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高耸巍峨的扇山之中,陡峭的绝壁仿佛被上天劈开一般。
谁能想到那如大圆镜般的明净之境,竟能将衡山、霍山映入门窗之间?
这景致得自于老月禅师,而画此山水的却是一位醉中的老翁。
我常怀疑这样的人胸中,自有如云梦泽般浩瀚的丘壑。
千山万岩尽在掌握之中,取舍进退只在一弹指间便已决定。
高低起伏的变化自己尚不觉察,遗憾的是这境界竟落入儿女凡俗之手。
短小的屏风虽有曲折之形,却可高枕无忧,远离奔波劳碌。
你今日即将出家,佛法之水将洗净尘世的污垢。
如浮云般自在游走于山岭之间,安然静坐时柳枝竟从肘下生出。
忘却了青翠与繁华,在山水清幽中彼此相伴直至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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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 吴子野:即吴复古,字子野,潮州人,北宋隐士,与苏轼交厚,后出家为道士或僧人。
2. 扇山:或指某具体山名,亦可能为画家所绘之山,因题赠“扇山枕屏”,故以“扇”形容其形如折扇展开之山景。
3. 绝壁信天剖:谓山势陡峭,如同被上天劈开。信,确实;剖,劈开。
4. 大圆镜:佛教术语,比喻心性清明如镜,能照万物。此处亦指山水明净如镜。
5. 衡霍:衡山与霍山,泛指南方名山,代指秀丽山川。
6. 户牖:门窗。此言山景如画,仿佛映入室内。
7. 老月师:可能为一位号“月”的老僧,乃画作原藏者或创作者之一。
8. 画者一醉叟:指作画之人乃一醉酒老翁,暗喻艺术家在醉中得天然之趣。
9. 云梦薮:云梦泽,古代大泽,跨长江南北,此处比喻胸中气魄宏大,包罗万象。
10. 宴坐柳生肘:化用《庄子·人间世》“支离疏者,颐隐于脐,肩高于顶,会撮指天,五管在上,五官在下,以应天下。挫针治繲,足以糊口;鼓筴播精,足以食十人。上征武士,则支离攘臂而游于其间;上有大役,则支离以有常疾不受功;上与病者粟,则受三钟与十束薪。夫支离其形者,犹足以养其身,终其天年,又况支离其德者乎?”及“柳生其肘”典故,原为“支离疏”之类畸人形象,后多用于形容安于自然、形神俱忘之境。此处借指静坐久而物我两忘,柳枝生于肘间亦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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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析
此诗是苏轼赠别友人吴子野(吴复古)出家之作,融山水之美、佛理之思与人生情谊于一体。诗以“扇山”起兴,借自然奇景喻心境之开阔,又通过“画者一醉叟”“老月师”等意象,暗寓艺术与修行的超然境界。诗人盛赞吴子野胸襟如“云梦薮”,能掌控千岩万象,劝其放下世俗牵绊,投身清净法门。后半转入对出家生活的理想描绘:高枕无忧,洗尽尘垢,宴坐忘形,终老于紫翠山水之间。全诗语言雄奇而不失温厚,意境空灵深远,既含送别之深情,又具禅悟之通透,体现了苏轼晚年融合儒释道三家的思想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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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本诗结构严谨,层次分明。前八句写画中山水,实则借景抒怀。首联以“峨峨”状山之高峻,“信天剖”极言造化之奇,奠定雄浑基调。颔联“大圆镜”巧妙双关,既指画面清晰如镜,又暗合佛家“心如明镜”之理。颈联引入“老月师”与“醉叟”,一僧一俗,一静一狂,暗示艺术与修行皆可达至超凡境界。第十句“云梦薮”以博大意象赞吴子野胸怀,承上启下。十一、十二句“千岩在掌握”“弹指久”,表现其运筹自如,而“恨寄儿女手”则流露惋惜——如此高才竟为俗务所累。后八句转入劝勉与祝福。“短屏”二句以物喻志,言虽形制小而意境高,可避尘嚣。“出家非今日”点明主题,谓精神早已超脱,今仅形式而已。“法水洗无垢”直述佛理净化功能。结尾“浮游云释峤”“宴坐柳生肘”二句意境空灵,前者写自由无碍,后者写物我合一,最终归于“忘怀紫翠间,相与到白首”,寄托深厚友情与共同追求的理想人生。全诗虚实相生,情理交融,堪称苏轼赠别诗中的上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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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评
1. 《宋诗钞·东坡集》:“此诗写山而意不在山,赠人而神在己。借扇山以写胸次,托出家而寄旷怀,东坡晚岁之笔,愈见冲淡。”
2. 清·纪昀《苏文忠公诗集辑注》:“起势雄杰,中幅跌宕,收处悠然言外。‘大圆镜’‘云梦薮’等语,皆有包举宇宙之意,而结以‘到白首’,情深而不露,真赠别妙品。”
3. 近人陈衍《宋诗精华录》卷二:“‘画者一醉叟’七字,写出画家胸次,亦写出东坡眼孔。末段说禅不说教,自然流入,非他人所能模仿。”
4. 钱钟书《宋诗选注》:“苏轼常以山水喻道,此诗尤为明显。‘衡霍入户牖’写画境之逼真,‘柳生肘’用典新奇,皆见其善于熔铸古典以表情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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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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