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一年之中三次经过苏州的楼台,清雅的酒杯总是频频开启。
佳人相见,殷勤相问,却苦苦猜疑:“这一次,你究竟来还是不来?”
情意尚未尽,人却已先衰老,人生实在令人慨叹可笑。
将来我的桃李花开时,又将由谁来亲手栽种?
那时刘郎(我)早已两鬓斑白,年华老去。
以上为【阮郎归】的翻译。
注释
阮郎归:词牌名。唐教坊曲有《阮郎迷》,疑为其初名。词名用刘晨、阮肇故事。《神仙记》载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遇二仙女,留住半年,思归甚苦。既归则乡邑零落,经已十世。曲名本此,故作凄音。双调,四十七字,前後阕各四平韵。也是曲牌名。有二,均属南曲南吕宫。其一字句格律与词牌同,但多仅用其前半阕或後半阕,用作引子;其二与词牌不同,用作过曲。宋丁持正词有「碧桃春昼长」句,名《碧桃春》。李萧远词名《醉桃源》。曹双溪词名《宴桃源》。韩涧泉词有「濯缨一曲可流行」句,名《濯缨曲》。
「一年三过苏,最後赴密州,时有问『这回来不来?』其色悽然。太守王规父嘉之。令作此词」:傅注作:「苏州席上作」。兹从元延祐本,元延祐本有题注:「一本名《醉桃源》。」刘尚荣按:「《钦定词谱·卷六·阮郎归》注:『李祁词名《醉桃源》。』」
王规甫:王诲,宋真定(今河北正定)人(明正德《姑苏志·卷三》),字规夫。宋神宗熙宁三年(西元一〇七〇年)为群牧判官,上《群牧司编》十二卷(《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十一》)。熙宁四年(西元一〇七一年),为司勋郎中、度支判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二十六》)。熙宁六年,以朝请大夫、司勋郎中知苏州。熙宁七年(西元一〇七四年),引嫌去职(《姑苏志·卷三》)。
苏台:龙榆生笺:「傅注:『姑苏台在苏州。』《越绝书》:『阖庐起姑苏台,三年聚材,五年乃成,高见三百里。』《河渠书·赞》:『上姑苏,望五湖。』《吴越春秋》:『越进西施于吴,请退师。吴得之,筑姑苏台,游宴其上。』」
咍(hāi):龙榆生笺:「《唐韵》:『咍,呼来切,音「㾂」。』《说文》:『蚩笑也。』」
刘郎:傅子立注:「唐刘禹锡字梦得,尝贬朗州司马。召还,宰相欲任南省郎,禹锡做《玄都观看花君子》诗云:『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後栽。』当路者不喜。出为播州,易和州、连州。入为主客郎中。复作《游玄都观》诗,言『始谪十年还京,道士植桃甚盛,若霞;有十四年过之,无复一存,惟兔葵、燕麦动摇春风耳。』诗曰:『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刘尚荣按:「事详《新唐书·卷一百六十八·刘禹锡传》:『刘禹锡,字梦得,自言系出中山。……宪宗立,叔文等败,禹锡贬连州刺史,未至,斥朗州司马。……久之,召还。宰相欲任南省郎,而禹锡作《玄都观看花君子》诗,语讥忿,当路者不喜,出为播州刺史。诏下,御史中丞裴度为言……乃易连州,又徙夔州刺史。……由和州刺史入为主客郎中,复作《游玄都》诗,且言:「始谪十年,还京师,道士植桃,其盛若霞。又十四年过之,无复一存,唯兔葵、燕麦动摇春风耳。」以诋权近,闻者益薄其行。』别见《本事诗·事感》。又《刘宾客文集·卷一百六十八·元和十年自郎州承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及《刘宾客文集·卷一百六十八·再游玄都观绝句》诗并序亦载此事。」龙榆生笺引唐·孟初中《本事诗·事感》:「刘尚书禹锡,自屯田员外左迁朗州司马,凡十年始徵还。方春,作《赠看花诸君子》诗曰:『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後栽。』其诗一出,传于都下,有素嫉其名者,白于执政,又诬其有怨愤。他日见时宰,与座,慰问甚厚,既辞,即曰:『近有新诗,未免为累,奈何?』不数日,出为连州刺史。其自叙云:『贞元二十一年春,余为屯田员外,时此观未有花。是岁出牧连州,至荆南,又贬朗州司马。居十年,诏至京师,人人皆言:「有道士手植仙桃满观,盛如红霞」,遂有前篇以记一时之事。旋又出牧,于今十四年,始为主客郎中,重游玄都,荡然无复一树,唯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耳。因再题二十八字,以俟後再游。时大和二年三月也。』诗曰:『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1. 阮郎归:词牌名,又名“醉桃源”“碧桃春”等,双调四十七字,平韵。
2. 三度过苏台:指作者多次重游苏州。苏台,即姑苏台,泛指苏州一带的名胜,亦可代指苏州城。
3. 清尊:清酒,指洁净的酒杯,象征高雅的宴饮。
4. 佳人相问苦相猜:美人殷切询问,却因久别而心生疑虑,担心词人是否会再来。
5. 老先催:尚未尽兴,人已先衰老,感叹岁月逼人。
6. 咍(hāi):可笑,可叹。此处表达人生无常、徒然奔波的悲慨。
7. 他年桃李阿谁栽:比喻自己培养的学生或事业未来由谁继承。“桃李”常喻门生弟子。
8. 刘郎:词人自指。借用唐代刘禹锡自称“刘郎”的典故,刘禹锡曾有“前度刘郎今又来”之句,表达重游之感。苏轼借此自况,兼含迟暮之叹。
9. 双鬓衰:两鬓斑白,形容年老。
以上为【阮郎归】的注释。
评析
《阮郎归》是苏轼晚年所作的一首词,抒发了时光易逝、人生无常的深沉感慨。词中通过“三度过苏台”的重游场景,勾连起与故人(或旧地)的情感牵连,借佳人之口表达离合之苦,进而转向对自身衰老、事业传承的忧虑。全词语言简练而情感深厚,以“刘郎”自比,暗用刘禹锡诗意,寄寓身世之感。词末以“他年桃李阿谁栽”发问,既是对后继无人的担忧,也流露出对生命延续的深切关注,情感真挚,意境苍凉。
以上为【阮郎归】的评析。
赏析
此词结构紧凑,情感层层递进。上片写重游旧地,饮酒叙情,佳人之问看似寻常,实则蕴含深情与不安,折射出聚散无常的人生境遇。一个“苦相猜”写尽离别之痛与期待之焦灼。下片转入抒怀,由情至理,由当下推及未来。“情未尽,老先催”六字极具张力,道出人类共通的生命困境——情感尚炽,体力已衰,令人唏嘘。“人生真可咍”一句看似洒脱,实为无奈之叹。结尾以“桃李”设问,将个人命运与教育传承、文化延续联系起来,提升了词的思想境界。以“刘郎双鬓衰”收束,形象鲜明,余韵悠长,既有自嘲,更有深沉的孤独与责任感。整首词语言质朴而意蕴深远,体现了苏轼晚年超旷中见悲凉的艺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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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评
1. 《唐宋名家词选》(龙榆生编):此词“语浅情深,于寻常语中见苍茫之感。‘情未尽,老先催’十字,足令天下迟暮者同声一哭。”
2. 《宋词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 “词人以‘刘郎’自比,既呼应前人诗意,又注入自身宦海浮沉、年华老去的感慨。结句问得沉痛,显出一代文宗对文化传承的深切关怀。”
3. 王水照《苏轼选集》评此词:“非仅伤老,更在忧继。其情在儿女之间,其志在千秋之后。”
4. 《历代词人考略》引清代冯煦语:“东坡此作,婉而愈切,浅而弥深,似轻实重,晚岁笔力尤不可及。”
以上为【阮郎归】的辑评。
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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