉之乎！”上不得已，

suì zú guàn fū shǐ yǒu sī àn zhì wèi qí，

遂族灌夫；使有司案治魏其，

dé qì shì zuì。

得弃市罪。

shì zōng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yuán guāng sì nián gēng xū，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四年（庚戌，

gōng yuán qián yī sān yī nián dōng，

公元前一三一年） 冬，

shí èr yuè huì，

十二月晦，

lùn shā wèi qí yú wèi chéng。

论杀魏其于渭城。

chūn，

春，

sān yuè，

三月，

yǐ mǎo，

乙卯，

wǔ ān hóu fén yì hōng。

武安侯蚡亦薨。

jí huái nán wáng ān bài，

及淮南王安败，

shàng wén fén shòu ān jīn，

上闻蚡受安金，

yǒu bù shùn yǔ，

有不顺语，

yuē shǐ wǔ ān hóu zài zhě，

曰：“使武安侯在者，

zú yǐ xià，

族矣！” 夏，

sì yuè，

四月，

yǔn shuāng shā cǎo。

陨霜杀草。

yù shǐ dài fū ān guó xíng chéng xiàng shì，

御史大夫安国行丞相事，

yǐn，

引，

duò chē，

堕车，

jiǎn。

蹇。

wǔ yuè，

五月，

dīng sì，

丁巳，

yǐ píng jí hóu xuē zé wèi chéng xiàng，

以平棘侯薛泽为丞相，

ān guó bìng miǎn。

安国病免。

dì zhèn。

地震。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jiǔ yuè，

九月，

yǐ zhōng wèi zhāng ōu wèi yù shǐ dài fū。

以中尉张欧为御史大夫。

hán ān guó jí yù，

韩安国疾愈，

fù wèi zhōng wèi。

复为中尉。

hé jiān wáng dé，

河间王德，

xiū xué hào gǔ，

修学好古，

shí shì qiú shì，

实事求是，

yǐ jīn bó zhāo qiú sì fāng shàn shū，

以金帛招求四方善书，

dé shū，

得书，

duō yǔ hàn cháo děng。

多与汉朝等。

shì shí，

是时，

huái nán wáng ān yì hǎo shū，

淮南王安亦好书，

suǒ zhāo zhì lǜ duō fú biàn。

所招致率多浮辩。

xiàn wáng suǒ de shū，

献王所得书，

jiē gǔ wén xiān qín jiù shū，

皆古文先秦旧书，

cǎi lǐ yuè gǔ shì，

采礼乐古事，

shāo shāo zēng jí zhì wǔ bǎi yú piān，

稍稍增辑至五百馀篇，

bèi fú zào cì bì yú rú zhě，

被服、造次必于儒者，

shān dōng zhū rú duō cóng zhī yóu。

山东诸儒多从之游。

shì zōng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yuán guāng wǔ nián xīn hài，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五年（辛亥，

gōng yuán qián yī sān líng nián dōng，

公元前一三零年） 冬，

shí yuè，

十月，

hé jiān wáng lái zhāo，

河间王来朝，

xiàn yǎ yuè，

献雅乐，

duì sān yōng gōng jí zhào cè suǒ wèn sān shí yú shì。

对三雍宫及诏策所问三十馀事。

qí duì，

其对，

tuī dào shù ér yán，

推道术而言，

dé shì zhī zhōng，

得事之中，

wén yuē zhǐ míng。

文约指明。

tiān zǐ xià tài lè guān cháng cún yì hé jiān wáng suǒ xiàn yǎ shēng，

天子下太乐官常存肄河间王所献雅声，

suì shí yǐ bèi shù，

岁时以备数，

rán bù cháng yù yě。

然不常御也。

chūn，

春，

zhēng yuè，

正月，

hé jiān wáng hōng，

河间王薨，

zhōng wèi cháng lì yǐ wén，

中尉常丽以闻，

yuē wáng shēn duān xíng zhì，

曰：“王身端行治，

wēn rén gōng jiǎn，

温仁恭俭，

dǔ jìng ài xià，

笃敬爱下，

míng zhī shēn chá，

明知深察，

huì yú guān guǎ。

惠于鳏寡。

dà xíng lìng zòu shì fǎ cōng míng ruì zhī yuē xiàn，

”大行令奏：“谥法：‘聪明睿知曰献，

shì yuē xiàn wáng。

’谥曰献王。

bān gù zàn yuē xī lǔ āi gōng yǒu yán guǎ rén shēng yú shēn gōng zhī zhōng，

” 班固赞曰：昔鲁哀公有言：“寡人生于深宫之中，

cháng yú fù rén zhī shǒu，

长于妇人之手，

wèi cháng zhī yōu，

未尝知忧，

wèi cháng zhī jù。

未尝知惧。

xìn zāi sī yán yě，

”信哉斯言也，

suī yù bù wēi wáng，

虽欲不危亡，

bù kě dé yǐ shì gù gǔ rén yǐ yàn ān wèi zhèn dú，

不可得已！是故古人以宴安为鸩毒，

wú dé ér fù guì wèi zhī bù xìng。

无德而富贵谓之不幸。

hàn xìng，

汉兴，

zhì yú xiào píng，

至于孝平，

zhū hóu wáng yǐ bǎi shù，

诸侯王以百数，

lǜ duō jiāo yín shī dào。

率多骄淫失道。

hé zé shěn nì fàng zì zhī zhōng，

何则？沈溺放恣之中，

jū shì shǐ rán yě。

居势使然也。

zì fán rén yóu xì yú xí sú，

自凡人犹系于习俗，

ér kuàng āi gōng zhī lún hū fū wéi dà yá，

而况哀公之伦乎！“夫唯大雅，

zhuō ěr bù qún，

卓尔不群”，

hé jiān xiàn wáng jìn zhī yǐ。

河间献王近之矣。

chū，

初，

wáng huī zhī tǎo dōng yuè yě，

王恢之讨东越也，

shǐ fān yáng lìng táng méng fēng xiǎo nán yuè。

使番阳令唐蒙风晓南越。

nán yuè shí méng yǐ shǔ gǒu jiàng，

南越食蒙以蜀枸酱，

méng wèn suǒ cóng lái。

蒙问所从来。

yuē dào xī běi zāng kē jiāng。

曰：“道西北牂柯江。

zāng kē jiāng guǎng shù lǐ，

牂柯江广数里，

chū pān yú chéng xià。

出番禺城下。

méng guī zhì cháng ān，

”蒙归至长安，

wèn shǔ gǔ rén。

问蜀贾人。

gǔ rén yuē dú shǔ chū gǒu jiàng，

贾人曰：“独蜀出枸酱，

duō chí qiè chū shì yè láng。

多持窃出市夜郎。

yè láng zhě，

夜郎者，

lín zāng kē jiāng，

临牂柯江，

jiāng guǎng bǎi yú bù，

江广百馀步，

zú yǐ xíng chuán。

足以行船。

nán yuè yǐ cái wù yì shǔ yè láng，

南越以财物役属夜郎，

xī zhì tóng shī，

西至桐师，

rán yì bù néng chén shǐ yě。

然亦不能臣使也。

méng nǎi shàng shū shuō shàng yuē nán yuè wáng huáng wū zuǒ dào，

”蒙乃上书说上曰：“南越王黄屋左纛，

dì dōng xī wàn yú lǐ，

地东西万馀里，

míng wéi wài chén，

名为外臣，

shí yī zhōu zhǔ yě。

实一州主也。

jīn yǐ cháng shā yù zhāng wǎng，

今以长沙、豫章往，

shuǐ dào duō jué，

水道多绝，

nán xíng。

难行。

qiè wén yè láng suǒ yǒu jīng bīng kě dé shí yú wàn，

窃闻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馀万，

fú chuán zāng kē jiāng，

浮船牂柯江，

chū qí bù yì，

出其不意，

cǐ zhì yuè yī qí yě。

此制越一奇也。

chéng yǐ hàn zhī qiáng，

诚以汉之强，

bā shǔ zhī ráo，

巴、蜀之饶，

tōng yè láng dào wèi zhì lì，

通夜郎道为置吏，

shén yì。

甚易。

shàng xǔ zhī。

”上许之。

nǎi bài méng wèi zhōng láng jiàng，

乃拜蒙为中郎将，

jiāng qiān rén，

将千人，

shí zhòng wàn yú rén，

食重万馀人，

cóng bā shǔ zuó guān rù，

从巴、蜀筰关入，

suì jiàn yè láng hóu duō tóng。

遂见夜郎侯多同。

méng hòu cì，

蒙厚赐，

yù yǐ wēi dé，

喻以威德，

yuē wèi zhì lì，

约为置吏，

shǐ qí zi wèi lìng。

使其子为令。

yè láng páng xiǎo yì jiē tān hàn zēng bó，

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

yǐ wéi hàn dào xiǎn，

以为汉道险，

zhōng bù néng yǒu yě，

终不能有也，

nǎi qiě tīng méng yuē。

乃且听蒙约。

hái bào，

还报，

shàng yǐ wéi qián wéi jùn，

上以为犍为郡，

fā bā shǔ zú zhì dào，

发巴、蜀卒治道，

zì bó dào zhǐ zāng kē jiāng，

自僰道指牂柯江，

zuò zhě shù wàn rén，

作者数万人，

shì zú duō wù gù，

士卒多物故，

yǒu táo wáng zhě。

有逃亡者。

yòng jūn xìng fǎ zhū qí qú lǜ，

用军兴法诛其渠率，

bā shǔ mín dà jīng kǒng。

巴、蜀民大惊恐。

shàng wén zhī，

上闻之，

shǐ sī mǎ xiàng rú zé táng méng děng，

使司马相如责唐蒙等，

yīn yù gào bā shǔ mín yǐ fēi shàng yì xiàng rú hái bào。

因谕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还报。

shì shí，

是时，

qióng zuó zhī jūn zhǎng。

邛、筰之君长。

wén nán yí yǔ hàn tōng，

闻南夷与汉通，

dé shǎng cì duō，

得赏赐多，

duō yù yuàn wèi nèi chén qiè，

多欲愿为内臣妾，

qǐng lì bǐ nán yí。

请吏比南夷。

tiān zǐ wèn xiàng rú，

天子问相如，

xiàng rú yuē qióng zuó rǎn máng zhě jìn shǔ，

相如曰：“邛、筰、冉駹者近蜀，

dào yì yì tōng。

道亦易通。

qín shí cháng tōng，

秦时尝通，

wèi jùn xiàn，

为郡县，

zhì hàn xìng ér bà。

至汉兴而罢。

jīn chéng fù tōng，

今诚复通，

wèi zhì jùn xiàn，

为置郡县，

yù yú nán yí。

愈于南夷。

tiān zǐ yǐ wéi rán，

”天子以为然，

nǎi bài xiàng rú wèi zhōng láng jiàng，

乃拜相如为中郎将，

jiàn jié wǎng shǐ，

建节往使，

jí fù shǐ wáng rán yú děng chéng chuán，

及副使王然于等乘传，

yīn bā shǔ lì bì wù yǐ lù xī yí。

因巴、蜀吏币物以赂西夷。

qióng zuó rǎn máng sī yú zhī jūn。

邛、筰、冉駹、斯榆之君。

jiē qǐng wèi nèi chén。

皆请为内臣。

chú biān guān guān yì chì，

除边关；关益斥，

xī zhì mèi ruò shuǐ，

西至沬、若水，

nán zhì zāng kē wèi jiǎo，

南至牂柯为徼，

tōng líng guān dào，

通零关道，

qiáo sūn shuǐ yǐ tōng qióng dōu，

桥孙水以通邛都，

wèi zhì yī dū wèi shí yú xiàn，

为置一都尉、十馀县，

shǔ shǔ。

属蜀。

tiān zǐ dà yuè。

天子大说。

zhào fā zú wàn rén zhì yàn mén zǔ xiǎn。

诏发卒万人治雁门阻险。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dà fēng bá mù。

大风拔木。

nǚ wū chǔ fú děng jiào chén huáng hòu cí jì yàn shèng，

女巫楚服等教陈皇后祠祭厌胜，

xié fù rén mèi dào shì jué，

挟妇人媚道；事觉，

shàng shǐ yù shǐ zhāng tāng qióng zhì zhī。

上使御史张汤穷治之。

tāng shēn jìng dǎng yǔ，

汤深竟党与，

xiāng lián jí zhū zhě sān bǎi yú rén，

相连及诛者三百馀人，

chǔ fú xiāo shǒu yú shì。

楚服枭首于市。

yǐ sì，

乙巳，

cì huáng hòu cè，

赐皇后册，

shōu qí xǐ shòu，

收其玺绶，

bà tuì，

罢退，

jū cháng mén gōng。

居长门宫。

dòu tài zhǔ cán jù，

窦太主惭惧，

jī sǎng xiè shàng。

稽颡谢上。

shàng yuē huáng hòu suǒ wéi bù guǐ yú dà yì，

上曰：“皇后所为不轨于大义，

bù dé bù fèi。

不得不废。

zhǔ dāng xìn dào yǐ zì wèi，

主当信道以自慰，

wù shòu wàng yán yǐ shēng xián jù。

勿受妄言以生嫌惧。

hòu suī fèi，

后虽废，

gòng fèng rú fǎ，

供奉如法，

cháng mén wú yì shàng gōng yě。

长门无异上宫也。

chū，

”初，

shàng cháng zhì jiǔ dòu tài zhǔ jiā，

上尝置酒窦太主家，

zhǔ jiàn suǒ xìng mài zhū ér dǒng yǎn，

主见所幸卖珠儿董偃，

shàng cì zhī yì guān，

上赐之衣冠，

zūn ér bù míng，

尊而不名，

chēng wéi zhǔ rén wēng，

称为“主人翁”，

shǐ zhī shì yǐn yóu shì dǒng jūn guì chǒng，

使之侍饮；由是董君贵宠，

tiān xià mò bù wén。

天下莫不闻。

cháng cóng yóu xì běi gōng，

常从游戏北宫，

chí zhú píng lè guān jī jū zhī huì，

驰逐平乐观鸡、鞠之会，

jiǎo gǒu mǎ zhī zú，

角狗、马之足，

shàng dà huān lè zhī。

上大欢乐之。

shàng wèi dòu tài zhǔ zhì jiǔ xuān shì，

上为窦太主置酒宣室，

shǐ yè zhě yǐn nèi dǒng jūn。

使谒者引内董君。

shì shí，

是时，

zhōng láng dōng fāng shuò bì jǐ diàn xià，

中郎东方朔陛戟殿下，

pì jǐ ér qián yuē dǒng yǎn yǒu zhǎn zuì sān，

辟戟而前曰：“董偃有斩罪三，

ān dé rù hū shàng yuē hé wèi yě shuò yuē yǎn yǐ rén chén sī shì gōng zhǔ，

安得入乎！”上曰：“何谓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

qí zuì yī yě。

其罪一也。

bài nán nǚ zhī huà，

败男女之化，

ér luàn hūn yīn zhī lǐ，

而乱婚姻之礼，

shāng wáng zhì，

伤王制，

qí zuì èr yě。

其罪二也。

bì xià fù yú chūn qiū，

陛下富于春秋，

fāng jī sī yú liù jīng，

方积思于《六经》，

yǎn bù zūn jīng quàn xué，

偃不遵经劝学，

fǎn yǐ mǐ lì wèi yòu，

反以靡丽为右，

shē chǐ wèi wù，

奢侈为务，

jǐn gǒu mǎ zhī lè，

尽狗马之乐，

jí ěr mù zhī yù，

极耳目之欲，

shì nǎi guó jiā zhī dà zéi，

是乃国家之大贼，

rén zhǔ zhī dà yù，

人主之大蜮，

qí zuì sān yě。

其罪三也。

shàng mò rán bù yīng，

”上默然不应，

liáng jiǔ yuē wú yè yǐ shè yǐn，

良久曰：“吾业已设饮，

hòu ér zì gǎi。

后而自改。

shuò yuē bù kě。

”朔曰：“不可。

fū xuān shì zhě，

夫宣室者，

xiān dì zhī zhèng chǔ yě，

先帝之正处也，

fēi fǎ dù zhī zhèng bù dé rù yān。

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

gù yín luàn zhī jiàn，

故淫乱之渐，

qí biàn wéi cuàn。

其变为篡。

shì yǐ shù diāo wèi yín ér yì yá zuò huàn，

是以竖貂为淫而易牙作患，

qìng fù sǐ ér lǔ guó quán。

庆父死而鲁国全。

shàng yuē shàn yǒu zhào zhǐ，

”上曰：“善！”有诏止，

gèng zhì jiǔ běi gōng，

更置酒北宫，

yǐn dǒng jūn cóng dōng sī mǎ mén rù cì shuò huáng jīn sān shí jīn。

引董君从东司马门入；赐朔黄金三十斤。

dǒng jūn zhī chǒng yóu shì rì shuāi。

董君之宠由是日衰。

shì hòu，

是后，

gōng zhǔ guì rén duō yú lǐ zhì yǐ。

公主、贵人多逾礼制矣。

shàng yǐ zhāng tāng wèi tài zhōng dài fū，

上以张汤为太中大夫，

yǔ zhào yǔ gòng dìng zhū lǜ lìng，

与赵禹共定诸律令，

wù zài shēn wén。

务在深文。

jū shǒu zhí zhī lì，

拘守职之吏，

zuò jiàn zhī fǎ，

作见知法，

lì chuán xiāng jiān sī。

吏传相监司。

yòng fǎ yì kè zì cǐ shǐ。

用法益刻自此始。

bā yuè，

八月，

míng。

螟。

shì suì，

是岁，

zhēng lì mín yǒu míng dāng shì zhī wù xí xiān shèng zhī shù zhě，

征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

xiàn cì xù shí，

县次续食，

lìng yǔ jì xié。

令与计谐。

zāi chuān rén gōng sūn hóng duì cè yuē chén wén shàng gǔ yáo shùn zhī shí，

菑川人公孙弘对策曰：“臣闻上古尧、舜之时，

bù guì jué shǎng ér mín quàn shàn，

不贵爵赏而民劝善，

bù zhòng xíng fá ér mín bù fàn，

不重刑罚而民不犯，

gōng lǜ yǐ zhèng zé yù mín xìn yě mò shì guì jué hòu shǎng ér mín bù quàn，

躬率以正则遇民信也；末世贵爵厚赏而民不劝，

shēn xíng zhòng fá ér jiān bù zhǐ，

深刑重罚而奸不止，

qí shàng bù zhèng，

其上不正，

yù mín bù xìn yě。

遇民不信也。

fū hòu shǎng zhòng xíng，

夫厚赏重刑，

wèi zú yǐ quàn shàn ér jìn fēi，

未足以劝善而禁非，

bì xìn ér yǐ yǐ。

必信而已矣。

shì gù yīn néng rèn guān，

是故因能任官，

zé fēn zhí zhì qù wú yòng zhī yán，

则分职治；去无用之言，

zé shì qíng dé bù zuò wú yòng zhī qì，

则事情得；不作无用之器，

zé fù liǎn shěng bù duó mín shí，

则赋敛省；不夺民时，

bù fáng mín lì，

不妨民力，

zé bǎi xìng fù yǒu dé zhě jìn，

则百姓富；有德者进，

wú dé zhě tuì，

无德者退，

zé cháo tíng zūn yǒu gōng zhě shàng，

则朝廷尊；有功者上，

wú gōng zhě xià，

无功者下，

zé qún chén qūn fá dāng zuì，

则群臣逡；罚当罪，

zé jiān xié zhǐ shǎng dāng xián，

则奸邪止；赏当贤，

zé chén xià quàn。

则臣下劝。

fán cǐ bā zhě，

凡此八者，

zhì zhī běn yě。

治之本也。

gù mín zhě，

故民者，

yè zhī zé bù zhēng，

业之则不争，

lǐ dé zé bù yuàn，

理得则不怨，

yǒu lǐ zé bù bào，

有礼则不暴，

ài zhī zé qīn shàng，

爱之则亲上，

cǐ yǒu tiān xià zhī jí zhě yě。

此有天下之急者也。

lǐ yì zhě，

礼义者，

mín zhī suǒ fú yě ér shǎng fá shùn zhī，

民之所服也；而赏罚顺之，

zé mín bù fàn jìn yǐ。

则民不犯禁矣。

chén wén zhī qì tóng zé cóng，

“臣闻之：气同则从，

shēng bǐ zé yīng。

声比则应。

jīn rén zhǔ hé dé yú shàng，

今人主和德于上，

bǎi xìng hé hé yú xià，

百姓和合于下，

gù xīn hé zé qì hé，

故心和则气和，

hé zé xíng hé，

和则形和，

xíng hé zé shēng hé，

形和则声和，

shēng hé zé tiān dì zhī hé yīng yǐ。

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

gù yīn yáng hé，

故阴阳和，

fēng yǔ shí，

风雨时，

gān lù jiàng，

甘露降，

wǔ gǔ dēng，

五谷登，

liù chù fān，

六畜蕃，

jiā hé xìng，

嘉禾兴，

zhū cǎo shēng，

朱草生，

shān bù tóng，

山不童，

zé bù hé，

泽不涸，

cǐ hé zhī zhì yě。

此和之至也。

shí duì zhě bǎi yú rén，

” 时对者百馀人，

tài cháng zòu hóng dì jū xià。

太常奏弘第居下。

cè zòu，

策奏，

tiān zǐ zhuó hóng duì wèi dì yī，

天子擢弘对为第一，

bài wèi bó shì，

拜为博士，

dài zhào jīn mǎ mén。

待诏金马门。

qí rén yuán gù，

齐人辕固，

nián jiǔ shí yú，

年九十馀，

yì yǐ xián liáng zhēng。

亦以贤良征。

gōng sūn hóng zè mù ér shì gù，

公孙弘仄目而事固，

gù yuē gōng sūn zi，

固曰：“公孙子，

wù zhèng xué yǐ yán，

务正学以言，

wú qū xué yǐ ā shì。

无曲学以阿世。

zhū rú duō jí huǐ gù zhě，

”诸儒多疾毁固者，

gù suì yǐ lǎo bà guī。

固遂以老罢归。

shì shí，

是时，

bā shǔ sì jùn záo shān tōng xī nán yí dào，

巴、蜀四郡凿山通西南夷道，

qiān yú lǐ shù zhuǎn xiāng xiǎng。

千馀里戍转相饷。

shù suì，

数岁，

dào bù tōng，

道不通，

shì bà è lí shǔ shī sǐ zhě shén zhòng xī nán yí yòu shù fǎn，

士罢饿、离暑湿死者甚众；西南夷又数反，

fā bīng xìng jī，

发兵兴击，

fèi yǐ jù wàn jì ér wú gōng。

费以巨万计而无功。

shàng huàn zhī，

上患之，

zhào shǐ gōng sūn hóng shì yān。

诏使公孙弘视焉。

hái zòu shì，

还奏事，

shèng huǐ xī nán yí wú suǒ yòng，

盛毁西南夷无所用，

shàng bù tīng。

上不听。

hóng měi cháo huì yì，

弘每朝会议，

kāi chén qí duān，

开陈其端，

shǐ rén zhǔ zì zé，

使人主自择，

bù kěn miàn zhé tíng zhēng。

不肯面折廷争。

yú shì shàng chá qí xíng shèn hòu，

于是上察其行慎厚，

biàn lùn yǒu yú，

辩论有馀，

xí wén fǎ lì shì，

习文法吏事，

yuán shì yǐ rú shù，

缘饰以儒术，

dà yuè zhī，

大说之，

yī suì zhōng qiān zhì zuǒ nèi shǐ。

一岁中迁至左内史。

hóng zòu shì，

弘奏事，

yǒu bù kě，

有不可，

bù tíng biàn。

不廷辨。

cháng yǔ jí àn qǐng jiān，

常与汲黯请间，

àn xiān fā zhī，

黯先发之，

hóng tuī qí hòu，

弘推其后，

tiān zǐ cháng shuō，

天子常说，

suǒ yán jiē tīng，

所言皆听，

yǐ cǐ rì yì qīn guì。

以此日益亲贵。

hóng cháng yǔ gōng qīng yuē yì，

弘尝与公卿约议，

zhì shàng qián，

至上前，

jiē bèi qí yuē yǐ shùn shàng zhǐ。

皆倍其约以顺上旨。

jí àn tíng jí hóng yuē qí rén duō zhà ér wú qíng shí。

汲黯廷诘弘曰：“齐人多诈而无情实。

shǐ yǔ chén děng jiàn cǐ yì，

始与臣等建此议，

jīn jiē bèi zhī，

今皆倍之，

bù zhōng shàng wèn hóng。

不忠！”上问弘。

hóng xiè yuē fū zhī chén zhě，

弘谢曰：“夫知臣者，

yǐ chén wèi zhōng bù zhī chén zhě，

以臣为忠；不知臣者，

yǐ chén wèi bù zhōng。

以臣为不忠。

shàng rán hóng yán。

”上然弘言。

zuǒ yòu xìng chén měi huǐ hóng，

左右幸臣每毁弘，

shàng yì hòu yù zhī。

上益厚遇之。

shì zōng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yuán guāng liù nián rén zǐ，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六年（壬子，

gōng yuán qián yī èr jiǔ nián dōng，

公元前一二九年） 冬，

chū suàn shāng chē。

初算商车。

dà sī nóng zhèng dāng shí yán chuān wèi wèi qú，

大司农郑当时言：“穿渭为渠，

xià zhì hé，

下至河，

cáo guān dōng sù jìng yì，

漕关东粟径易，

yòu kě yǐ gài qú xià mín tián wàn yú qǐng。

又可以溉渠下民田万馀顷。

chūn，

”春，

zhào fā zú shù wàn rén chuān qú，

诏发卒数万人穿渠，

rú dāng shí cè sān suì ér tōng，

如当时策；三岁而通，

rén yǐ wéi biàn。

人以为便。

xiōng nú rù shàng gǔ，

匈奴入上谷，

shā lüè lì mín。

杀略吏民。

qiǎn chē qí jiāng jūn wèi qīng chū shàng gǔ，

遣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

qí jiāng jūn gōng sūn áo chū dài，

骑将军公孙敖出代，

qīng chē jiāng jūn gōng sūn hè chū yún zhōng，

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

xiāo qí jiāng jūn lǐ guǎng chū yàn mén，

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

gè wàn qí，

各万骑，

jī hú guān shì xià。

击胡关市下。

wèi qīng zhì lóng chéng，

卫青至龙城，

dé hú shǒu lǔ qī bǎi rén gōng sūn hè wú suǒ de gōng sūn áo wèi hú suǒ bài，

得胡首虏七百人；公孙贺无所得；公孙敖为胡所败，

wáng qī qiān qí lǐ guǎng yì wèi hú suǒ bài。

亡七千骑；李广亦为胡所败。

hú shēng de guǎng，

胡生得广，

zhì liǎng mǎ jiān，

置两马间，

luò ér shèng wò，

络而盛卧，

xíng shí yú lǐ guǎng yáng sǐ，

行十馀里；广佯死，

zàn téng ér shàng hú ér mǎ shàng，

暂腾而上胡儿马上，

duó qí gōng，

夺其弓，

biān mǎ nán chí，

鞭马南驰，

suì dé tuō guī。

遂得脱归。

hàn xià áo guǎng lì，

汉下敖、广吏，

dāng zhǎn，

当斩，

shú wèi shù rén wéi qīng cì jué guān nèi hóu。

赎为庶人；唯青赐爵关内侯。

qīng suī chū yú nú lǔ，

青虽出于奴虏，

rán shàn qí shè，

然善骑射，

cái lì jué rén yù shì dài fū yǐ lǐ，

材力绝人；遇士大夫以礼，

yǔ shì zú yǒu ēn，

与士卒有恩，

zhòng lè wèi yòng，

众乐为用，

yǒu jiàng shuài cái，

有将帅材，

gù měi chū zhé yǒu gōng。

故每出辄有功。

tiān xià yóu cǐ fú shàng zhī zhī rén。

天下由此服上之知人。

xià，

夏，

dà hàn，

大旱，

huáng。

蝗。

liù yuè，

六月，

shàng xíng xìng yōng。

上行幸雍。

qiū，

秋，

xiōng nú shù dào biān，

匈奴数盗边，

yú yáng yóu shén。

渔阳尤甚。

yǐ wèi wèi hán ān guó wèi cái guān jiāng jūn，

以卫尉韩安国为材官将军，

tún yú yáng。

屯渔阳。

shì zōng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yuán shuò yuán nián guǐ chǒu，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朔元年（癸丑，

gōng yuán qián yī èr bā nián dōng，

公元前一二八年） 冬，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zhào yuē zhèn shēn zhào zhí shì，

诏曰：“朕深诏执事，

xìng lián jǔ xiào，

兴廉举孝，

shù jī chéng fēng，

庶几成风，

shào xiū shèng xù。

绍休圣绪。

fū shí shì zhī yì，

夫十室之邑，

bì yǒu zhōng xìn sān rén bìng xíng，

必有忠信；三人并行，

jué yǒu wǒ shī。

厥有我师。

jīn huò zhì hé jùn ér bù jiàn yī rén，

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

shì huà bù xià jiū，

是化不下究，

ér jī xíng zhī jūn zǐ yōng yú shàng wén yě。

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

qiě jìn xián shòu shàng shǎng，

且进贤受上赏，

bì xián méng xiǎn lù，

蔽贤蒙显戮，

gǔ zhī dào yě。

古之道也。

qí yì èr qiān dàn bù jǔ zhě zuì。

其议二千石不举者罪。

yǒu sī zòu bù jǔ xiào，

”有司奏：“不举孝，

bù fèng zhào，

不奉诏，

dāng yǐ bù jìng lùn bù chá lián，

当以不敬论；不察廉，

bù shèng rèn yě，

不胜任也，

dāng miǎn。

当免。

zòu kě。

”奏可。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jiāng dū yì wáng fēi hōng。

江都易王非薨。

huáng zǐ jù shēng，

皇子据生，

wèi fū rén zhī zǐ yě。

卫夫人之子也。

sān yuè，

三月，

jiǎ zǐ，

甲子，

lì wèi fū rén wéi huáng hòu，

立卫夫人为皇后，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qiū，

秋，

xiōng nú èr wàn qí rù hàn，

匈奴二万骑入汉，

shā liáo xī tài shǒu，

杀辽西太守，

lüè èr qiān yú rén，

略二千馀人，

wéi hán ān guó bì yòu rù yú yáng yàn mén，

围韩安国壁；又入渔阳、雁门，

gè shā lüè qiān yú rén。

各杀略千馀人。

ān guó yì dōng xǐ，

安国益东徙，

tún běi píng shù yuè，

屯北平；数月，

bìng sǐ。

病死。

tiān zǐ nǎi fù zhào lǐ guǎng，

天子乃复召李广，

bài wèi yòu běi píng tài shǒu。

拜为右北平太守。

xiōng nú hào yuē hàn zhī fēi jiàng jūn，

匈奴号曰“汉之飞将军”，

bì zhī，

避之，

shù suì bù gǎn rù yòu běi píng。

数岁不敢入右北平。

chē qí jiāng jūn wèi qīng jiāng sān wàn qí chū yàn mén，

车骑将军卫青将三万骑出雁门，

jiāng jūn lǐ xī chū dài qīng zhǎn shǒu lǔ shù qiān rén。

将军李息出代；青斩首虏数千人。

dōng yí huì jūn nán lǘ děng gòng èr shí bā wàn rén jiàng，

东夷薉君南闾等共二十八万人降，

wèi cāng hǎi jùn rén tú zhī fèi，

为苍海郡；人徒之费，

nǐ yú nán yí，

拟于南夷，

yàn qí zhī jiān，

燕、齐之间，

mí rán sāo dòng。

靡然骚动。

shì suì，

是岁，

lǔ gòng wáng yú cháng shā dìng wáng fā jiē hōng。

鲁共王馀、长沙定王发皆薨。

lín zāi rén zhǔ fù yǎn yán ān，

临菑人主父偃、严安，

wú zhōng rén xú lè，

无终人徐乐，

jiē shàng shū yán shì。

皆上书言事。

shǐ，

始，

yǎn yóu qí yān zhào，

偃游齐、燕、赵，

jiē mò néng hòu yù，

皆莫能厚遇，

zhū shēng xiàng yǔ pái bìn bù róng jiā pín，

诸生相与排摈不容；家贫，

jiǎ dài wú suǒ de，

假贷无所得，

nǎi xī rù guān shàng shū què xià，

乃西入关上书阙下，

cháo zòu，

朝奏，

mù zhào rù。

暮召入。

suǒ yán jiǔ shì，

所言九事，

qí bā shì wèi lǜ lìng yī shì jiàn fá xiōng nú，

其八事为律令；一事谏伐匈奴，

qí cí yuē sī mǎ fǎ yuē guó suī dà，

其辞曰：“《司马法》曰：‘国虽大，

hào zhàn bì wáng tiān xià suī píng，

好战必亡；天下虽平，

wàng zhàn bì wēi。

忘战必危。

fū nù zhě nì dé yě，

’夫怒者逆德也，

bīng zhě xiōng qì yě，

兵者凶器也，

zhēng zhě mò jié yě。

争者末节也。

fū wù zhàn shèng，

夫务战胜，

qióng wǔ shì zhě，

穷武事者，

wèi yǒu bù huǐ zhě yě。

未有不悔者也。

xī qín huáng dì bìng tūn zhàn guó，

昔秦皇帝并吞战国，

wù shèng bù xiū，

务胜不休，

yù gōng xiōng nú。

欲攻匈奴。

lǐ sī jiàn yuē bù kě。

李斯谏曰：‘不可。

fū xiōng nú，

夫匈奴，

wú chéng guō zhī jū，

无城郭之居，

wěi jī zhī shǒu，

委积之守，

qiān xǐ niǎo jǔ，

迁徙鸟举，

nán de ér zhì yě。

难得而制也。

qīng bīng shēn rù，

轻兵深入，

liáng shí bì jué zhǒng liáng yǐ xíng，

粮食必绝；踵粮以行，

zhòng bù jí shì。

重不及事。

dé qí dì，

得其地，

bù zú yǐ wéi lì yě de qí mín，

不足以为利也；得其民，

bù kě tiáo ér shǒu yě shèng bì shā zhī，

不可调而守也；胜必杀之，

fēi mín fù mǔ yě mí bì zhōng guó，

非民父母也；靡敝中国，

kuài xīn xiōng nú，

快心匈奴，

fēi cháng cè yě。

非长策也。

qín huáng dì bù tīng，

’秦皇帝不听，

suì shǐ méng tián jiāng bīng gōng hú，

遂使蒙恬将兵攻胡，

pì dì qiān lǐ，

辟地千里，

yǐ hé wèi jìng。

以河为境。

dì gù jǔ zé xián lǔ，

地固沮泽、咸卤，

bù shēng wǔ gǔ。

不生五谷。

rán hòu fā tiān xià dīng nán yǐ shǒu běi hé，

然后发天下丁男以守北河，

bào bīng lù shī shí yǒu yú nián，

暴兵露师十有馀年，

sǐ zhě bù kě shèng shǔ，

死者不可胜数，

zhōng bù néng yú hé ér běi，

终不能逾河而北，

shì qǐ rén zhòng bù zú，

是岂人众不足，

bīng gé bù bèi zāi qí shì bù kě yě。

兵革不备哉？其势不可也。

yòu shǐ tiān xià fēi chú niè wǎn sù，

又使天下蜚刍、啮輓粟，

qǐ yú dōng chuí láng yá fù hǎi zhī jùn，

起于东陲、琅邪负海之郡，

zhuǎn shū běi hé，

转输北河，

lǜ sān shí zhōng ér zhì yī shí。

率三十钟而致一石。

nán zǐ jí gēng，

男子疾耕，

bù zú yú liáng xiǎng，

不足于粮饷，

nǚ zǐ fǎng jī，

女子纺绩，

bù zú yú wéi mù，

不足于帷幕，

bǎi xìng mí bì，

百姓靡敝，

gū guǎ lǎo ruò bù néng xiāng yǎng，

孤寡老弱不能相养，

dào lù sǐ zhě xiāng wàng，

道路死者相望，

gài tiān xià shǐ pàn qín yě。

盖天下始畔秦也。

jí zhì gāo huáng dì，

及至高皇帝，

dìng tiān xià，

定天下，

lüè dì yú biān，

略地于边，

wén xiōng nú jù yú dài gǔ zhī wài ér yù jī zhī。

闻匈奴聚于代谷之外而欲击之。

yù shǐ chéng jìn jiàn yuē bù kě。

御史成进谏曰：‘不可。

fū xiōng nú zhī xìng，

夫匈奴之性，

shòu jù ér niǎo sàn，

兽聚而鸟散，

cóng zhī rú bó yǐng。

从之如搏影。

jīn yǐ bì xià shèng dé gōng xiōng nú，

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

chén qiè wēi zhī。

臣窃危之。

gāo dì bù tīng，

’高帝不听，

suì běi zhì yú dài gǔ，

遂北至于代谷，

guǒ yǒu píng chéng zhī wéi。

果有平城之围。

gāo huáng dì gài huǐ zhī shén，

高皇帝盖悔之甚，

nǎi shǐ liú jìng wǎng jié hé qīn zhī yuē，

乃使刘敬往结和亲之约，

rán hòu tiān xià wàng gān gē zhī shì。

然后天下忘干戈之事。

fū xiōng nú nán de ér zhì，

“夫匈奴难得而制，

fēi yī shì yě xíng dào qīn qū，

非一世也；行盗侵驱，

suǒ yǐ wéi yè yě，

所以为业也，

tiān xìng gù rán。

天性固然。

shàng jí yú xià yīn zhōu，

上及虞、夏、殷、周，

gù fú chéng dū，

固弗程督，

qín shòu chù zhī，

禽兽畜之，

bù shǔ wéi rén。

不属为人。

fū shàng bù guān yú xià yīn zhōu zhī liú，

夫上不观虞、夏、殷、周之流，

ér xià xún jìn shì zhī shī，

而下循近世之失，

cǐ chén zhī suǒ dà yōu，

此臣之所大忧，

bǎi xìng zhī suǒ jí kǔ yě。

百姓之所疾苦也。

yán ān shàng shū yuē jīn tiān xià rén mín，

” 严安上书曰：“今天下人民，

yòng cái chǐ mí，

用财侈靡，

chē mǎ yī qiú gōng shì，

车马、衣裘、宫室，

jiē jìng xiū shì，

皆竞修饰，

diào wǔ shēng shǐ yǒu jié zú，

调五声使有节族，

zá wǔ sè shǐ yǒu wén zhāng，

杂五色使有文章，

zhòng wǔ wèi fāng zhàng yú qián，

重五味方丈于前，

yǐ guān yù tiān xià。

以观欲天下。

bǐ mín zhī qíng，

彼民之情，

jiàn měi zé yuàn zhī，

见美则愿之，

shì jiào mín yǐ chǐ yě chǐ ér wú jié，

是教民以侈也；侈而无节，

zé bù kě shàn，

则不可赡，

mín lí běn ér jiǎo mò yǐ。

民离本而徼末矣。

mò bù kě tú dé，

末不可徒得，

gù jìn shēn zhě bù dàn wèi zhà，

故缙绅者不惮为诈，

dài jiàn zhě kuā shā rén yǐ jiǎo duó，

带剑者夸杀人以矫夺，

ér shì bù zhī kuì，

而世不知愧，

shì yǐ fàn fǎ zhě zhòng。

是以犯法者众。

chén yuàn wèi mín zhì dù yǐ fáng qí yín，

臣愿为民制度以防其淫，

shǐ pín fù bù xiāng yào yǐ hé qí xīn xīn zhì dìng，

使贫富不相燿以和其心；心志定，

zé dào zéi xiāo，

则盗贼消，

xíng fá shǎo，

刑罚少，

yīn yáng hé，

阴阳和，

wàn wù fān yě。

万物蕃也。

xī qín wáng yì guǎng xīn yì，

昔秦王意广心逸，

yù wēi hǎi wài，

欲威海外，

shǐ méng tián jiāng bīng yǐ běi gōng hú，

使蒙恬将兵以北攻胡，

yòu shǐ wèi tú suī jiāng lóu chuán zhī shì yǐ gōng yuè。

又使尉屠睢将楼船之士以攻越。

dàng shì shí，

当是时，

qín huò běi gòu yú hú，

秦祸北构于胡，

nán guà yú yuè，

南挂于越，

sù bīng yú wú yòng zhī dì，

宿兵于无用之地，

jìn ér bù dé tuì。

进而不得退。

xíng shí yú nián，

行十馀年，

dīng nán bèi jiǎ，

丁男被甲，

dīng nǚ zhuǎn shū，

丁女转输，

kǔ bù liáo shēng zì jīng yú dào shù，

苦不聊生；自经于道树，

sǐ zhě xiāng wàng。

死者相望。

jí qín huáng dì bēng，

及秦皇帝崩，

tiān xià dà pàn，

天下大畔，

miè shì jué sì，

灭世绝祀，

qióng bīng zhī huò yě。

穷兵之祸也。

gù zhōu shī zhī ruò，

故周失之弱，

qín shī zhī qiáng，

秦失之强，

bù biàn zhī huàn yě。

不变之患也。

jīn xùn xī yí，

今徇西夷，

cháo yè láng，

朝夜郎，

jiàng qiāng bó，

降羌、僰，

lüè huì zhōu，

略薉州，

jiàn chéng yì，

建城邑，

shēn rù xiōng nú，

深入匈奴，

fán qí lóng chéng，

燔其龙城，

yì zhě měi zhī。

议者美之。

cǐ rén chén zhī lì，

此人臣之利，

fēi tiān xià zhī cháng cè yě。

非天下之长策也。

xú lè shàng shū yuē chén wén tiān xià zhī huàn，

” 徐乐上书曰：“臣闻天下之患，

zài yú tǔ bēng，

在于土崩，

bù zài wǎ jiě，

不在瓦解，

gǔ jīn yī yě。

古今一也。

hé wèi tǔ bēng qín zhī mò shì shì yě。

何谓土崩？秦之末世是也。

chén shè wú qiān shèng zhī zūn jiāng tǔ zhī dì，

陈涉无千乘之尊、疆土之地，

shēn fēi wáng gōng dà rén míng zú zhī hòu，

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后，

xiāng qū zhī yù，

乡曲之誉，

fēi yǒu kǒng céng mò zǐ zhī xián，

非有孔、曾、墨子之贤，

táo zhū yī dùn zhī fù yě rán qǐ qióng xiàng，

陶朱、猗顿之富也；然起穷巷，

fèn jí jīn，

奋棘矜，

piān tǎn dà hū，

偏袒大呼，

tiān xià cóng fēng。

天下从风。

cǐ qí gù hé yě yóu mín kùn ér zhǔ bù xù，

此其故何也？由民困而主不恤，

xià yuàn ér shàng bù zhī，

下怨而上不知，

sú yǐ luàn ér zhèng bù xiū。

俗已乱而政不修。

cǐ sān zhě，

此三者，

chén shè zhī suǒ yǐ wéi zī yě，

陈涉之所以为资也，

cǐ zhī wèi tǔ bēng。

此之谓土崩。

gù yuē tiān xià zhī huàn zài hu tǔ bēng。

故曰天下之患在乎土崩。

hé wèi wǎ jiě wú chǔ qí zhào zhī bīng shì yě。

何谓瓦解？吴、楚、齐、赵之兵是也。

qī guó móu wèi dà nì，

七国谋为大逆，

hào jiē chēng wàn shèng zhī jūn，

号皆称万乘之君，

dài jiǎ shù shí wàn，

带甲数十万，

wēi zú yǐ yán qí jìng nèi，

威足以严其境内，

cái zú yǐ quàn qí shì mín rán bù néng xī rǎng chǐ cùn zhī dì，

财足以劝其士民；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

ér shēn wéi qín yú zhōng yuán zhě，

而身为禽于中原者，

cǐ qí gù hé yě fēi quán qīng yú pǐ fū ér bīng ruò yú chén shè yě。

此其故何也？非权轻于匹夫而兵弱于陈涉也。

dàng shì zhī shí，

当是之时，

xiān dì zhī dé wèi shuāi ér ān tǔ lè sú zhī mín zhòng，

先帝之德未衰而安土乐俗之民众，

gù zhū hóu wú jìng wài zhī zhù，

故诸侯无竟外之助，

cǐ zhī wèi wǎ jiě。

此之谓瓦解。

gù yuē tiān xià zhī huàn bù zài wǎ jiě。

故曰天下之患不在瓦解。

cǐ èr tǐ zhě，

此二体者，

ān wēi zhī míng yào，

安危之明要，

xián zhǔ zhī yī liú yì ér shēn chá yě。

贤主之一留意而深察也。

jiān zhě，

间者，

guān dōng wǔ gǔ shù bù dēng，

关东五谷数不登，

nián suì wèi fù，

年岁未复，

mín duō qióng kùn，

民多穷困，

zhòng zhī yǐ biān jìng zhī shì，

重之以边境之事，

tuī shù xún lǐ ér guān zhī，

推数循理而观之，

mín yí yǒu bù ān qí chù zhě yǐ。

民宜有不安其处者矣。

bù ān，

不安，

gù yì dòng yì dòng zhě，

故易动；易动者，

tǔ bēng zhī shì yě。

土崩之势也。

gù xián zhǔ dú guān wàn huà zhī yuán，

故贤主独观万化之原，

míng yú ān wēi zhī jī，

明于安危之机，

xiū zhī miào táng zhī shàng ér xiāo wèi xíng zhī huàn yě，

修之庙堂之上而销未形之患也，

qí yào qī shǐ tiān xià wú tǔ bēng zhī shì ér yǐ yǐ。

其要期使天下无土崩之势而已矣。

shū zòu，

” 书奏，

tiān zǐ zhào jiàn sān rén，

天子召见三人，

wèi yuē gōng děng jiē ān zài，

谓曰：“公等皆安在，

hé xiāng jiàn zhī wǎn yě jiē bài wèi láng zhōng。

何相见之晚也！”皆拜为郎中。

zhǔ fù yǎn yóu qīn xìng，

主父偃尤亲幸，

yī suì zhōng fán sì qiān，

一岁中凡四迁，

wèi zhōng dài fū。

为中大夫。

dà chén wèi qí kǒu，

大臣畏其口，

lù yí lèi qiān jīn。

赂遗累千金。

huò wèi yǎn yuē tài héng yǐ yǎn yuē wú shēng bù wǔ dǐng shí，

或谓偃曰：“太横矣！”偃曰：“吾生不五鼎食，

sǐ jí wǔ dǐng pēng ěr shì zōng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yuán shuò èr nián jiǎ yín，

死即五鼎烹耳！”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朔二年（甲寅，

gōng yuán qián yī èr qī nián dōng，

公元前一

以上为资治通鑑 · 卷十八 · 汉纪十的拼音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