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 · 文学第四

郑玄在马融门下求学，过了三年也没见着马融，只是由高才弟子为他讲授罢了。马融曾用浑天算法演算，结果不相符，弟子们也没有谁能理解。有人说郑玄能演算，马融便叫他来，要他演算，郑玄一算就解决了，大家都很惊奇，佩服。等到郑玄学业完成，辞别回家，马融随即慨叹礼和乐的中心都将要转移到东方去了，担心郑玄会独亨盛名，心里很忌恨他。郑玄也猜测马融会来追赶，便走到桥底下，在水里垫着木板鞋坐着。马融果然旋转式盘占卜郑玄踪迹，然后告诉身边的人说：“郑玄在土下、水上，靠着木头，这表明一定是死了。”便决定不去追赶。郑玄终于因此得免一死。 郑玄想要注释《左传》，还没有完成。这时有事到外地去，和服子慎相遇，住在同一个客店里，起初两人并不认识。服子慎在店外的车子上，和别人谈到自己注《左传》的想法；郑玄听了很久。听出服子愎的见解多数和自己相同。郑玄就走到车前对服子慎说道：“我早就想要注《左传》，还没有完成；听了您刚才的谈论，大多和我相同，现在应该把我作的注全部送给您。”终于成了服氏注。 郑玄家里的奴婢都读书。一次曾使唤一个婢女，事情干得不称心，郑玄要打她。她刚要分辩，郑玄生气了，叫人把她拉到泥里。一会儿.又有一个婢女走来，问她：“胡为乎泥中？”她回答说：“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服虔已经对《左传》很有研究，将要给它做注释，想参考各家的异同。他听说崔烈召集学生讲授《左传》，便隐姓埋名，去给崔烈的学生当佣人做饭。每当到讲授的时候，他就躲在门外偷听。等他了解到崔烈超不过自己以后，便渐渐地和那些学生谈论崔烈的得失。崔烈听说后，猜不出是什么人，可是一向听到过服虔的名声，猜想是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拜访，趁服虔还没睡醒的时候，便突然叫：“子慎！子慎！”服虔不觉惊醒答应，从此两人就结为好友。 钟会撰著《四本论》刚刚完成，很想让嵇康看一看。便揣在怀里，揣好以后，又怕嵇康质疑问难，揣着不敢拿出，走到门外远远地扔进去，便转身急急忙忙地跑了。 何晏任吏部尚书时，很有地位声望，当时清谈的宾客常常满座，王弼年龄不到二十岁时，去拜会他。何晏听到过王弼的名声，便分条列出以前那些精妙的玄理来告诉王弼说：”这些道理我认为是谈得最透彻的了，还能再反驳吗？”王弼便提出反驳，满座的人都觉得何晏理屈。于是王弼反复自问自答，所谈玄理都晕存摩的人赶不上的。 何平叔注释《老子》才完成，就去拜会王辅嗣；看见王辅嗣的《老子注》见解精微独到，于是非常佩服。说：“像这个人，可以和他讨论天人关系的问题了！”于是把自己所注的改写成《道论》《德论》两篇。 王弼年轻时去拜访裴徽，裴徽问他：“无，确实是万物的根源，可是圣人不肯对它发表意见，老子却反复地陈述它，这是为什么？”王弼说：“圣人认为无是本体，可是无又不能解释清楚，所以言谈间必定涉及有；老子、庄子不能去掉有，所以要经常去解释那个还掌握得不充分的无。” 傅嘏擅长谈论虚胜，荀粲清谈崇尚玄远。每当两人到一起谈论的时候，发生争论，却又互不理解。冀州刺史裴徽能够解释清楚两家的道理，沟通彼此的心意，常使双方都感满意，彼此都能通晓。 何晏注释《老子》还没完成时，一次听王弼谈起自己注释《老子》的意旨，对比之下，何晏的见解很多地方有欠缺，何晏不敢再开口，只是连声答应“是是”。于是不再注释下去，便另写《道德论》。 西晋时，有一班倾慕道家学说的人，其中有人登门向王夷甫请教疑难，正碰上王夷甫前一天已经谈论了很久，有点疲乏，不想再和客人应对，便对客人说：“我现在有点不舒服，裴逸民也在我附近住，您可以去问他。” 裴逸民作《崇有论》，当时的人责难他，可是没有谁能驳倒他。只有王夷甫来和他辩论，他才有点理亏。当时的人就用王夷甫的理论来驳他，可是这时他的理论又显得头头是道了。 诸葛龙少年时不肯学习求教，可是一开始和王夷甫清谈，便已经显示出他的造诣很深。王夷甫感叹他说：“你的聪明才智很出众，如果再稍加研讨，就丝毫也不会比当代名流差了。”诸葛厷后来阅读了《庄子》《老子》，再和王夷甫清谈，便完全可以和他旗鼓相当了。 卫玠幼年时，问尚书令乐广为什么会做梦，乐广说是因为心有所想。卫玠说：“身体和精神都不曾接触过的却在梦里出现，这哪里是心有所想呢？”乐广说：“是沿袭做过的事。人们不曾梦见坐车进老鼠洞，或者捣碎姜蒜去喂铁杵，这都是因为没有这些想法，没有这些可模仿的先例。”卫玠便思索沿袭问题，成天思索也得不出答案，终于想得生了病。乐广听说后，特意坐车去给他分析这个问题。卫玠的病有了起色以后，乐广感慨他说：“这孩子心里一定不会得无法医治的病！” 庾子嵩读《庄子》，打开书读了一尺左右的篇幅就放下了，说道：“和我的想法完全相同。” 有位客人问尚书令乐广，“旨不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乐广也不再分析这句话的词句，径直用拂尘柄敲着小桌子说：“达到了没有？”客人回答说：“达到了。”乐广于是又举起拂尘说：“如果达到了，怎么能离开呢？”这时客人才醒悟过来，表示信服。乐广解释问题时言辞简明扼要，可是意思很透彻，都是像上面这个例子一样。 起初，注《庄子》的有几十家，可是没有一家能探索到它的要领。向秀推开旧注，另求新解，精到的分析，美妙的意趣，使《庄子》玄奥的意旨大为畅达。其中只有《秋水》《至乐》两篇的注还没有完成，向秀就死了。向秀的儿子还很小，不能完成父业，这两篇的注释便脱落了，可是还留有一个副本。郭象这个人，为人品行不好，却是才智出众。他看到向秀所释新义在当时没有流传开，便偷来当做自己的注。于是自己注释了《秋水》《至乐》两篇，又改换了《马蹄》一篇的注，其余各篇的注，有的只是改正一下文句罢了。后来向秀释义的副本发现了，所以现在有向秀、郭象两本《庄子注》，其中的内容是一样的。 阮宣子很有名望，太尉王夷甫见到他时间道：“老子、庄子和儒家有什么异同？”阮宣子回答说：“将无同。”太尉很赞赏他的回答，调他来做下属。世人称他为“三语椽”。卫玠嘲讽他说：“只说一个字就可以调用，何必要借助三个字！”宣子说：”如果是天下所仰望的人，也可以不说话就能调用，又何必要惜助一个字呢！”于是两人就结为朋友。 散骑郎裴逻娶太尉王夷甫的女儿为妻。婚后三天，王家邀请诸女婿聚会，当时的名士和王、裴两家子弟齐集王家。郭子玄也在座，他领头和裴遐谈玄。子玄才识很渊博，刚交锋几个回合，还觉得不痛快。郭子玄把玄理铺陈得很充分；裴遐却慢条斯理地梳理前面的议论、义理情趣都很精微，满座的大部赞叹不已，表示痛快。王夷甫也以为新奇罕见，于是对大家说：“你们不要再辩论了，不然就要被我女婿困住了。” 卫玠避乱渡江之初，去拜见大将军王敦。由于夜坐清谈，大将军便邀来谢幼舆。卫玠见到谢幼舆，非常喜欢他，再也不理会王敦，两人便一直清谈到第二天早晨，王敦整夜也插不上嘴。卫玠向来体质虚弱，常常被他母亲管束住，不让他多谈论；这一夜突然感到疲乏，从此病情加重，终于去世。 过去有种说法，说丞相王导到江南以后，也只是谈论声无哀乐、养生和言尽意这三方面的道理而已，可是这已间接关系到人的一生，是能渗透到每一个方面的。 中军将军殷浩任庾亮属下的长史时，有一次进京，丞相王导为他把大家聚在一起，桓温、左长史王濛、蓝田侯王述、镇西将军谢尚都在座。丞相离座亲自去解下挂在帐带上的拂尘，对殷浩说：“我今天要和您一起谈论、辨析玄理。”两人一起清谈完后，已到三更时分。丞相和殷浩来回辩难，其他贤达丝毫也没有牵涉进去。彼此尽情辩论以后，丞相便叹道：“一向谈沦玄理，竟然还不知道玄理的本源在什么地方。至于旨趣和比喻不能互相违背，正始年间的清谈，正是这样的呀！”第二天早上，桓温告诉别人说：“昨夜听殷、王两人清谈，非常美妙。仁祖也不感到寂寞，我也时时心有所得；回头看那两位王属官，就活像身上插着漂亮羽毛扇的母狗一样。” 中军将军殷浩看了佛经，说：“玄理也应当在这里面。” 谢安年轻时候，请光禄大夫阮裕讲解《白马论》，阮裕写了一篇论说文给谢安看。当时谢安不能马上理解阮裕的话，就反复请教以求全都理解。阮裕于是赞叹道：“不但能够解释明白的人难得，就是寻求透彻了解的入也难得！” 诸季野对孙安国说：“北方人做学问，深厚广博而且融会贯通。”孙安国回答说：“南方人做学问，清新通达而且简明扼要。”支道林听到后，说；“对圣贤，自然不用说了，从中等才质以下的人来说，北方人读书，像是在敞亮处看月亮；南方人做学问，像是从窗户里看太阳。” 刘真长和殷渊源谈玄，刘真长似乎有点理亏，殷渊源便说：“怎么你下想造一架好云梯来仰攻呢？” 中军将军殷浩说：“康伯还没有学到我牙缝里的一点聪明。” 镇西将军谢尚年轻时，听说殷浩擅长清谈，特意去拜访他。殷浩没有做过多的阐发，只是给谢尚提示好些道理，说了几百句话；不但谈吐举止有风致，加以辞藻丰富多采，很能动人心弦，使入震惊。谢尚全神贯注，倾心向往，不觉汗流满面。殷浩从容地吩咐手下人：“拿手巾来给谢郎擦擦脸。” 桓温聚集许多著名人士讲解《周易》，每天解释一卦。简文帝本想去听，一听说是这样讲就回来了，说：“卦的内容自然是有难有易，怎么能限定每天讲一卦呢！” 有位从北方过江来的和尚很有才思，他们支道林和尚在瓦官寺相遇，两人一起研讨《小品》。当时竺法深和尚、孙兴公等人都去听。这位和尚的谈论，屡次都设下疑难问题，支道林的答辩分析透彻，言辞气概都很爽朗。这位和尚总是被驳倒。孙兴公就问竺法深说：“上人应该是顶风上的人士，刚才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竺法深笑笑，没有回答。支道林接口说：“白檀香并不是不香，但逆风怎能闻到香呢！”竺法深体会到这话的含义，坦然自若。置之不理。 孙安国到中军将军殷浩处一起清谈，两人来回辩驳，精心竭力，宾主都无懈可击。侍候的人端上饭菜也顾不得吃，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这样已经好几遍了。双方奋力甩动着拂尘，以致拂尘的毛全部脱落，饭菜上都落满了。宾主竟然到傍晚也没想起吃饭。殷浩便对孙安国说：“你不要做硬嘴马，我就要穿你鼻子了！”孙安国接口说：“你没见挣破鼻子的牛吗，当心人家会穿你的腮帮子！” 《庄子·逍遥游》一篇，历来是个难点，名流们全部可以钻研、玩味，可是对它的义理的阐述却不能超出郭象和向秀。有一次，支道林在白马寺里，和太常冯怀一起谈论，便谈到《逍遥游》。支道林在郭、向两家的见解之外，卓越地揭示出新颖的义理，在众名流之外提出了特异的见解，这都是诸名流探求、玩味中没能得到的。后来解释《逍遥游》便采用支道林阐明的义理。 中军将军殷浩曾到丹阳尹刘惔那里去清谈，谈了很久，殷浩有点理亏，就不住地用些浮辞来应对，刘淡也不再答辩。殷浩走了以后，刘惔就说：“乡巴佬，硬要学别人发这样的议论！” 中军将军殷浩虽然才思精深广阔，可是独对才性问题最为精到。他随便地谈到《四本论》，便像汤他铁城，使人找不到可以进攻的机会。 支道林和尚写了《即色论》，写好了，拿给北中郎将王坦之看。王坦之一句话也没说。支道林说：“你是默记在心吧？”王坦之说：“既然没有文殊菩萨在这里、谁能赏识我的用意呢！” 王逸少出任会稽内史，初到任，支道林也在郡里。孙兴公对王逸少说：“支道林的见解新颖，对问题有独到的体会，心里所考虑的实在美妙，你想见见他吗？”王逸少本来就有超人的气质，很轻视支道林，后来孙兴公和支道林一起坐车到王逸少那里，王总是着意矜持，不和他交谈。不一会儿支道林就告退了。后来有一次正碰上王逸少要外出，车子已经在门外等着，支道林对王逸少说：“您还不能走，我想和您稍微谈论一下。”于是就谈论到《庄子·逍遥游》。支道林一谈起来，洋洋数千言，才气不凡，辞藻新奇，像繁花灿烂，交映生辉。王逸少终于脱下外衣不再出门，并且留恋不止。 三乘的教义是佛教中很难讲解的，支道林登座宣讲，详加辨析，使三乘内容显豁。大家在下座听讲，都说能够理解。支道林离开讲坛后，大家自己互相说解，又只能解通两乘，进入三乘便混乱了。现在的三乘教义，弟子们虽然传习，仍然不能全部理解。 司徒掾许询年轻时，人们拿他和王苟子并列，许询非常下服气。当时许多名上和支道林法师一起在会稽的西寺讲沦，王苟子也在那里。许询心里很不平，便到西寺去和王苟子辩论玄理，要一决胜负。许询极力要挫败对方，结果王苟子被彻底驳倒。接着许询又反过来用王苟子的义理，王苟子用许询的义理，再度互相反复陈说，王苟子又被驳倒。许询就问支法师说：“弟子刚才的谈论怎么样？”支道林从容地回答说：“你的谈论好是好，但是何至于要互相困辱呢？这哪里是探求真理的谈法啊！” 支道林和尚去拜访谢安。当时东阳太守谢朗还年幼，病刚好，身体还禁不起劳累，和支道林一起研讨、辩论玄理，终于弄到互相困辱的地步。他母亲王夫人在隔壁房中听见这样，就一再派人叫他进去，可是太傅谢安把他留住。王夫人便只好亲自出来，说：“我早年寡居，一辈子的寄托，只在这孩子身上。”于是流着泪把儿子抱回去了。谢安告诉同座的人说：“家嫂言辞情意部很激愤，很值得传诵，可惜没能让朝官听见！” 支道林和司徒椽许询等人一同在会稽王的书房里讲解佛经，支道林为主讲法师，许询做都讲。支道林每阐明一个义理，满座的人没有不满意的；许询每提出一个疑难，大家也无不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家只是一齐赞扬两家辞采的精妙，并不去辨别两家义理表现在什么地方。 车骑将军谢玄还在服父丧期间，支道林和尚就去他家和他谈玄，太阳快下山了才告辞出来。有人在路上碰见支道林，问道：“林公从哪里来呀？”支道林回答说：“今天和谢孝畅谈了一番呢。” 支道林刚从会稽来到建康时，住在东安寺里。左长史王濛事先想好精微的义理，并且想好富有才情、文采的言辞，去和支道林清谈，可是和支道林的谈论不大相称。王濛作长篇论述，自以为讲的是至理名言，用的是奇丽辞藻。支道林听后，慢吞吞地对他说：“我和您分别多年，看来你在义理、言辞两方面全都没有长进。”王濛非常惭愧地告辞走了。 中军将军殷浩读佛经《小品》，很多地方有疑难，加了二百张字条标明，这些都是精深奥妙的地方，是当时隐晦难明的。殷浩曾经想和支道林辩明这些问题，终究不能如愿。现在《小品》还保存下来。 佛经认为摆脱烦恼、修练智慧，就可以成佛。简文帝说：“不知是否就可以达到最高的境界？然而，道家陶冶锻炼的功效，还是不可以抹杀的。” 于法开和尚起初和支道林争名，后来大家的心意逐渐倾向于支道林，他心里非常不服气，便到剡县隐居起来。有一次，于怯开派弟子到京都去，吩咐弟子经过会稽山阴县，那时支道林正在那里宣讲佛经例、品》。于法开提醒他的弟子说：“道林开讲《小品》，等你到达时，就该讲某品了”于是给弟子示范，告诉他来回数十次的攻洁辩难，并且说：”过去这里面的问题不可能比我讲的更明白了。”弟子照他的嘱咐去拜访支道林。正好碰上支道林宣讲，便小心地陈述于法开的见解，两人来回辨论了很久，支道林终于辩输了。于是厉声说：“您何苦又给人托运呢！” 中军将军殷浩问道：“大自然赋予人类什么样的天性，本来是无心的，为什么世上恰恰好人少，坏人多？”在座的人没有谁回答得了。只有丹阳尹刘淡回答说：“这好比把水倾泻地上，水只是四处流淌、绝没有恰好流成方形或圆形的。”当时大家非常赞赏，认为是名言通论。 康僧渊刚到江南的时候，还没有人了解他、经常在街市商场上徘徊，靠乞讨来养活自己。一次，他突然到殷渊源家去，正碰上有很多宾客在座，殷渊源让他坐下，和他稍为寒暄了几句，便谈及义理。康僧渊的言谈意趣，竟然毫无愧色；不管是有深刻领会的，还是粗略提出的义理，都是他一向深入钻研过的。正是由于这次清谈，大家才了解了他。 殷浩、谢安等人聚会在一起。谢安便问殷浩：“人们用眼睛去看一切物象，一切物象是否就会进入眼睛呢？” 有人间中军将军殷浩：“为什么将要得到官爵就梦见棺材，将要得到钱财就梦见粪便？”殷浩回答说：“官爵本来就是腐臭的东西，因此将要得到它时就梦见棺材尸体；钱财本来就是粪土，因此将要得到它时就梦见肮脏的东西。”当时的人认为这是名言通论。 中军将军殷浩被免职，迁到东阳郡，这才看佛经。开始看《维摩诘经》，怀疑“般若波罗密”这句话大多了；后来看《小品》，已经了解了这句话的意旨，又可惜这样的话太少了。 支道林、殷渊源都在相王府中，相王对两人说道：“你们可以试着辩论一下。可是才性关系问题恐怕是渊源的坚固堡垒，您可要谨慎啊！”支道林开始论述问题时，便改变方向，远远辟开才性问题；可是论辩了几个回合，便不觉进入了渊源的玄理之中。相王拍着肩膀笑道：“这本来是他的特长，你怎么可以和他争胜呢！” 谢安趁子侄们聚会在一起的时候，问道：“《诗经》里面哪一句最好？”谢玄称赞说：“最好的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谢安说：“应该是“訏谟定命，远猷辰告’最好。”他认为这一句特别有高雅之土的深远意趣。 张凭察举为孝廉后，到京都去，他仗着自己有才气，认为必定能厕身名流。想去拜访丹阳尹刘真长，他的同乡和一同察举的入都笑话他。张凭终于去拜访刘真长，这时刘真长正在洗谬和处理一些事务，就把他安排到下座，只是和他寒暄一下，神态心意都没有注意他。张凭想自己开个头谈谈，又找下到个话题。不久，长史王濛等名流来清谈，主客间有不能沟通的地方，张凭便远远地在未座上给他们分析评判，言辞精炼而内容深刻，能够把彼此心意表述明白，满座的人都很惊奇。刘真长就请他坐到上座，和他清谈了一整天。于是留他住了一夜。第二天，张凭告辞对，刘真长说：“你暂时回去，我将邀你一起去谒见抚军。”张凭回到船上，同伴问他在哪里过夜，张凭笑笑，没有回答。不一会儿，刘真长派郡吏来找张争廉坐的船，同伴们很惊愕。刘真长当即和他一起坐车去谒见抚军。到了大问口，刘真长先进去对抚军说：”下官今天给您找到一个大常博士的最佳人选。”张凭进见后，抚军和他谈话，不住赞叹，连声说好，并说：“张凭才华横溢，是义理篓革之所。”于是就任用他做太常博士。 汰法师说：“六通和三明同一指归，只是名称不同罢了。” 支道林、许询、谢安诸位品德高尚人士，一起到王濛家聚会。谢安环顾左右对大家说：“今天可以说是贤士雅会。时光既不可挽留，这样的聚会当然也难常有，我们应该一起谈论吟咏，来抒发我们的情怀。”许询便问主人有没有《庄子》这部书，主人只找到《渔父》一篇。谢安看了题目，便叫大家一个个讲解其义理。支道林先讲解，说了七百来句后，说解义理精妙优美，才情辞藻新奇拔俗，大家全都赞好。于是在座的人各自谈完了自己的体会。这时谢安问道：“你们说完了没有？”都说：“今天的谈论，很少有保留，没有不尽意的了。”谢安然后大致提出，一些疑问，便畅谈自己的意见，洋洋万余言，才思敏锐高妙，特异超俗，这已经是难以企及了，加上情意有所比拟、寄托，潇洒自如，满座的人无下心悦诚服。支道林对谢安说：“您一向抓紧钻研，自然很优异呀！” 中军将军殷浩、孙安国、王濛、谢尚等擅长清谈的名士，全在会稽王官邸聚会。殷浩和孙安国两人一起辩论《易象妙于见形论》一文，孙安国把它和道家思想结合起来谈论时，显得意气高昂。满座的人都觉得孙安国的道理不妥，可是又不能驳倒他。会稽王很有感慨地叹息道：“如果刘真长来了，自然会有办法制服他。”随即派人去接刘真长，这时孙安国料到自己会辩不过。刘真长来后，先叫孙安国谈谈自己原先的道理。孙安国大致复述一下自己的言论，也觉得很不如刚才所讲的。刘真长便发表了二百来句话，论述和质疑都很简明、贴切，孙安国的道理便被驳倒了。满座的入同时拍手欢笑，赞美不已。 僧意住在瓦官寺，王苟子到来，和他一起谈玄理，便让他先开个头。僧意问王苟子：“佛有感情没有？”王说：“没有”。僧意又问道：“那么佛像柱子一样吗？”王说：“像筹码，虽然没有感情，可是使用它的入有感情。”僧意又问：“谁来使用佛呢？”王苟子回答不了就走了。 太傅司马道于问车骑将军谢玄：“惠子所著的书有五车之多，为什么没有一句话涉及玄言？”谢玄回答说：“这当然是因为玄言的精微处难以言传。” 太傅司马道于问车骑将军谢玄：“惠子所著的书有五车之多，为什么没有一句话涉及玄言？”谢玄回答说：“这当然是因为玄言的精微处难以言传。” 殷仲堪深入地考究了道家的学说，人们认为他没有哪方面不研究的。殷仲堪却叹息说：“如果我能解说《四本论》，言谈就不只是现在这样了！” 荆州刺史殷仲堪问惠远和尚：“《周易》用什么做本体？”惠远回答说：“《周易》用感应做本体。”殷又问：“西边的铜山崩塌了，东边的灵钟就有感应，这就是《周易》吗？”惠远笑着没有回答。 羊孚的弟弟羊辅娶王永言的女儿为妻。当王家要接待女婿的时候，羊孚亲自送他弟弟到王家。这时王永言的父亲王临之还活着，殷仲堪是王临之的女婿，也在座。羊孚很擅长名理，便和殷仲堪谈论《庄子·齐物论》。殷仲堪反驳了羊孚的见解，羊孚说：“您经过四个回合后将要见到彼此的见解相同。”殷仲堪笑着说：“只能说尽，为什么一定会相同！”等到四个回合后两人见解竟然相通了。殷仲堪感慨他说：“这样，我就没有什么见解跟你不同了！”并且久久地赞叹羊孚是后起之秀。 殷仲堪说：“三天下读《道德经），就会觉得舌根发硬。” 提婆刚到京都不久，就被请到东亭侯工地家讲解《阿毗昙经）。刚第一次开讲，僧弥坐到中途就说：“我已经全都懂了。”随即在座中分出几个有见解的和尚，另外到别的房间里自己讲解。提婆讲完后，王珣法冈和尚道：“弟子还一点也没有理解，阿弥哪能已经理解了呢？他的心得怎么样？”法冈说：“大体上都领会得对，只是稍为不够精密翔实就是了。” 南郡公桓玄和荆州刺史殷仲堪在一起谈玄，每每互相辩驳，一年多以后，辩驳少了，只有一两次。桓玄自己慨叹才思越来越倒退了，殷仲堪说：“这其实是您便加领悟了。” 魏文帝曹丕曾经命令东阿王曹植在七步之内作成一首诗，作不出的话，就要动用死刑。曹植应声便作成一诗：“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箕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魏文帝听了深感惭愧。 魏朝封晋文王司马昭为晋公，准备好了加九锡的礼物，司马昭坚决推辞，不肯受命。朝中文武官员将要前往司马昭府第恭请接受，这时司空郑冲赶紧派人到阮籍那里求写劝进文。阮籍当时在袁孝尼家，隔宿酒醉未醒，被人扶起来，在木札上打草稿，写完，无所改动，就抄好交给了来人。当时人们称他为神笔。 左恩写《三都赋），刚写完，当时的人交相讥笑非难，左思心里很不舒服。后来他把文章拿给张华看，张华说：“这可以和《两都》《二京》鼎足而三。可是您的文章还没有受到世人重视，应当拿去通过名士推荐。”左思便拿去请教并恳求皇甫谧。皇甫谧看了这篇赋，很赞赏，就给赋写了一篇叙文。干旱先前非难、怀疑这篇赋的人，又都怀着敬意赞扬它了。 刘伶写了一篇（酒德颂》，这是他自己心意情趣的寄托。 尚书令乐广擅长清谈，可是不擅长写文章。他想辞去河南尹职务，便请潘岳替他写奏章。潘岳说：“我可以写呀，不过必须知道您的意图。”乐广便给他说明自己决定让位的原因，说了二百来句话。潘岳把他的话径直拿来重新编排一番，便成了一篇名作。当时的人都说：“如果乐广不借重潘岳的文辞，潘岳不甲乐广的意思，就无法写成这样优美的文章了。” 夏侯湛写成了《周诗》，拿去给潘安仁看，潘安仁说：“这些诗不但写得温煦高雅，另外也能见出孝顺友爱的情性。”潘安仁也因此写了《家风诗》。 夏侯湛写成了《周诗》，拿去给潘安仁看，潘安仁说：“这些诗不但写得温煦高雅，另外也能见出孝顺友爱的情性。”潘安仁也因此写了《家风诗》。 大叔广很有口才，挚仲治却擅长写作，两人都但任卿的官职。每当官府聚会，太叔广谈论，仲治不能对答；仲治回去写成文章来反驳，太叔广也不能对答。 东晋时、太常殷融和侄儿殷浩都擅长谈玄理，但是两人也有能言善辩和不善于言谈之别。扬州刺史殷浩的口头辩论是最厉害的，殷融辩不过他的时候总说：“你再想想我的道理。” 庾子嵩写成了《意赋》。他的侄儿庾亮看见了，问道：“如果有那样的心意呢。那不是赋体能说尽的；如果没有那样的心意呢，又写赋做什么？”庾子嵩回答说：“正是在有意和无意之间。” 郭景纯有两句诗：“林无静树，川无停流。”阮孚评价说：“川流汹汹，山风呼啸，的确不可言传。每当读到这两句，总觉得心身都超尘脱俗了。” 庾阐当初写《扬都赋》，赋中称赞温峤和庾亮说：“温氏树立起道义的准则，庾氏成了人们仰慕的对象。比拟其声音，那就像铜钟的音响那样铿锵；比拟其品德，那就像宝玉一样晶莹发亮。”庾亮听说赋已经写好了，就要求看看，同时希望送给自己。于是庾阐又把其中的“望”字改为“俊”字，把“亮”字改为“润”字等等。 孙兴公写了《庾公诔》，袁羊看了以后说：“从文章中能看出这种一张一弛的治国之道。”在当时，人们认为这是著名的鉴赏评语。 庾仲初写完了《扬都赋），把它呈迭给庾亮，庾亮出于同宗的情分，大力抬高这篇赋的声价，说它可以和《两都赋》《二京赋》《三都赋》等名篇比美。从此人人争着传抄，京都建康的纸张也因此涨价了。太傅谢安说：“不能这样写，这是屋上架屋呀，如果写文章处处都模仿别人，就免不了内容贫乏，视野狭窄了。” 习凿齿冶史的才学很下寻常，桓温非常看重他，还没到三十岁，就任用他为荆州治中。凿齿在给桓温的答谢信里也说：“如果不是受到阁下的赏识，我只是荆州的一个老从事罢了！”后来桓温派他到京都去见丞相，回来报告的时候，桓温问：“你见了相王，觉得他怎么样？”凿齿回答说：“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由此触犯了桓温。被降职出任衡阳郡太守，从此神志就错乱了。他在病中还坚持写《汉晋春秋》，品评人物、史实，见解卓越。 孙兴公说：“《三都赋）和《二京赋》是五经的翅膀。” 太傅谢安问主簿陆退：“张凭为什么作悼念母亲的诔文，而不作悼念父亲的？”陆返回答说：“这自然是因为男子的品德已经在他的事迹中表现出来；而妇女的美德，那就非诔文不能显扬了。” 王敬仁十三岁写了《贤人论》一文，他父亲王濛送去给刘真长看，刘真长看后答复说：“看了敬仁所写的论文，就知道他能够参悟玄言了。” 孙兴公说：“潘岳的文章好像摊开锦绣一样文采斑斓，没有一处不好；陆机的文章好像披沙拣金，常常能发现瑰宝。” 简文帝称赞司徒掾许玄度说：“玄度的五言诗。可以说精妙过人。” 孙兴公写成了《天台赋》，拿去给范荣期看，并且说：“你试把它扔到地上，定会发出金石般的声音。”范荣期说：“恐怕您的金石声，是不成曲调的金石声。”可是每当看到优美的句子，总是说：“这正该是我们这些人的语言。” 桓温看见谢安石所作的给简文帝谥号的奏议，看完了，扔给座上的宾客说：“这是安石的零碎金子。” 袁虎年轻时家里很穷，曾经受雇替人运送租粮。这时，镇西将军谢尚坐船出游，那一夜风清月明，忽然听见江边商船上有人吟诗，很有情味；所吟诵的五言诗，又是自己过去未曾听过的，不禁赞叹不绝。随即派人去打听底细，原来是袁虎吟咏自作的《咏史诗》。因此便邀请袁虎过来，对他非常赞赏，彼此十分投合。 孙兴公说：“潘岳的文章浅显，可是纯净，陆机的文章深刻，可是芜杂。” 裴启写了《语林》一书。刚拿出来，远近的人广为传看。当时名流和后生年少，没有谁不传抄，人人手执一卷。其中记载东亭侯王珣作《经王公酒沪下赋）一事，很有才情。 谢万写了《八贤论》，并就其内容和孙兴公来回辩论，稍有胜负。谢万后来把文章拿出来给顾君齐看，顾君齐说：“如果我也写这几个人，料你一定会标不出题目来。” 桓温叫袁彦伯作一篇《北征赋》，赋写好以后，桓温和在座的贤士一起阅读，大家都赞叹写得好。当时王珣也在座，说：“遗憾的是少了一句。如果用“写”字足韵，就会更好。”袁彦伯立刻即席拿笔增加了一句：“感不绝于余心，溯流风而独写。”桓温对王珣说：“从这件事看，当今不能不推重袁氏。” 孙兴公谈论到曹辅佐时说：“他的文才就像一幅白底子的明光锦，裁成了差役穿的裤子，这不是没有文采，只是太没个剪裁了。” 袁彦伯写成了（名士传），带去见谢安，谢安笑着说：“我曾经和大家讲过江北时期的事，那不过是说着好玩罢了，彦伯竟拿来写书！” 东亭侯王珣到任所就任桓温的属官，已经到了官署里，桓温叫人偷偷拿走了他的报告。王珣立即在官署里重新写，没有一个字和前一报告重复。 正好急需写一份告捷公文，桓温便叫袁虎起草。袁虎靠在马旁，手不停挥，一会儿就写了七张纸，写得很好。当时东亭侯王地在旁边，极力赞赏他的才华。袁虎说：“也该让我从齿舌中得点好处。” 袁宏起初写《东征赋》的时候，没有一句话说到陶侃。陶侃的儿子胡奴就把他骗到一个密室里，拔出刀来指着他，问道：“先父的劝勋业绩这样大、您写《东征赋》，为什么忽略了他？”袁宏很窘急，无计可施，便回答说：“我大大地称道陶公一番，怎么说没有写呢？”于是就朗诵道：“精金百炼，在割能断。功则治人、职思靖乱。长沙之勋，为史所赞。” 有人问顾长康：“您的《筝赋》和嵇康的《琴赋》相比，哪一篇更好？”顾长康回答说：“不会鉴赏的人认为我的后出就遗弃它，鉴赏力强的人也会因为高妙新奇而推许我。” 殷仲文天赋甚高，可是读书不甚广博。傅亮感叹说：“如果殷仲文读的书能有袁豹的一半，才华就不次于班固。” 羊孚写了一篇《雪赞》，其中说：“资清以比，乘气以霏。遇象能鲜，即洁成辉。”桓胤便把这两句写在扇子上。 王孝伯在京的时候，一次行散到他弟弟王睹门前，问王睹古诗里头哪一句最好。王睹工考虑，还没有回答。孝伯吟“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说：“这句是最好的。” 桓玄有一次登上江陵城城墙的南楼，说道：“我现在想给王孝伯写一篇诛文。”于是长时间吟咏歌啸，接着就动笔。只坐一会儿的功夫，诔文便写成了。 桓玄刚同时管辖西部一带，兼任荆、江两州刺史，任两个府的长官，还袭封了一个侯国。这年初次下雪，五处官府都来祝贺，五封贺信一起送到。桓玄在官厅上，贺信一到，就在信后起草复信，每封信都下笔成章，文采斑斓，而且不相混同。 桓玄东下京都，当时羊孚任充州别驾，从京都来登门拜访，他给桓玄的求见信上说：“自从不久前因为战乱分别，我也意志消沉，心情郁结，明公给漫漫长夜迭来晨光，用一源澄清百流。”桓玄见到信，赶紧把他请上前来，对他说：“子道，子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啊！”立即任他做记室参军。当时孟昶在刘牢之手下任主簿，来登门向羊孚告辞，见面就说：“羊侯，羊侯，我一家百口就托付你了。”

以上为世说新语 · 文学第四的翻译。

文学指文章博学，包括辞章修养、学识渊博等内容。本篇所载，很多是有关清谈的活动，编纂者以之为文学活动而记述下来。 魏晋时代，清谈的名士们不但高谈老庄，而且一些人还留心佛教经义，跟佛教徒关系密切，这已经形成一种文学风气。他们经常聚会，清谈名理。所谈内容，有些条目会具体点明是某一篇、某一问题。例如谈及（庄子·逍遥游）篇，佛教经典《小品），道家的“有、无”两个哲学范畴，才性问题等。有时又只泛泛说是“共谈析理”，“标榜诸义”，“标新理”，“立异义”。在记叙中，会借叙事来赞扬或讥讽某人，更多的是欣赏其人的才华、辞藻。例如说“才藻新奇，花烂映发”；“才峰秀逸，”既自难干，加意气拟托，萧然自得”。许多来日还描绘了清淡的各种场面和气氛。例如“彼我奋掷麈尾”，“理小屈，游辞不已”，“不觉流汗交面”，“一坐同时树掌而笑，称美良久”。还记下有人甚至因清谈得病或提为高官。例如第20 则记卫玠因通宵达旦地清谈，“于是病笃，遂不起”；第53 则记张凭清谈“言约旨远，足畅彼我之怀，一坐皆惊”，“即用为太常博士”。从这些记载里足以看出当时士大夫对清谈的迷恋，他们认为善谈名理就是博学多通的表现。本篇还用部分条目记下对人物、文章的各种评论。除了在清谈中对人物有所褒贬外，在别的场合也会对某一类或某一个人有所评论。例如第25 则论及北方人和南方人做学问的差异，第77 则引述《扬都赋》对两个人的赞美，第93 则记下对一个人的评语。对文章、书籍的评论更为常见。有对古诗文中某一两句的赞赏，也有对一书、一文的评价；有的直接谈论是非得失，有的借讨论问题间接流露自己的看法。另外还有一些探讨问题的问答，也因受到编纂者的赏识而收录。 在本篇开头，有几则记载一些古书注释的活动和情况，第1 则还谈及历算，这些跟经术和卜筮有关，也属博学多闻之列。至于那些跟文学并无多少联系的条目，就不多说了。

以上为世说新语 · 文学第四的评析。

shì shuō xīn yǔ wén xué dì sì。

世说新语 · 文学第四。

liú yì qìng。

刘义庆。

zhèng xuán zài mǎ róng mén xià，

郑玄在马融门下，

sān nián bù dé xiāng jiàn，

三年不得相见，

gāo zú dì zǐ chuán shòu ér yǐ。

高足弟子传授而已。

cháng suàn hún tiān bù hé，

尝算浑天不合，

zhū dì zǐ mò néng jiě。

诸弟子莫能解。

huò yán xuán néng zhě，

或言玄能者，

róng zhào lìng suàn，

融召令算，

yī zhuǎn biàn jué，

一转便决，

zhòng xián hài fú。

众咸骇服。

jí xuán yè chéng cí guī，

及玄业成辞归，

jì ér róng yǒu lǐ yuè jiē dōng zhī tàn。

既而融有“礼乐皆东”之叹。

kǒng xuán shàn míng ér xīn jì yān。

恐玄擅名而心忌焉。

xuán yì yí yǒu zhuī，

玄亦疑有追，

nǎi zuò qiáo xià，

乃坐桥下，

zài shuǐ shàng jù jī。

在水上据屐。

róng guǒ zhuǎn shì zhú zhī，

融果转式逐之，

gào zuǒ yòu yuē xuán zài tǔ xià shuǐ shàng ér jù mù，

告左右曰：“玄在土下水上而据木，

cǐ bì sǐ yǐ。

此必死矣。

suì bà zhuī，

”遂罢追，

xuán jìng yǐ dé miǎn。

玄竟以得免。

zhèng xuán yù zhù chūn qiū chuán，

郑玄欲注春秋传，

shàng wèi chéng shí，

尚未成时，

xíng yǔ fú zi shèn yù sù kè shè，

行与服子慎遇宿客舍，

xiān wèi xiāng shí，

先未相识，

fú zài wài chē shàng yú rén shuō jǐ zhù chuán yì。

服在外车上与人说己注传意。

xuán tīng zhī liáng jiǔ，

玄听之良久，

duō yǔ jǐ tóng。

多与己同。

xuán jiù chē yǔ yǔ yuē wú jiǔ yù zhù，

玄就车与语曰：“吾久欲注，

shàng wèi liǎo。

尚未了。

tīng jūn xiàng yán，

听君向言，

duō yǔ wú tóng。

多与吾同。

jīn dāng jǐn yǐ suǒ zhù yǔ jūn。

今当尽以所注与君。

suì wèi fú shì zhù。

”遂为服氏注。

zhèng xuán jiā nú bì jiē dú shū。

郑玄家奴婢皆读书。

cháng shǐ yī bì，

尝使一婢，

bù chēng zhǐ，

不称旨，

jiāng tà zhī。

将挞之。

fāng zì chén shuō，

方自陈说，

xuán nù，

玄怒，

shǐ rén yè zhù ní zhōng。

使人曳箸泥中。

xū yú，

须臾，

fù yǒu yī bì lái，

复有一婢来，

wèn yuē hú wéi hū ní zhōng dá yuē báo yán wǎng sù，

问曰：“胡为乎泥中？”答曰：“薄言往愬，

féng bǐ zhī nù。

逢彼之怒。

fú qián jì shàn chūn qiū，

” 服虔既善春秋，

jiāng wèi zhù，

将为注，

yù cān kǎo tóng yì wén cuī liè jí mén shēng jiǎng chuán，

欲参考同异；闻崔烈集门生讲传，

suì nì xìng míng，

遂匿姓名，

wèi liè mén rén lìn zuò shí。

为烈门人赁作食。

měi dāng zhì jiǎng shí，

每当至讲时，

zhé qiè tīng hù bì jiān。

辄窃听户壁间。

jì zhī bù néng yú jǐ，

既知不能逾己，

shāo gòng zhū shēng xù qí duǎn cháng。

稍共诸生叙其短长。

liè wén，

烈闻，

bù cè hé rén，

不测何人，

rán sù wén qián míng，

然素闻虔名，

yì yí zhī。

意疑之。

míng zǎo wǎng，

明蚤往，

jí wèi wù，

及未寤，

biàn hū zi shèn zi shèn qián bù jué jīng yīng，

便呼：“子慎！子慎！”虔不觉惊应，

suì xiāng yǔ yǒu shàn。

遂相与友善。

zhōng huì zhuàn sì běn lùn，

钟会撰四本论，

shǐ bì，

始毕，

shén yù shǐ jī gōng yī jiàn。

甚欲使嵇公一见。

zhì huái zhōng，

置怀中，

jì dìng，

既定，

wèi qí nán，

畏其难，

huái bù gǎn chū，

怀不敢出，

yú hù wài yáo zhì，

于户外遥掷，

biàn huí jí zǒu。

便回急走。

hé yàn wèi lì bù shàng shū，

何晏为吏部尚书，

yǒu wèi wàng，

有位望，

shí tán kè yíng zuò，

时谈客盈坐，

wáng bì wèi ruò guàn wǎng jiàn zhī。

王弼未弱冠往见之。

yàn wén bì míng，

晏闻弼名，

yīn tiáo xiàng zhě shèng lǐ yǔ bì yuē cǐ lǐ pū yǐ wéi jí，

因条向者胜理语弼曰：“此理仆以为极，

kě dé fù nán bù bì biàn zuò nán，

可得复难不？”弼便作难，

yī zuò rén biàn yǐ wéi qū，

一坐人便以为屈，

yú shì bì zì wèi kè zhǔ shù fān，

于是弼自为客主数番，

jiē yī zuò suǒ bù jí。

皆一坐所不及。

hé píng shū zhù lǎo zi，

何平叔注老子，

shǐ chéng，

始成，

yì wáng fǔ sì。

诣王辅嗣。

jiàn wáng zhù jīng qí，

见王注精奇，

nǎi shén fú yuē ruò sī rén，

乃神伏曰：“若斯人，

kě yǔ lùn tiān rén zhī jì yǐ yīn yǐ suǒ zhù wèi dào dé èr lùn。

可与论天人之际矣！”因以所注为道德二论。

wáng fǔ sì ruò guàn yì péi huī，

王辅嗣弱冠诣裴徽，

huī wèn yuē fū wú zhě，

徽问曰：“夫无者，

chéng wàn wù zhī suǒ zī，

诚万物之所资，

shèng rén mò kěn zhì yán，

圣人莫肯致言，

ér lǎo zi shēn zhī wú yǐ，

而老子申之无已，

hé xié bì yuē shèng rén tǐ wú，

何邪？”弼曰：“圣人体无，

wú yòu bù kě yǐ xùn，

无又不可以训，

gù yán bì jí yǒu lǎo zhuāng wèi miǎn yú yǒu，

故言必及有；老、庄未免于有，

héng xùn qí suǒ bù zú。

恒训其所不足。

fù gǔ shàn yán xū shèng，

” 傅嘏善言虚胜，

xún càn tán shàng xuán yuǎn。

荀粲谈尚玄远。

měi zhì gòng yǔ，

每至共语，

yǒu zhēng ér bù xiāng yù。

有争而不相喻。

péi jì zhōu shì èr jiā zhī yì，

裴冀州释二家之义，

tōng bǐ wǒ zhī huái，

通彼我之怀，

cháng shǐ liǎng qíng jiē dé，

常使两情皆得，

bǐ cǐ jù chàng。

彼此俱畅。

hé yàn zhù lǎo zi wèi bì，

何晏注老子未毕，

jiàn wáng bì zì shuō zhù lǎo zi zhǐ。

见王弼自说注老子旨。

hé yì duō suǒ duǎn，

何意多所短，

bù fù dé zuò shēng，

不复得作声，

dàn yìng nuò nuò。

但应诺诺。

suì bù fù zhù，

遂不复注，

yīn zuò dào dé lùn。

因作道德论。

zhōng cháo shí，

中朝时，

yǒu huái dào zhī liú，

有怀道之流，

yǒu yì wáng yí fǔ zī yí zhě。

有诣王夷甫咨疑者。

zhí wáng zuó yǐ yǔ duō，

值王昨已语多，

xiǎo jí，

小极，

bù fù xiāng chóu dá，

不复相酬答，

nǎi wèi kè yuē shēn jīn shǎo è，

乃谓客曰：“身今少恶，

péi yì mín yì jìn zài cǐ，

裴逸民亦近在此，

jūn kě wǎng wèn。

君可往问。

péi chéng gōng zuò chóng yǒu lùn，

” 裴成公作崇有论，

shí rén gōng nàn zhī，

时人攻难之，

mò néng zhé。

莫能折。

wéi wáng yí fǔ lái，

唯王夷甫来，

rú xiǎo qū。

如小屈。

shí rén jí yǐ wáng lǐ nán péi，

时人即以王理难裴，

lǐ hái fù shēn。

理还复申。

zhū gě hóng nián shào bù kěn xué wèn。

诸葛宏年少不肯学问。

shǐ yǔ wáng yí fǔ tán，

始与王夷甫谈，

biàn yǐ chāo yì。

便已超诣。

wáng tàn yuē qīng tiān cái zhuō chū，

王叹曰：“卿天才卓出，

ruò fù xiǎo jiā yán xún，

若复小加研寻，

yī wú suǒ kuì。

一无所愧。

hóng hòu kàn zhuāng lǎo，

”宏后看庄、老，

gèng yǔ wáng yǔ，

更与王语，

biàn zú xiāng kàng héng。

便足相抗衡。

wèi jiè zǒng jiǎo shí wèn lè lìng mèng，

卫玠总角时问乐令“梦”，

lè yún shì xiǎng。

乐云“是想”。

wèi yuē xíng shén suǒ bù jiē ér mèng，

卫曰：“形神所不接而梦，

qǐ shì xiǎng xié lè yún yīn yě。

岂是想邪？”乐云：“因也。

wèi cháng mèng chéng chē rù shǔ xué，

未尝梦乘车入鼠穴，

dǎo jī dàn tiě chǔ，

捣齑啖铁杵，

jiē wú xiǎng wú yīn gù yě。

皆无想无因故也。

wèi sī yīn，

”卫思“因”，

jīng rì bù dé，

经日不得，

suì chéng bìng。

遂成病。

lè wén，

乐闻，

gù mìng jià wèi pōu xī zhī。

故命驾为剖析之。

wèi jì xiǎo chāi。

卫既小差。

lè tàn yuē cǐ ér xiōng zhōng dāng bì wú gāo huāng zhī jí yǔ zi sōng dú zhuāng zi，

乐叹曰：“此儿胸中当必无膏肓之疾！” 庾子嵩读庄子，

kāi juàn yī chǐ xǔ biàn fàng qù，

开卷一尺许便放去，

yuē liǎo bù yì rén yì。

曰：“了不异人意。

kè wèn lè lìng zhǐ bù zhì zhě，

” 客问乐令“旨不至”者，

lè yì bù fù pōu xī wén jù，

乐亦不复剖析文句，

zhí yǐ zhǔ wěi bǐng què jǐ yuē zhì bù kè yuē zhì lè yīn yòu jǔ zhǔ wěi yuē ruò zhì zhě，

直以麈尾柄确几曰：“至不？”客曰：“至！”乐因又举麈尾曰：“若至者，

nà de qù yú shì kè nǎi wù fú。

那得去？”于是客乃悟服。

lè cí yuē ér zhǐ dá，

乐辞约而旨达，

jiē cǐ lèi。

皆此类。

chū，

初，

zhù zhuāng zi zhě shù shí jiā，

注庄子者数十家，

mò néng jiū qí zhǐ yào。

莫能究其旨要。

xiàng xiù yú jiù zhù wài wèi jiě yì，

向秀于旧注外为解义，

miào xī qí zhì，

妙析奇致，

dà chàng xuán fēng。

大畅玄风。

wéi qiū shuǐ zhì lè èr piān wèi jìng ér xiù zú。

唯秋水、至乐二篇未竟而秀卒。

xiù zi yòu，

秀子幼，

yì suì líng luò，

义遂零落，

rán yóu yǒu bié běn。

然犹有别本。

guō xiàng zhě，

郭象者，

wéi rén báo xíng，

为人薄行，

yǒu jùn cái。

有俊才。

jiàn xiù yì bù chuán yú shì，

见秀义不传于世，

suì qiè yǐ wéi jǐ zhù。

遂窃以为己注。

nǎi zì zhù qiū shuǐ zhì lè èr piān，

乃自注秋水、至乐二篇，

yòu yì mǎ tí yī piān，

又易马蹄一篇，

qí yú zhòng piān，

其余众篇，

huò dìng diǎn wén jù ér yǐ。

或定点文句而已。

hòu xiù yì bié běn chū，

后秀义别本出，

gù jīn yǒu xiàng guō èr zhuāng，

故今有向、郭二庄，

qí yì yī yě。

其义一也。

ruǎn xuān zi yǒu lìng wén，

阮宣子有令闻，

tài wèi wáng yí fǔ jiàn ér wèn yuē lǎo zhuāng yǔ shèng jiào tóng yì duì yuē jiāng wú tóng tài wèi shàn qí yán，

太尉王夷甫见而问曰：“老、庄与圣教同异？”对曰：“将无同？”太尉善其言，

pì zhī wèi yuàn。

辟之为掾。

shì wèi sān yǔ yuàn。

世谓“三语掾”。

wèi jiè cháo zhī yuē yī yán kě pì，

卫玠嘲之曰：“一言可辟，

hé jiǎ yú sān xuān zǐ yuē gǒu shì tiān xià rén wàng，

何假于三？”宣子曰：“苟是天下人望，

yì kě wú yán ér pì，

亦可无言而辟，

fù hé jiǎ yī suì xiāng yǔ wèi yǒu。

复何假一？”遂相与为友。

péi sàn qí qǔ wáng tài wèi nǚ。

裴散骑娶王太尉女。

hūn hòu sān rì，

婚后三日，

zhū xù dà huì，

诸婿大会，

dāng shí míng shì，

当时名士，

wáng péi zǐ dì xī jí。

王、裴子弟悉集。

guō zi xuán zài zuò，

郭子玄在坐，

tiāo yǔ péi tán。

挑与裴谈。

zi xuán cái shén fēng shàn，

子玄才甚丰赡，

shǐ shù jiāo wèi kuài。

始数交未快。

guō chén zhāng shén shèng，

郭陈张甚盛，

péi xú lǐ qián yǔ，

裴徐理前语，

lǐ zhì shèn wēi，

理致甚微，

sì zuò zī jiē chēng kuài。

四坐咨嗟称快。

wáng yì yǐ wéi qí，

王亦以为奇，

wèi zhū rén yuē jūn bèi wù wèi ěr，

谓诸人曰：“君辈勿为尔，

jiāng shòu kùn guǎ rén nǚ xù wèi jiè shǐ dù jiāng，

将受困寡人女婿！” 卫玠始度江，

jiàn wáng dà jiàng jūn。

见王大将军。

yīn yè zuò，

因夜坐，

dà jiàng jūn mìng xiè yòu yú。

大将军命谢幼舆。

jiè jiàn xiè，

玠见谢，

shén shuō zhī，

甚说之，

dōu bù fù gù wáng，

都不复顾王，

suì dá dàn wēi yán。

遂达旦微言。

wáng yǒng xī bù dé yù。

王永夕不得豫。

jiè tǐ sù léi，

玠体素羸，

héng wèi mǔ suǒ jìn。

恒为母所禁。

ěr xī hū jí，

尔夕忽极，

yú cǐ bìng dǔ，

于此病笃，

suì bù qǐ。

遂不起。

jiù yún wáng chéng xiàng guò jiāng zuǒ，

旧云：王丞相过江左，

zhǐ dào shēng wú āi yuè yǎng shēng yán jìn yì，

止道声无哀乐、养生、言尽意，

sān lǐ ér yǐ。

三理而已。

rán wǎn zhuǎn guān shēng，

然宛转关生，

wú suǒ bù rù。

无所不入。

yīn zhōng jūn wèi yǔ gōng zhǎng shǐ，

殷中军为庾公长史，

xià dū，

下都，

wáng chéng xiàng wèi zhī jí，

王丞相为之集，

huán gōng wáng cháng shǐ wáng lán tián xiè zhèn xī bìng zài。

桓公、王长史、王蓝田、谢镇西并在。

chéng xiàng zì qǐ jiè zhàng dài zhǔ wěi，

丞相自起解帐带麈尾，

yǔ yīn yuē shēn jīn rì dāng yǔ jūn gòng tán xī lǐ。

语殷曰：“身今日当与君共谈析理。

jì gòng qīng yán，

”既共清言，

suì dá sān gēng。

遂达三更。

chéng xiàng yǔ yīn gòng xiāng wǎng fǎn，

丞相与殷共相往反，

qí yú zhū xián，

其余诸贤，

lüè wú suǒ guān。

略无所关。

jì bǐ wǒ xiāng jǐn，

既彼我相尽，

chéng xiàng nǎi tàn yuē xiàng lái yǔ，

丞相乃叹曰：“向来语，

nǎi jìng wèi zhī lǐ yuán suǒ guī，

乃竟未知理源所归，

zhì yú cí yù bù xiāng fù。

至于辞喻不相负。

zhèng shǐ zhī yīn，

正始之音，

zhèng dāng ěr ěr míng dàn，

正当尔耳！”明旦，

huán xuān wǔ yǔ rén yuē zuó yè tīng yīn wáng qīng yán shèn jiā，

桓宣武语人曰：“昨夜听殷、王清言甚佳，

rén zǔ yì bù jì mò，

仁祖亦不寂寞，

wǒ yì shí fù zào xīn，

我亦时复造心，

gù kàn liǎng wáng yuàn，

顾看两王掾，

zhé shà rú shēng mǔ gǒu xīn。

辄翣如生母狗馨。

yīn zhōng jūn jiàn fó jīng yún lǐ yì yīng ē dǔ shàng。

” 殷中军见佛经云：“理亦应阿堵上。

xiè ān nián shào shí，

” 谢安年少时，

qǐng ruǎn guāng lù dào bái mǎ lùn。

请阮光禄道白马论。

wèi lùn yǐ shì xiè，

为论以示谢，

yú shí xiè bù jí jiě ruǎn yǔ，

于时谢不即解阮语，

zhòng xiāng zī jǐn。

重相咨尽。

ruǎn nǎi tàn yuē fēi dàn néng yán rén bù kě dé，

阮乃叹曰：“非但能言人不可得，

zhèng suǒ jiě rén yì bù kě dé chǔ jì yě yǔ sūn ān guó yún běi rén xué wèn，

正索解人亦不可得！” 褚季野语孙安国云：“北人学问，

yuān zōng guǎng bó。

渊综广博。

sūn dá yuē nán rén xué wèn，

”孙答曰：“南人学问，

qīng tōng jiǎn yào。

清通简要。

zhī dào lín wén zhī yuē shèng xián gù suǒ wàng yán。

”支道林闻之曰：“圣贤固所忘言。

zì zhōng rén yǐ huán，

自中人以还，

běi rén kàn shū，

北人看书，

rú xiǎn chù shì yuè nán rén xué wèn，

如显处视月；南人学问，

rú yǒu zhōng kuī rì。

如牖中窥日。

liú zhēn zhǎng yǔ yīn yuān yuán tán，

” 刘真长与殷渊源谈，

liú lǐ rú xiǎo qū，

刘理如小屈，

yīn yuē è，

殷曰：“恶，

qīng bù yù zuò jiāng shàn yún tī yǎng gōng。

卿不欲作将善云梯仰攻。

yīn zhōng jūn yún kāng bó wèi dé wǒ yá hòu huì。

” 殷中军云：“康伯未得我牙后慧。

xiè zhèn xī shǎo shí，

” 谢镇西少时，

wén yīn hào néng qīng yán，

闻殷浩能清言，

gù wǎng zào zhī。

故往造之。

yīn wèi guò yǒu suǒ tōng，

殷未过有所通，

wèi xiè biāo bǎng zhū yì，

为谢标榜诸义，

zuò shù bǎi yǔ。

作数百语。

jì yǒu jiā zhì，

既有佳致，

jiān cí tiáo fēng wèi，

兼辞条丰蔚，

shén zú yǐ dòng xīn hài tīng。

甚足以动心骇听。

xiè zhù shén qīng yì，

谢注神倾意，

bù jué liú hàn jiāo miàn。

不觉流汗交面。

yīn xú yǔ zuǒ yòu qǔ shǒu jīn yǔ xiè láng shì miàn。

殷徐语左右：“取手巾与谢郎拭面。

xuān wǔ jí zhū míng shèng jiǎng yì，

” 宣武集诸名胜讲易，

rì shuō yī guà。

日说一卦。

jiǎn wén yù tīng，

简文欲听，

wén cǐ biàn hái。

闻此便还。

yuē yì zì dāng yǒu nán yì，

曰：“义自当有难易，

qí yǐ yī guà wéi xiàn xié yǒu běi lái dào rén hǎo cái lǐ，

其以一卦为限邪？” 有北来道人好才理，

yǔ lín gōng xiāng yù yú wǎ guān sì，

与林公相遇于瓦官寺，

jiǎng xiǎo pǐn。

讲小品。

yú shí zhú fǎ shēn sūn xìng gōng xī gòng tīng。

于时竺法深、孙兴公悉共听。

cǐ dào rén yǔ，

此道人语，

lǚ shè yí nán，

屡设疑难，

lín gōng biàn dá qīng xī，

林公辩答清析，

cí qì jù shuǎng。

辞气俱爽。

cǐ dào rén měi zhé cuī qū。

此道人每辄摧屈。

sūn wèn shēn gōng shàng rén dàng shì nì fēng jiā，

孙问深公：“上人当是逆风家，

xiàng lái hé yǐ dōu bù yán shēn gōng xiào ér bù dá。

向来何以都不言？”深公笑而不答。

lín gōng yuē bái zhān tán fēi bù fù，

林公曰：“白旃檀非不馥，

yān néng nì fēng shēn gōng dé cǐ yì，

焉能逆风？”深公得此义，

yí rán bù xiè。

夷然不屑。

sūn ān guó wǎng yīn zhōng jūn xǔ gòng lùn，

孙安国往殷中军许共论，

wǎng fǎn jīng kǔ，

往反精苦，

kè zhǔ wú xián。

客主无闲。

zuǒ yòu jìn shí，

左右进食，

lěng ér fù nuǎn zhě shù sì。

冷而复暖者数四。

bǐ wǒ fèn zhì zhǔ wěi，

彼我奋掷麈尾，

xī tuō luò，

悉脱落，

mǎn cān fàn zhōng。

满餐饭中。

bīn zhǔ suì zhì mò wàng shí。

宾主遂至莫忘食。

yīn nǎi yǔ sūn yuē qīng mò zuò qiáng kǒu mǎ，

殷乃语孙曰：“卿莫作强口马，

wǒ dāng chuān qīng bí。

我当穿卿鼻。

sūn yuē qīng bú jiàn jué bí niú，

”孙曰：“卿不见决鼻牛，

rén dāng chuān qīng jiá。

人当穿卿颊。

zhuāng zi xiāo yáo piān，

” 庄子逍遥篇，

jiù shì nán chǔ，

旧是难处，

zhū míng xián suǒ kě zuān wèi，

诸名贤所可钻味，

yě ér bù néng bá lǐ yú guō xiàng zhī wài。

也而不能拔理于郭、向之外。

zhī dào lín zài bái mǎ sì zhōng，

支道林在白马寺中，

jiāng féng tài cháng gòng yǔ，

将冯太常共语，

yīn jí xiāo yáo。

因及逍遥。

zhī zhuō rán biāo xīn lǐ yú èr jiā zhī biǎo，

支卓然标新理于二家之表，

lì yì yì yú zhòng xián zhī wài，

立异义于众贤之外，

jiē shì zhū míng xián xún wèi zhī suǒ bù dé。

皆是诸名贤寻味之所不得。

hòu suì yòng zhī lǐ。

后遂用支理。

yīn zhōng jūn cháng zhì liú yǐn suǒ qīng yán。

殷中军尝至刘尹所清言。

liáng jiǔ，

良久，

yīn lǐ xiǎo qū，

殷理小屈，

yóu cí bù yǐ，

游辞不已，

liú yì bù fù dá。

刘亦不复答。

yīn qù hòu，

殷去后，

nǎi yún tián shè ér，

乃云：“田舍儿，

qiáng xué rén zuò ěr xīn yǔ。

强学人作尔馨语。

yīn zhōng jūn suī sī lǜ tōng cháng，

” 殷中军虽思虑通长，

rán yú cái xìng piān jīng。

然于才性偏精。

hū yán jí sì běn，

忽言及四本，

biàn kǔ tāng chí tiě chéng，

便苦汤池铁城，

wú kě gōng zhī shì。

无可攻之势。

zhī dào lín zào jí sè lùn，

支道林造即色论，

lùn chéng，

论成，

shì wáng zhōng láng。

示王中郎。

zhōng láng dōu wú yán。

中郎都无言。

zhī yuē mò ér zhì zhī hū wáng yuē jì wú wén shū，

支曰：“默而识之乎？”王曰：“既无文殊，

shuí néng jiàn shǎng wáng yì shǎo zuò kuài jī，

谁能见赏？” 王逸少作会稽，

chū zhì，

初至，

zhī dào lín zài yān。

支道林在焉。

sūn xìng gōng wèi wáng yuē zhī dào lín bá xīn lǐng yì，

孙兴公谓王曰：“支道林拔新领异，

xiōng huái suǒ jí，

胸怀所及，

nǎi zì jiā，

乃自佳，

qīng yù jiàn bù wáng běn zì yǒu yī wǎng juàn qì，

卿欲见不？”王本自有一往隽气，

shū zì qīng zhī。

殊自轻之。

hòu sūn yǔ zhī gòng zài wǎng wáng xǔ，

后孙与支共载往王许，

wáng dōu lǐng yù，

王都领域，

bù yǔ jiāo yán。

不与交言。

xū yú zhī tuì，

须臾支退，

hòu zhèng zhí wáng dāng háng，

后正值王当行，

chē yǐ zài mén。

车已在门。

zhī yǔ wáng yuē jūn wèi kě qù，

支语王曰：“君未可去，

pín dào yǔ jūn xiǎo yǔ。

贫道与君小语。

yīn lùn zhuāng zi xiāo yáo yóu。

”因论庄子逍遥游。

zhī zuò shù qiān yán，

支作数千言，

cái zǎo xīn qí，

才藻新奇，

huā làn yìng fā。

花烂映发。

wáng suì pī jīn jiě dài，

王遂披襟解带，

liú lián bù néng yǐ。

留连不能已。

sān shèng fó jiā zhì yì，

三乘佛家滞义，

zhī dào lín fēn pàn，

支道林分判，

shǐ sān shèng bǐng rán。

使三乘炳然。

zhū rén zài xià zuò tīng，

诸人在下坐听，

jiē yún kě tōng。

皆云可通。

zhī xià zuò，

支下坐，

zì gòng shuō，

自共说，

zhèng dāng de liǎng，

正当得两，

rù sān biàn luàn。

入三便乱。

jīn yì dì zǐ suī chuán，

今义弟子虽传，

yóu bù jìn dé。

犹不尽得。

xǔ yuàn nián shào shí，

许掾年少时，

rén yǐ bǐ wáng gǒu zi，

人以比王苟子，

xǔ dà bù píng。

许大不平。

shí zhū rén shì jí yú fǎ shī bìng zài kuài jī xī sì jiǎng，

时诸人士及于法师并在会稽西寺讲，

wáng yì zài yān。

王亦在焉。

xǔ yì shén fèn，

许意甚忿，

biàn wǎng xī sì yǔ wáng lùn lǐ，

便往西寺与王论理，

gòng jué yōu liè。

共决优劣。

kǔ xiāng zhé cuò，

苦相折挫，

wáng suì dà qū。

王遂大屈。

xǔ fù zhí wáng lǐ，

许复执王理，

wáng zhí xǔ lǐ，

王执许理，

gèng xiāng fù shū wáng fù qū。

更相覆疏；王复屈。

xǔ wèi zhī fǎ shī yuē dì zǐ xiàng yǔ hé sì zhī cóng róng yuē jūn yǔ jiā zé jiā yǐ，

许谓支法师曰：“弟子向语何似？”支从容曰：“君语佳则佳矣，

hé zhì xiāng kǔ xié qǐ shì qiú lǐ zhōng zhī tán zāi lín dào rén yì xiè gōng，

何至相苦邪？岂是求理中之谈哉！” 林道人诣谢公，

dōng yáng shí shǐ zǒng jiǎo，

东阳时始总角，

xīn bìng qǐ，

新病起，

tǐ wèi kān láo。

体未堪劳。

yǔ lín gōng jiǎng lùn，

与林公讲论，

suì zhì xiāng kǔ。

遂至相苦。

mǔ wáng fū rén zài bì hòu tīng zhī，

母王夫人在壁后听之，

zài qiǎn xìn lìng hái，

再遣信令还，

ér tài fù liú zhī。

而太傅留之。

wáng fū rén yīn zì chū yún xīn fù shǎo zāo jiā nán，

王夫人因自出云：“新妇少遭家难，

yī shēng suǒ jì，

一生所寄，

wéi zài cǐ ér。

唯在此儿。

yīn liú tì bào ér yǐ guī。

”因流涕抱儿以归。

xiè gōng yǔ tóng zuò yuē jiā sǎo cí qíng kāng kǎi，

谢公语同坐曰：“家嫂辞情慷慨，

zhì kě chuán shù，

致可传述，

hèn bù shǐ cháo shì jiàn。

恨不使朝士见。

zhī dào lín xǔ yuàn zhū rén gòng zài kuài jī wáng zhāi tóu。

” 支道林、许掾诸人共在会稽王斋头。

zhī wèi fǎ shī，

支为法师，

xǔ wèi dōu jiǎng。

许为都讲。

zhī tōng yī yì，

支通一义，

sì zuò mò bù yàn xīn。

四坐莫不厌心。

xǔ sòng yī nán，

许送一难，

zhòng rén mò bù biàn wǔ。

众人莫不抃舞。

dàn gòng jiē yǒng èr jiā zhī měi，

但共嗟咏二家之美，

bù biàn qí lǐ zhī suǒ zài。

不辩其理之所在。

xiè chē qí zài ān xī jiān zhōng，

谢车骑在安西艰中，

lín dào rén wǎng jiù yǔ，

林道人往就语，

jiāng xī nǎi tuì。

将夕乃退。

yǒu rén dào shàng jiàn zhě，

有人道上见者，

wèn yún gōng hé chǔ lái dá yún jīn rì yǔ xiè xiào jù tán yī chū lái。

问云：“公何处来？”答云：“今日与谢孝剧谈一出来。

zhī dào lín chū cóng dōng chū，

” 支道林初从东出，

zhù dōng ān sì zhōng。

住东安寺中。

wáng cháng shǐ sù gòu jīng lǐ，

王长史宿构精理，

bìng zhuàn qí cái zǎo，

并撰其才藻，

wǎng yǔ zhī yǔ，

往与支语，

bù dà dāng duì。

不大当对。

wáng xù zhì zuò shù bǎi yǔ，

王叙致作数百语，

zì wèi shì míng lǐ qí zǎo。

自谓是名理奇藻。

zhī xú xú wèi yuē shēn yǔ jūn bié duō nián，

支徐徐谓曰：“身与君别多年，

jūn yì yán liǎo bù zhǎng jǐn。

君义言了不长进。

wáng dà cán ér tuì。

”王大惭而退。

yīn zhōng jūn dú xiǎo pǐn，

殷中军读小品，

xià èr bǎi qiān，

下二百签，

jiē shì jīng wēi，

皆是精微，

shì zhī yōu zhì。

世之幽滞。

cháng yù yǔ zhī dào lín biàn zhī，

尝欲与支道林辩之，

jìng bù dé。

竟不得。

jīn xiǎo pǐn yóu cún。

今小品犹存。

fó jīng yǐ wéi qū liàn shén míng，

佛经以为袪练神明，

zé shèng rén kě zhì。

则圣人可致。

jiǎn wén yún bù zhī biàn kě dēng fēng zào jí bù rán táo liàn zhī gōng，

简文云：“不知便可登峰造极不？然陶练之功，

shàng bù kě wū。

尚不可诬。

yú fǎ kāi shǐ yǔ zhī gōng zhēng míng，

” 于法开始与支公争名，

hòu jīng jiàn guī zhī，

后精渐归支，

yì shén bù fèn，

意甚不忿，

suì dùn jī shàn xià。

遂遁迹剡下。

qiǎn dì zǐ chū dōu，

遣弟子出都，

yǔ shǐ guò kuài jī。

语使过会稽。

yú shí zhī gōng zhèng jiǎng xiǎo pǐn。

于时支公正讲小品。

kāi jiè dì zǐ dào lín jiǎng，

开戒弟子：“道林讲，

bǐ rǔ zhì，

比汝至，

dāng zài mǒu pǐn zhōng。

当在某品中。

yīn shì yǔ gōng nàn shù shí fān，

”因示语攻难数十番，

yún jiù cǐ zhōng bù kě fù tōng。

云：“旧此中不可复通。

dì zǐ rú yán yì zhī gōng。

”弟子如言诣支公。

zhèng zhí jiǎng，

正值讲，

yīn jǐn shù kāi yì。

因谨述开意。

wǎng fǎn duō shí，

往反多时，

lín gōng suì qū。

林公遂屈。

lì shēng yuē jūn hé zú fù shòu rén jì zài yīn zhōng jūn wèn zì rán wú xīn yú bǐng shòu。

厉声曰：“君何足复受人寄载！” 殷中军问：“自然无心于禀受。

hé yǐ zhèng shàn rén shǎo，

何以正善人少，

è rén duō zhū rén mò yǒu yán zhě。

恶人多？”诸人莫有言者。

liú yǐn dá yuē pì rú xiě shuǐ zhe dì，

刘尹答曰：“譬如写水著地，

zhèng zì zòng héng liú màn，

正自纵横流漫，

lüè wú zhèng fāng yuán zhě。

略无正方圆者。

yī shí jué tàn，

”一时绝叹，

yǐ wéi míng tōng。

以为名通。

kāng sēng yuān chū guò jiāng，

康僧渊初过江，

wèi yǒu zhī zhě，

未有知者，

héng zhōu xuán shì sì，

恒周旋市肆，

qǐ suǒ yǐ zì yíng。

乞索以自营。

hū wǎng yīn yuān yuán xǔ，

忽往殷渊源许，

zhí shèng yǒu bīn kè，

值盛有宾客，

yīn shǐ zuò，

殷使坐，

cū yǔ hán wēn，

粗与寒温，

suì jí yì lǐ。

遂及义理。

yǔ yán cí zhǐ，

语言辞旨，

céng wú kuì sè。

曾无愧色。

lǐng lüè cū jǔ，

领略粗举，

yī wǎng cān yì。

一往参诣。

yóu shì zhī zhī。

由是知之。

yīn xiè zhū rén gòng jí。

殷、谢诸人共集。

xiè yīn wèn yīn yǎn wǎng shǔ wàn xíng，

谢因问殷：“眼往属万形，

wàn xíng lái rù yǎn bù rén yǒu wèn yīn zhōng jūn hé yǐ jiāng de wèi ér mèng guān qì，

万形来入眼不？” 人有问殷中军：“何以将得位而梦棺器，

jiāng dé cái ér mèng shǐ huì yīn yuē guān běn shì chòu fǔ，

将得财而梦矢秽？”殷曰：“官本是臭腐，

suǒ yǐ jiāng dé ér mèng guān shī cái běn shì fèn tǔ，

所以将得而梦棺尸；财本是粪土，

suǒ yǐ jiāng dé ér mèng huì wū。

所以将得而梦秽污。

shí rén yǐ wéi míng tōng。

”时人以为名通。

yīn zhōng jūn bèi fèi dōng yáng，

殷中军被废东阳，

shǐ kàn fó jīng。

始看佛经。

chū shì wéi mó jí，

初视维摩诘，

yí bō rě bō luó mì tài duō，

疑般若波罗密太多，

hòu jiàn xiǎo pǐn，

后见小品，

hèn cǐ yǔ shǎo。

恨此语少。

zhī dào lín yīn yuān yuán jù zài xiāng wáng xǔ。

支道林、殷渊源俱在相王许。

xiāng wáng wèi èr rén kě shì yī jiāo yán。

相王谓二人：“可试一交言。

ér cái xìng dài shì yuān yuán xiáo hán zhī gù，

而才性殆是渊源崤、函之固，

jūn qí shèn yān zhī chū zuò，

君其慎焉！”支初作，

gǎi zhé yuǎn zhī，

改辙远之，

shù sì jiāo，

数四交，

bù jué rù qí xuán zhōng。

不觉入其玄中。

xiāng wáng fǔ jiān xiào yuē cǐ zì shì qí shèng chǎng，

相王抚肩笑曰：“此自是其胜场，

ān kě zhēng fēng xiè gōng yīn zǐ dì jí jù，

安可争锋！” 谢公因子弟集聚，

wèn máo shī hé jù zuì jiā è chēng yuē xī wǒ wǎng yǐ，

问毛诗何句最佳？遏称曰：“昔我往矣，

yáng liǔ yī yī jīn wǒ lái sī，

杨柳依依；今我来思，

yǔ xuě fēi fēi。

雨雪霏霏。

gōng yuē xū mó dìng mìng，

”公曰：“訏谟定命，

yuǎn yóu chén gào。

远猷辰告。

wèi cǐ jù piān yǒu yǎ rén shēn zhì。

”谓此句偏有雅人深致。

zhāng píng jǔ xiào lián chū dōu，

张凭举孝廉出都，

fù qí cái qì，

负其才气，

wèi bì cān shí yàn。

谓必参时彦。

yù yì liú yǐn，

欲诣刘尹，

xiāng lǐ jí tóng jǔ zhě gòng xiào zhī。

乡里及同举者共笑之。

zhāng suì yì liú。

张遂诣刘。

liú xǐ zhuó liào shì，

刘洗濯料事，

chù zhī xià zuò，

处之下坐，

wéi tōng hán shǔ，

唯通寒暑，

shén yì bù jiē。

神意不接。

zhāng yù zì fā wú duān。

张欲自发无端。

qǐng zhī，

顷之，

zhǎng shǐ zhū xián lái qīng yán。

长史诸贤来清言。

kè zhǔ yǒu bù tōng chù，

客主有不通处，

zhāng nǎi yáo yú mò zuò pàn zhī，

张乃遥于末坐判之，

yán yuē zhǐ yuǎn，

言约旨远，

zú chàng bǐ wǒ zhī huái，

足畅彼我之怀，

yī zuò jiē jīng。

一坐皆惊。

zhēn zhǎng yán zhī shàng zuò，

真长延之上坐，

qīng yán mí rì，

清言弥日，

yīn liú sù zhì xiǎo。

因留宿至晓。

zhāng tuì，

张退，

liú yuē qīng qiě qù，

刘曰：“卿且去，

zhèng dāng qǔ qīng gòng yì fǔ jūn。

正当取卿共诣抚军。

zhāng hái chuán，

”张还船，

tóng lǚ wèn hé chǔ sù zhāng xiào ér bù dá。

同侣问何处宿？张笑而不答。

xū yú，

须臾，

zhēn zhǎng qiǎn chuán jiào mì zhāng xiào lián chuán，

真长遣传教觅张孝廉船，

tóng lǚ wǎn è。

同侣惋愕。

jí tóng zài yì fǔ jūn。

即同载诣抚军。

zhì mén，

至门，

liú qián jìn wèi fǔ jūn yuē xià guān jīn rì wèi gōng dé yī tài cháng bó shì miào xuǎn jì qián，

刘前进谓抚军曰：“下官今日为公得一太常博士妙选！”既前，

fǔ jūn yǔ zhī huà yán，

抚军与之话言，

zī jiē chēng shàn yuē zhāng píng bó sū wèi lǐ kū。

咨嗟称善曰：“张凭勃窣为理窟。

jí yòng wèi tài cháng bó shì。

”即用为太常博士。

tài fǎ shī yún liù tōng sān míng tóng guī，

汰法师云：“‘六通’、‘三明’同归，

zhèng yì míng ěr。

正异名耳。

zhī dào lín xǔ xiè shèng dé，

” 支道林、许、谢盛德，

gòng jí wáng jiā。

共集王家。

xiè gù wèi zhū rén jīn rì kě wèi yàn huì，

谢顾谓诸人：“今日可谓彦会，

shí jì bù kě liú，

时既不可留，

cǐ jí gù yì nán cháng。

此集固亦难常。

dāng gòng yán yǒng，

当共言咏，

yǐ xiě qí huái。

以写其怀。

xǔ biàn wèn zhǔ rén yǒu zhuāng zi bù zhèng dé yú fù yī piān。

”许便问主人有庄子不？正得渔父一篇。

xiè kàn tí，

谢看题，

biàn gè shǐ sì zuò tōng。

便各使四坐通。

zhī dào lín xiān tōng，

支道林先通，

zuò qī bǎi xǔ yǔ，

作七百许语，

xù zhì jīng lì，

叙致精丽，

cái zǎo qí bá，

才藻奇拔，

zhòng xián chēng shàn。

众咸称善。

yú shì sì zuò gè yán huái bì。

于是四坐各言怀毕。

xiè wèn yuē qīng děng jǐn bù jiē yuē jīn rì zhī yán，

谢问曰：“卿等尽不？”皆曰：“今日之言，

shǎo bù zì jié。

少不自竭。

xiè hòu cū nán，

”谢后粗难，

yīn zì xù qí yì，

因自叙其意，

zuò wàn yú yǔ，

作万余语，

cái fēng xiù yì。

才峰秀逸。

jì zì nán gàn，

既自难干，

jiā yì qì nǐ tuō，

加意气拟托，

xiāo rán zì dé，

萧然自得，

sì zuò mò bù yàn xīn。

四坐莫不厌心。

zhī wèi xiè yuē jūn yī wǎng bēn yì，

支谓谢曰：“君一往奔诣，

gù fù zì jiā ěr。

故复自佳耳。

yīn zhōng jūn sūn ān guó wáng xiè néng yán zhū xián，

” 殷中军、孙安国、王、谢能言诸贤，

xī zài kuài jī wáng xǔ。

悉在会稽王许。

yīn yǔ sūn gòng lùn yì xiàng miào yú jiàn xíng。

殷与孙共论易象妙于见形。

sūn yǔ dào hé，

孙语道合，

yì qì gàn yún。

意气干云。

yī zuò xián bù ān sūn lǐ，

一坐咸不安孙理，

ér cí bù néng qū。

而辞不能屈。

kuài jī wáng kǎi rán tàn yuē shǐ zhēn zhǎng lái，

会稽王慨然叹曰：“使真长来，

gù yīng yǒu yǐ zhì bǐ。

故应有以制彼。

jì yíng zhēn zhǎng，

”既迎真长，

sūn yì jǐ bù rú。

孙意己不如。

zhēn zhǎng jì zhì，

真长既至，

xiān lìng sūn zì xù běn lǐ。

先令孙自叙本理。

sūn cū shuō jǐ yǔ，

孙粗说己语，

yì jué shū bù jí xiàng。

亦觉殊不及向。

liú biàn zuò èr bǎi xǔ yǔ，

刘便作二百许语，

cí nán jiǎn qiè，

辞难简切，

sūn lǐ suì qū。

孙理遂屈。

yī zuò tóng shí fǔ zhǎng ér xiào，

一坐同时拊掌而笑，

chēng měi liáng jiǔ。

称美良久。

sēng yì zài wǎ guān sì zhōng，

僧意在瓦官寺中，

wáng gǒu zi lái，

王苟子来，

yǔ gòng yǔ，

与共语，

biàn shǐ qí chàng lǐ。

便使其唱理。

yì wèi wáng yuē shèng rén yǒu qíng bù wáng yuē wú。

意谓王曰：“圣人有情不？”王曰：“无。

zhòng wèn yuē shèng rén rú zhù xié wáng yuē rú chóu suàn，

”重问曰：“圣人如柱邪？”王曰：“如筹算，

suī wú qíng，

虽无情，

yùn zhī zhě yǒu qíng。

运之者有情。

sēng yì yún shuí yùn shèng rén xié gǒu zi bù dé dá ér qù。

”僧意云：“谁运圣人邪？”苟子不得答而去。

sī mǎ tài fù wèn xiè chē qí huì zi qí shū wǔ chē，

司马太傅问谢车骑：“惠子其书五车，

hé yǐ wú yī yán rù xuán xiè yuē gù dàng shì qí miào chù bù chuán。

何以无一言入玄？”谢曰：“故当是其妙处不传。

yīn zhōng jūn bèi fèi，

” 殷中军被废，

xǐ dōng yáng，

徙东阳，

dà dú fó jīng，

大读佛经，

jiē jīng jiě。

皆精解。

wéi zhì shì shù chù bù jiě。

唯至“事数”处不解。

yù jiàn yī dào rén，

遇见一道人，

wèn suǒ qiān，

问所签，

biàn shì rán。

便释然。

yīn zhòng kān jīng hé xuán lùn，

殷仲堪精核玄论，

rén wèi mò bù yán jiū。

人谓莫不研究。

yīn nǎi tàn yuē shǐ wǒ jiě sì běn，

殷乃叹曰：“使我解四本，

tán bù chì ěr。

谈不翅尔。

yīn jīng zhōu céng wèn yuǎn gōng yì yǐ hé wéi tǐ dá yuē yì yǐ gǎn wèi tǐ。

” 殷荆州曾问远公：“易以何为体？”答曰：“易以感为体。

yīn yuē tóng shān xī bēng，

”殷曰：“铜山西崩，

líng zhōng dōng yīng，

灵钟东应，

biàn shì yì yé yuǎn gōng xiào ér bù dá。

便是易耶？”远公笑而不答。

yáng fú dì qǔ wáng yǒng yán nǚ。

羊孚弟娶王永言女。

jí wáng jiā jiàn xù，

及王家见婿，

fú sòng dì jù wǎng。

孚送弟俱往。

shí yǒng yán fù dōng yáng shàng zài，

时永言父东阳尚在，

yīn zhòng kān shì dōng yáng nǚ xù，

殷仲堪是东阳女婿，

yì zài zuò。

亦在坐。

fú yǎ shàn lǐ yì，

孚雅善理义，

nǎi yǔ zhòng kān dào qí wù。

乃与仲堪道齐物。

yīn nán zhī，

殷难之，

yáng yún jūn sì fān hòu，

羊云：“君四番后，

dāng de jiàn tóng。

当得见同。

yīn xiào yuē nǎi kě dé jǐn，

”殷笑曰：“乃可得尽，

hé bì xiāng tóng nǎi zhì sì fān hòu yī tòng。

何必相同？”乃至四番后一通。

yīn zī jiē yuē pū biàn wú yǐ xiāng yì。

殷咨嗟曰：“仆便无以相异。

tàn wèi xīn bá zhě jiǔ zhī。

”叹为新拔者久之。

yīn zhòng kān yún sān rì bù dú dào dé jīng，

殷仲堪云：“三日不读道德经，

biàn jué shé běn xián qiáng。

便觉舌本闲强。

tí pó chū zhì，

” 提婆初至，

wèi dōng tíng dì jiǎng ā pí tán。

为东亭第讲阿毗昙。

shǐ fā jiǎng，

始发讲，

zuò cái bàn，

坐裁半，

sēng mí biàn yún dōu yǐ xiǎo。

僧弥便云：“都已晓。

jí yú zuò fēn shù sì yǒu yì dào rén gèng jiù yú wū zì jiǎng。

”即于坐分数四有意道人更就余屋自讲。

tí pó jiǎng jìng，

提婆讲竟，

dōng tíng wèn fǎ gāng dào rén yuē dì zǐ dōu wèi jiě，

东亭问法冈道人曰：“弟子都未解，

ā mí nà de yǐ jiě suǒ de yún hé yuē dà lüè quán shì，

阿弥那得已解？所得云何？”曰：“大略全是，

gù dāng xiǎo wèi jīng hé ěr。

故当小未精核耳。

huán nán jùn yǔ yīn jīng zhōu gòng tán，

” 桓南郡与殷荆州共谈，

měi xiāng gōng nàn。

每相攻难。

nián yú hòu，

年余后，

dàn yī liǎng fān。

但一两番。

huán zì tàn cái sī zhuǎn tuì。

桓自叹才思转退。

yīn yún cǐ nǎi shì jūn zhuǎn jiě。

殷云：“此乃是君转解。

wén dì cháng lìng dōng ē wáng qī bù zhōng zuò shī，

” 文帝尝令东阿王七步中作诗，

bù chéng zhě xíng dà fǎ。

不成者行大法。

yīng shēng biàn wèi shī yuē zhǔ dòu chí zuò gēng，

应声便为诗曰：“煮豆持作羹，

lù shū yǐ wéi zhī。

漉菽以为汁。

qí zài fǔ xià rán，

萁在釜下然，

dòu zài fǔ zhōng qì。

豆在釜中泣。

běn zì tóng gēn shēng，

本自同根生，

xiāng jiān hé tài jí dì shēn yǒu cán sè。

相煎何太急？”帝深有惭色。

wèi cháo fēng jìn wén wáng wèi gōng，

魏朝封晋文王为公，

bèi lǐ jiǔ xī，

备礼九锡，

wén wáng gù ràng bù shòu。

文王固让不受。

gōng qīng jiàng xiào dāng yì fǔ dūn yù。

公卿将校当诣府敦喻。

sī kōng zhèng chōng chí qiǎn xìn jiù ruǎn jí qiú wén。

司空郑冲驰遣信就阮籍求文。

jí shí zài yuán xiào ní jiā，

籍时在袁孝尼家，

sù zuì fú qǐ，

宿醉扶起，

shū zhá wèi zhī，

书札为之，

wú suǒ diǎn dìng，

无所点定，

nǎi xiě fù shǐ。

乃写付使。

shí rén yǐ wéi shén bǐ。

时人以为神笔。

zuǒ tài chòng zuò sān dū fù chū chéng，

左太冲作三都赋初成，

shí rén hù yǒu jī zī，

时人互有讥訾，

sī yì bù qiè。

思意不惬。

hòu shì zhāng gōng。

后示张公。

zhāng yuē cǐ èr jīng kě sān，

张曰：“此二京可三，

rán jūn wén wèi zhòng yú shì，

然君文未重于世，

yí yǐ jīng gāo míng zhī shì。

宜以经高名之士。

sī nǎi xún qiú yú huáng fǔ mì。

”思乃询求于皇甫谧。

mì jiàn zhī jiē tàn，

谧见之嗟叹，

suì wèi zuò xù。

遂为作叙。

yú shì xiān xiāng fēi èr zhě，

于是先相非贰者，

mò bù liǎn rèn zàn shù yān。

莫不敛衽赞述焉。

liú líng zhe jiǔ dé sòng，

刘伶著酒德颂，

yì qì suǒ jì。

意气所寄。

lè lìng shàn yú qīng yán，

乐令善于清言，

ér bù cháng yú shǒu bǐ。

而不长于手笔。

jiāng ràng hé nán yǐn，

将让河南尹，

qǐng pān yuè wèi biǎo。

请潘岳为表。

pān yún kě zuò ěr。

潘云：“可作耳。

yào dāng de jūn yì。

要当得君意。

lè wèi shù jǐ suǒ yǐ wéi ràng，

”乐为述己所以为让，

biāo wèi èr bǎi xǔ yǔ。

标位二百许语。

pān zhí qǔ cuò zōng，

潘直取错综，

biàn chéng míng bǐ。

便成名笔。

shí rén xián yún ruò lè bù jiǎ pān zhī wén，

时人咸云：“若乐不假潘之文，

pān bù qǔ lè zhī zhǐ，

潘不取乐之旨，

zé wú yǐ chéng sī yǐ。

则无以成斯矣。

xià hóu zhàn zuò zhōu shī chéng，

” 夏侯湛作周诗成，

shì pān ān rén。

示潘安仁。

ān rén yuē cǐ fēi tú wēn yǎ，

安仁曰：“此非徒温雅，

nǎi bié jiàn xiào tì zhī xìng。

乃别见孝悌之性。

pān yīn cǐ suì zuò jiā fēng shī。

”潘因此遂作家风诗。

sūn zi jīng chú fù fú，

孙子荆除妇服，

zuò shī yǐ shì wáng wǔ zi。

作诗以示王武子。

wáng yuē wèi zhī wén shēng yú qíng，

王曰：“未知文生于情，

qíng shēng yú wén。

情生于文。

lǎn zhī qī rán，

览之凄然，

zēng kàng lì zhī zhòng。

增伉俪之重。

tài shū guǎng shén biàn gěi，

” 太叔广甚辩给，

ér zhì zhòng zhì cháng yú hàn mò，

而挚仲治长于翰墨，

jù wèi liè qīng。

俱为列卿。

měi zhì gōng zuò，

每至公坐，

guǎng tán，

广谈，

zhòng zhì bù néng duì。

仲治不能对。

tuì zhe bǐ nán guǎng，

退著笔难广，

guǎng yòu bù néng dá。

广又不能答。

jiāng zuǒ yīn tài cháng fù zǐ，

江左殷太常父子，

bìng néng yán lǐ，

并能言理，

yì yǒu biàn nè zhī yì。

亦有辩讷之异。

yáng zhōu kǒu tán zhì jù，

扬州口谈至剧，

tài cháng zhé yún rǔ gèng sī wú lùn。

太常辄云：“汝更思吾论。

yǔ zi sōng zuò yì fù chéng，

” 庾子嵩作意赋成，

cóng zǐ wén kāng jiàn，

从子文康见，

wèn yuē ruò yǒu yì xié fēi fù zhī suǒ jǐn ruò wú yì xié fù hé suǒ fù dá yuē zhèng zài yǒu yì wú yì zhī jiān。

问曰：“若有意邪？非赋之所尽；若无意邪？复何所赋？”答曰：“正在有意无意之间。

guō jǐng chún shī yún lín wú jìng shù，

” 郭景纯诗云：“林无静树，

chuān wú tíng liú。

川无停流。

ruǎn fú yún hóng zhēng xiāo sè，

”阮孚云：“泓峥萧瑟，

shí bù kě yán。

实不可言。

měi dú cǐ wén，

每读此文，

zhé jué shén chāo xíng yuè。

辄觉神超形越。

yǔ chǎn shǐ zuò yáng dōu fù，

” 庾阐始作扬都赋，

dào wēn yǔ yún wēn tǐng yì zhī biāo，

道温、庾云：“温挺义之标，

yǔ zuò mín zhī wàng。

庾作民之望。

fāng xiǎng zé jīn shēng，

方响则金声，

bǐ dé zé yù liàng。

比德则玉亮。

yǔ gōng wén fù chéng，

”庾公闻赋成，

qiú kàn，

求看，

jiān zèng kuàng zhī。

兼赠贶之。

chǎn gēng gǎi wàng wèi jùn，

阐更改“望”为“俊”，

yǐ liàng wèi rùn yún。

以“亮”为“润”云。

sūn xìng gōng zuò yǔ gōng lěi。

孙兴公作庾公诔。

yuán yáng yuē jiàn cǐ zhāng huǎn。

袁羊曰：“见此张缓。

yú shí yǐ wéi míng shǎng。

”于时以为名赏。

yǔ zhòng chū zuò yáng dōu fù chéng，

庾仲初作扬都赋成，

yǐ chéng yǔ liàng。

以呈庾亮。

liàng yǐ qīn zú zhī huái，

亮以亲族之怀，

dà wéi qí míng jià yún kě sān èr jīng，

大为其名价云：“可三二京，

sì sān dū。

四三都。

yú cǐ rén rén jìng xiě，

”于此人人竞写，

dū xià zhǐ wèi zhī guì。

都下纸为之贵。

xiè tài fù yún bù dé ěr。

谢太傅云：“不得尔。

cǐ shì wū xià jià wū ěr，

此是屋下架屋耳，

shì shì nǐ xué，

事事拟学，

ér bù miǎn jiǎn xiá。

而不免俭狭。

xí záo chǐ shǐ cái bù cháng，

” 习凿齿史才不常，

xuān wǔ shén qì zhī，

宣武甚器之，

wèi sān shí，

未三十，

biàn yòng wèi jīng zhōu zhì zhōng。

便用为荆州治中。

záo chǐ xiè jiān yì yún bù yù míng gōng，

凿齿谢笺亦云：“不遇明公，

jīng zhōu lǎo cóng shì ěr hòu zhì dōu jiàn jiǎn wén，

荆州老从事耳！”后至都见简文，

fǎn mìng，

返命，

xuān wǔ wèn jiàn xiāng wáng hé rú dá yún yī shēng bù céng jiàn cǐ rén cóng cǐ wǔ zhǐ，

宣武问“见相王何如？”答云：“一生不曾见此人！”从此忤旨，

chū wèi héng yáng jùn，

出为衡阳郡，

xìng lǐ suì cuò。

性理遂错。

yú bìng zhōng yóu zuò hàn jìn chūn qiū，

于病中犹作汉晋春秋，

pǐn píng zhuō yì。

品评卓逸。

sūn xìng gōng yún sān dū èr jīng，

孙兴公云：“三都、二京，

wǔ jīng gǔ chuī。

五经鼓吹。

xiè tài fù wèn zhǔ bù lù tuì zhāng píng hé yǐ zuò mǔ lěi，

” 谢太傅问主簿陆退“张凭何以作母诔，

ér bù zuò fù lěi tuì dá yuē gù dàng shì zhàng fū zhī dé，

而不作父诔？”退答曰：“故当是丈夫之德，

biǎo yú shì xíng fù rén zhī měi，

表于事行；妇人之美，

fēi lěi bù xiǎn。

非诔不显。

wáng jìng rén nián shí sān，

” 王敬仁年十三，

zuò xián rén lùn。

作贤人论。

zhǎng shǐ sòng shì zhēn zhǎng，

长史送示真长，

zhēn zhǎng dá yún jiàn jìng rén suǒ zuò lùn，

真长答云：“见敬仁所作论，

biàn zú cān wēi yán。

便足参微言。

sūn xìng gōng yún pān wén làn ruò pī jǐn，

” 孙兴公云：“潘文烂若披锦，

wú chǔ bù shàn lù wén ruò pái shā jiǎn jīn，

无处不善；陆文若排沙简金，

wǎng wǎng jiàn bǎo。

往往见宝。

jiǎn wén chēng xǔ yuàn yún xuán dù wǔ yán shī，

” 简文称许掾云：“玄度五言诗，

kě wèi miào jué shí rén。

可谓妙绝时人。

sūn xìng gōng zuò tiān tāi fù chéng，

” 孙兴公作天台赋成，

yǐ shì fàn róng qī，

以示范荣期，

yún qīng shì zhì dì，

云：“卿试掷地，

yào zuò jīn shí shēng。

要作金石声。

fàn yuē kǒng zi zhī jīn shí，

”范曰：“恐子之金石，

fēi gōng shāng zhōng shēng rán měi zhì jiā jù，

非宫商中声！”然每至佳句，

zhé yún yìng shì wǒ bèi yǔ。

辄云：“应是我辈语。

huán gōng jiàn xiè ān shí zuō jiǎn wén shì yì，

” 桓公见谢安石作简文谥议，

kàn jìng，

看竟，

zhì yǔ zuò shàng zhū kè yuē cǐ shì ān shí suì jīn。

掷与坐上诸客曰：“此是安石碎金。

yuán hǔ shǎo pín，

” 袁虎少贫，

cháng wéi rén yōng zài yùn zū。

尝为人佣载运租。

xiè zhèn xī jīng chuán xíng，

谢镇西经船行，

qí yè qīng fēng lǎng yuè，

其夜清风朗月，

wén jiāng zhǔ xián gū kè chuán shàng yǒu yǒng shī shēng，

闻江渚闲估客船上有咏诗声，

shén yǒu qíng zhì。

甚有情致。

suǒ sòng wǔ yán，

所诵五言，

yòu qí suǒ wèi cháng wén，

又其所未尝闻，

tàn měi bù néng yǐ。

叹美不能已。

jí qiǎn wěi qū xùn wèn，

即遣委曲讯问，

nǎi shì yuán zì yǒng qí suǒ zuò yǒng shǐ shī。

乃是袁自咏其所作咏史诗。

yīn cǐ xiāng yào，

因此相要，

dà xiāng shǎng dé。

大相赏得。

sūn xìng gōng yún pān wén qiǎn ér jìng，

孙兴公云：“潘文浅而净，

lù wén shēn ér wú。

陆文深而芜。

péi láng zuò yǔ lín，

” 裴郎作语林，

shǐ chū，

始出，

dà wéi yuǎn jìn suǒ chuán。

大为远近所传。

shí liú nián shào，

时流年少，

wú bù chuán xiě，

无不传写，

gè yǒu yī tòng。

各有一通。

zài wáng dōng tíng zuò jīng wáng gōng jiǔ lú xià fù，

载王东亭作经王公酒垆下赋，

shén yǒu cái qíng。

甚有才情。

xiè wàn zuò bā xián lùn，

谢万作八贤论，

yǔ sūn xìng gōng wǎng fǎn，

与孙兴公往反，

xiǎo yǒu lì dùn。

小有利钝。

xiè hòu chū yǐ shì gù jūn qí，

谢后出以示顾君齐，

gù yuē wǒ yì zuò，

顾曰：“我亦作，

zhī qīng dāng wú suǒ míng。

知卿当无所名。

huán xuān wǔ mìng yuán yàn bó zuò běi zhēng fù，

” 桓宣武命袁彦伯作北征赋，

jì chéng，

既成，

gōng yǔ shí xián gòng kàn，

公与时贤共看，

xián jiē tàn zhī。

咸嗟叹之。

shí wáng xún zài zuò yún hèn shǎo yī jù，

时王珣在坐云：“恨少一句，

dé xiě zì zú yùn，

得‘写’字足韵，

dāng jiā。

当佳。

yuán jí yú zuò lǎn bǐ yì yún gǎn bù jué yú yú xīn，

”袁即于坐揽笔益云：“感不绝于余心，

sù liú fēng ér dú xiě。

溯流风而独写。

gōng wèi wáng yuē dāng jīn bù dé bù yǐ cǐ shì tuī yuán。

”公谓王曰：“当今不得不以此事推袁。

sūn xìng gōng dào cáo fǔ zuǒ cái rú bái dì míng guāng jǐn，

” 孙兴公道：“曹辅佐才如白地明光锦，

cái wèi fù bǎn kù，

裁为负版裤，

fēi wú wén cǎi，

非无文采，

kù wú cái zhì。

酷无裁制。

yuán bó yàn zuò míng shì chuán chéng，

” 袁伯彦作名士传成，

jiàn xiè gōng。

见谢公。

gōng xiào yuē wǒ cháng yǔ zhū rén dào jiāng běi shì，

公笑曰：“我尝与诸人道江北事，

tè zuò jiǎo kuài ěr yàn bó suì yǐ zhù shū。

特作狡狯耳！彦伯遂以箸书。

wáng dōng tíng dào huán gōng lì，

” 王东亭到桓公吏，

jì fú gé xià，

既伏阁下，

huán lìng rén qiè qǔ qí bái shì。

桓令人窃取其白事。

dōng tíng jí yú gé xià gèng zuò，

东亭即于阁下更作，

wú fù xiàng yī zì。

无复向一字。

huán xuān wǔ běi zhēng，

桓宣武北征，

yuán hǔ shí cóng，

袁虎时从，

bèi zé miǎn guān。

被责免官。

huì xū lù bù wén，

会须露布文，

huàn yuán yǐ mǎ qián lìng zuò。

唤袁倚马前令作。

shǒu bù chuò bǐ，

手不辍笔，

é dé qī zhǐ，

俄得七纸，

shū kě guān。

殊可观。

dōng tíng zài cè，

东亭在侧，

jí tàn qí cái。

极叹其才。

yuán hǔ yún dāng lìng chǐ shé xián dé lì。

袁虎云：“当令齿舌闲得利。

yuán hóng shǐ zuò dōng zhēng fù，

” 袁宏始作东征赋，

dōu bù dào táo gōng。

都不道陶公。

hú nú yòu zhī xiá shì zhōng，

胡奴诱之狭室中，

lín yǐ bái rèn，

临以白刃，

yuē xiān gōng xūn yè rú shì jūn zuò dōng zhēng fù，

曰：“先公勋业如是！君作东征赋，

yún hé xiāng hū lüè hóng jiǒng cù wú jì，

云何相忽略？”宏窘蹙无计，

biàn dá wǒ dà dào gōng，

便答：“我大道公，

hé yǐ yún wú yīn sòng yuē jīng jīn bǎi liàn，

何以云无？”因诵曰：“精金百炼，

zài gē néng duàn。

在割能断。

gōng zé zhì rén，

功则治人，

zhí sī jìng luàn。

职思靖乱。

cháng shā zhī xūn，

长沙之勋，

wèi shǐ suǒ zàn。

为史所赞。

huò wèn gù cháng kāng jūn zhēng fù hé rú jī kāng qín fù gù yuē bù shǎng zhě，

” 或问顾长康：“君筝赋何如嵇康琴赋？”顾曰：“不赏者，

zuò hòu chū xiāng yí。

作后出相遗。

shēn shí zhě，

深识者，

yì yǐ gāo qí jiàn guì。

亦以高奇见贵。

yīn zhòng wén tiān cái hóng zhān，

” 殷仲文天才宏瞻，

ér dú shū bù shèn guǎng，

而读书不甚广，

bó liàng tàn yuē ruò shǐ yīn zhòng wén dú shū bàn yuán bào，

博亮叹曰：“若使殷仲文读书半袁豹，

cái bù jiǎn bān gù。

才不减班固。

yáng fú zuò xuě zàn yún zī qīng yǐ huà，

” 羊孚作雪赞云：“资清以化，

chéng qì yǐ fēi。

乘气以霏。

yù xiàng néng xiān，

遇象能鲜，

jí jié chéng huī。

即洁成辉。

huán yìn suì yǐ shū shàn。

”桓胤遂以书扇。

wáng xiào bó zài jīng xíng sàn，

王孝伯在京行散，

zhì qí dì wáng dǔ hù qián，

至其弟王睹户前，

wèn gǔ shī zhōng hé jù wèi zuì dǔ sī wèi dá。

问：“古诗中何句为最？”睹思未答。

xiào bó yǒng suǒ yù wú gù wù，

孝伯咏“‘所遇无故物，

yān dé bù sù lǎo cǐ jù wèi jiā。

焉得不速老？’此句为佳。

huán xuán cháng dēng jiāng líng chéng nán lóu yún wǒ jīn yù wèi wáng xiào bó zuò lěi。

” 桓玄尝登江陵城南楼云：“我今欲为王孝伯作诔。

yīn yín xiào liáng jiǔ，

”因吟啸良久，

suí ér xià bǐ。

随而下笔。

yī zuò zhī xián，

一坐之闲，

lěi yǐ zhī chéng。

诔以之成。

huán xuán chū bìng xī xià，

桓玄初并西夏，

lǐng jīng jiāng èr zhōu，

领荆、江二州，

èr fǔ yī guó。

二府一国。

yú shí shǐ xuě，

于时始雪，

wǔ chù jù hè，

五处俱贺，

wǔ bǎn bìng rù。

五版并入。

xuán zài tīng shì shàng，

玄在听事上，

bǎn zhì jí dá。

版至即答。

bǎn hòu jiē càn rán chéng zhāng，

版后皆粲然成章，

bù xiāng róu zá。

不相揉杂。

huán xuán xià dū，

桓玄下都，

yáng fú shí wéi yǎn zhōu bié jià，

羊孚时为兖州别驾，

cóng jīng lái yì mén，

从京来诣门，

jiān yún zì qǐng shì gù kuí lí，

笺云：“自顷世故睽离，

xīn shì lún wēn。

心事沦蕰。

míng gōng qǐ chén guāng yú jī huì，

明公启晨光于积晦，

chéng bǎi liú yǐ yī yuán。

以上为世说新语 · 文学第四的拼音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