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我来到儋州,得到一只会叫的狗,名叫“乌觜”,它虽然凶猛却很温顺。它随我迁往合浦,途经澄迈时,竟泅水过河,路人都惊异不已,于是戏作此诗。
乌觜本是海边的猛犬,幸运的是由我来做它的主人。
吃剩的食物让它长得像葫芦一样肥壮,从此不必担心被宰杀入锅。
白天它温顺地认识宾客,夜里则勇猛地守卫门户。
知道我要北归故乡,它摇着尾巴欢喜得几乎要跳起舞来。
蹦跳着追逐僮仆玩耍,吐着舌头喘气,汗如雨下。
过长桥它不肯走,宁愿直接渡过清澈深邃的江浦。
在水中浮游如同鹅鸭一般自如,一登岸却威猛如咆哮的虎。
偷吃肉也只是小过错,鞭打责罚就该宽恕你。
它向我再三拜谢厚恩,可惜上天没让它能说话。
何时能寄一封家书?黄耳狗定是你这乌觜的祖先啊!
以上为【余来儋耳,得吠狗,曰乌觜,甚猛而驯,随予迁合浦,过澄迈,泅而济,路人皆惊,戏为作此诗】的翻译。
注释
1. 余来儋耳:苏轼于绍圣四年(1097年)被贬至儋州(今海南儋州),时称“儋耳”。
2. 吠狗曰乌觜:“乌觜”即黑嘴狗,因其嘴部黑色而得名。
3. 海獒:海边的大型猛犬,比喻其本性勇猛。
4. 鼎俎:古代烹煮器皿,此处指被宰杀食用。
5. 昼驯夜悍:白天温顺,夜晚警觉凶猛,形容狗的护主之性。
6. 掉尾喜欲舞:摇动尾巴,欣喜若狂,形容极度高兴。
7. 跳踉:跳跃奔跑的样子。
8. 长桥不肯蹑:不愿踩踏桥梁,宁可直接涉水而过。
9. 剧虓虎:登岸后威猛如咆哮的老虎。“剧”意为“甚、非常”;“虓”音xiāo,怒吼之意。
10. 黄耳定乃祖:用晋代陆机家犬黄耳千里传书典故,言乌觜或为黄耳之后代,极赞其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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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析
这首诗是苏轼晚年贬居海南儋州时期所作,记述了一只名为“乌觜”的狗随其南迁北还的经历。全诗以戏谑笔调写实叙事,语言质朴生动,情感真挚深厚。表面咏犬,实则寄托诗人羁旅漂泊中的孤寂与对忠诚陪伴的感念。通过描写乌觜的驯良、勇猛、通人性,折射出诗人身处逆境中仍不失幽默与温情的人生态度。末句借晋代陆机“黄耳传书”典故,既赞犬之灵性,又暗含思乡之情,寓意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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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此诗为典型的“戏作”,然戏中有情,平中见奇。开篇点明背景,引出主角“乌觜”,随即以“海獒”凸显其出身不凡,再以“幸我为之主”流露出人犬相依的温情。中间层层铺叙:从饮食无忧到昼夜护主,从知归喜悦到嬉戏活泼,再到泅水越浦、勇猛如虎,形象立体丰满。尤其“掉尾喜欲舞”一句,将犬之情态写得跃然纸上,亦折射诗人久困南荒后望北归之切。
“盗肉亦小疵”一句,笔调诙谐,宽容中见深情;“鞭棰当贳汝”更显仁厚之心。结尾借用“黄耳传书”典故,不仅提升诗意,且隐含对家书难寄、归期渺茫的怅惘。全诗结构紧凑,语言洗练,状物传神,寓情于事,堪称咏物诗中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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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评
1. 《宋诗钞》评:“东坡在儋耳诸作,多寓旷达之怀,此诗戏咏一犬,而忠厚之情溢于言表。”
2. 清·查慎行《初白庵诗评》卷中:“写狗不徒描形,而在写情。‘掉尾喜欲舞’五字,便觉有无限依恋之意。”
3. 清·纪昀《瀛奎律髓汇评》:“语虽俚俗,意极真挚。末以黄耳作结,翻旧典而出新意,非大家不能。”
4. 近人陈衍《宋诗精华录》卷二:“东坡海外诗,愈朴愈厚。此篇看似游戏,实有寄托。乌觜之忠,即诗人自况也。”
5. 钱钟书《宋诗选注》:“借犬抒怀,于轻快语调中见迟暮之感。‘天不遣言语’一句,尤令人酸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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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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