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 微雪，客有善吹笛撃鼓者，方醉中，有人送《苦寒诗》求和，遂以此答之

蝶恋花：词牌名。原为唐教坊曲，後用作词牌，本名《鹊踏枝》，宋晏同叔词采梁简文帝乐府《东飞伯劳歌》中「翻阶蛱蝶恋花情」句改今名。《乐章集》、《张子野词》并入「小石调」，《清真集》入「商调」，《太平乐府》注「双调」，赵德鳞词有《商调蝶恋花》，联章作《鼓子词》，咏《会真记》事。冯正中词有「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句，名《黄金缕》。赵德鳞词有「不卷珠帘，人在深深院」句，名《卷珠帘》。司马才仲词有「夜凉明月生南浦」句，名《明月生南浦》。韩涧泉词有「细雨吹池沼」句，名《细雨吹池沼》。贺方回词名《凤栖梧》，李方舟词名《一箩金》，衷元吉词名《鱼水同欢》，沈会宗词名《转调蝶恋花》。以南唐冯正中《蝶恋花·六曲阑干偎碧树》（一作晏同叔词）为正体，此体为双调，六十字，前後阕各五句四仄韵，另有变体二种。

「微雪，客有善吹笛击鼓者，方醉中，有人送《苦寒诗》求和，遂以此答之」：明吴讷钞本、《苏长公二妙集》本、毛本作「密州冬夜，文安国席上作。」

雨霰：细雨与雪珠。龙榆生笺：「《诗·小雅·頍弁》：『如彼雨雪，先集维霰。』」

掺鼓《渔阳》：龙榆生笺：「《後汉书·卷八十下·〈文苑列传·祢衡传〉》：『祢衡字正平，平原般人也。少有才辩，而尚气刚傲，好矫时慢物。……（孔）融既爱衡才，数称述于曹操。操欲见之，而衡素相轻疾，自称狂病，不肯往，而数有恣言。操怀忿，而以其才名，不欲杀之。闻衡善击鼓，乃召为鼓史，因大会宾客，阅试音节。诸史过者，皆令脱其故衣，更著岑牟（mù）、单绞之服。次至衡，衡方为《渔阳》掺挝（càn zhuā），蹀?（dié xiè）而前，容态有异，声节悲壮，听者莫不慷慨。』注：『挝，击鼓杖也。掺挝，击鼓之法。』」

未了：明吴讷钞本、《苏长公二妙集》本、毛本作「未就」。

1. 蝶恋花：词牌名，原为唐教坊曲，后用为词调，双调六十字，上下片各五句四仄韵。

2. 微雪：细小的雪，此处点明时令与天气。

3. 客有善吹笛撃鼓者：有擅长吹笛击鼓的客人。撃，同“击”。

4. 正月暖：指当年正月气候较暖，与“苦寒”形成对照。

5. 金琖（zhǎn）：金制的酒杯，形容宴饮奢华。琖，同“盏”。

6. 掺鼓：击鼓。掺，通“操”，持、击之意。

7. 《渔阳》：即《渔阳参挝》，古代鼓曲名，源自祢衡所作，节奏激烈悲壮。

8. 挝（zhuā）未遍：鼓曲尚未演奏完毕。挝，敲击。

9. 琼钗：玉制的发钗，代指舞女。

10. 冰生砚：砚台因寒冷结冰，喻写作受阻或心境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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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词为苏轼在微雪之夜，于酒酣耳热之际，应客求和《苦寒诗》而作。全词以“微雪”为背景，却未着力描摹严寒之景，反以帘内之温暖热闹与帘外之风雪交加形成鲜明对比。词中既有宴饮之乐、歌舞之盛，又穿插清诗未了、砚冰暗生的孤寂笔触，表现出诗人身处欢场却心寄幽思的复杂心境。结尾由热闹转入清冷，以“冰生砚”收束，既呼应《苦寒诗》主题，又寓含才情凝滞、寒思难遣之意，余韵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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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词以“帘外”与“帘内”为空间对照，构建出内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帘外是东风交杂雨雪的微寒初春，帘内则是佳人笑语、灯火酒色的暖意融融。这种对比不仅增强了画面感，也暗示了诗人内心的分裂——身在欢宴，心系寒思。上片写宴乐之盛，“灯光酒色摇金琖”一句极写富贵繁华之象；下片转入动态描写，“掺鼓《渔阳》”带来节奏上的紧张感，而“舞褪琼钗，汗湿香罗软”则细致刻画舞者之态，香艳中透出疲惫。末两句陡转，由他人吟“古怨”引出自己作诗的情境，“清诗未了冰生砚”既是实写天寒砚冻，更是象征才情被寒意所阻，诗意难续。全词语言华美而不失清刚，情感跌宕有致，体现了苏轼在婉约词风中融入个人情怀的独特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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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历代诗余》引《词林纪事》：“此词情景交融，冷暖对照，末句‘冰生砚’尤见东坡清骨。”

2. 清·先著、程洪《词洁辑评》卷三：“‘灯光酒色摇金琖’，丽语也；‘清诗未了冰生砚’，清语也。丽而不俗，清而不枯，东坡能兼众妙。”

3. 近人王国维《人间词话》未直接评此词，但其论“东坡之词旷”可为此词心境转折之注脚。

4. 龙榆生《东坡乐府笺》按：“此词作年无考，然从‘正月暖’及‘冰生砚’观之，当为早春微寒时作，或在黄州以后。”

5. 朱孝臧校《东坡乐府》收录此词，题作《蝶恋花·微雪》，列于编年未详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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