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书又云:“师云:‘为学终身
只是一事,不论有事无事,
只是这一件。若说宁不
了事,
不可不加培养,却是分为
两事也。’窃意觉
精力衰弱,不足以终事者,
良知也;宁不
了事,且加休养,致知也。如何却为
两事?若事变之来,有事势不容不了,而
精力虽衰,稍鼓舞亦能支持,则持志以帅气可矣。然言动终无气力,毕事则
困惫已甚,不几于暴其气已乎?此其轻重缓急,
良知固未尝不知,然或迫于事势,安能顾
精力?或
困于精力,安能顾事势?如之何则可?”
“宁不
了事,
不可不加培养”
之意,且与初学如此说,亦不为无益。但作
两事看了,便有病痛在。孟子言“必有事焉”,则
君子之学终身
只是“集义”
一事。义者,宜也,心得其宜之谓义。能致
良知则心得其宜矣,故“集义”亦
只是致
良知。
君子之酬酢万变,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当生则生,当死则死,斟酌调停,无非是致其
良知,以求自慊而已。故“
君子素其位而行”“思不出其位”。凡谋其力之所不及,而强其知之所不能者,皆不得为致
良知。而凡“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动心忍性以增益其所不能”者,皆所以致其
良知也。若云“宁不
了事,
不可不加培养”者,亦是先有功利之心,较计成败利钝而爱憎取舍于其间,是以将
了事自作
一事,而
培养又别作
一事,此便有是内非外
之意,便是“自私用智”,便是“义外”,便有“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之病,便不是致
良知以求自慊之功矣。所云“鼓舞支持,毕事则
困惫已甚”,又云“迫于事势,
困于精力”,皆是把作
两事做了,所以有此。凡学问之功,一则诚,二则伪。凡此皆是致
良知之意,欠诚一真切之故。《大学》言“诚其意者,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曾见有恶恶臭,好好色,而须鼓舞支持者乎?曾见毕事则
困惫已甚者乎?曾有迫于事势,
困于精力者乎?此可以知其受病之所从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