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稻田冠西蜀,捣玉扬珠三万斛。
塞江流柿起书楼,碧瓦朱栏照山谷。
倾家取乐不论命,散尽黄金如转烛。
惟馀旧书一百车,方舟载入荆江曲。
仲谋、公瑾不须吊,一酹波神英烈君。
翻译
君家稻田之丰冠绝西蜀,稻米如捣玉扬珠积三万斛。
曾以柿木塞江建起书楼,碧瓦朱栏辉映山谷。
倾尽家财取乐不问天命,散尽黄金如烛火转瞬成空。
唯剩旧书百车满载,以船运至荆江曲岸。
江上青山何足道?遥望伍洲畔刘郎薮泽。
明朝寒食节将访君,请宰耕牛压私酿之酒。
与君饮酒细论文章,酒酣时江畔访古。
不必吊念孙权周瑜,且敬波神英烈伍子胥一樽!
以上为【王齐万秀才寓居武昌县刘郎洑,正与伍洲相对,伍子胥奔吴所从渡江也】的翻译。
注释
捣玉扬珠:形容稻米晶莹如玉珠,可见王家昔日之富。
塞江流柿:王齐万曾以柿木建书楼,木材之多竟能塞江,极言其豪奢。
转烛:杜甫诗“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喻世事无常如风中之烛。
伍洲:武昌江中小洲,传说伍子胥逃吴时在此渡江。
刘郎薮:指刘郎洑,王齐万寓居地。
波神英烈君:即伍子胥,死后为潮神(波神),《吴越春秋》载其“投尸江中,子胥恚恨,驱水为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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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析
结构张力:
从“稻田冠西蜀”的极盛到“散尽黄金”的骤衰,再至“载书江曲”的豁达,形成巨大情感落差,体现苏轼“苦乐皆空”的哲学观。
典故的层叠运用:
伍子胥奔吴的悲壮、孙权周瑜的霸业,均被“一酹波神”消解为历史云烟,突出友人当下共饮之乐高于古人功业。
以俗为雅的语言:
“杀耕牛压私酒”等句融入民间口语,在豪迈中见亲切,打破传统赠诗庄重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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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此诗以纵横跌宕之笔书写友人家世变迁:前六句极写王家昔日富贵(稻田冠蜀、碧瓦书楼),继而陡转“散尽黄金如转烛”,道尽人生无常;后段以“旧书百车”为纽带,将文人清趣(论文章)、历史追忆(伍子胥)与当下豪情(杀牛饮酒)熔铸一体。
全诗以寒食访友为线索,糅合地理(伍洲、荆江)、历史(伍子胥、孙周)与文人雅事,在盛衰对照中彰显超然达观的生命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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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评
清·王文诰《苏文忠公诗编注集成》:
“此篇豪纵似太白,而理趣过之。‘散尽黄金如转烛’五字,写尽人间沧桑,却以‘载书荆江’收束,可见坡公处世之智。”
近代·陈衍《宋诗精华录》:
“东坡善以地理典故入诗,伍洲、刘郎洑本寻常之地,经其点化,便成历史与当下交汇之场。”
现代·王水照《苏轼研究》:
“诗中‘不论命’与‘细论文’的矛盾统一,反映苏轼既超脱宿命又执着现世的精神结构。”
此诗作于元丰三年(1080年)苏轼贬谪黄州途中。
王齐万为苏轼旧识,寓居武昌刘郎洑,苏轼途经此地赠诗,借友人身世抒写自身“散尽黄金”后的豁达(暗指乌台诗案后贬谪),并以伍子胥的悲壮自喻人生困境中的坚守。
以上为【王齐万秀才寓居武昌县刘郎洑,正与伍洲相对,伍子胥奔吴所从渡江也】的辑评。
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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