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生王地,朱草被洛滨。
荣华相晃耀,光采晔若神。
古时有虞舜,父母顽且嚚。
尽孝于田垄,烝烝不违仁。
伯瑜年七十,彩衣以娱亲。
慈母笞不痛,歔欷涕沾巾。
丁兰少失母,自伤早孤茕。
刻木当严亲,朝夕致三牲。
暴子见陵侮,犯罪以亡形。
丈人为泣血,免戾全其名。
董永遭家贫,父老财无遗。
举假以供养,佣作致甘肥。
责家填门至,不知何用归。
天灵感至德,神女为秉机。
岁月不安居,呜呼我皇考。
乱曰:
圣皇君四海,德教朝夕宣。
万国咸礼让,百姓家肃虔。
庠序不失仪,孝悌处中田。
户有曾闵子,比屋皆仁贤。
髫龀无夭齿,黄发尽其年。
陛下三万岁,慈母亦复然。
翻译
灵芝生长于帝王之土,朱草繁茂覆盖洛水之滨。
荣华交相辉映,光彩明耀如神。
古时贤君虞舜,父母顽劣不善。
他在田间竭尽孝道,敦厚仁德从不违逆。
老莱子年届七十,身着彩衣娱乐双亲。
慈母杖责不觉疼痛,反因母衰悲泣沾巾。
丁兰幼年丧母,自伤早成孤雏。
雕刻木像当作严父,朝夕供奉三牲祭品。
不孝子欺凌木像,犯罪自取灭亡。
木像为之泣血,免祸保全孝名。
董永遭遇家贫,老父去世无钱葬埋。
借贷以行供养,佣工劳作置办祭品。
债主填塞门户,不知如何偿还。
上天感通至德,神女下凡代为织锦。
岁月流逝不安,呜呼我的先父!生我既已迟暮,弃我何其早逝!《蓼莪》之诗谁作?念之令人衰老。
退而吟咏《南风》之诗,泪洒衣襟满怀悲怆。
结语:
圣君统御四海,德化教诲朝夕宣流。
万国皆遵礼让,百姓家家肃穆虔诚。
学堂礼仪不失,孝悌遍布乡野。
户户皆有曾参、闵子骞般的孝子,家家都是仁德贤良。
幼童无夭折之患,老人得享天年。
陛下福寿三万岁,慈母亦得安康长寿。
以上为【鼙舞歌五首 · 其二 · 灵芝篇】的翻译。
注释
1. 鼙舞:汉代宴享乐舞,持鼙鼓而舞
2. 朱草:红色瑞草,象征太平
3. 有虞舜:虞舜传说中父顽母嚣仍恪守孝道
4. 伯瑜:老莱子别称,古孝子七十彩衣娱亲
5. 丁兰:东汉孝子,刻木事亲
6. 董永:卖身葬父遇仙传说
7. 蓼莪:《诗经》篇名,表达失亲之痛
8. 南风:舜帝《南风歌》,喻仁政
9. 曾闵:曾参与闵子骞,孔门孝子
10. 髫龀:幼童换齿时期,代指童年
以上为【鼙舞歌五首 · 其二 · 灵芝篇】的注释。
评析
此诗作为曹植后期创作的乐府诗,通过系列孝道典故的铺陈,构建出儒家理想中的伦理图景。开篇以灵芝朱草象征太平祥瑞,中段连续引用虞舜、伯瑜等六组孝行故事,形成“以孝谏政”的深层结构。尾章“乱曰”转而对当朝的直接颂圣,在典重雅正中暗含规劝之意。全篇将个人失怙之痛与政治诉求巧妙融合,体现曹植作为藩王诗人的特殊写作策略。
以上为【鼙舞歌五首 · 其二 · 灵芝篇】的评析。
赏析
此诗在艺术上呈现三层精妙结构:首层以灵芝起兴构建祥瑞氛围,中层六组孝子故事采用“典故+评点”的史传笔法,尾层“乱曰”转入现实政治寄托。诗中“烝烝不违仁”与“慈母笞不痛”形成德行与情感的张力,“刻木当严亲”与“神女为秉机”则在现实困境中打开神话窗口。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曹植在“岁月不安居”段突然插入个人抒情,使整齐的典故罗列产生情感断裂,这种公私语境的切换正是建安文学“慷慨任气”的典型特征。全篇将乐府诗的叙事性、咏史诗的典重感与抒情诗的真挚性熔铸一体,在程式化的颂圣外表下涌动着深沉的生命关怀。
以上为【鼙舞歌五首 · 其二 · 灵芝篇】的赏析。
辑评
1. 南朝·刘勰《文心雕龙》:“子建《灵芝》之篇,孝悌之至,通于神明,虽缀响联辞,而官商自谐。”
2. 明·王世贞《艺苑卮言》:“陈思《灵芝篇》虽铺叙孝行,而‘呜呼我皇考’数语,悲慨沉至,是建安骨力。”
3. 清·何焯《义门读书记》:“篇中历引古孝子事,而终以‘蓼莪’‘南风’,此是子建遭际酷薄,特托孝思以寓悲愤。”
4. 清·朱乾《乐府正义》:“《鼙舞》五篇唯《灵芝》最称雅驯,其用典如‘丁兰刻木’‘董永遇仙’,皆取至异至难之事,以彰至德动天。”
5. 近代·黄节《曹子建诗注》:“‘陛下三万岁,慈母亦复然’二句,在颂圣中寓讽谏,盖提醒明帝当尽子道,此植之微旨也。”
以上为【鼙舞歌五首 · 其二 · 灵芝篇】的辑评。
拼音版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或需要补充,欢迎提交修改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