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安州裴长史书

我听人讲过，苍天闭口不言，却使四季不断运行;大地默默不语，却让万物蓬勃生长。人非天地，怎能默不作声而使人了解呢？我就冒昧地向你说出心里活，申述自己立身处事的观点，相当言笑谈心，而粗略地说一大概，以一泄心中的烦闷为快，希望长史明察。 我本家住于金陵，属地位较高的世家。外敌侵扰遭难，流落秦地，先辈因官场矛盾而住家中。我少年时代在蜀中生活，五岁背诵甲子，十岁就读诸子文章。古来史事，了解很多。枕边经常放着书籍，不知疲倦地写作诗文，至今已有三十多年。我认为一个有志男儿，要用桑弧蓬知之类的精良弓箭，敢射天地四方。应该知道，大丈夫必有辅佐帝王治理天下的宏伟志向。于是持剑而去，离别故土，辞别亲人，远游他乡。足迹所到之处，南至湖南宁远，东至海滨。遇到同乡司马相如《子虚赋》中谈及七泽、云梦之事，故来楚游览。到此以后，被原宰相许圉师招为孙女婿，便就此安家，一住就是三年光景。 以往旅游扬州，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为全力接济潦倒失意的读书人，耗去资金三十余万。这就是我慷慨解囊，乐于助人的具体表现。 当年曾与四川朋友吴指南同游于楚，指南不幸死于洞庭湖上，我身穿素白丧服痛哭流涕，如同失去亲骨肉兄弟。正值炎热的夏天，伏尸哀哭欲绝，路人听到，都感到十分伤心。为保护指南的尸体，猛虎前来，仍坚守不惧。我将指南暂葬于湖侧，才到金陵游历。数年之后来看，指南筋骨还在，我拭泪持刀，怀着诚敬之情，亲自洗削尸骨，然后包裹好了，背着徒步快走，白天赶路，晚上睡觉，都不离身。靠借账将指南礼葬于武昌城东。故乡路远，指南无亲，我只好以礼迁葬，以显示朋友间的深情。这是我重义交友的又一实例。 游历结友未打开出路，我就和东严子隐居于岷山之南，过着极为简朴的山野生活，连续几年都没有涉足城市。在岷山饲养了数以千计的奇禽珍鸟，一呼而来，在手掌上啄食，一点也不惊诧。广汉太守听到此事就觉奇异，曾亲自到家拜访，并推荐两人参加有道科的考试，但都谢绝不去。这就表现出我不屈于权贵的高贵品德。 前礼部尚书苏颋为益州长史，我曾于路中投名片拜见，苏以礼相待，十分赏识我的文学天才，对他的属官称赞道：“这位书生，才华杰出，纵笔挥洒。虽然风骨未能定型，但文章气象宏大。若再深造，可与司马相如取得同等成就。”天下具有卓识远见的人，都知道这一评价。 此郡前任都督马正会，是朝廷和地方上的英豪，初次相见，就以礼相待，赞许我是奇异的人才。因此对裴长史之前任李京之说：“他人之文就像山无烟霞，春无草树，淡然寡味。李白的文章，清新雄奇，气势奔放，名篇佳句，接连不断。通篇明晰、畅达，句句动人。”这是我的老朋友元丹丘亲自听到的评论。 假如苏、马两人是愚人，又有什么必要向您陈述呢？倘若是推敬贤人的人，我就有可崇尚之处。贤才在尧舜时代与周朝初期最盛。就在那时，十人之中，尚有一位妇人，此外只有九个贤人而已，由此可知人才难得。我是一个村野布衣，但很有文学才华，希您看重，不要轻意呵叱。您是贵而且贤，威武雄壮。齿如编排整齐的贝壳，皮肤洁白健美，容貌出众，光彩照人。而且，高义重诺的美名传遍京都。各地方长官传闻无不私下赞许。仗剑慷慨行事，气冲霄汉。每月不惜耗资千金，天天宴请众多宾客。出外骑着骏马，归家美女环列。所在之处，宾客众多，喧闹如市。因此，当时人们歌颂道：“宾客多热闹，日夜裴公门。愿得裴公一句话，不须驱马当乘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名声如此之大，难道不是由于重诺好贤和谦虚得来的吗？而到暮年改变操守，倾心文翰，天才高远，超越一般作者。您屈居安州都督的辅佐，但政事清明。威风凛凛，为人所畏服。 我私下羡慕长史崇高的节义，已有十年之久，只因为山水阻隔，无从登门拜会。如今幸得良机，得以跟随趋走，会面接谈，已有八九次之多。经常想表白心中所想之事，但因遇到阻碍未能如愿。岂料诽谤之言忽然传开，众人交口毁谤。但恐诬陷不实之词也使您相信，感到震恐，因而逐客。然而自知无罪，为何忧虑耻辱和悔恨。孔子说过：“敬畏天所赋的正理，敬畏有德位的大人，敬畏圣人所说的话。”除此三者，鬼神也不可怕。假使所言属实，罪有应得，则将芳草沐浴，自己真愿退居受刑之地。死生由您处置。若非如此，则逃窜山林海边，辗转死于沟壑之中，怎敢明目张胆地上书，陈述已见呢！昔日王东海问过了宵禁时间的人：“从哪里来？”答道：“向老师求教，不知不觉时间已晚：”王说：“我难道可以鞭挞宁越以树立自己的威风！”想来您是博古通今之人，必不如此的。 愿您待我以极大的礼遇，宽大为怀，在以前对我厚爱的基础上，再次对我器重。一颗真诚之心能使苍天感动，长虹穿日而过。可效荆轲，直接渡过易水，心中不觉寒冷。假若您不谅解，赫然大怒，不准进门，把我驱逐到遥远的地方去，我将膝行门前，再拜而离去，往西到长安，一览朝廷景象，和您永别，黄鹄高飞。你不能纳贤，为什么别的王公大人之门，我不可以转投呢？

以上为上安州裴长史书的翻译。

安州：今湖北安陆。 裴长史：州佐小吏，其名及事迹均不详。 敢：谦词，有冒昧之意。 举身：亲身。 愤懑：烦闷，指心中有所不平。 君侯：对裴长史的尊称。 金陵：金陵疑为“金城”之误。金城，汉郡名，治所在今甘肃永靖西北。李白自称陇西人，故称。 右姓：古代以右为上，汉魏以后称世家大族为“右姓”。 沮渠蒙逊（368—433）：十六国时北凉的建立者。 咸秦：指秦故地，即长安咸阳一带。 江汉：指长江与汉水流域，此借指蜀中。 六甲：古代以天干地支相配计算时日，称“甲子”。其中有甲子、甲戍、甲申、甲午、甲辰和甲寅等六甲，以之代甲子。 百家：指先秦诸子百家之书。 轩辕：即黄帝。《史记·五帝本纪》渭姓公孙，名轩辕。 横：横放着。 制作：写作。 迄：至，到。 桑弧蓬矢：桑木做的弓，蓬梗做的箭。 仗剑：持剑。 去国：离别故乡。 穷：历尽。 苍梧：山名，又名九疑山，在今湖南宁远县南。相传舜葬于苍梧之野。 溟海：大海。 乡人相如：司马相如为蜀人，李白少长蜀地。故称相如为乡人。司马相如有《子虚赋》，言及楚有七泽和云梦之事。 许相公：指高宗时宰相许圉师。 见招：被招为婿。 憩迹：栖息，定居。 三霜：三秋，三年。 曩昔：以往。 维扬：扬州的别名。 落魄：穷困失意。 禫（dàn）服：丧服。 行路：路人。 权殡：暂且埋葬。 雪泣：拭泪。 趋：小步快走，表示尊敬。 寝兴：起卧。 丐贷：借债。 营葬：料理丧葬。 鄂城：今武昌。 迁窆（biǎn）：落葬。 式：语首助词。 昭：显示，表明。 逸人：隐居不仕之人。 东严子：即梓州盐亭人赵蕤。 巢居：原始社会人栖宿于树，称巢居。 惊猜：害怕怀疑。 广汉：汉郡名，今四川广汉县。 诣庐：到住所。 有道：唐科举取士的科名。 养高：保持高尚情操。 忘机：不计个人得失。 苏公：指苏颋。 投刺：投名片拜见。 群寮：此指苏颋的属官。寮，通“僚”，僚属。 风力：犹风骨，指文章的笔力。 专车之骨：此指文章气象宏大。 专车，占满一车。 明识：具有卓识远见的人。 郡督：指安州都督府都督。 马公：指马正会，乃代宗时名将马璘之祖父。 豪彦：英豪。彦，旧时士的美称。 李京三：为裴长史之前任，事迹不详。 清雄：清新雄奇。 洞澈：清澈通达。 元丹：即元丹丘，李白好友。 贤贤：贤人推敬贤人。前一“贤”字用作动词。 才难不可多得：贤才难得之意。典出《论语·泰伯》：“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 野人：在野未任的人。 惟：语首助词。 顾：眷顾。 按剑：以手抚剑。此表呵叱之意。 伏惟：犹俯思，下对上有所陈述和表敬之辞。 鹰扬：威武的样子。 虎视：如虎之雄视。 编贝：形容牙齿洁白整齐如编排的贝壳。 凝脂：凝冻的脂肪，喻皮肤洁白柔滑。 昭昭：光明的样子。 朗然：明亮的样子。 高义：以义气为高。高，用作动词。 天京：指京都长安。 暗许：私下赞许。 干：干犯。 虹霓（ní）：旧谓虹双出时色彩鲜盛者为雄，称虹；色彩暗谈者为雌，称霓。 红颜：指侍女。 埒（liè）：等同。华轩：雕饰华美的车乘。 重诺：看重诺言。 晚节改操：暮年改变操行。 翰林：文翰之林。 度越：超过。 郧（yún）国：古国名，春秋时为楚所灭，在今湖北安陆。 棱：威势。 慑：服。 窃慕：私下羡慕。 造谒（yè）：登门拜望。一般用作下对上，幼对长，或用作谦词。 趋末尘：跟随脚步所扬起尘土之尾，拜望的谦词。 承颜接辞;会面交谈。 雪：洗雪，表白。 何图：哪里料到。 攒：聚集。 投杼：喻指谣言众多动摇了最亲近者的信心。典出《战国策·秦策二》：“费人有与曾子同名者而杀人，人告曾子母曰：‘曾参杀人’。曾子之母‘吾子不杀人。’织自若。有顷焉，人又曰：‘曾参杀人’。其母尚织自若也。顷之，一人又告云曰：‘曾参杀人’。其母惧，投杼逾墙而走。” 悔吝：悔恨耻辱。 屏：退居。 烹鲜：用《老子》：“治国若烹小鲜”之典。王弼诠：“不扰也。”河上公注：“鲜，鱼。烹小鱼，不去肠，不去鳞，不敢扰，恐其靡也。治国烦则下乱。”后以烹鲜喻治国之道。此“烹鲜之地”，指受刑之地。 惟：句首助词。此句谓死生由您处置。 王东海：指晋代东海郡太守王承，字安期。《世说新语·政事》载：“王安期作东海郡，吏录一犯夜入来，王问：‘何处来？’云：‘从师家受书还，不觉日晚。’使吏遂令归家。”此即用其事。 宁越：战国时人，以苦学闻名，后周威公拜他为师，事见《吕氏春秋》。此以王东海喻裴长史，以宁越自比。 通人：指学识渊博，贯通古今之人。 不尔：不如此。 大遇：极大的礼遇。 前恩：往日恩惠，指前文所言“承颜接辞，八九度矣”。 再辱：再次赐予。辱，谦词。 英盼：犹“青睐”，器重。 精诚：真诚。 长虹贯日：谓长虹穿日而过。古人认为人间有不平凡的行动，就会引起这种天象变化。 度易水：化用荆轲离燕往秦的典故，表白效仿荆轲义举，为知已者死，在所不辞。 不许门下：不准入门。 秦海：指今陕西一带。因其古为秦地，地域广阔，故称秦海。唐都长安，此以秦海为长安之代称。 国风：此指朝廷的景象。 弹长剑：用冯谖之典，见《史记·孟尝君列传》记载：战国时齐孟尝君门客冯谖曾多次弹长铗（剑把）而歌，慨叹生活不如意：“长铗归来乎，食无鱼！”‘长铗归来乎，出无车。”“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后因以“弹铗”或“弹剑”喻生活困苦，求助于人。

以上为上安州裴长史书的注释。

这封信是极为珍贵的文献。李白在信中自述生平，突出轻财好施，笃重友情，存交重义，不屈权贵的崇高美德，而为了前途，对一个州佐小吏裴长史盛加赞誉，则又表现出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性格特点。这对于我们认识一颗永放光芒的诗国巨星，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 在文章写法上，确如郡督马公所说：“清雄奔放，名章俊语，络绎间起，光明洞澈，句句动人。"文中以荐贤、用贤为中心，从天地起笔，居高临下，势如破竹。有叙有议。叙，事例典型，生动形象;议，有理有据，逻辑性强。叙议结合，气势豪壮，一幅“清雄奔放”的笔墨，塑造出了一位才气横溢，轻财重义，气宇轩昂的年青诗人的形象。我们从字里行间可以感到李白一颗火热的诗心在剧烈跳动。这是一颗由祖国大好河山孕育出的千古感人的爱国心。因此说，本文是李白一篇“光明洞澈，句句动人”的自传体抒情散文诗。

以上为上安州裴长史书的赏析。

洪迈《容斋四笔》卷三《李太白怖州佐》：“李太白《上安州裴长史书》，裴君不知何如人，至誉其贵而且贤，名飞天京，天才超然，度越作者，棱威雄雄，下慑群物。予谓白以白衣入翰林，其盖世英姿，能使高力士脱靴于殿上，岂拘拘然怖一州佐者耶？盖时有屈伸，正自不得不尔。大贤不偶，神龙困于蝼蚁，可胜叹哉！”今人郁贤皓在《李白选集》中按：“此书当作于开元十八年（730），书中要求裴长史再接见一次，以便申诉雪谤。大约裴长史未予接待，故写此书后不久，便西入长安去了。”

以上为上安州裴长史书的辑评。

shàng ān zhōu péi zhǎng shǐ shū。

上安州裴长史书。

lǐ bái。

李白。

bái wén tiān bù yán ér sì shí xíng，

白闻：天不言而四时行，

dì bù yǔ ér bǎi wù shēng。

地不语而百物生。

bái rén yān，

白人焉，

fēi tiān dì，

非天地，

ān dé bù yán ér zhī hū gǎn pōu xīn xī gān，

安得不言而知乎？敢剖心析肝，

lùn jǔ shēn zhī shì，

论举身之事，

biàn dāng tán xiào yǐ míng qí xīn。

便当谈笑以明其心。

ér cū chén qí dà gāng，

而粗陈其大纲，

yī kuài fèn mèn，

一快愤懑，

wéi jūn hóu chá yān。

惟君侯察焉。

bái běn jiā jīn líng，

白本家金陵，

shì wèi yòu xìng。

世为右姓。

zāo jǔ qú méng xùn zhī nán，

遭沮渠蒙逊之难，

bēn liú xián qín，

奔流咸秦，

yīn guān yù jiā。

因官寓家。

shào zhǎng jiāng hàn，

少长江汉，

wǔ suì sòng liù jiǎ，

五岁诵六甲，

shí suì guān bǎi jiā，

十岁观百家，

xuān yuán yǐ lái，

轩辕以来，

pō dé wén yǐ。

颇得闻矣。

cháng héng jīng jí shī shū，

常横经籍诗书，

zhì zuò bù juàn，

制作不倦，

qì yú jīn sān shí chūn yǐ。

迄于今三十春矣。

yǐ wéi shì shēng zé sāng hú péng shǐ，

以为士生则桑弧蓬矢，

shè hū sì fāng，

射乎四方，

gù zhī dà zhàng fū bì yǒu sì fāng zhī zhì。

故知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

nǎi zhàng jiàn qù guó，

乃仗剑去国，

cí qīn yuǎn yóu，

辞亲远游，

nán qióng cāng wú，

南穷苍梧，

dōng shè míng hǎi。

东涉溟海。

jiàn xiāng rén xiàng rú dà kuā yún mèng zhī shì，

见乡人相如大夸云梦之事，

yún chǔ yǒu qī zé，

云楚有七泽，

suì lái guān yān。

遂来观焉。

ér xǔ xiàng gōng jiā jiàn zhāo，

而许相公家见招，

qī yǐ sūn nǚ，

妻以孙女，

biàn qì jī yú cǐ，

便憩迹于此，

zhì yí sān shuāng yān。

至移三霜焉。

nǎng xī dōng yóu wéi yáng，

曩昔东游维扬，

bù yú yī nián，

不逾一年，

sàn jīn sān shí yú wàn，

散金三十馀万，

yǒu luò tuò gōng zǐ，

有落魄公子，

xī jiē jì zhī。

悉皆济之。

cǐ zé shì bái zhī qīng cái hào shī yě。

此则是白之轻财好施也。

yòu xī yǔ shǔ zhōng yǒu rén wú zhǐ nán tóng yóu yú chǔ，

又昔与蜀中友人吴指南同游于楚，

zhǐ nán sǐ yú dòng tíng zhī shàng，

指南死于洞庭之上，

bái dàn fú tòng kū，

白禫服恸哭，

ruò sàng tiān lún。

若丧天伦。

yán yuè fú shī，

炎月伏尸，

qì jǐn ér jì zhī yǐ xuè，

泣尽而继之以血，

xíng lù wén zhě，

行路闻者，

xī jiē shāng xīn，

悉皆伤心，

měng hǔ qián lín，

猛虎前临，

jiān shǒu bù dòng。

坚守不动。

suì quán bìn yú hú cè，

遂权殡于湖侧，

biàn zhī jīn líng。

便之金陵。

shù nián lái guān，

数年来观，

jīn gǔ shàng zài。

筋骨尚在。

bái xuě qì chí rèn，

白雪泣持刃，

gōng shēn xǐ xuē，

躬申洗削，

guǒ gǔ tú bù，

裹骨徒步，

fù zhī ér qū。

负之而趋。

qǐn xìng xié chí，

寝兴携持，

wú chuò shēn shǒu，

无辍身手，

suì gài dài yíng zàng yú è chéng zhī dōng。

遂丐贷营葬于鄂城之东。

gù xiāng lù yáo，

故乡路遥，

hún pò wú zhǔ，

魂魄无主，

lǐ yǐ qiān biǎn，

礼以迁窆，

shì zhāo péng qíng。

式昭朋情。

cǐ zé shì bái cún jiāo zhòng yì yě。

此则是白存交重义也。

yòu xī yǔ yì rén dōng yán zi yǐn yú mín shān zhī yáng，

又昔与逸人东岩子隐于岷山之阳，

bái cháo jū shù nián，

白巢居数年，

bù jī chéng shì。

不迹城市。

yǎng qí qín qiān jì，

养奇禽千计，

hū jiē jiù zhǎng qǔ shí，

呼皆就掌取食，

liǎo wú jīng cāi。

了无惊猜。

guǎng hàn tài shǒu wén ér yì zhī，

广汉太守闻而异之，

yì lú qīn dǔ，

诣庐亲睹，

yīn jǔ èr rén yǐ yǒu dào，

因举二人以有道，

bìng bù qǐ。

并不起。

cǐ zé bái yǎng gāo wàng jī bù qū zhī jī yě。

此则白养高忘机、不屈之迹也。

yòu qián lǐ bù shàng shū sū gōng chū wèi yì zhōu zhǎng shǐ，

又前礼部尚书苏公出为益州长史，

bái yú lù zhōng tóu cì，

白于路中投刺，

dài yǐ bù yī zhī lǐ。

待以布衣之礼。

yīn wèi qún liáo yuē cǐ zi tiān cái yīng lì，

因谓群寮曰：「此子天才英丽，

xià bǐ bù xiū，

下笔不休，

suī fēng lì wèi chéng，

虽风力未成，

qiě jiàn zhuān chē zhī gǔ。

且见专车之骨。

ruò guǎng zhī yǐ xué，

若广之以学，

kě yǐ xiàng rú bǐ jiān yě。

可以相如比肩也。

sì hǎi míng shí，

」四海明识，

qiě zhī cǐ tán。

且知此谈。

qián cǐ jùn dū du mǎ gōng，

前此郡都督马公，

cháo yě háo yàn，

朝野豪彦，

yī jiàn jǐn lǐ，

一见尽礼，

xǔ wèi qí cái。

许为奇才。

yīn wèi zhǎng shǐ lǐ jīng zhī yuē zhū rén zhī wén，

因谓长史李京之曰：「诸人之文，

yóu shān wú yān xiá，

犹山无烟霞，

chūn wú cǎo shù。

春无草树。

lǐ bái zhī wén，

李白之文，

qīng xióng bēn fàng，

清雄奔放，

míng zhāng jùn yǔ，

名章俊语，

luò yì jiān qǐ，

络绎间起，

guāng míng dòng chè，

光明洞彻，

jù jù dòng rén。

句句动人。

cǐ zé gù jiāo yuán dān，

」此则故交元丹，

qīn jiē sī yì。

亲接斯议。

ruò sū mǎ èr gōng yú rén yě，

若苏、马二公愚人也，

fù hé zú chén tǎng xián zhě yě，

复何足陈？倘贤者也，

bái yǒu kě shàng。

白有可尚。

fū táng yú zhī jì，

夫唐虞之际，

yú sī wèi shèng，

于斯为盛，

yǒu fù rén yān，

有妇人焉，

jiǔ rén ér yǐ。

九人而已。

shì zhī cái nán，

是知才难，

bù kě duō de。

不可多得。

bái yě rén yě，

白野人也，

pō gōng yú wén，

颇工于文，

wéi jūn hóu gù zhī，

惟君侯顾之，

wú àn jiàn yě。

无按剑也。

fú wéi jūn hóu guì ér qiě xián，

伏惟君侯贵而且贤，

yīng yáng hǔ shì，

鹰扬虎视，

chǐ ruò biān bèi，

齿若编贝，

fū rú níng zhī，

肤如凝脂，

zhāo zhāo hū ruò yù shān shàng xíng，

昭昭乎若玉山上行，

lǎng rán yìng rén yě。

朗然映人也。

ér gāo yì zhòng nuò，

而高义重诺，

míng fēi tiān jīng，

名飞天京，

sì fāng zhū hóu，

四方诸侯，

wén fēng àn xǔ。

闻风暗许。

yǐ jiàn kāng kǎi，

倚剑慷慨，

qì gàn hóng ní，

气干虹霓，

yuè fèi qiān jīn，

月费千金，

rì yàn qún kè。

日宴群客。

chū yuè jùn mǎ，

出跃骏马，

rù luó hóng yán，

入罗红颜，

suǒ zài zhī chù，

所在之处，

bīn péng chéng shì，

宾朋成市，

gù shī rén gē yuē bīn péng hé xuān xuān rì yè péi gōng mén。

故诗人歌曰：「宾朋何喧喧？日夜裴公门。

yuàn dé péi gōng zhī yī yán，

愿得裴公之一言，

bù xū qū mǎ liè huá xuān。

不须驱马埒华轩。

bái bù zhī jūn hóu hé yǐ dé cǐ shēng yú tiān rǎng zhī jiān qǐ bù yóu zhòng nuò hǎo xián，

」白不知君侯何以得此声于天壤之间？岂不由重诺好贤，

qiān yǐ xià shì de yě ér wǎn jié gǎi cāo，

谦以下士得也？而晚节改操，

qī qíng hàn lín，

栖情翰林，

tiān cái chāo rán，

天才超然，

dù yuè zuò zhě。

度越作者。

qū zuǒ yún guó，

屈佐郧国，

shí wéi qīng zāi léng wēi xióng xióng，

时惟清哉！棱威雄雄，

xià shè qún wù。

下慑群物。

bái qiè mù gāo yì，

白窃慕高义，

yǐ jīng shí nián，

已经十年，

yún shān jiān zhī，

云山间之，

zào yè wú lù。

造谒无路。

jīn yě yùn huì，

今也运会，

dé qū mò chén，

得趋末尘，

chéng yán jiē cí，

承颜接辞，

bā jiǔ dù yǐ。

八九度矣。

cháng yù yī xuě xīn jī，

常欲一雪心迹，

qí qū wèi biàn。

崎岖未便。

hé tú bàng lì hū shēng，

何图谤詈忽生，

zhòng kǒu zǎn huǐ，

众口攒毁，

jiāng yù tóu zhù，

将欲投杼，

xià kè zhèn yú yán wēi。

下客震于严威。

rán zì míng wú gū，

然自明无辜，

hé yōu huǐ lìn kǒng zǐ yuē wèi tiān mìng，

何忧悔吝？孔子曰：「畏天命，

wèi dà rén，

畏大人，

wèi shèng rén zhī yán。

畏圣人之言。

guò cǐ sān zhě，

」过此三者，

guǐ shén bù hài。

鬼神不害。

ruò shǐ shì dé qí shí，

若使事得其实，

zuì dāng qí shēn，

罪当其身，

zé jiāng yù lán mù fāng，

则将浴兰沐芳，

zì píng yú pēng xiān zhī dì，

自屏于烹鲜之地，

wéi jūn hóu sǐ shēng。

惟君侯死生。

bù rán，

不然，

tóu shān cuàn hǎi，

投山窜海，

zhuǎn sǐ gōu hè，

转死沟壑，

qǐ néng míng mù zhāng dǎn tuō shū zì chén yé xī wáng dōng hǎi wèn fàn yè zhě yuē hé suǒ cóng lái dá yuē cóng shī shòu xué，

岂能明目张胆、托书自陈耶？昔王东海问犯夜者曰：「何所从来？」答曰：「从师受学，

bù jué rì wǎn。

不觉日晚。

wáng yuē qǐ kě biān tà níng yuè，

」王曰：「岂可鞭挞宁越，

yǐ lì wēi míng xiǎng jūn hóu tōng rén，

以立威名？」想君侯通人，

bì bù ěr yě。

必不尔也。

yuàn jūn hóu huì yǐ dà yù，

愿君侯惠以大遇，

dòng kāi xīn yán，

洞开心颜，

zhōng hū qián ēn，

终乎前恩，

zài rǔ yīng pàn。

再辱英盼。

bái bì néng shǐ jīng chéng dòng tiān，

白必能使精诚动天，

cháng hóng guàn rì，

长虹贯日，

zhí dù yì shuǐ，

直度易水，

bù yǐ wéi hán。

不以为寒。

ruò hè rán zuò wēi，

若赫然作威，

jiā yǐ dà nù bù xǔ mén xià，

加以大怒不许门下，

zhú zhī cháng tú，

逐之长途，

bái jí xī xíng yú qián，

白即膝行于前，

zài bài ér qù，

再拜而去，

xī rù qín hǎi，

西入秦海，

yī guān guó fēng，

一观国风，

yǒng cí jūn hóu，

永辞君侯，

huáng gǔ jǔ yǐ。

黄鹄举矣。

hé wáng gōng dà rén zhī mén bù kě yǐ dàn cháng jiàn hū。

何王公大人之门不可以弹长剑乎？。

以上为上安州裴长史书的拼音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