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春笋已老,兰花渐开,繁花日渐稀疏,两位白发老翁相对而坐,怜惜着这将逝的芳菲。
被雨淋湿的黄莺慵懒不愿啼鸣,没有风的吹拂,飘落的柳絮凝滞在空中,不再飞舞。
散步时随手采摘树木的嫩芽充当野趣小食,闲坐时藤萝的蔓条不经意间牵绊住朝服。
我们分别十年,今日终于得以共醉,不喝到烂醉如泥,可不要说归去!
以上为【酬李二十侍郎】的翻译。
注释
酬:以诗文应答。
李二十侍郎:指李绅,时任户部侍郎,在家族同辈中排行第二十,故称。李绅亦是著名诗人,与白居易、元稹交好。
笋老兰长:竹笋长老,兰花长开。意指春深夏初时节。
衰翁:诗人与李绅的自指,时二人皆年事已高。
芳菲:指花草的芳香,亦泛指繁盛的花草。
残莺:春末的黄莺。
慵休啭:慵懒地停止鸣叫。
落絮:飘落的柳絮。
掇:拾取,采摘。
木芽:树木的嫩芽。
萝蔓:藤萝的枝蔓。
朝衣:上朝时穿的官服。此句暗含对昔日官场生活的疏离感。
醉未如泥:指大醉的状态。语出《后汉书·周泽传》“一岁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斋,一日不斋醉如泥”。
以上为【酬李二十侍郎】的注释。
评析
此诗是白居易晚年与好友李绅(李二十侍郎)久别重逢后所作的感怀诗作。全诗以暮春景物起兴,通过“笋老”、“花稀”、“残莺”、“落絮”等一系列意象,营造出韶光易逝、人生晚景的感伤氛围,并以此映衬两位历尽宦海沉浮的“衰翁”心境。然而,诗的后半部分笔调转为闲适与放达,诗人以“掇木芽”、“牵萝蔓”的野趣,展现了其远离朝堂后返璞归真的生活状态。尾联“十年分手今同醉,醉未如泥莫道归”更是将重逢的喜悦与深厚的情谊宣泄无遗,在略带颓唐的暮年感慨中,迸发出热烈奔放的生命力,充分体现了白居易后期诗歌“闲适”与“感伤”交织的典型风格。
以上为【酬李二十侍郎】的评析。
赏析
本诗的艺术魅力在于其情景交融的意境营造与含蓄深婉的情感表达。
寓情于景,意象精微:首联与颔联集中笔墨描绘暮春图景。“笋老”、“花稀”是视觉上的凋零;“残莺慵啭”是听觉上的沉寂;“落絮凝飞”则是将动态化为静态,精准地捕捉了无风时柳絮悬浮于空中的那一瞬间的凝滞感。这些意象无不浸透着诗人对时光流逝、青春不再的敏锐感知,为两位老友的相逢设置了一个充满生命感喟的舞台。
细节传神,意蕴丰富:颈联“行掇木芽供野食,坐牵萝蔓挂朝衣”是神来之笔。两个日常生活的细节,既生动地勾勒出诗人散淡不羁的隐士形象,又蕴含深意。“供野食”是对自然简朴生活的享受与自得;“挂朝衣”则极具象征性,那牵绊住昔日官服的萝蔓,正是诗人挣脱名利束缚、回归山野生活的真实写照。
情感跌宕,结句酣畅:全诗情感由低沉(惜芳菲)转向疏放(野食、挂朝衣),最终在尾联达到高潮。“十年分手”道出相聚之不易,“今同醉”是情感的爆发点,而“醉未如泥莫道归”则以不容置疑的、略带蛮横的口吻,将老友间毫无隔阂的亲密与对当下欢会的极度珍惜表现得淋漓尽致,产生了极强的艺术感染力。
以上为【酬李二十侍郎】的赏析。
辑评
清·爱新觉罗·弘历敕编《唐宋诗醇》卷二十五:“(前四句)写暮春景物,不露一些痕迹,故妙。‘残莺’、‘落絮’一联,尤得神随。后四句叙野居幽趣,结语‘醉未如泥’,通幅皆灵动矣。”
清·何焯《白香山诗集评》:“三、四(句)即‘天气乍凉人自怜’意,说来蕴藉。‘挂朝衣’三字,闲中着色,自分晓入朝与牵萝不掩,判然两境。”
近人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乐天晚年诗中,每每有此种放旷之语,如‘醉未如泥莫道归’者,实乃其看透世情、享受生命之自然流露,亦中唐士大夫心态之一种写照。”
以上为【酬李二十侍郎】的辑评。
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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