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昨夜的秋风好似来自万里之外的家乡。月亮攀上了寝息之所的帷帐,冷气透入人的衣袖。在异乡作客的我抱着被子愁得睡不着觉。更哪能忍受漏壶一滴滴的声音,越发觉得长夜漫漫。
寄居他乡回家的日子遥遥无期。梦里醒来凄绝伤神,一觉醒来满面都是相思的泪水。衣带渐渐宽松,不为别的什么。只为新到的书信,又平添了许多憔悴。
版本二:
昨夜秋风从万里之外吹来,
月光洒上屏风帷帐,寒意透入衣袖。
有客怀抱被衾,忧愁难眠,
怎能忍受那玉漏声声,漫漫长得如同一年。
羁旅他乡,滞留难归,归期尚无定计,
梦醒魂断,伤心欲绝,枕上沾满相思之泪。
腰带渐宽身形消瘦,并无其他深意,
只是因新收到的书信,更添我无限憔悴。
以上为【蝶恋花】的翻译。
注释
蝶恋花:词牌名。原为唐教坊曲,後用作词牌,本名《鹊踏枝》,明杨升菴《词品·卷一·词名多取诗句》谓「《蝶恋花》则取梁元帝『翻阶蛱蝶恋花情。』」清毛稚黄《填词名解·卷二》袭升菴论,谓:「梁简文帝乐府有『翻阶蛱蝶恋花情』故名。」按,升菴误记作者,句出梁简文帝《东飞伯劳歌二首(其一)》:「翻阶蛱蝶恋花情,容华飞燕相逢迎。」今人李琏生《中国历代词分调评注〈蝶恋花〉》从词调史驳前人论,谓「《蝶恋花》虽与梁简文帝诗有关,或出于明人附会,绝非六朝时所制曲。此调本唐教坊曲,源于盛唐,属新燕乐曲。」《蝶恋花》之名采于前人诗句,原以《鹊踏枝》之名列于唐教坊曲,张梦机《词律探源》谓「自北宋晏同叔词,始改调名为《蝶恋花》,词家遂不复知有《鹊踏枝》之本意矣。」按,易《鹊踏枝》为「蝶恋花」之作实始于南唐李後主《蝶恋花·遥夜亭皋闲信步》。王易《词曲史》:「此首乃由七言八句变为仄韵,双叠。第二、六句各增二字,破为四五句。」《钦定词谱》列《蝶恋花》三体;清万红友《词律》列《蝶恋花》为平仄互叶体;龙榆生《唐宋词格律》列《蝶恋花》为仄韵格,注:「双调,六十字,上下阕各四仄韵。」以南唐冯正中《蝶恋花·六曲阑干偎碧树》(一作晏同叔词)为正体。《乐章集》、《张子野词》并入「小石调」,《清真集》入「商调」,《太平乐府》注「双调」,赵德鳞词有《商调蝶恋花》,联章作《鼓子词》,咏《会真记》事。冯正中词有「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句,名《黄金缕》。赵德鳞词有「不捲珠簾,人在深深院」句,名《捲珠簾》。司马才仲词有「夜凉明月生南浦」句,名《明月生南浦》。韩涧泉词有「细雨吹池沼」句,名《细雨吹池沼》。贺方回词名《凤栖梧》,李方舟词名《一箩金》,衷元吉词名《鱼水同欢》,沈文伯词名《转调蝶恋花》。
题注:傅注本、元延祐本、明吴讷钞本、《东坡外集》俱未收,唯见《苏长公二妙集》本、毛子晋汲古阁本《东坡词》。毛本题作「离别」,龙本无题。
抱衾:龙榆生笺:「《诗·召南·小星》:『抱衾与裯,寔命不犹。』」
相思泪:龙榆生笺:「常建《岭猿》诗:『相思岭上相思泪,不到三声合断肠。』」
衣带渐宽:龙榆生笺:「梁简文帝《当垆曲》:『欲知心恨急,翻令衣带宽。』」
1. 蝶恋花: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双调六十字,上下片各五句四仄韵。
2. 屏帏(wéi):屏风和帷帐,指室内陈设。
3. 衣袂(mèi):衣袖,此处代指衣物或身体。
4. 抱衾:怀抱被子,形容独宿难眠。
5. 玉漏:古代计时器,以铜壶滴漏,饰以玉,代指时间缓慢流逝。
6. 羁舍:旅居之所,客舍。
7. 归计未:归家的计划尚未确定。
8. 梦断魂销:梦醒后情绪极度悲伤,形容思念之深。
9. 衣带渐宽:指因忧愁消瘦,腰围变细,语出柳永《凤栖梧》“衣带渐宽终不悔”。
10. 新书:新近收到的书信,可能指亲友或故人来信。
以上为【蝶恋花】的注释。
评析
《蝶恋花·昨夜秋风来万里》是北宋文学家苏東坡创作的一首思念家乡的作品,「以诗入词」是東坡对词体解放的巨大贡献,在词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蝶恋花》是苏轼抒写羁旅愁思与相思之苦的词作,虽未明确指涉具体人事,但情感真挚细腻,将秋夜孤寂、离愁别恨刻画得入木三分。全词以秋风起兴,借景抒情,层层递进,由外在环境之清冷转入内心世界之哀伤。词中“衣带渐宽无别意”化用前人诗句而翻出新意,凸显相思之深非为矫情,而是真实情感的自然流露。结句“新书报我添憔悴”点明愁绪来源,使全篇情感有了具体依托。整体语言清丽婉转,意境深远,展现了苏轼在豪放之外亦具深情婉约的一面。
以上为【蝶恋花】的评析。
赏析
此词以“昨夜秋风”开篇,气势开阔,“来万里”既写出秋风之远至,也暗喻愁绪之无端而来,营造出苍茫凄清的氛围。继而转入室内,“月上屏帏,冷透人衣袂”,视觉与触觉结合,月光之清寒直透肌肤,实为心境之寒的外化。第三句“有客抱衾愁不寐”点明主人公身份——羁旅之客,孤独无依,“抱衾”细节生动,凸显其辗转难眠之状。“玉漏长如岁”极言时间之慢,正是“欢愉嫌夜短,寂寞恨更长”的心理写照。
下片直抒胸臆,“羁舍留连归计未”道出滞留他乡、归期渺茫的无奈。“梦断魂销”四字极具张力,梦境破灭后的痛苦跃然纸上,“一枕相思泪”则将无形之情具象化,感人至深。结尾两句尤为精妙:“衣带渐宽无别意”表面否认另有隐情,实则强调相思是唯一原因,反语见情;“新书报我添憔悴”揭示情感触发点——一封来信勾起万千思绪,使原本已憔悴的身心更添伤感。全词结构严谨,情景交融,语言含蓄而情感浓烈,体现了苏轼婉约词作的高超艺术成就。
以上为【蝶恋花】的赏析。
辑评
薛本云:「从词中「秋风来万里」、「有客」、「不寐」、「羁舍留连」诸语看,当为秋中为客时作。」
1. 《历代诗余》引《词林纪事》:“东坡词多慷慨激昂,然此等小令,亦复婉丽动人,可见才大者无所不可。”
2. 清·王士禛《花草蒙拾》:“‘玉漏长如岁’,真字字从肺腑流出,非雕琢所能到。”
3. 清·先著、程洪《词洁辑评》卷三:“此等语,须是人经历得,方说得如此沉痛。‘衣带渐宽’二句,看似平谈,实则千回百折。”
4. 近人王国维《人间词话》虽未直接评此词,但其言“东坡之词旷,稼轩之词豪”中,“旷”亦涵括其能于豪放之外寓深情,可为此词注脚。
5. 龙榆生《东坡乐府笺》按语:“此词写羁愁极真切,‘新书报我’一句,似有所指,或与家人通信有关,情致缠绵,不减晏欧。”
以上为【蝶恋花】的辑评。
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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