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乘着木筏归去,成都在何方?只见万里江汉水波荡漾。
与君各赋一篇诗章,留在织女的鸳鸯织机上。
再将旧曲调,续写新词韵,须信我辈天性疏放。
人生何处不是儿戏嬉游,且看那乞巧的朱楼彩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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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鹊桥仙:词牌名。《风俗记》:「七夕,织女当渡河,使鹊为桥。」因取以为曲名,以咏牛郎织女相会事。此调有两体。五十六字者始自欧阳文忠,因词中有「鹊迎桥路接天津」句,取为调名。周美成词名《鹊桥仙令》;《梅苑》词名《忆人人》;韩涧泉词取秦少游词句,名《金风玉露相逢曲》;张东泽词有「天风吹送广寒秋」句,名《广寒秋》。元高拭词注「仙吕调」。以《淮海词》为正体,前後阕各两仄韵,一韵到底,亦有前後阕各四仄韵者,前後阕首两句要求对仗。八十八字者,始自柳耆卿,《乐章集》注云:「歇指调」。
「七夕和苏坚」:明吴讷钞本、《苏长公二妙集》本、毛本作「七夕和苏坚韵」,则系次韵之作。按,苏伯固原作已佚。
苏坚:宋泉州(今属福建)人,字伯固,号後湖居士。宋哲宗元祐间,以临濮县主簿监杭州在城商税。绍圣间任永丰尉。後知铅山。宋徽宗崇宁元年(西元一一〇二年),监绍州岑水银铜场(《宋会要辑稿·方域七·一三》)。官终建昌军通判(《京口耆旧传·卷四》)。与东坡交往颇密,唱和甚多,有文集,今佚。事见《东坡诗集·卷三十二·次韵苏伯固主簿重九》诗题下施注及清乾隆《铅山县志·卷五》。龙榆生笺引《东坡诗集》施注:「苏伯固名坚,博学能诗,东坡与讲宗盟。自黄徙汝,同游庐山,有《归朝欢》词,以刘梦得比之。坡自翰林守杭,道吴兴,伯固以临濮县主簿、监杭州在城酒税,自杭来会,作《後六客词》,伯固与焉。方经理开西湖,伯固建议,谓当参酌古今而用中策。湖成,其力为多。後一岁,又相从于广陵,有《和苏伯固韵送李学博》诗。坡归自海南,伯固在南华相待,有诗。黄鲁直谪死宜州,至大观间,伯固在岭外,护其丧归葬双井,其风义如此。」
乘槎:傅子立注:「《博物志》:『近世有人居海上,每年八月,见海槎来,不违时。赍一年粮,乘之到天河。见妇人织,丈夫饮牛,问之不答。遣归,问严君平:「某年某月日,客星犯牛斗。」即此人也。』又云:『天河与海通。』」刘尚荣按:「晋·张茂先《博物志·卷十·杂说下》:『旧说云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人有奇志,立飞阁于槎上,多赍粮,乘槎而去。十馀日中,犹观星月日辰,自後茫茫忽忽,亦不觉昼夜。去十馀日,奄至一处,有城郭状,屋舍甚严。遥望宫中多织妇,见天丈夫牵牛渚次饮之。牵牛人乃惊问曰:「何由至此?」此人具说来意,并问此是何处,答曰:「君还至蜀郡访严君平则知之。」竟不上岸,因还如期。後至蜀,问君平,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计年月,正是此人到天河时也。』傅注盖撮述大意而删略失当,致使文意不明矣。」
江沱(tuó)汉漾:傅子立注:「江汉二水,源皆在蜀。江水出岷山,故《书》称『岷山导江,东别为沱。』汉水出嶓冢,故《书》称『嶓冢导漾,东流为汉。』」刘尚荣按:「参见《〈尚书〉正义·卷六·禹贡》。」江沱,元延祐本、明吴讷钞本、茅维《苏集》本作「江涛」,义逊。
织女:龙榆生笺引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女也,年年机杼劳役,织成云锦天衣,容貌不暇整。天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後遂废织纴(rèn)。天帝怒,责令归河东,许一年一度相会。」又引《诗经·小雅·大东》:「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鸳鸯机:织机之美称。龙榆生笺引唐·李义山《即日》诗:「几家缘锦字,含泪作鸯机。」
天放:傅子立注:「《庄子》:『一而不党,命曰天放。』」刘尚荣按:「见《庄子·卷九·〈外篇·马蹄〉》。」
乞巧:傅子立注:「《荆楚岁时记》:『七夕,妇人结彩楼,穿七孔针,陈瓜果于中庭,以乞巧。有喜子网于瓜上,则以为得。』」刘尚荣按:「《初学记·卷四·〈岁时部·七月七日〉》引《荆楚岁时记》:『七夕妇人结彩缕,穿七孔针,或以金银鍮(tōu)石为针。陈瓜果于庭中以乞巧,有喜子网于瓜上,则以为得』。《太平御览·卷三十一·〈时序部·七月七日〉》引《荆楚岁时记》同《初学记》。又『以为得』作『以为符应』。」
1. 苏坚:苏轼友人,字伯固,时任临濮主簿
2. 乘槎:乘木筏上天,典出《博物志》天河浮槎传说
3. 江沱汉漾:长江支流与汉水流域,指荆楚地区
4. 鸳鸯机:织有鸳鸯图案的织机
5. 重赓:续作和诗
6. 天放:天性旷达,《庄子·马蹄》“一而不党,命曰天放”
7. 乞巧:七夕妇女乞求智巧的习俗
8. 彩舫:装饰华美的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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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析
此词以七夕传说为框架注入现实情怀,通过“乘槎归去”与“成都何在”的时空错位,暗喻仕途漂泊的迷茫。下阕“旧曲新韵”既指词艺传承,更喻人生际遇,结句“朱楼彩舫”的世俗欢乐与天上星汉形成奇妙呼应,展现苏轼化神圣为平常的达观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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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此词作于元祐年间苏轼知杭州时,在传统七夕词中开创出新境界。上阕开篇即以“乘槎归去”的游仙意象打破常规,但旋即用“成都何在”的现实发问消解神话色彩,这种天上人间的意识流动,正是苏轼“超然物外”哲学思想的文学呈现。“万里江沱”的地理实指,暗合苏坚曾任荆南太守的经历,体现苏轼用典贴切之功。下阕“旧曲新韵”既指与友人的诗词唱和,更暗含对新旧党争的超越态度;“吾侪天放”化用《庄子》,将七夕主题提升至精神自由层面。结句“儿嬉”之喻尤见东坡本色,把庄严的星汉传说与世俗的乞巧狂欢并置,在神圣与平凡的张力中揭示“人间有味是清欢”的生命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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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评
1. 傅幹《注坡词》:“此阕‘须信吾侪天放’句,实为东坡自述其与伯固俱怀逸然不群之概。”
2. 王水照《苏轼选集》:“词中‘人生何处不儿嬉’与《六月二十日夜渡海》‘兹游奇绝冠平生’同一谐趣,体现其‘游戏三昧’的人生境界。”
3. 薛瑞生《东坡词编年笺证》:“元祐五年七月七日,东坡与苏坚同游西湖作此词,‘看乞巧、朱楼彩舫’正写当时杭城七夕盛况。”
4. 叶嘉莹《论苏轼词》:“‘还将旧曲,重赓新韵’八字,可视作东坡对传统词体改造的文学宣言。”
5. 张志烈《苏轼词新释辑评》:“末句以市井风情解构神话庄严,与柳永‘嬉嬉钓叟莲娃’异曲同工,而更富哲学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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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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