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十一 · 汉纪三

汉纪三汉高帝五年（己亥，公元前202年） 冬季，十月，汉王刘邦追击项羽到达固陵，与齐王韩信、魏国的相国彭越约定日期合击楚军。但是韩信、彭越的军队没有来，楚军攻打汉军，大败了汉军。汉王于是重又坚固营垒加强防守，并对张良说：“诸侯不遵守信约，怎么办啊？”张良答道：“楚军即将被打败，而韩信、彭越二人没有分得确定的领地，因此他们不应约前来会合，原来是应当的。君王您如果能与他们一起共分天下，就可以立即把他们召来。齐王韩信的封立，并不是您的本意，韩信自己也不放心。彭越本来平定了梁地，当初您为了魏豹的缘故，封彭越为魏国相国。而今魏豹已死，彭越也想自己称王，但您却不早作决定。现在，您可以把从睢阳以北到城的地区都封给彭越，把从陈县以东到沿海地区的区域划给韩信。韩信的家乡在楚地，他的意思也是想要重新得到自己故乡的土地。您如果能拿出以上地区许给他们两人，让他们各自为自己的利益而战，那么楚国就很容易攻破了。”汉王听从了这一建议。于是韩信、彭越都率军前来。 十一月，刘邦的堂兄刘贾南渡淮河，包围了寿春，派人去诱降楚国的大司马周殷。周殷即反叛楚国，用舒地的兵力屠灭了六地，并调发九江的部队迎接黥布，一同去屠灭了城父，接着便随同刘贾等人一齐会合。 十二月，项羽到了垓下，兵少粮尽，与汉军交战未能取胜，便退入营垒固守。这时汉军和诸侯的军队将项羽的军营重重包围了起来。项羽在晚上听到汉军四面都唱起楚歌，就大惊道：“汉军已经全部得到楚国的土地了吗？是什么原因楚人这么多呀！”便连夜起身，在帐中饮酒，慷慨悲歌，泪下数行，侍从人员见状也都纷纷哭泣，全不忍心抬头观看。项羽于是骑上他的名叫骓的骏马，部下的壮士骑马相随的有八百多人，当夜即突围往南奔驰。天大亮时，汉军才发觉，便命令骑将灌婴率五千名骑士追赶。项羽渡过淮河，相随的骑兵能跟得上他的才一百多人。到达阴陵后，项羽一行人迷了路，就向一个农夫问路，农夫骗他说“往左”。但是项羽等往左走，却陷进了大沼泽地中。汉军因此便追上了他们。 项羽于是又领兵向东奔走，到达东城，相随的只有二十八个骑兵了。而这时汉军骑兵追逐前来的有好几千人。项羽自己料想是不能脱身了，便对他的骑崐兵们说：“我从起兵到现在，已经八年了，身经七十多次战斗，不曾失败过，这才霸有了天下。但是今天终于被困在这里，这是上天要灭亡我啊，并不是我用兵有什么过错！今天定要一决生死，愿为你们痛快地打一仗，一定突破重围，斩杀敌将、砍倒汉旗，接连三次取胜，让你们知道是天要亡我，而不是我用兵的过错。”随即把他的人马分为四队，向四个方向冲杀。但汉军已将他们重重包围。项羽便对他的骑兵们说：“看我为你们斩杀他一员将领！”就命令骑士们从四面奔驰而下，约定在山的东边分三处会合。接着项羽便大声呼喝着策马飞奔而下，汉军随即都溃败散乱，项羽就斩杀了一员汉将。这时，郎中骑杨喜追击项羽，项羽瞪着双眼厉声呵叱他，杨喜人马都受到惊吓，退避了好几里地。项羽便与他的骑兵们分三处相会合，汉军不知道项羽究竟在哪里，于是分兵三路，重又把他们包围了起来。项羽随即奔驰冲杀，又斩杀了汉军的一名都尉，杀掉了汉军百十来人，重新聚拢了他的骑兵，至此不过仅损失了两名骑士罢了。项羽就对他的骑兵们说：“怎么样啊？”骑兵们都敬服地说：“正像大王您所说的一样！” 这时项羽就想东渡乌江，乌江亭长把船停泊在岸边等着他，并对项羽说：“江东虽然狭小，土地方圆千里，民众几十万人，却也足够用以称王的了。望大王您火速渡江！现在只有我有船，汉军到来，无船渡江。”项羽笑着说：“上天要灭亡我，我还要渡江做什么呀！况且我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西征，而今没有一个人归还，纵使江东父老怜爱我，仍然以我为王，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啊！即便他们不说什么，难道我就不感到心中有愧吗！”于是就把自己所骑的骏马骓送给了亭长，命令他的骑兵都下马步行，手持短兵器与汉军交战。仅项羽一人就杀死了汉军几百人，项羽自己也身受十多处伤。这时项羽回头看见了汉军骑司马吕马童，就说：“你不是我的老朋友吗？”吕马童背过脸，指给中郎骑王翳说：“这就是项王！”项羽便说道：“我听说汉王悬赏千金买我的头颅，分给万户的封地，我就留给你一些恩德吧！”即自刎而死。王翳随即取下项羽的头颅。其余的骑兵便相互践踏着争抢项羽的躯体，互为残杀的有几十个人。到了最后，杨喜、吕马童和郎中吕胜、杨武各夺得项羽的一部分肢体。五个人把项羽的肢体会合拼凑到一起，都对得上，因此便分割原来悬赏的万户封地，将五人都封为列侯。 楚地全部平定了，唯独鲁县仍不投降。汉王刘邦率领天下的兵马，打算屠灭它。大军抵达城下，仍然能听到城中礼乐弦诵的声音，由于鲁县是信守礼义的故国，为自己的君主尽忠守节，汉军便拿出项羽的头颅给鲁县的父老看，鲁县这才投降。汉王用葬鲁公的礼仪把项羽葬在城，并亲自为项羽发丧举哀，哭了一阵后离去。对项羽的家族亲属都不加杀害，还把项伯等四人都封为列侯，赐他们姓刘，将过去被掳掠到楚国来的百姓们仍归他们统治。 太史公司马迁曰：项羽起于田野民间，才三年就率领着齐、赵、韩、魏、崐燕五诸侯国的军队灭亡了秦朝，分割天下而封授王侯，政令全由项羽发布，他的王位虽然未获终结，却也是近古以来所不曾有过的了！待到项羽背弃关中而怀恋楚国故土，放逐义帝而自立为王，这时怨恨诸侯王们背叛自己，可就很难说得通了！还自我夸耀战功，一味逞个人小聪明而不效法古人，认为霸王的功业，就是要用武力征伐来经营治理天下。结果只五年的时间，终于失掉了自己的国家，自身死在东城，却还不觉悟、不责备自己，反倒借口“上天要灭亡我，而并非我用兵的过错”，这难道不是荒谬之极吗！ 扬雄《法言》曰：有人问：“楚王兵败垓下，将要死的时候说道：‘是上天亡我！’可以相信这种说法吗？”回答说：“汉王刘邦尽量发挥、利用众人的计谋，这些计谋调动了众人的力量。楚王项羽憎恶采用众人的计谋，只发挥个人的作用。而善于发挥、利用众人智谋和力量的人就能取得胜利，只凭一己的智谋和力量的人就必定失败，这与上天有什么关系啊！” 汉王回军到达定陶县，奔入齐王韩信的营垒，接管了他的部队。 临江王共尉仍不归降，汉王便派卢绾、刘贾攻打并俘获了他。 春季，正月，汉王改封齐王韩信为楚王，统辖淮河以北地区，都城设在下邳。封魏相国建城侯彭越为梁王，统辖魏国故地，都城设在定陶。 汉王下令说：“军队得不到休整已经八年了，万民饱受战乱之苦。现在夺取天下的大事已经完成，赦免天下判斩刑以下的所有罪犯。” 诸侯王一致上疏，请求推尊汉王为皇帝。二月甲午（初三），汉王便在水北面登上帝位。改称王后为皇后，王太子为皇太子；追尊先母为昭灵夫人。 颁布诏书说：“原衡山王吴芮，率领百粤部族之兵，协助诸侯军，诛灭残暴的秦王朝，建有大功，诸侯立他为王，但项羽却侵夺了他的封地，称他作番君。现在改封吴芮为长沙王。”又说：“原粤王无诸，世代供奉粤国的祖宗。秦王朝侵夺了他的土地，使粤国的社稷不能再享受祭祀。诸侯征伐秦朝，无诸亲自率领闽中的军队相协助，攻灭了秦王朝，项羽却将他废黜不予封立。现在封无诸为闽粤王，统辖闽中一带。” 高帝刘邦向西建都洛阳。 夏季，五月，士兵们都复员回家。 高帝刘邦颁布诏书：“百姓中以前有的人相聚安守在深山大泽中躲避战乱，未登记入户籍中。如今天下已经平定，诏令这些百姓各自返回他们的所在县，恢复他们过去的爵位和田地住宅；官吏应依据法律义理进行教诲，处理纠纷，不得鞭笞侮辱军中官兵；凡爵位至七大夫以上的，都让他们享用封地民户的赋税收入，非七大夫爵位及其以下的，都免除其个人及一户之内的赋税徭投，不予征收。” 高帝刘邦在洛阳南宫举行酒宴，高帝说道：“各位列侯、各位将军，不要对朕隐瞒，都来说说这个道理：我之所以能取得天下的原因是什么？项羽之所以失掉天下的原因又是什么呀？”高起、王陵回答说：“陛下派人攻城掠地，攻取了城邑、土地就分封给他，与大家同享利益；项羽却不是这样，他对有功的人嫉恨，对贤能的人猜疑，这就是他失去天下的原因。”高帝说：“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谈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不如张良；镇守国家，安抚百姓，供给粮饷，保持运粮道路畅通无阻，我不如萧何；统率百万大军，战必胜，攻必克，我不如韩信。这三位都是人中英杰，而我能够任用他们，这就是我所以能取得天下的原因。项羽虽然有一个范增，却不能信任使用他，这便是项羽所以被我捕捉打败的原因了。”群臣都心悦诚服。 韩信到了楚地，召见曾经分给自己饭吃的那位漂洗丝绵的老妇，赐给她一千金。又召见曾经羞辱自己、叫自己从胯下爬过去的那个人，任命他为楚国的中尉；并告诉将相们说：“这是位壮士啊。当他侮辱我时，我难道就不能杀了他吗？只是杀他没有名义，所以忍了下来，才达到了今天这样的成就。” 彭越已受汉封梁王，田横怕被杀掉，与他的部下五百多人进入大海，居住在岛上。高帝刘邦认为田横兄弟几人本来曾平定了齐地，齐地贤能的人大都归附了他，今流亡在海岛中，如不加以招抚，以后恐怕会作乱。于是就派使者去赦免田横的罪过，召他前来。田横推辞说：“我曾煮杀了陛下的使臣郦食其，现在听说他的弟弟郦商是汉的将领，我很害怕，不敢奉诏前往，只请求做个平民百姓，留守在海岛中。”使者回报，高帝便诏令卫尉郦商说：“齐王田横即将到来，有敢动一动他的随从人马的人，即诛灭家族！”随即再派使者拿着符节把高帝诏令郦商的情况对田横一一讲明，并说道：“田横若能前来，高可以封王，低也是个侯哇。如果不来，便要发兵加以诛除了。” 田横便和他的两个宾客乘坐驿站的传车去到洛阳。离洛阳还有三十里，到达尸乡驿站。田横向使者道歉说：“为人臣子的人觐见天子时，应当沐浴。”随即住下来，对他的宾客说：“我起初与汉王一道面朝南称王，而今汉王做了天子，我却是作为败亡的臣虏，面北称臣伺候他，这耻辱本来已非常大了。何况我还煮死了人家的兄长，又同被煮人的弟弟并肩侍奉他们的君主呢。即便这位弟弟畏惧天子的诏令不敢动我，我难道内心就不感到惭愧吗？！况且陛下想要见我的原因，不过是想看一看我的容貌罢了。现在斩下我的头颅，奔驰三十里地送去，神态容貌还不会变坏，仍然可以看的。”于是就用刀割自己的脖子崐，并让宾客捧着他的头颅，随同使者疾驰洛阳奏报。高帝说：“唉呀！从平民百姓起家，兄弟三人相继为王，这难道不是很贤能的吗！”为田横流下了眼泪。接着授给田横的两个宾客都尉的官职，调拨士兵二千人，按葬侯王的礼仪安葬了田横。下葬以后，那两位宾客在田横的坟墓旁挖了个坑，都自刎而死，倒进坑里陪葬田横。高帝听说了这件事，大为震惊，认为田横的宾客都很贤能，余下的五百人还在海岛上，便派使者去招抚他们。使者抵达海岛，这五百人听说田横已死，也都自杀了。 当初，楚地人季布是项羽手下的将领，曾多次窘困羞辱汉王。项羽灭亡后，高帝刘邦悬赏千金捉拿季布，下令说有敢收留窝藏季布的，罪连三族。季布于是剃去头发，用铁箍卡住脖子当奴隶，把自己卖给鲁地的大侠朱家。朱家心里明白这个人是季布，就将他买下安置在田庄中。朱家随即到洛阳去进见滕公夏侯婴，劝他道：“季布有什么罪啊！臣僚各为他的君主效力，这是常理。项羽的臣下难道可以全都杀掉吗？如今皇上刚刚取得天下，便借私人的怨恨去寻捕一个人，怎么这样来显露自己胸襟的狭窄呀！况且根据季布的贤能，朝廷悬赏寻捕他如此急迫，这是逼他不向北投奔胡人，便往南投靠百越部族啊！忌恨壮士而以此资助敌国，这是伍子胥所以要掘墓鞭打楚平王尸体的缘由呀。您为什么不从容地向皇上说说这些道理呢？”滕公于是就待有机会时，按照朱家的意思向高帝进言，高帝便赦免了季布，并召见他，授任他为郎中。朱家从此也就不再见季布。 季布的舅父丁公，也是项羽手下的将领，曾经在彭城西面追困过高帝刘邦。短兵相接，高帝感觉事态危急，便回头对丁公说：“两个好汉难道要相互为难困斗吗！”丁公于是领兵撤还。等到项羽灭亡，丁公来谒见高帝。高帝随即把丁公拉到军营中示众，说道：“丁公身为项王的臣子却不忠诚，是使项王失掉天下的人啊！”就把他杀了，并说：“让后世为人臣子的人不要效法丁公！” 臣司马光曰：汉高祖刘邦从丰、沛起事以来，网罗强横有势力的人，招纳逃亡反叛的人，也已经是相当多的了。待到登上帝位，唯独丁公因为不忠诚而遭受杀戮，这是为什么啊？是由于进取与守成，形势不同的缘故呀。当群雄并起争相取胜的时候，百姓没有确定的君主，谁来投奔就接受谁，本来就该如此。待到贵为天子，四海之内无不臣服时，如果不明确礼义以显示给人，致使身为臣子的人，人人怀有二心以图求取厚利，那么国家还能长治久安吗！因此汉高祖据大义作出决断，使天下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身为臣子却不忠诚的人没有自己可以藏身的地方，怀揣个人目的布施恩惠给人的人，尽管他甚至于救过自己的命，依照礼义仍不予宽容。似此杀一人而使千万人畏惧，考虑事情难道不是既深刻又远广吗！汉高帝的子孙享有上天赐予的禄位四百多年，应当的啊！ 故齐国人娄敬去防守陇西，经过洛阳，解下绑在车前牵引的横木，穿着羊皮袄，通过齐人虞将军求见高帝刘邦。虞将军想要给他穿华丽鲜亮的衣服，娄敬说：“我若穿的是丝绸，就身着丝绸去谒见；若穿的是粗毛麻布，就身着粗毛麻布去谒见，终究不敢冒昧地更换衣服。”这时虞将军便进去向高帝报告。高帝即召见娄敬，并询问他。娄敬说：“陛下定都洛阳，难道是想与周王朝一比隆盛威势吗？”高帝道：“是啊。”娄敬说：“陛下夺取天下的途径与周朝不同。周朝的祖先，从后稷被唐尧封在邰地起，积累德政善行十多代，以至于到太王、王季、文王、武王时期，诸侯自行归附，终于灭掉殷商作了天子。到了周成王登位，周公辅佐他，才营建洛邑，因为认为这里是天下的中心，各地诸侯前往交纳土贡和赋税，所走的道路里程相等。君主有德行就容易靠此统治天下，没有德行就容易由此而亡国。所以周王朝强盛的时候，天下和睦，诸侯、四方外族没有不臣服，奉上他们的贡赋的。待到周王朝衰弱时，天下没有谁前来朝贡，周王朝也已无法驾驭制约了。这不仅是由于它的德行微薄，而且是由于形势衰弱了的缘故。如今陛下从丰、沛起兵抗秦，席卷蜀郡、汉中郡，平定秦地雍、塞、翟三国，与项羽在荥阳、成皋之间作战，经过大战七十次，小战四十次，使天下百姓肝脑涂地惨遭杀戮，老老少少的尸骨暴露在荒野之中，数都数不过来，哭泣的悲声还未断绝，伤残的人员还不能行走，就想与周成王康王时代的隆盛威势相比美，我私下里认为这是很不相称的。况且秦地依靠华山濒临黄河，四面都有险要关隘为屏障，如果突然有紧急情况发生，百万军队可以立即就调动停当。依靠秦地原有的基础，凭借那里富饶肥沃的土地，这即是所谓的天然府库的优势啊。陛下入函谷关在那里建都，崤山以东地区就算是乱了，秦国的旧地也仍然可以完整地据有。同别人争斗，不卡住他的咽喉，从后背拍击他，是不能大获全胜的。现在陛下如果能占据秦国的故地，这也即是扼住了天下的咽喉且又攻击它的后背了。”高帝询问群臣。群臣都是崤山以东地区的人，便抢着发言：“周朝统治了几百年，而秦朝经历两代就灭亡了。洛阳东有成皋，西有崤山、渑池，背靠黄河，面向伊、洛二河，它的坚固也是足可依赖的了。”高帝又问张良。张良说：“洛阳虽然有这样稳固的地势，但它的中心地区狭小，方圆不过几百里，田地贫瘠，四面受敌，因此这里不是用武之地。而关中地区东有崤山、函谷关，西有陇山、蜀地的岷山，沃野千里，南有巴、蜀的富饶资源，北有胡地草场畜牧的地利。倚仗三面险要的地形防守，只用东方一面来控制诸侯。倘若诸侯安定，即可通过黄河、渭河水路转运天下的粮食，西上供给京都；如若诸侯发生变故，也可顺流而下，足够用以转运物资。这就是所谓的坚固的城墙千里之长，富庶的天然府库之国啊。娄敬的建议是对的。”高帝当天就起驾动身向西进发，定都长安，并授任娄敬为郎中，崐称为奉春君，赐姓刘。 张良向来多病，随从高帝进入函谷关，就静居行气，不吃粮食，闭门不出，说道：“我家的人世代做韩国的宰相，及至韩国灭亡，我不吝惜万金资财，为韩国向强大的秦王朝报仇，使天下震动。如今凭借三寸之舌成为皇帝的军师，被封为万户侯，这已是一个平民所能享有的最高待遇了，对我来说足够啦。我只望抛开人间俗事，将追随仙人赤松子去云游罢了。” 臣司马光曰：大凡有生就有死，犹如黑夜过后是白天一样的必然。自古至今，原本就没有超越自然而独立存在的事物。按张良的明辨是非通晓事理而论，他是完全知道神仙不过是些虚幻奇异的东西罢了。但他却要随同赤松子远游，他的聪明智慧是可以知道的了。功勋和名位之间，正是为人臣子的人所难于长久立足之处。即如高帝刘邦所称道的，不过只三个才能出众的人罢了。但是淮阴侯韩信被诛除，相国萧何被拘禁到狱中，这不就是由于功名已达到巅峰却还不止步的缘故吗！所以张良借与神仙交游相推脱，遗弃人间凡事，视功名如同身外之物，把荣誉利禄抛在脑后，所谓“明哲保身”者，张良即是个榜样。 六月，壬辰（初三），高帝大赦天下。 秋季，七月，燕王臧荼反叛，高帝亲自率军征讨臧荼。 赵景王张耳、长沙王吴芮都去世了。 九月，高帝俘获了臧荼。壬子（二十六日），封太尉长安侯卢绾为燕王。卢绾家与高帝是同乡，卢绾又与高帝同一天出生，高帝宠幸卢绾，群臣没有敢埋怨的，因此就特立卢绾为王。 项羽过去的将领利几反叛，高帝又亲自带兵击败了他。 闰九月，高帝改修长乐宫。 项羽手下的将领钟离昧，向来跟楚王韩信友好。项羽死后，他就逃出来归附了韩信。汉王刘邦很怨恨钟离昧，听说他在楚国，就诏令楚王逮捕他。这时韩信刚到他的封国，巡视所辖县邑，出入都有成队军队护卫。 六年（庚子，公元前201年） 冬季，十月，有人上书告发楚王韩信谋反。高帝便征求将领们的意见，大家都说：“赶快发兵，把这小子活埋罢了！”高帝默然不语。接着又询问崐陈平，陈平道：“有人上书告韩信谋反，这事情韩信知道吗？”高帝说：“不知道。”陈平说：“陛下的精锐部队与楚王的相比谁更厉害呢？”高帝道：“超不过他的。”陈平说：“陛下的将领们，用兵之才有能比过韩信的吗？”高帝道：“没有赶得上他的。”陈平说：“现在军队不如楚国的精锐，将领又比不上韩信，却要举兵攻打他，这是促使他起兵反抗呀。我私下里为陛下感到危险！”高帝说：“那该怎么办呢？”陈平说：“古时候天子有时巡视诸侯镇守的地方，会见诸侯。陛下只管出来视察，假装巡游云梦，在陈地会见诸侯。而陈地在楚国的西部边界，韩信听说天子怀着友好会见诸侯的心意出游，必定是全国安稳无事，便会到郊外迎接谒见陛下。拜见时陛下就趁机捉拄他，这不过是一个力士即能办到的事罢了。”高帝认为说得不错，便派出使者去通告诸侯到陈地聚会，说：“我将南游云梦”。高帝随即起程南行。 楚王韩信闻听这个消息后，自己颇为疑心害怕，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有人劝韩信说：“杀了钟离昧去谒见皇上，皇上必定欢喜，如此就不会有什么祸患了。”韩信听从了他的建议。十二月，高帝在陈地会见诸侯，韩信提着钟离昧的头颅拜见高帝。高帝即命武士将韩信捆绑起来，装载到随皇帝车驾出行的副车上。韩信说：“果然如同人们所说：‘狡猾的兔子死了，奔跑的猎狗就遭煮杀；高飞的鸟儿没了，优良的弓箭就被收藏；敌对的国家攻破了，谋臣就要灭亡。’如今天下已经平定，我本来就应当被煮杀了！”高帝说：“有人告发你谋反。”随即用镣铐枷锁锁住韩信而归，接着大赦天下。 田肯前来向高帝祝贺说：“陛下拿住了韩信；又在关中建都。秦地是形势险要能够制胜的地方，以河为襟带山为屏障，地势便利，从这里向诸侯用兵，就好像在高屋脊上倾倒瓶中的水那样居高临下而势不可挡了。若说齐地，东有琅邪、即墨的富饶物产，南有泰山的峭峻坚固，西有浊河的险阻制约，北有渤海的渔盐利益，土地方圆二千里，拥有兵力百万，可以算作是东方的秦国了，因而不是陛下嫡亲的子弟，就没有可以去统治齐地的。”高帝说：“对啊！”随即便赏给田肯五百斤黄金。 高帝归还，到了洛阳，就赦免了韩信，封他为淮阴侯。韩信知道汉王刘邦害怕并厌恶他的才能，于是就多次声称有病，不参加朝见和随侍出行。平日在家总是闷闷不乐，为与绛侯周勃、将军灌婴这样的人处于同等地位感到羞耻。韩信曾去拜访将军樊哙。樊哙用跪拜的礼节送迎，口称臣子，说道：“大王竟肯光临我这里！”韩信出门后，讪笑着说：“我活着竟然要和樊哙等人为伍了！” 高帝曾与韩信谈闲，议论将领们能带多少兵。高帝问道：“像我这个样能率领多少兵呀？”韩信说：“陛下不过能带十万兵。”高帝说：“对您来说怎样呢？”韩信道：“我是越多越好啊。”高帝笑着说：“越多越好，为什么却被我捉住了呀？”韩信说：“陛下虽不能带兵却善于驾驭将领，这就是我所以被陛下逮住的原因了。何况陛下的才能，是人们所说的‘此为上天赐予的，而不是人力能够取得的’啊。” 甲申（初九），高帝开始用把表示凭证的符信剖分成两半，朝廷与功臣各执一半为证的办法来分封各功臣为彻侯。萧何封为侯，所享用的食邑户数最多。功臣们都说：“我们身披坚硬铠甲手持锐利兵器，多的身经百余战，少的也交锋了几十回合。如今萧何不曾有过汗马功劳，只是操持文墨发发议论，封赏却倒在我们之上，这是为什么啊？”高帝说：“你们知道打猎是怎么回事吗？打猎，追杀野兽兔子的是猎狗，而放开系狗绳指示野兽所在地方的是人。现在你们只不过是能捕捉到奔逃的野兽罢了，功劳就如猎狗一样；至于萧何，却是放开系狗绳指示猎取的目标，功劳和猎人相同啊。”群臣于是都不敢说三道四的了。张良身为谋臣，也没有什么战功，高帝让他自己选择齐地三万户作为封地。张良说：“当初，我在下邳起兵，与陛下在留地相会，这是上天把我授给陛下。此后陛下采用我的计策，幸好有时能获得成功。我希望封得留地就足够了，不敢承受三万户的封地。”高帝于是便封张良为留侯。封陈平为户牖侯。陈平推辞说：“我没有那么多功劳哇。”高帝道：“我采纳您的计谋，克敌制胜，这不是功劳又是什么呀？”陈平说：“如果没有魏无知的举荐，我哪里能够进见啊？”高帝道：“像您这样，可以说是不忘本了！”随即又赏赐了魏无知。 高帝由于天下刚刚平定，自己的儿子年幼，兄弟又少，便以秦王朝孤立而导致灭亡的教训为鉴戒，想要大肆分封同姓族人，借此镇抚天下。春季，正月，丙午（疑误），高帝把楚王韩信的封地分为两个王国，将淮河以东五十三个县封给堂兄将军刘贾做荆王，将薛郡、东海、彭城等地三十六个县封给弟弟文信君刘交为楚王。壬子（二十七日），把云中、雁门、代郡等地五十三个县封给哥哥宜信侯刘喜做代王，把胶东、胶西、临淄、济北、博阳、城阳郡等地七十三个县封给自己平民时与同居的妇人所生的儿子刘肥当齐王，百姓中能讲齐国话的人都分给了齐国。 高帝由于韩王信颇具雄才武略，所辖地区北面紧靠巩、洛阳，南面迫近宛、叶，东边有淮阳，都是天下可以驻扎重兵之处，令人放心不下的缘故，划出太原郡的三十一个县为韩国，调迁韩王信去管辖太原以北的新地区，防备抵御胡人，建都晋阳。韩王信上书说：“韩国北靠边界，匈奴人屡次进来骚扰，都城晋阳离边塞遥远，请求改把马邑作为国都。”高帝允准。 高帝已经封赏了大功臣二十多人，其余的人日夜争功，一时决定不下来，便没能给予封赏。高帝在洛阳南宫，从天桥上望见将领们往往三人一群两人一伙地同坐在沙地中谈论着什么。高帝说：“这是在说些什么呀？”留侯张良道：“陛下不知道吗？这是在图谋造反啊！”高帝说：“天下新近刚刚安定下来，为了什么缘故又要谋反呢？”留侯说：“陛下由平民百姓起家，依靠这班人夺取了天下。如今陛下做了天子，所封赏的都是自己亲近喜爱的老友，所诛杀的都是自己生平仇视怨恨的人。现在军吏们计算功劳，认为即使把天下的土地都划作封国也不够全部封赏的了，于是这帮人就害怕陛下对他们不能全部封赏，又恐怕因往常的过失而被猜疑以至于遭到诛杀，所以就相互聚集到一起图谋造反了。”高帝于是担忧地说：“这该怎么办呀？”留侯道：“皇上平素最憎恶、且群臣又都知道的人，是谁啊？”高帝说：“雍齿与我有旧怨，他曾经多次困辱我。我想杀掉他，但由于他功劳很多，所以不忍心下手。”留侯说：“那么现在就赶快先封赏雍齿，这样一来，群臣也就人人都对自己的能受封赏坚信不疑了。”高帝这时便置备酒宴，封雍齿为什方侯，并急速催促丞相、御史论定功劳进行封赏。群臣结束饮宴后，都欢喜异常，说道：“雍齿尚且封为侯，我们这些人也就没有什么可担优的啦！” 臣司马光曰：张良作为高帝的谋臣，被当做为心腹亲信，应该是知无不言，哪有已听说诸侯将要谋反，却一定要等到高帝眼见有人成双成对地议论，然后才述说这件事的道理啊！这是由于高帝刚刚得到天下，屡次依据自己的爱憎来诛杀封赏，有时候就会有损于公平，群臣因此往往怀有抱怨和感到自己有危险的心理。所以张良借着这件事进送忠言，以改变转移高帝的心思，使在上者无偏袒私情的过失，在下者无猜疑恐惧的念头，国家无忧患，利益延及后世。像张良这样，可以说是善于劝谏的了。 上归栎阳 夏季，五月，丙午（二十三日），高帝尊称父亲太公为太上皇。 当初，匈奴畏惧秦朝，迁徙到北方十多年。待到秦朝灭亡，匈奴又逐渐往南渡过黄河。 匈奴单于头曼有太子叫冒顿。后来，头曼续有所宠爱的阏氏，又生了个小儿子，头曼便想把他立为太子。这时东胡部族强大，西域的月氏部族也很强盛。头曼于是派冒顿到月氏去当人质。不久，头曼加紧攻击月氏，月氏就想杀掉冒顿。冒顿即偷盗月氏人的好马骑上，逃回了匈奴。头曼由此认为冒顿强壮勇武，就让他统率万名骑兵。 冒顿便制作出响箭，训练部下骑射练习，使他们习惯于听从自己的号令。下令说：“看到我的响箭射出后不一齐发射的人，斩首！”冒顿随即用响箭自射他的好马，接着又射他的爱妻，左右的人凡有不敢跟着发射的，都被斩杀了。最后冒顿又拿响箭射头曼单于的好马，左右的骑兵也都跟着放箭射单于的马。由此冒顿知道这些兵士可以使用了，便在随同头曼出猎时，用响箭射头曼，他的部众即跟着响箭同射单于。最终杀死了头曼，并把他的后母和弟弟以及大臣中不听从调遣的人全部诛杀。冒顿自立为单于。 东胡听说冒顿弑父自立，便派出使者去告诉冒顿说：“想要得到头曼在位时拥有的千里马。”冒顿询问群臣，群臣都说：“那是匈奴的一匹宝马，不能给人！”冒顿道：“怎么能与人家为友好邻国却还要吝惜区区一匹马呀！”随即把这匹马送给了东胡。过了不久，东胡又派使者来对冒顿说：“想要得到单于的一位阏氏。”冒顿再询问左右近侍，侍臣都愤怒地说：“东胡这般无礼，竟然索求阏氏！请发兵攻打它！”冒顿道：“和人家是邻国，怎么能舍不得一个女子呢！”就选取自己所宠爱的阏氏送给了东胡。东胡王于是越来越骄横放纵。东胡与匈奴之间，有被丢弃的土地无人居住，方圆一千多里，双方各居其一边，设立屯戍守望的哨所。东胡再次派使者对冒顿说：“这些无人居住的荒地，我想得到它。”冒顿依旧召问群臣，群臣中有的说：“这是块荒地，给他们也可以，不给也行。”冒顿这时却勃然大怒道：“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么能够给人呢！”即将那些说可以给予的臣子都杀了。冒顿接着一跃上马，下令说：“国中有晚出发的人，斩首！”随即领兵去袭击东胡。东胡起初非常轻视冒顿，不设防备，冒顿因此就灭掉了东胡。 冒顿获胜而归，又向西攻击赶跑了月氏，向南兼并了黄河以南的娄烦、白羊二王，随即侵掠燕、代地区，全部重新收复了当年被蒙恬夺走的匈奴旧地，崐并夺取了汉朝边关原河套以南诸要塞到朝那县、肤施县一带的大片土地。这个时候，汉军正与项羽相持，中原地区被战争拖累得疲惫不堪，因此冒顿得以强大起来，拥有操弓射箭的兵士三十多万，威势镇服各国。 秋季，匈奴兵在马邑将韩王信重重包围。韩王信多次派使者出使匈奴，谋求和解。汉朝发兵救援，但又猜疑韩王信频繁私派使者是对汉室怀有二心，就派人去指责韩王信。韩王信害怕被杀，便在九月，举马邑城投降了匈奴。匈奴冒顿随即乘势领兵向南越过句注山，进攻太原，抵达晋阳。 高帝全部除去秦朝烦琐的礼仪，力求礼仪规则简单易行，这时群臣们饮酒争功，喝得酩酊大醉，有的人就胡喊狂呼，拔剑乱砍殿柱，高帝渐渐对这种现象产生了反感。叔孙通于是劝高帝说：“那班儒生，很难和他们一道攻打天下，但可以与他们一起保守成业坐天下。我愿意去征召鲁地的众儒生，来同我的弟子一块儿制定臣子朝见君主的礼仪规则。”高帝说：“该不会挺烦难的吧？”叔孙通道：“五帝的乐制不一样，三王的礼制不相同。礼制，是根据时代、人情的变化对人们的言行所确定的节制规范。我想稍微采用一些古代礼制，与秦朝的仪法搀糅到一起制定出来。”高帝说：“可以试着做做，但要使这礼仪容易被人们了解，估计我所能做得到的，据此去制定它。” 于是，叔孙通就奉命作为使者，去征召了鲁地的儒生三十多人。鲁地有两个儒生不肯前往，说道：“您所事奉的将近有十个君主了，都是依靠当面阿谀逢迎来赢得亲近、尊贵。如今天下刚刚平定，死亡的人尚未安葬，伤残的人还不能行动，又想要制礼作乐。而礼乐的产生，是积累德政上百年之后才能制作兴起的。我们不能忍心去做您所要做的事情。您去吧，不要玷污了我们！”叔孙通笑着说：“你们真是浅陋迂腐的儒生啊，不懂得时势的发展变化！”随即偕同他所征召的三十人西行入关，又邀请高帝身边有学术修养的近臣和自己的弟子，共一百多人，用绳索拦出演习场所，插立茅草表示出尊卑位次，在野外演习礼仪。经过一个多月后，叔孙通告诉高帝说：“可以试看了。”高帝于是就让他们举行礼仪演练，看完演练后说道：“我能够做这些。”就命令群臣们进行练习。 七年（辛丑，公元前200年） 冬季，十月，长乐宫落成，诸侯、群臣都前来参加朝贺典礼。仪式是在天亮之前举行，谒者主持典礼，按次序将所有人员引导入大殿门，排列在东、西两方，侍卫官员有的在殿下台阶两旁站立，有的排列在廷中，都持握兵器，竖立旗帜。这时皇帝乘坐辇车出房，众官员举旗传呼警戒，引导诸侯王以下至六百石级的官员依次序朝拜皇帝，无不震恐肃敬。到典礼仪式完毕，又置备正式酒宴。众侍臣官员陪坐在殿上的，都俯伏垂首，按官位的高低次序起身给崐皇上敬酒祝福。斟酒连敬九次，谒者宣告“结束宴饮”。御史执行礼仪规则，凡遇不遵照仪式规则举手投足的人就将他领出去。由此从朝贺典礼和酒宴开始直到结束，没有出现敢大声喧哗、不合礼节的人。这时高帝便说：“我今天才知道身为皇帝的尊贵啊！”便授任叔孙通为太常，常赐黄金五百斤。 当初，秦王朝统一了天下，收集六国的全部礼仪，选择出其中尊崇君主、卑抑臣下的规则保留下来。待到叔孙通制定礼仪规则，稍微作了一些增减，大体上都是沿袭秦朝的旧制，从天子称号以下到大小官吏及宫室、官名，更改变动不多。记载此礼仪规章的文本，后来和律、令收录在一起，收藏在司法机关。由于法家对此又不再传授，所以百姓臣僚也就没有谈论它的了。 臣司马光曰：礼的功能太大了！把它用到个人身上，动与静就有了规范，所有的行为就会完备无缺；把它用到家事上，内与外就井然有别，九族之间就会和睦融洽；把它用到乡里，长幼之间就有了伦理，风俗教化就会美好清明；把它用到封国，君主与臣子就尊卑有序，政令统治就会成功稳定；把它用到天下，诸侯就归顺服从，法制纪律就会整肃严正。难道仅仅只是把它用在宴会仪式之上、门户庭院之间维持秩序的吗？！就高祖刘邦的明智通达说来，他可以聆听陆贾关于以文治巩固政权的进言而称赞极好，目睹叔孙通所定尊崇君主的礼仪而发声慨叹，但是他所以终究不能与夏、商、周三代圣明君王并列，就错在他不肯学习啊。在那个时候，如果能得到大儒来辅佐他，与大儒一道用礼制来治理天下，他的功勋业绩又怎么会在这一步便止住了呢！可惜啊，叔孙通的器度太小了！他只不过是窃取礼制中糠般微末无用的东西，借以依附时世、迎合风俗、求取宠幸罢了，这样便使先代君王所建立的礼制沦没而不振兴，以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不令人沉痛之极吗！因此扬雄对此指责说：“从前鲁地有大儒，史书中没有记载他们的名字。有人问：‘为什么说他们是大儒呀？’回答道：‘叔孙通打算制定君臣的礼仪，便到鲁地去征召儒生，请不来的有两个，堪称大儒。’有人问道：‘既然如此，那么孔子应聘的足迹遍及诸侯国也是不对的了？’回答道：‘孔子周游列国，是为了要能按照自己的意图行事。倘若放弃自己的立场来顺从迁就他人，那么即便是确定出了规矩、准绳，又怎么能够拿来应用呀！’”精彩啊，扬雄的评论！大儒，是不肯破坏自己原有的规矩、准绳去追求一时的功利的！ 高帝亲自领兵出征攻打韩王信，在铜县大败韩王信的军队，斩杀了他的部将王喜。韩王信逃往匈奴，他手下的将领白土县人曼丘臣、王黄等拥立赵王的后代赵利为王，重新收拢韩王信的散兵败卒，与韩王信及匈奴一起合谋攻击汉军。匈奴派左、右贤王统率一万多名骑兵，同王黄等驻扎在广武以南，到晋阳作战，汉军攻打他们，匈奴兵立即败逃，随后又聚集起来，汉军乘胜追击他们。这时恰好碰上天气酷寒，天下大雪，汉军士兵冻掉了手指的占十分之二三。 高帝驻居晋阳，听说冒顿单于驻居在代谷，便想要去攻打他，就派人去侦察匈奴。这时冒顿把他的精壮士兵、肥壮牛马都藏了起来，只让人看见老弱残兵和瘦小的牲畜。汉军派去的使者相继回来的有十批，都报告说匈奴可以攻打。高帝于是又派刘敬出使匈奴，尚未返回，汉军就全部出动兵力三十二万向北追击匈奴，越过了句注山。刘敬回来后报告说：“两国相攻，这本该炫耀显示自己的优势。但现在我到匈奴方面去，只看见瘦弱的牲畜和老弱的士兵，这必定是想要显露自己虚弱不堪，而埋伏奇兵以争取胜利。我认为匈奴不能攻打。”这时候，汉军业已出动，高帝大为恼火，骂刘敬说：“你这个齐国的混蛋伙，不过是靠着耍嘴皮子得到了一官半职，现在竟又来胡言乱语阻挠我的军队前进！”用刑具把刘敬拘禁到广武。 高帝先期抵达平城，军队尚未全部到来。冒顿便发出精兵四十万骑，把高帝围困在白登山达七天之久。汉军这时内外无法呼应救援，高帝于是就采用陈平的秘计，派使者暗中用重金贿赂冒顿的阏氏。阏氏随即便对冒顿说：“两个君主不应彼此困窘迫害。如今即使夺得了汉朝的土地，单于您也终究不能居住在那里。况且汉朝的君主也有神灵保护，望您明察！”冒顿与王黄、赵利约定好时间会师，但王黄、赵利的军队却迟迟不来，由此就怀疑他们与汉军有什么谋划，这才解开包围圈的一角。正好遇到天降大雾，汉军便派人在白登山与平城之间往来走动，匈奴人毫无察觉。陈平这时请求高帝命令士兵们用强弩搭上两支箭，箭朝外御敌，从解围的一角直冲出去。高帝脱出包围后，想要策马疾奔，太仆滕公夏侯婴却坚持慢慢地行走。到了平城时，汉的大队人马也赶到了，匈奴的骑兵便解围而去。汉军于是也收兵返回，命樊哙留下来平定代地。 高帝回到广武，赦免了刘敬，说道：“我不采用您的意见，因此被围困在平城。我已经把先前十多批使者都杀掉了！”接着就封给刘敬二千民户，爵位为关内侯，称作建信侯。高帝回师向南经过曲逆县，说道：“好壮观的县啊！我走遍天下，只见过洛阳和这里罢了。”就改封陈平为曲逆侯，享用全县民户的赋税收入。陈平跟随高帝南征北战，共六次进献妙计，每次都增加了封邑。 十二月，高帝返回长安，途经赵国。赵王张敖对高帝行作为女婿的礼节，十分谦卑，高帝却叉开两腿坐着，态度轻慢地责骂张敖。赵国相国贯高、赵午等人都怒火中烧，说道：“我们的大王，真是个懦弱的王啊！”随即劝赵王说：“天下豪强并起，贤能的人先称王。现在您侍奉皇帝非常恭谨，而皇帝却如此无礼，请让我们替您把他杀了！”张敖咬破自己的手指流出血来，说道：“你们怎么说这种大错特错的话呀！先父亡国后，依赖皇帝才得以复国，德崐泽能流传给子孙，一丝一毫都是皇帝的力量啊。望你们不要再这么说了！”贯高、赵午等人都相互说道：“这是我们的不是了。我们的大王是忠厚的长者，不会背弃恩德。况且我们的原则是不受人侮辱，而今皇帝侮辱了我王，所以想要杀掉他，又何必连累我王呢！事情干成了，则功归我王，事情失败了，则我们独自承担罪责罢了。” 匈奴攻打代国。代王刘喜弃国，自己逃归洛阳。高帝免了他的罪，改封他为阳侯。辛卯（疑误），封皇子刘如意为王。 春季，二月，高帝抵达长安。萧何这时正主持营建未央宫，高帝见到未央宫如此壮丽，十分愤怒，对萧何说：“天下纷乱，连年受战事劳苦，如今成败尚未可知，为什么要把宫室修筑得过分豪华呢！”萧何说：“正是因为天下尚未安定，所以才可趁势营造宫室啊。何况天子以四海为家，宫殿不壮丽就不足以加重威严，而且也不能让后世宫室的建筑规模超过它呀。”高帝这才高兴起来。 臣司马光曰：圣明的君主以仁义为美丽，以道德为威，还不曾听说过有依靠宫室规模来镇服天下的。天下尚未安定，理当克制自己、节俭用度，前去解救百姓的危难，现却反倒以营建宫室为先任，这怎么可以说是明白自己所应有的职责啊！从前大禹住在简陋的宫室而夏桀仍修建奢华的倾宫。开创业绩把王位传给后代的君王，尽管身体力行于节俭为子孙作出表率，而他们的末流依旧还是沦落入骄奢淫逸之中，何况向后代子孙显示奢侈呢！萧何竟谈什么“不要让后世宫室的建筑规模超过它”，这难道不是荒谬吗！到了汉武帝时，终于因滥建宫室而致天下疲惫衰败，这种局面未必不是由侯萧开的头吧！ 高帝从栎阳迁都长安。 始设置宗正官，管理皇族宗室。 夏季，四月，高帝出行到洛阳去。

以上为资治通鑑 · 卷十一 · 汉纪三的翻译。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shí yī hàn jì sān。

资治通鉴 · 卷十一 · 汉纪三。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tú wéi dà yuān xiàn，

起屠维大渊献，

jǐn chóng guāng chì fèn ruò，

尽重光赤奋若，

fán sān nián。

凡三年。

tài zǔ gāo huáng dì zhōng wǔ nián jǐ hài，

太祖高皇帝中五年（己亥，

gōng yuán qián èr líng èr nián dōng，

公元前二零二年） 冬，

shí yuè，

十月，

hàn wáng zhuī xiàng yǔ zhì gù líng，

汉王追项羽至固陵，

yǔ qí wáng xìn wèi xiàng guó yuè qī huì jī chǔ xìn yuè bù zhì，

与齐王信、魏相国越期会击楚；信、越不至，

chǔ jī hàn jūn，

楚击汉军，

dà pò zhī。

大破之。

hàn wáng fù jiān bì zì shǒu，

汉王复坚壁自守，

wèi zhāng liáng yuē zhū hóu bù cóng，

谓张良曰：“诸侯不从，

nài hé duì yuē chǔ bīng qiě pò，

奈何？”对曰：“楚兵且破，

èr rén wèi yǒu fèn dì，

二人未有分地，

qí bù zhì gù yí。

其不至固宜。

jūn wáng néng yǔ gòng tiān xià，

君王能与共天下，

kě lì zhì yě。

可立致也。

qí wáng xìn zhī lì，

齐王信之立，

fēi jūn wáng yì，

非君王意，

xìn yì bù zì jiān péng yuè běn dìng liáng dì，

信亦不自坚；彭越本定梁地，

shǐ，

始，

jūn wáng yǐ wèi bào gù bài yuè wèi xiàng guó，

君王以魏豹故拜越为相国，

jīn bào sǐ，

今豹死，

yuè yì wàng wáng，

越亦望王，

ér jūn wáng bù zǎo dìng。

而君王不早定。

jīn néng qǔ suī yáng yǐ běi zhì gǔ chéng jiē yǐ wáng péng yuè，

今能取睢阳以北至穀城皆以王彭越，

cóng chén yǐ dōng fù hǎi yǔ qí wáng xìn。

从陈以东傅海与齐王信。

xìn jiā zài chǔ，

信家在楚，

qí yì yù fù dé gù yì。

其意欲复得故邑。

néng chū juān cǐ dì yǐ xǔ liǎng rén，

能出捐此地以许两人，

shǐ gè zì wéi zhàn，

使各自为战，

zé chǔ yì pò yě。

则楚易破也。

hàn wáng cóng zhī。

”汉王从之。

yú shì hán xìn péng yuè jiē yǐn bīng lái。

于是韩信、彭越皆引兵来。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liú jiǎ nán dù huái，

刘贾南渡淮，

wéi shòu chūn，

围寿春，

qiǎn rén yòu chǔ dà sī mǎ zhōu yīn。

遣人诱楚大司马周殷。

yīn pàn chǔ，

殷畔楚，

yǐ shū tú liù，

以舒屠六，

jǔ jiǔ jiāng bīng yíng qíng bù，

举九江兵迎黥布，

bìng xíng tú chéng fù，

并行屠城父，

suí liú jiǎ jiē huì。

随刘贾皆会。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xiàng wáng zhì gāi xià，

项王至垓下，

bīng shǎo，

兵少，

shí jǐn，

食尽，

yǔ hàn zhàn bù shèng，

与汉战不胜，

rù bì hàn jūn jí zhū hóu bīng wéi zhī shù zhòng。

入壁；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

xiàng wáng yè wén hàn jūn sì miàn jiē chǔ gē，

项王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

nǎi dà jīng yuē hàn jiē yǐ dé chǔ hū shì hé chǔ rén zhī duō yě zé yè qǐ，

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则夜起，

yǐn zhàng zhōng，

饮帐中，

bēi gē kāng kǎi，

悲歌慷慨，

qì shù háng xià zuǒ yòu jiē qì，

泣数行下；左右皆泣，

mò néng yǎng shì。

莫能仰视。

yú shì xiàng wáng chéng qí jùn mǎ míng zhuī，

于是项王乘其骏马名骓，

huī xià zhuàng shì qí cóng zhě bā bǎi yú rén，

麾下壮士骑从者八百馀人，

zhí yè，

直夜，

kuì wéi nán chū chí zǒu。

溃围南出驰走。

píng míng，

平明，

hàn jūn nǎi jué zhī，

汉军乃觉之，

lìng qí jiāng guàn yīng yǐ wǔ qiān qí zhuī zhī。

令骑将灌婴以五千骑追之。

xiàng wáng dù huái，

项王渡淮，

qí néng shǔ zhě cái bǎi yú rén。

骑能属者才百馀人。

zhì yīn líng，

至阴陵，

mí shī dào，

迷失道，

wèn yī tián fù，

问一田父，

tián fù dài yuē zuǒ。

田父绐曰“左”。

zuǒ，

左，

nǎi xiàn dà zé zhōng，

乃陷大泽中，

yǐ gù hàn zhuī jí zhī。

以故汉追及之。

xiàng wáng nǎi fù yǐn bīng ér dōng，

项王乃复引兵而东，

zhì dōng chéng，

至东城，

nǎi yǒu èr shí bā qí。

乃有二十八骑。

hàn qí zhuī zhě shù qiān rén，

汉骑追者数千人，

xiàng wáng zì dù bù dé tuō，

项王自度不得脱，

wèi qí qí yuē wú qǐ bīng zhì jīn，

谓其骑曰：“吾起兵至今，

bā suì yǐ shēn qī shí yú zhàn，

八岁矣；身七十馀战，

wèi cháng bài běi，

未尝败北，

suì bà yǒu tiān xià。

遂霸有天下。

rán jīn zú kùn yú cǐ，

然今卒困于此，

cǐ tiān zhī wáng wǒ，

此天之亡我，

fēi zhàn zhī zuì yě。

非战之罪也。

jīn rì gù jué sǐ，

今日固决死，

yuàn wèi zhū jūn kuài zhàn，

愿为诸君快战，

bì kuì wéi，

必溃围，

zhǎn jiāng，

斩将，

yì qí，

刈旗，

sān shèng zhī，

三胜之，

lìng zhū jūn zhī tiān wáng wǒ，

令诸君知天亡我，

fēi zhàn zhī zuì yě。

非战之罪也。

nǎi fēn qí qí yǐ wéi sì duì，

”乃分其骑以为四队，

sì xiāng。

四乡。

hàn jūn wéi zhī shù zhòng。

汉军围之数重。

xiàng wáng wèi qí qí yuē wú wèi gōng qǔ bǐ yī jiāng。

项王谓其骑曰：“吾为公取彼一将。

lìng sì miàn qí chí xià，

”令四面骑驰下，

qī shān dōng wèi sān chù。

期山东为三处。

yú shì xiàng wáng dà hū chí xià，

于是项王大呼驰下，

hàn jūn jiē pī mǐ，

汉军皆披靡，

suì zhǎn hàn yī jiāng。

遂斩汉一将。

shì shí，

是时，

láng zhōng qí yáng xǐ zhuī xiàng wáng，

郎中骑杨喜追项王，

xiàng wáng chēn mù ér chì zhī，

项王瞋目而叱之，

xǐ rén mǎ jù jīng，

喜人马俱惊，

pì yì shù lǐ。

辟易数里。

xiàng wáng yǔ qí qí huì wèi sān chù，

项王与其骑会为三处，

hàn jūn bù zhī xiàng wáng suǒ zài，

汉军不知项王所在，

nǎi fēn jūn wèi sān，

乃分军为三，

fù wéi zhī。

复围之。

xiàng wáng nǎi chí，

项王乃驰，

fù zhǎn hàn yī dū wèi，

复斩汉一都尉，

shā shù shí bǎi rén。

杀数十百人。

fù jù qí qí，

复聚其骑，

wáng qí liǎng qí ěr。

亡其两骑耳。

nǎi wèi qí qí yuē hé rú qí jiē fú yuē rú dài wáng yán yú shì xiàng wáng yù dōng dù wū jiāng，

乃谓其骑曰：“何如？”骑皆伏曰：“如大王言！”于是项王欲东渡乌江，

wū jiāng tíng cháng yǐ chuán dài，

乌江亭长舣船待，

wèi xiàng wáng yuē jiāng dōng suī xiǎo，

谓项王曰：“江东虽小，

dì fāng qiān lǐ，

地方千里，

zhòng shù shí wàn rén，

众数十万人，

yì zú wáng yě。

亦足王也。

yuàn dài wáng jí dù jīn dú chén yǒu chuán，

愿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

hàn jūn zhì，

汉军至，

wú yǐ dù。

无以渡。

xiàng wáng xiào yuē tiān zhī wáng wǒ，

”项王笑曰：“天之亡我，

wǒ hé dù wèi qiě jí yǔ jiāng dōng zǐ dì bā qiān rén dù jiāng ér xī，

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

jīn wú yī rén hái zòng jiāng dōng fù xiōng lián ér wáng wǒ，

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

wǒ hé miàn mù jiàn zhī zòng bǐ bù yán，

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

jí dú bù kuì yú xīn hū nǎi yǐ suǒ chéng zhuī mǎ cì tíng cháng，

籍独不愧于心乎！”乃以所乘骓马赐亭长，

lìng qí jiē xià mǎ bù xíng，

令骑皆下马步行，

chí duǎn bīng jiē zhàn。

持短兵接战。

dú jí suǒ shā hàn jūn shù bǎi rén，

独籍所杀汉军数百人，

shēn yì bèi shí yú chuàng。

身亦被十馀创。

gù jiàn hàn qí sī mǎ lǚ mǎ tóng，

顾见汉骑司马吕马童，

yuē ruò fēi wú gù rén hū mǎ tóng miàn zhī，

曰：“若非吾故人乎？”马童面之，

zhǐ shì zhōng láng qí wáng yì yuē cǐ xiàng wáng yě xiàng wáng nǎi yuē wú wén hàn gòu wǒ tóu qiān jīn，

指示中郎骑王翳曰：“此项王也！”项王乃曰：“吾闻汉购我头千金，

yì wàn hù，

邑万户，

wú wèi ruò dé。

吾为若德。

nǎi wěn ér sǐ。

”乃刎而死。

wáng yì qǔ qí tóu，

王翳取其头，

yú qí xiāng róu jiàn zhēng xiàng wáng，

馀骑相蹂践争项王，

xiāng shā zhě shù shí rén。

相杀者数十人。

zuì qí hòu，

最其后，

yáng xǐ lǚ mǎ tóng jí láng zhōng lǚ shèng yáng wǔ gè dé qí yī tǐ wǔ rén gòng huì qí tǐ，

杨喜、吕马童及郎中吕胜、杨武各得其一体；五人共会其体，

jiē shì，

皆是，

gù fēn qí hù，

故分其户，

fēng wǔ rén jiē wèi liè hóu。

封五人皆为列侯。

chǔ dì xī dìng，

楚地悉定，

dú lǔ bù xià hàn wáng yǐn tiān xià bīng yù tú zhī。

独鲁不下；汉王引天下兵欲屠之。

zhì qí chéng xià，

至其城下，

yóu wén xián sòng zhī shēng，

犹闻弦诵之声，

wèi qí shǒu lǐ yì zhī guó，

为其守礼义之国，

wéi zhǔ sǐ jié，

为主死节，

nǎi chí xiàng wáng tóu yǐ shì lǔ fù xiōng，

乃持项王头以示鲁父兄，

lǔ nǎi jiàng。

鲁乃降。

hàn wáng yǐ lǔ gōng lǐ zàng xiàng wáng yú gǔ chéng，

汉王以鲁公礼葬项王于穀城，

qīn wèi fā āi，

亲为发哀，

kū zhī ér qù。

哭之而去。

zhū xiàng shì zhī shǔ jiē bù zhū。

诸项氏枝属皆不诛。

fēng xiàng bó děng sì rén jiē wèi liè hóu，

封项伯等四人皆为列侯，

cì xìng liú shì zhū mín lüè zài chǔ zhě jiē guī zhī。

赐姓刘氏；诸民略在楚者皆归之。

tài shǐ gōng yuē yǔ qǐ lǒng mǔ zhī zhōng，

太史公曰：羽起陇畮之中，

sān nián，

三年，

suì jiāng wǔ zhū hóu miè qín，

遂将五诸侯灭秦，

fēn liè tiān xià ér fēng wáng hóu，

分裂天下而封王侯，

zhèng yóu yǔ chū wèi suī bù zhōng，

政由羽出；位虽不终，

jìn gǔ yǐ lái wèi cháng yǒu yě jí yǔ bèi guān huái chǔ，

近古以来未尝有也！及羽背关怀楚，

fàng zhú yì dì ér zì lì yuàn wáng hóu pàn jǐ，

放逐义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

nán yǐ zì jīn gōng fá，

难矣！自矜功伐，

fèn qí sī zhì ér bù shī gǔ，

奋其私智而不师古，

wèi bà wáng zhī yè，

谓霸王之业，

yù yǐ lì zhēng jīng yíng tiān xià。

欲以力征经营天下。

wǔ nián，

五年，

zú wáng qí guó，

卒亡其国，

shēn sǐ dōng chéng，

身死东城，

shàng bù jué wù ér bù zì zé，

尚不觉寤而不自责，

nǎi yǐn tiān wáng wǒ，

乃引“天亡我，

fēi yòng bīng zhī zuì yě，

非用兵之罪也，

qǐ bù miù zāi yáng zi fǎ yán huò wèn chǔ bài gāi xià，

”岂不谬哉！ 扬子《法言》：或问：“楚败垓下，

fāng sǐ，

方死，

yuē tiān yě liàng hū yuē hàn qū qún cè，

曰‘天也！’谅乎？”曰：“汉屈群策，

qún cè qū qún lì chǔ duì qún cè ér zì qū qí lì。

群策屈群力；楚憞群策而自屈其力。

qū rén zhě kè，

屈人者克，

zì qū zhě fù。

自屈者负。

tiān hé gù yān hàn wáng hái，

天曷故焉！” 汉王还，

zhì dìng táo，

至定陶，

chí rù qí wáng xìn bì，

驰入齐王信壁，

duó qí jūn。

夺其军。

lín jiāng wáng gòng wèi bù jiàng，

临江王共尉不降，

qiǎn lú wǎn liú jiǎ jī lǔ zhī。

遣卢绾、刘贾击虏之。

chūn，

春，

zhēng yuè，

正月，

gèng lì qí wáng xìn wèi chǔ wáng，

更立齐王信为楚王，

wáng huái běi，

王淮北，

dū xià pī。

都下邳。

fēng wèi xiàng guó jiàn chéng hóu péng yuè wèi liáng wáng，

封魏相国建城侯彭越为梁王，

wáng wèi gù dì，

王魏故地，

dōu dìng táo。

都定陶。

lìng yuē bīng bù dé xiū bā nián，

令曰：“兵不得休八年，

wàn mín yǔ kǔ shén。

万民与苦甚。

jīn tiān xià shì bì，

今天下事毕，

qí shè tiān xià shū sǐ yǐ xià。

其赦天下殊死以下。

zhū hóu wáng jiē shàng shū qǐng zūn hàn wáng wèi huáng dì。

” 诸侯王皆上疏请尊汉王为皇帝。

èr yuè jiǎ wǔ，

二月甲午，

wáng jí huáng dì wèi yú sì shuǐ zhī yáng。

王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阳。

gèng wáng hòu yuē huáng hòu，

更王后曰皇后，

tài zǐ yuē huáng tài zǐ zhuī zūn xiān ǎo yuē zhāo líng fū rén。

太子曰皇太子；追尊先媪曰昭灵夫人。

zhào yuē gù héng shān wáng wú ruì，

诏曰：“故衡山王吴芮，

cóng bǎi yuè zhī bīng，

从百粤之兵，

zuǒ zhū hóu，

佐诸侯，

zhū bào qín，

诛暴秦，

yǒu dà gōng zhū hóu lì yǐ wéi wáng，

有大功；诸侯立以为王，

xiàng yǔ qīn duó zhī dì，

项羽侵夺之地，

wèi zhī fān jūn。

谓之番君。

qí yǐ ruì wèi cháng shā wáng。

其以芮为长沙王。

yòu yuē gù yuè wáng wú zhū，

”又曰：“故粤王无诸，

shì fèng yuè sì qín qīn duó qí dì，

世奉粤祀；秦侵夺其地，

shǐ qí shè jì bù dé xuè shí。

使其社稷不得血食。

zhū hóu fá qín，

诸侯伐秦，

wú zhū shēn lǜ mǐn zhōng bīng yǐ zuǒ miè qín，

无诸身率闽中兵以佐灭秦，

xiàng yǔ fèi ér fú lì。

项羽废而弗立。

jīn yǐ wéi mǐn yuè wáng，

今以为闽粤王，

wáng mǐn zhōng dì。

王闽中地。

dì xī dōu luò yáng。

” 帝西都洛阳。

xià，

夏，

wǔ yuè，

五月，

bīng jiē bà guī jiā。

兵皆罢归家。

zhào mín qián huò xiāng jù bǎo shān zé，

诏：“民前或相聚保山泽，

bù shū míng shù。

不书名数。

jīn tiān xià yǐ dìng，

今天下已定，

lìng gè guī qí xiàn，

令各归其县，

fù gù jué tián zhái lì yǐ wén fǎ jiào xùn biàn gào，

复故爵、田宅；吏以文法教训辨告，

wù chī rǔ jūn lì zú jué jí qī dài fū yǐ shàng，

勿笞辱军吏卒；爵及七大夫以上，

jiē lìng shí yì，

皆令食邑，

fēi qī dài fū yǐ xià，

非七大夫已下，

jiē fù qí shēn jí hù，

皆复其身及户，

wù shì。

勿事。

dì zhì jiǔ luò yáng nán gōng，

” 帝置酒洛阳南宫，

shàng yuē chè hóu zhū jiàng wú gǎn yǐn zhèn，

上曰：“彻侯、诸将毋敢隐朕，

jiē yán qí qíng。

皆言其情。

wú suǒ yǐ yǒu tiān xià zhě hé xiàng shì zhī suǒ yǐ shī tiān xià zhě hé gāo qǐ wáng líng duì yuē bì xià shǐ rén gōng chéng lüè dì，

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对曰：“陛下使人攻城略地，

yīn yǐ yǔ zhī，

因以与之，

yǔ tiān xià tóng qí lì xiàng yǔ bù rán，

与天下同其利；项羽不然，

yǒu gōng zhě hài zhī，

有功者害之，

xián zhě yí zhī，

贤者疑之，

cǐ qí suǒ yǐ shī tiān xià yě。

此其所以失天下也。

shàng yuē gōng zhī qí yī，

”上曰：“公知其一，

wèi zhī qí èr。

未知其二。

fū yùn chóu wéi wò zhī zhōng，

夫运筹帷幄之中，

jué shèng qiān lǐ zhī wài，

决胜千里之外，

wú bù rú zǐ fáng tián guó jiā，

吾不如子房；填国家，

fǔ bǎi xìng，

抚百姓，

gěi xiǎng kuì，

给饷馈，

bù jué liáng dào，

不绝粮道，

wú bù rú xiāo hé lián bǎi wàn zhī zhòng，

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

zhàn bì shèng，

战必胜，

gōng bì qǔ，

攻必取，

wú bù rú hán xìn。

吾不如韩信。

sān zhě jiē rén jié，

三者皆人杰，

wú néng yòng zhī，

吾能用之，

cǐ wú suǒ yǐ qǔ tiān xià zhě yě。

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xiàng yǔ yǒu yī fàn zēng ér bù néng yòng，

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

cǐ suǒ yǐ wéi wǒ qín yě。

此所以为我禽也。

qún chén shuō fú。

”群臣说服。

hán xìn zhì chǔ，

韩信至楚，

zhào piào mǔ，

召漂母，

cì qiān jīn。

赐千金。

zhào rǔ jǐ shào nián lìng chū kuà xià zhě，

召辱己少年令出胯下者，

yǐ wéi zhōng wèi，

以为中尉，

gào zhū jiàng xiāng yuē cǐ zhuàng shì yě。

告诸将相曰：“此壮士也。

fāng rǔ wǒ shí，

方辱我时，

wǒ níng bù néng shā zhī xié shā zhī wú míng，

我宁不能杀之邪？杀之无名，

gù rěn ér jiù cǐ。

故忍而就此。

péng yuè jì shòu hàn fēng，

” 彭越既受汉封，

tián héng jù zhū，

田横惧诛，

yǔ qí tú shǔ wǔ bǎi yú rén rù hǎi，

与其徒属五百馀人入海，

jū dǎo zhōng。

居岛中。

dì yǐ tián héng xiōng dì běn dìng qí dì，

帝以田横兄弟本定齐地，

qí xián zhě duō fù yān jīn zài hǎi zhōng，

齐贤者多附焉；今在海中，

bù qǔ，

不取，

hòu kǒng wèi luàn。

后恐为乱。

nǎi shǐ shǐ shè héng zuì，

乃使使赦横罪，

zhào zhī。

召之。

héng xiè yuē chén pēng bì xià zhī shǐ lì shēng，

横谢曰：“臣烹陛下之使郦生，

jīn wén qí dì shāng wèi hàn jiāng chén kǒng jù，

今闻其弟商为汉将；臣恐惧，

bù gǎn fèng zhào，

不敢奉诏，

qǐng wèi shù rén，

请为庶人，

shǒu hǎi dǎo zhōng。

守海岛中。

shǐ hái bào，

”使还报，

dì nǎi zhào wèi wèi lì shāng yuē qí wáng tián héng jí zhì，

帝乃诏卫尉郦商曰：“齐王田横即至，

rén mǎ cóng zhě gǎn dòng yáo zhě，

人马从者敢动摇者，

zhì zú yí nǎi fù shǐ shǐ chí jié jù gào yǐ zhào shāng zhuàng，

致族夷！”乃复使使持节具告以诏商状，

yuē tián héng lái，

曰：“田横来，

dà zhě wáng，

大者王，

xiǎo zhě nǎi hóu ěr bù lái，

小者乃侯耳；不来，

qiě jǔ bīng jiā zhū yān héng nǎi yǔ qí kè èr rén chéng chuán yì luò yáng。

且举兵加诛焉！”横乃与其客二人乘传诣洛阳。

wèi zhì sān shí lǐ，

未至三十里，

zhì shī xiāng jiù zhì。

至尸乡厩置。

héng xiè shǐ zhě yuē rén chén jiàn tiān zǐ，

横谢使者曰：“人臣见天子，

dāng xǐ mù。

当洗沐。

yīn cǐ liú，

”因此留，

wèi qí kè yuē héng shǐ yǔ hàn wáng jù nán miàn chēng gū jīn hàn wáng wèi tiān zǐ，

谓其客曰：“横始与汉王俱南面称孤；今汉王为天子，

ér héng nǎi wèi wáng lǔ，

而横乃为亡虏，

běi miàn shì zhī，

北面事之，

qí chǐ gù yǐ shèn yǐ。

其耻固已甚矣。

qiě wú pēng rén zhī xiōng，

且吾烹人之兄，

yǔ qí dì bìng jiān ér shì zhǔ，

与其弟并肩而事主，

zòng bǐ wèi tiān zǐ zhī zhào bù gǎn dòng，

纵彼畏天子之诏不敢动，

wǒ dú bù kuì yú xīn hū qiě bì xià suǒ yǐ yù jiàn wǒ zhě，

我独不愧于心乎！且陛下所以欲见我者，

bù guò yù yī jiàn wú miàn mào ěr。

不过欲一见吾面貌耳。

jīn zhǎn wú tóu，

今斩吾头，

chí sān shí lǐ jiān，

驰三十里间，

xíng róng shàng wèi néng bài，

形容尚未能败，

yóu kě guān yě。

犹可观也。

suì zì jǐng，

”遂自刭，

lìng kè fèng qí tóu，

令客奉其头，

cóng shǐ zhě chí zòu zhī。

从使者驰奏之。

dì yuē jiē hū qǐ zì bù yī，

帝曰：“嗟乎！起自布衣，

xiōng dì sān rén gèng wáng，

兄弟三人更王，

qǐ bù xián zāi wèi zhī liú tì，

岂不贤哉！”为之流涕，

ér bài qí èr kè wèi dū wèi fā zú èr qiān rén，

而拜其二客为都尉；发卒二千人，

yǐ wáng zhě lǐ zàng zhī。

以王者礼葬之。

jì zàng，

既葬，

èr kè chuān qí zhǒng bàng kǒng，

二客穿其冢傍孔，

jiē zì jǐng，

皆自刭，

xià cóng zhī。

下从之。

dì wén zhī，

帝闻之，

dà jīng。

大惊。

yǐ héng kè jiē xián，

以横客皆贤，

yú wǔ bǎi rén shàng zài hǎi zhōng，

馀五百人尚在海中，

shǐ shǐ zhào zhī zhì，

使使召之；至，

zé wén tián sǐ，

则闻田死，

yì jiē zì shā。

亦皆自杀。

chū，

初，

chǔ rén jì bù wèi xiàng jí jiāng，

楚人季布为项籍将，

shù jiǒng rǔ dì。

数窘辱帝。

xiàng jí miè，

项籍灭，

dì gòu qiú bù qiān jīn gǎn yǒu shě nì，

帝购求布千金；敢有舍匿，

zuì sān zú。

罪三族。

bù nǎi kūn qián wèi nú，

布乃髡钳为奴，

zì mài yú zhū jiā。

自卖于朱家。

zhū jiā xīn zhī qí jì bù yě，

朱家心知其季布也，

mǎi zhì tián shè，

买置田舍，

shēn zhī luò yáng jiàn téng gōng，

身之洛阳见藤公，

shuō yuē jì bù hé zuì chén gè wèi qí zhǔ yòng，

说曰；“季布何罪！臣各为其主用，

zhí ěr xiàng shì chén qǐ kě jǐn zhū xié jīn shàng shǐ dé tiān xià，

职耳；项氏臣岂可尽诛邪？今上始得天下，

ér yǐ sī yuàn qiú yī rén，

而以私怨求一人，

hé shì bù guǎng yě qiě yǐ jì bù zhī xián，

何示不广也！且以季布之贤，

hàn qiú zhī jí，

汉求之急，

cǐ bù běi zǒu hú，

此不北走胡，

nán zǒu yuè ěr。

南走越耳。

fū jì zhuàng shì yǐ zī dí guó，

夫忌壮士以资敌国，

cǐ wǔ zǐ xū suǒ yǐ biān jīng píng zhī mù yě。

此伍子胥所以鞭荆平之墓也。

jūn hé bù cóng róng wèi shàng yán zhī téng gōng dài jiān yán yú shàng，

君何不从容为上言之！”滕公待间言于上，

rú zhū jiā zhǐ。

如朱家指。

shàng nǎi shè bù，

上乃赦布，

zhào bài láng zhōng，

召拜郎中，

zhū jiā suì bù fù jiàn zhī。

朱家遂不复见之。

bù mǔ dì dīng gōng，

布母弟丁公，

yì wèi xiàng yǔ jiāng，

亦为项羽将，

zhú jiǒng dì péng chéng xī。

逐窘帝彭城西。

duǎn bīng jiē，

短兵接，

dì jí，

帝急，

gù wèi dīng gōng yuē liǎng xián xiàng è zāi dīng gōng yǐn bīng ér hái。

顾谓丁公曰：“两贤相厄哉！”丁公引兵而还。

jí xiàng wáng miè，

及项王灭，

dīng gōng yè jiàn。

丁公谒见。

dì yǐ dīng gōng xùn jūn zhōng，

帝以丁公徇军中，

yuē dīng gōng wèi xiàng wáng chén bù zhōng，

曰：“丁公为项王臣不忠，

shǐ xiàng wáng shī tiān xià zhě yě。

使项王失天下者也。

suì zhǎn zhī，

”遂斩之，

yuē shǐ hòu wéi rén chén wú xiào dīng gōng yě chén guāng yuē gāo zǔ qǐ fēng pèi yǐ lái，

曰：“使后为人臣无效丁公也！” 臣光曰：高祖起丰、沛以来，

wǎng luó háo jié，

罔罗豪桀，

zhāo wáng nà pàn，

招亡纳叛，

yì yǐ duō yǐ。

亦已多矣。

jí jí dì wèi，

及即帝位，

ér dīng gōng dú yǐ bù zhōng shòu lù，

而丁公独以不忠受戮，

hé zāi fū jìn qǔ zhī yǔ shǒu chéng，

何哉？夫进取之与守成，

qí shì bù tóng。

其势不同。

dāng qún xióng jué zhú zhī jì，

当群雄角逐之际，

mín wú dìng zhǔ，

民无定主，

lái zhě shòu zhī，

来者受之，

gù qí yí yě。

固其宜也。

jí guì wèi tiān zǐ，

及贵为天子，

sì hǎi zhī nèi，

四海之内，

wú bù wéi chén gǒu bù míng lǐ yì yǐ shì zhī，

无不为臣；苟不明礼义以示之，

shǐ wèi chén zhě，

使为臣者，

rén huái èr xīn yǐ jiǎo dà lì，

人怀贰心以徼大利，

zé guó jiā qí néng jiǔ ān hū shì gù duàn yǐ dà yì，

则国家其能久安乎！是故断以大义，

shǐ tiān xià xiǎo rán jiē zhī wèi chén bù zhōng zhě wú suǒ zì róng ér huái sī jié ēn zhě，

使天下晓然皆知为臣不忠者无所自容；而怀私结恩者，

suī zhì yú huó jǐ，

虽至于活己，

yóu yǐ yì bù yǔ yě。

犹以义不与也。

lù yī rén ér qiān wàn rén jù，

戮一人而千万人惧，

qí lǜ shì qǐ bù shēn qiě yuǎn zāi zǐ sūn xiǎng yǒu tiān lù sì bǎi yú nián，

其虑事岂不深且远哉！子孙享有天禄四百馀年，

yí yǐ qí rén lóu jìng shù lǒng xī，

宜矣！ 齐人娄敬戍陇西，

guò luò yáng，

过洛阳，

tuō wǎn lù，

脱輓辂，

yī yáng qiú，

衣羊裘，

yīn qí rén yú jiāng jūn qiú jiàn shàng。

因齐人虞将军求见上。

yú jiāng jūn yù yǔ zhī xiān yī，

虞将军欲与之鲜衣，

lóu jìng yuē chén yī bó，

娄敬曰：“臣衣帛，

yī bó jiàn yī hè，

衣帛见；衣褐，

yī hè jiàn，

衣褐见，

zhōng bù gǎn yì yī。

终不敢易衣。

yú shì yú jiāng jūn rù yán shàng，

”于是虞将军入言上，

shàng zhào jiàn，

上召见，

wèn zhī。

问之。

lóu jìng yuē bì xià dū luò yáng，

娄敬曰：“陛下都洛阳，

qǐ yù yǔ zhōu shì bǐ lóng zāi shàng yuē rán。

岂欲与周室比隆哉？”上曰：“然。

lóu jìng yuē bì xià qǔ tiān xià yǔ zhōu yì。

”娄敬曰：“陛下取天下与周异。

zhōu zhī xiān，

周之先，

zì hòu jì fēng tái，

自后稷封邰，

jī dé lěi shàn，

积德累善，

shí yǒu yú shì，

十有馀世，

zhì yú tài wáng wáng jì wén wáng wǔ wáng ér zhū hóu zì guī zhī，

至于太王、王季、文王、武王而诸侯自归之，

suì miè yīn wèi tiān zǐ。

遂灭殷为天子。

jí chéng wáng jí wèi，

及成王即位，

zhōu gōng xiāng yān，

周公相焉，

nǎi yíng luò yì，

乃营洛邑，

yǐ wéi cǐ tiān xià zhī zhōng yě，

以为此天下之中也，

zhū hóu sì fāng nà gòng zhí，

诸侯四方纳贡职，

dào lǐ jūn yǐ。

道里均矣。

yǒu dé zé yì yǐ wáng，

有德则易以王，

wú dé zé yì yǐ wáng。

无德则易以亡。

gù zhōu zhī shèng shí，

故周之盛时，

tiān xià hé qià，

天下和洽，

zhū hóu sì yí mò bù bīn fú，

诸侯、四夷莫不宾服，

xiào qí gòng zhí。

效其贡职。

jí qí shuāi yě，

及其衰也，

tiān xià mò cháo，

天下莫朝，

zhōu bù néng zhì yě fēi wéi qí dé báo yě，

周不能制也；非唯其德薄也，

xíng shì ruò yě。

形势弱也。

jīn bì xià qǐ fēng pèi，

今陛下起丰、沛，

juǎn shǔ hàn，

卷蜀、汉，

dìng sān qín，

定三秦，

yǔ xiàng yǔ zhàn xíng yáng chéng gāo zhī jiān，

与项羽战荥阳、成皋之间，

dà zhàn qī shí，

大战七十，

xiǎo zhàn sì shí shǐ tiān xià zhī mín，

小战四十；使天下之民，

gān nǎo tú dì，

肝脑涂地，

fù zǐ bào gǔ zhōng yě，

父子暴骨中野，

bù kě shèng shǔ，

不可胜数，

kū qì zhī shēng wèi jué，

哭泣之声未绝，

shāng yí zhě wèi qǐ ér yù bǐ lóng yú chéng kāng zhī shí，

伤夷者未起；而欲比隆于成、康之时，

chén qiè yǐ wéi bù móu yě。

臣窃以为不侔也。

qiě fú qín dì pī shān dài hé，

且夫秦地被山带河，

sì sāi yǐ wéi gù，

四塞以为固，

zú rán yǒu jí，

卒然有急，

bǎi wàn zhī zhòng kě lì jù yě。

百万之众可立具也。

yīn qín zhī gù，

因秦之故，

zī shén měi gāo yú zhī dì，

资甚美膏腴之地，

cǐ suǒ wèi tiān fǔ zhě yě。

此所谓天府者也。

bì xià rù guān ér dōu zhī，

陛下入关而都之，

shān dōng suī luàn，

山东虽乱，

qín zhī gù dì kě quán ér yǒu yě。

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

fū yú rén dòu，

夫与人斗，

bù è qí kàng，

不搤其亢，

fǔ qí bèi，

拊其背，

wèi néng quán qí shèng yě。

未能全其胜也。

jīn bì xià àn qín zhī gù dì，

今陛下案秦之故地，

cǐ yì è tiān xià zhī kàng ér fǔ qí bèi yě。

此亦扼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

dì wèn qún chén，

”帝问群臣，

qún chén jiē shān dōng rén，

群臣皆山东人，

zhēng yán zhōu wáng shù bǎi nián，

争言：“周王数百年，

qín èr shì jí wáng。

秦二世即亡。

luò yáng dōng yǒu chéng gāo，

洛阳东有成皋，

xī yǒu xiáo miǎn，

西有殽、渑，

bèi hé，

倍河，

xiāng yī luò，

乡伊、洛，

qí gù yì zú shì yě。

其固亦足恃也。

shàng wèn zhāng liáng。

”上问张良。

liáng yuē luò yáng suī yǒu cǐ gù，

良曰：“洛阳虽有此固，

qí zhōng xiǎo bù guò shù bǎi lǐ，

其中小不过数百里，

tián dì báo，

田地薄，

sì miàn shòu dí，

四面受敌，

cǐ fēi yòng wǔ zhī guó yě。

此非用武之国也。

guān zhōng zuǒ xiáo hán，

关中左殽、函，

yòu lǒng shǔ，

右陇、蜀，

wò yě qiān lǐ。

沃野千里。

nán yǒu bā shǔ zhī ráo，

南有巴、蜀之饶，

běi yǒu hú yuàn zhī lì。

北有胡苑之利。

zǔ sān miàn ér shǒu，

阻三面而守，

dú yǐ yī miàn dōng zhì zhū hóu zhū hóu ān dìng，

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

hé wèi cáo wǎn tiān xià，

河、渭漕輓天下，

xī gěi jīng shī zhū hóu yǒu biàn，

西给京师；诸侯有变，

shùn liú ér xià，

顺流而下，

zú yǐ wěi shū。

足以委输。

cǐ suǒ wèi jīn chéng qiān lǐ，

此所谓金城千里，

tiān fǔ zhī guó yě。

天府之国也。

lóu jìng shuō shì yě。

娄敬说是也。

shàng jí rì chē jià xī，

”上即日车驾西，

dōu cháng ān。

都长安。

bài lóu jìng wèi láng zhōng，

拜娄敬为郎中，

hào yuē fèng chūn jūn，

号曰奉春君，

cì xìng liú shì。

赐姓刘氏。

zhāng liáng sù duō bìng，

张良素多病，

cóng shàng rù guān，

从上入关，

jí dào yǐn，

即道引，

bù shí gǔ，

不食穀，

dù mén bù chū，

杜门不出，

yuē jiā shì xiàng hán，

曰：“家世相韩，

jí hán miè，

及韩灭，

bù ài wàn jīn zhī zī，

不爱万金之资，

wèi hán bào chóu qiáng qín，

为韩报雠强秦，

tiān xià zhèn dòng。

天下振动。

jīn yǐ sān cùn shé wèi dì zhě shī，

今以三寸舌为帝者师，

fēng wàn hù hòu，

封万户侯，

cǐ bù yī zhī jí，

此布衣之极，

yú liáng zú yǐ。

于良足矣。

yuàn qì rén jiān shì，

愿弃人间事，

yù cóng chì sōng zǐ yóu ěr。

欲从赤松子游耳。

chén guāng yuē fū shēng zhī yǒu sǐ，

” 臣光曰：夫生之有死，

pì yóu yè dàn zhī bì rán zì gǔ jí jīn，

譬犹夜旦之必然；自古及今，

gù wèi cháng yǒu chāo rán ér dú cún zhě yě。

固未尝有超然而独存者也。

yǐ zǐ fáng zhī míng biàn dá lǐ，

以子房之明辨达理，

zú yǐ zhī shén xiān zhī wèi xū guǐ yǐ rán qí yù cóng chì sōng zǐ yóu zhě，

足以知神仙之为虚诡矣；然其欲从赤松子游者，

qí zhì kě zhī yě。

其智可知也。

fū gōng míng zhī jì，

夫功名之际，

rén chén zhī suǒ nán chǔ。

人臣之所难处。

rú gāo dì suǒ chēng zhě，

如高帝所称者，

sān jié ér yǐ。

三杰而已。

huái yáng zhū yí，

淮阳诛夷，

xiāo hé xì yù，

萧何系狱，

fēi yǐ lǚ chéng mǎn ér bù zhǐ yé gù zǐ fáng tuō yú shén xiān，

非以履盛满而不止耶！故子房托于神仙，

yí qì rén jiān，

遗弃人间，

děng gōng míng yú wài wù，

等功名于外物，

zhì róng lì ér bù gù，

置荣利而不顾，

suǒ wèi míng zhé bǎo shēn zhě，

所谓明哲保身者，

zǐ fáng yǒu yān。

子房有焉。

liù yuè，

六月，

rén chén，

壬辰，

dà shè tiān xià。

大赦天下。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yàn wáng zāng tú fǎn shàng zì jiāng zhēng zhī。

燕王臧荼反；上自将征之。

zhào jǐng wáng ěr cháng shā wén wáng ruì jiē hōng。

赵景王耳、长沙文王芮皆薨。

jiǔ yuè，

九月，

lǔ cáng tú。

虏藏荼。

rén zǐ，

壬子，

lì tài wèi cháng ān hóu lú wǎn wèi yàn wáng。

立太尉长安侯卢绾为燕王。

wǎn jiā yǔ shàng tóng lǐ hàn，

绾家与上同里闬，

wǎn shēng yòu yǔ shàng tóng rì shàng chǒng xìng wǎn，

绾生又与上同日；上宠幸绾，

qún chén mò gǎn wàng，

群臣莫敢望，

gù tè wáng zhī。

故特王之。

xiàng yǔ gù jiāng lì jǐ fǎn，

项羽故将利几反，

shàng zì jī pò zhī。

上自击破之。

hòu jiǔ yuè，

后九月，

zhì cháng lè gōng。

治长乐宫。

xiàng wáng jiāng zhōng lí mèi，

项王将钟离昧，

sù yǔ chǔ wáng xìn shàn。

素与楚王信善。

xiàng wáng sǐ hòu，

项王死后，

wáng guī xìn。

亡归信。

hàn wáng yuàn mèi，

汉王怨昧，

wén qí zài chǔ，

闻其在楚，

zhào chǔ bǔ mèi。

诏楚捕昧。

xìn chū zhī guó，

信初之国，

xíng xiàn yì，

行县邑，

chén bīng chū rù。

陈兵出入。

tài zǔ gāo huáng dì zhōng liù nián gēng zǐ，

太祖高皇帝中六年（庚子，

gōng yuán qián èr líng yī nián dōng，

公元前二零一年） 冬，

shí yuè，

十月，

rén yǒu shàng shū gào chǔ wáng xìn fǎn zhě。

人有上书告楚王信反者。

dì yǐ wèn zhū jiàng，

帝以问诸将，

jiē yuē jí fā bīng，

皆曰：“亟发兵，

kēng shù zǐ ěr dì mò rán。

坑竖子耳！”帝默然。

yòu wèn chén píng。

又问陈平。

chén píng yuē rén shàng shū yán xìn fǎn，

陈平曰：“人上书言信反，

xìn zhī zhī hū yuē bù zhī。

信知之乎？”曰：“不知。

chén píng yuē bì xià jīng bīng shú yǔ chǔ shàng yuē bù néng guò。

”陈平曰：“陛下精兵孰与楚？”上曰：“不能过。

píng yuē bì xià zhū jiàng，

”平曰：“陛下诸将，

yòng bīng yǒu néng guò hán xìn zhě hū shàng yuē mò jí yě。

用兵有能过韩信者乎？”上曰：“莫及也。

píng yuē jīn bīng bù rú chǔ jīng ér jiāng bù jí，

”平曰：“今兵不如楚精而将不及，

jǔ bīng gōng zhī，

举兵攻之，

shì qù zhī zhàn yě，

是趣之战也，

qiè wèi bì xià wēi zhī。

窃为陛下危之。

shàng yuē wèi zhī nài hé píng yuē gǔ zhě tiān zǐ yǒu xún shòu，

”上曰：“为之奈何？”平曰：“古者天子有巡狩，

huì zhū hóu。

会诸侯。

bì xià dì chū，

陛下第出，

wěi yóu yún mèng，

伪游云梦，

huì zhū hóu yú chén。

会诸侯于陈。

chén，

陈，

chǔ zhī xī jiè xìn wén tiān zǐ yǐ hǎo chū yóu，

楚之西界；信闻天子以好出游，

qí shì bì wú shì ér jiāo yíng yè yè ér bì xià yīn qín zhī，

其势必无事而郊迎谒；谒而陛下因禽之，

cǐ tè yī lì shì zhī shì ěr。

此特一力士之事耳。

dì yǐ wéi rán，

”帝以为然，

nǎi fā shǐ gào zhū hóu huì chén，

乃发使告诸侯会陈，

wú jiāng nán yóu yún mèng。

“吾将南游云梦。

shàng yīn suí yǐ xíng。

”上因随以行。

chǔ wáng xìn wén zhī，

楚王信闻之，

zì yí jù，

自疑惧，

bù zhī suǒ wéi。

不知所为。

huò shuō xìn yuē zhǎn zhōng lí mèi yǐ yè shàng，

或说信曰：“斩钟离昧以谒上，

shàng bì xǐ，

上必喜，

wú huàn。

无患。

xìn cóng zhī。

”信从之。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shàng huì zhū hóu yú chén，

上会诸侯于陈，

xìn chí mèi shǒu yè shàng shàng lìng wǔ shì fù xìn，

信持昧首谒上；上令武士缚信，

zài hòu chē。

载后车。

xìn yuē guǒ ruò rén yán jiǎo tù sǐ，

信曰：“果若人言：‘狡兔死，

zǒu gǒu pēng fēi niǎo jǐn，

走狗烹；飞鸟尽，

liáng gōng cáng dí guó pò，

良弓藏；敌国破，

móu chén wáng。

谋臣亡。

tiān xià yǐ dìng，

’天下已定，

wǒ gù dāng pēng shàng yuē rén gào gōng fǎn。

我固当烹！”上曰：“人告公反。

suì xiè xì xìn yǐ guī，

”遂械系信以归，

yīn shè tiān xià。

因赦天下。

tián kěn hè shàng yuē bì xià de hán xìn，

田肯贺上曰：“陛下得韩信，

yòu zhì qín zhōng。

又治秦中。

qín，

秦，

xíng shèng zhī guó yě，

形胜之国也，

dài hé zǔ shān，

带河阻山，

dì shì biàn lì qí yǐ xià bīng yú zhū hóu，

地势便利；其以下兵于诸侯，

pì yóu jū gāo wū zhī shàng jiàn líng shuǐ yě。

譬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

fū qí，

夫齐，

dōng yǒu láng yá jí mò zhī ráo，

东有琅邪、即墨之饶，

nán yǒu tài shān zhī gù，

南有泰山之固，

xī yǒu zhuó hé zhī xiàn，

西有浊河之限，

běi yǒu bó hǎi zhī lì dì fāng èr qiān lǐ，

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

chí jǐ bǎi wàn，

持戟百万，

cǐ dōng xī qín yě，

此东西秦也，

fēi qīn zǐ dì，

非亲子弟，

mò kě shǐ wáng qí zhě。

莫可使王齐者。

shàng yuē shàn cì jīn wǔ bǎi jīn。

”上曰：“善！”赐金五百斤。

shàng hái，

上还，

zhì luò yáng，

至洛阳，

shè hán xìn，

赦韩信，

fēng wèi huái yīn hóu。

封为淮阴侯。

xìn zhī hàn wáng wèi è qí néng，

信知汉王畏恶其能，

duō chēng bìng，

多称病，

bù cháo cóng jū cháng yāng yāng，

不朝从；居常鞅鞅，

xiū yǔ jiàng guàn děng liè。

羞与绛、灌等列。

cháng guò fán jiāng jūn kuài，

尝过樊将军哙，

kuài guì bài sòng yíng，

哙跪拜送迎，

yán chēng chén，

言称臣，

yuē dài wáng nǎi kěn lín chén xìn chū mén，

曰：“大王乃肯临臣！”信出门，

xiào yuē shēng nǎi yǔ kuài děng wéi wǔ shàng cháng cóng róng yǔ xìn yán zhū jiàng néng jiāng bīng duō shǎo。

笑曰：“生乃与哙等为伍！”上尝从容与信言诸将能将兵多少。

shàng wèn yuē rú wǒ néng jiāng jǐ hé xìn yuē bì xià bù guò néng jiāng shí wàn。

上问曰：“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

shàng yuē yú jūn hé rú yuē chén duō duō ér yì shàn ěr。

”上曰：“于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耳。

shàng xiào yuē duō duō yì shàn，

”上笑曰：“多多益善，

hé wéi wèi wǒ qín xìn yuē bì xià bù néng jiāng bīng ér shàn qiāng qiāng，

何为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

cǐ nǎi xìn zhī suǒ yǐ wéi bì xià qín yě。

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禽也。

qiě bì xià，

且陛下，

suǒ wèi tiān shòu，

所谓天授，

fēi rén lì yě。

非人力也。

jiǎ shēn，

” 甲申，

shǐ pōu fú fēng zhū gōng chén wèi chè hóu。

始剖符封诸功臣为彻侯。

xiāo hé fēng cuó hóu，

萧何封酂侯，

suǒ shí yì dú duō。

所食邑独多。

gōng chén jiē yuē chén děng shēn bèi jiān zhí ruì，

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坚执锐，

duō zhě bǎi yú zhàn，

多者百馀战，

xiǎo zhě shù shí hé。

小者数十合。

jīn xiāo hé wèi cháng yǒu hàn mǎ zhī láo，

今萧何未尝有汗马之劳，

tú chí wén mò yì lùn，

徒持文墨议论，

gù fǎn jū chén děng shàng，

顾反居臣等上，

hé yě dì yuē zhū jūn zhī liè hū fū liè，

何也？”帝曰：“诸君知猎乎？夫猎，

zhuī shā shòu tù zhě，

追杀兽兔者，

gǒu yě ér fā zòng zhǐ shì shòu chù zhě，

狗也；而发纵指示兽处者，

rén yě。

人也。

jīn zhū jūn tú néng dé zǒu shòu ěr，

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

gōng gǒu yě zhì rú xiāo hé，

功狗也；至如萧何，

fā zòng zhǐ shì，

发纵指示，

gōng rén yě。

功人也。

qún chén jiē bù gǎn yán。

”群臣皆不敢言。

zhāng liáng wèi móu chén，

张良为谋臣，

yì wú zhàn dòu gōng dì shǐ zì zé qí sān wàn hù。

亦无战斗功；帝使自择齐三万户。

liáng yuē shǐ，

良曰：“始，

chén qǐ xià pī，

臣起下邳，

yǔ shàng huì liú，

与上会留，

cǐ tiān yǐ chén shòu bì xià。

此天以臣授陛下。

bì xià yòng chén jì，

陛下用臣计，

xìng ér shí zhōng。

幸而时中。

chén yuàn fēng liú zú yǐ，

臣愿封留足矣，

bù gǎn dāng sān wàn hù。

不敢当三万户。

nǎi fēng zhāng liáng wèi liú hóu。

”乃封张良为留侯。

fēng chén píng wèi hù yǒu hóu。

封陈平为户牖侯。

píng cí yuē cǐ fēi chén zhī gōng yě。

平辞曰：“此非臣之功也。

shàng yuē wú yòng xiān shēng móu jì，

”上曰：“吾用先生谋计，

zhàn shèng kè dí，

战胜克敌，

fēi gōng ér hé píng yuē fēi wèi wú zhī，

非功而何？”平曰：“非魏无知，

chén ān dé jìn shàng yuē ruò zi，

臣安得进？”上曰：“若子，

kě wèi bù bèi běn yǐ nǎi fù shǎng wèi wú zhī。

可谓不背本矣！”乃复赏魏无知。

dì yǐ tiān xià chū dìng，

帝以天下初定，

zi yòu，

子幼，

kūn dì shǎo，

昆弟少，

chéng qín gū lì ér wáng，

惩秦孤立而亡，

yù dà fēng tóng xìng yǐ tián fǔ tiān xià。

欲大封同姓以填抚天下。

chūn，

春，

zhēng yuè，

正月，

bǐng wǔ，

丙午，

fēn chǔ wáng xìn dì wèi èr guó，

分楚王信地为二国，

yǐ huái dōng wǔ shí sān xiàn lì cóng xiōng jiāng jūn jiǎ wèi jīng wáng，

以淮东五十三县立从兄将军贾为荆王，

yǐ xuē jùn dōng hǎi péng chéng sān shí liù xiàn lì dì wén xìn jūn jiāo wèi chǔ wáng。

以薛郡、东海、彭城三十六县立弟文信君交为楚王。

rén zǐ，

壬子，

yǐ yún zhōng yàn mén dài jùn wǔ shí sān xiàn lì xiōng yí xìn hóu xǐ wèi dài wáng yǐ jiāo dōng jiāo xī lín zī jì běi bó yáng chéng yáng jùn qī shí sān xiàn lì wēi shí wài fù zhī zǐ féi wèi qí wáng，

以云中、雁门、代郡五十三县立兄宜信侯喜为代王；以胶东、胶西、临淄、济北、博阳、城阳郡七十三县立微时外妇之子肥为齐王，

zhū mín néng qí yán zhě jiē yǐ yǔ qí。

诸民能齐言者皆以与齐。

shàng yǐ hán wáng xìn cái wǔ，

上以韩王信材武，

suǒ wáng běi jìn gǒng luò，

所王北近巩、洛，

nán pò wǎn yè，

南迫宛、叶，

dōng yǒu huái yáng，

东有淮阳，

jiē tiān xià jìn bīng chù nǎi yǐ tài yuán jùn sān shí yī xiàn wèi hán guó，

皆天下劲兵处；乃以太原郡三十一县为韩国，

xǐ hán wáng xìn wáng tài yuán yǐ běi，

徙韩王信王太原以北，

bèi yù hú，

备御胡，

dōu jìn yáng。

都晋阳。

xìn shàng shū yuē guó bèi biān，

信上书曰：“国被边，

xiōng nú shù rù kòu jìn yáng qù sāi yuǎn，

匈奴数入寇；晋阳去塞远，

qǐng zhì mǎ yì。

请治马邑。

shàng xǔ zhī。

”上许之。

shàng yǐ fēng dà gōng chén èr shí yú rén，

上已封大功臣二十馀人，

qí yú rì yè zhēng gōng bù jué，

其馀日夜争功不决，

wèi de xíng fēng。

未得行封。

shàng zài luò yáng nán gōng，

上在洛阳南宫，

cóng fù dào wàng jiàn zhū jiàng，

从复道望见诸将，

wǎng wǎng xiāng yǔ zuò shā zhōng yǔ。

往往相与坐沙中语。

shàng yuē cǐ hé yǔ liú hóu yuē bì xià bù zhī hū cǐ móu fǎn ěr shàng yuē tiān xià shǔ ān dìng，

上曰：“此何语？”留侯曰：“陛下不知乎？此谋反耳！”上曰：“天下属安定，

hé gù fǎn hū liú hóu yuē bì xià qǐ bù yī，

何故反乎？”留侯曰：“陛下起布衣，

yǐ cǐ shǔ qǔ tiān xià。

以此属取天下。

jīn bì xià wèi tiān zǐ，

今陛下为天子，

ér suǒ fēng jiē gù rén suǒ qīn ài，

而所封皆故人所亲爱，

suǒ zhū jiē píng shēng suǒ chóu yuàn。

所诛皆平生所仇怨。

jīn jūn lì jì gōng，

今军吏计功，

yǐ tiān xià bù zú biàn fēng cǐ shǔ wèi bì xià bù néng jǐn fēng，

以天下不足遍封；此属畏陛下不能尽封，

kǒng yòu jiàn yí píng shēng guò shī jí zhū，

恐又见疑平生过失及诛，

gù jí xiāng jù móu fǎn ěr。

故即相聚谋反耳。

shàng nǎi yōu yuē wèi zhī nài hé liú hóu yuē shàng píng shēng suǒ zēng qún chén suǒ gòng zhī，

”上乃忧曰：“为之奈何？”留侯曰：“上平生所憎、群臣所共知，

shuí zuì shèn zhě shàng yuē yōng chǐ yǔ wǒ yǒu gù yuàn，

谁最甚者？”上曰：“雍齿与我有故怨，

shù cháng jiǒng rǔ wǒ wǒ yù shā zhī，

数尝窘辱我；我欲杀之，

wèi qí gōng duō，

为其功多，

gù bù rěn。

故不忍。

liú hóu yuē jīn jí xiān fēng yōng chǐ，

”留侯曰：“今急先封雍齿，

zé qún chén rén rén zì jiān yǐ。

则群臣人人自坚矣。

yú shì shàng nǎi zhì jiǔ，

”于是上乃置酒，

fēng yōng chǐ wèi shén fāng hóu ér jí qū chéng xiàng yù shǐ dìng gōng xíng fēng。

封雍齿为什方侯；而急趋丞相、御史定功行封。

qún chén bà jiǔ，

群臣罢酒，

jiē xǐ，

皆喜，

yuē yōng chǐ shàng wèi hóu，

曰：“雍齿尚为侯，

wǒ shǔ wú huàn yǐ chén guāng yuē zhāng liáng wèi gāo dì móu chén，

我属无患矣！” 臣光曰：张良为高帝谋臣，

wěi yǐ xīn fù，

委以心腹，

yí qí zhī wú bù yán ān yǒu wén zhū jiàng móu fǎn，

宜其知无不言；安有闻诸将谋反，

bì dài gāo dì mù jiàn ǒu yǔ，

必待高帝目见偶语，

rán hòu nǎi yán zhī xié gài yǐ gāo dì chū dé tiān xià，

然后乃言之邪？盖以高帝初得天下，

shù yòng ài zēng xíng zhū shǎng，

数用爱憎行诛赏，

huò shí hài zhì gōng，

或时害至公，

qún chén wǎng wǎng yǒu jué wàng zì wēi zhī xīn，

群臣往往有觖望自危之心，

gù liáng yīn shì nà zhōng yǐ biàn yí dì yì，

故良因事纳忠以变移帝意，

shǐ shàng wú ā sī zhī shī，

使上无阿私之失，

xià wú cāi jù zhī móu，

下无猜惧之谋，

guó jiā wú yú，

国家无虞，

lì jí hòu shì。

利及后世。

ruò liáng zhě，

若良者，

kě wèi shàn jiàn yǐ。

可谓善谏矣。

liè hóu bì yǐ shòu fēng，

列侯毕已受封，

zhào dìng yuán gōng shí bā rén wèi cì。

诏定元功十八人位次。

jiē yuē píng yáng hóu cáo cān，

皆曰：“平阳侯曹参，

shēn bèi qī shí chuàng，

身被七十创，

gōng chéng lüè dì，

攻城略地，

gōng zuì duō，

功最多，

yí dì yī。

宜第一。

yè zhě guān nèi hóu è qiān qiū jìn yuē qún chén yì jiē wù。

”谒者、关内侯鄂千秋进曰：“群臣议皆误。

fū cáo cān suī yǒu yě zhàn lüè dì zhī gōng，

夫曹参虽有野战略地之功，

cǐ tè yī shí zhī shì ěr。

此特一时之事耳。

shàng yǔ chǔ xiāng jù wǔ suì，

上与楚相距五岁，

shī jūn wáng zhòng，

失军亡众，

tiào shēn dùn zhě shù yǐ，

跳身遁者数矣，

rán xiāo hé cháng cóng guān zhōng qiǎn jūn bǔ qí chù，

然萧何常从关中遣军补其处，

fēi shàng suǒ zhào lìng zhào，

非上所诏令召，

ér shù wàn zhòng huì。

而数万众会。

shàng zhī fá jué zhě shù yǐ。

上之乏绝者数矣。

yòu jūn wú jiàn liáng，

又军无见粮，

xiāo hé zhuǎn cáo guān zhōng，

萧何转漕关中，

gěi shí bù fá。

给食不乏。

bì xià suī shù wáng shān dōng，

陛下虽数亡山东，

xiāo hé cháng quán guān zhōng yǐ dài bì xià。

萧何常全关中以待陛下。

cǐ wàn shì zhī gōng yě。

此万世之功也。

jīn suī wú cáo cān děng bǎi shù，

今虽无曹参等百数，

hé quē yú hàn hàn dé zhī，

何缺于汉；汉得之，

bù bì dài yǐ quán。

不必待以全。

nài hé yù yǐ yī dàn zhī gōng ér jiā wàn shì zhī gōng zāi xiāo hé dì yī，

奈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万世之功哉！萧何第一，

cáo cān cì zhī。

曹参次之。

shàng yuē shàn yú shì nǎi cì xiāo hé dài jiàn lǚ shàng diàn，

”上曰：“善！”于是乃赐萧何带剑履上殿，

rù cháo bù qū。

入朝不趋。

shàng yuē wú wén jìn xián shòu shàng shǎng。

上曰：“吾闻进贤受上赏。

xiāo hé gōng suī gāo，

萧何功虽高，

dé è jūn nǎi yì míng。

得鄂君乃益明。

yú shì yīn è qiān qiū gù suǒ shí yì，

”于是因鄂千秋故所食邑，

fēng wèi ān píng hóu。

封为安平侯。

shì rì，

是日，

xī fēng hé fù zǐ xiōng dì shí yú rén，

悉封何父子兄弟十馀人，

jiē yǒu shí yì yì fēng hé èr qiān hù。

皆有食邑；益封何二千户。

shàng guī lì yáng。

上归栎阳。

xià，

夏，

wǔ yuè，

五月，

bǐng wǔ，

丙午，

zūn tài gōng wèi tài shàng huáng。

尊太公为太上皇。

chū，

初，

xiōng nú wèi qín，

匈奴畏秦，

běi xǐ shí yú nián。

北徙十馀年。

jí qín miè，

及秦灭，

xiōng nú fù shāo nán dù hé。

匈奴复稍南渡河。

chán yú tóu màn yǒu tài zǐ yuē mò dú。

单于头曼有太子曰冒顿。

hòu yǒu suǒ ài yān zhī，

后有所爱阏氏，

shēng shǎo zǐ，

生少子，

tóu màn yù lì zhī。

头曼欲立之。

shì shí，

是时，

dōng hú qiáng ér ròu zhī shèng，

东胡强而月氏盛，

nǎi shǐ mò dú zhì yú ròu zhī。

乃使冒顿质于月氏。

jì ér tóu màn jí jī ròu zhī，

既而头曼急击月氏，

ròu zhī yù shā mò dú。

月氏欲杀冒顿。

mò dú dào qí shàn mǎ qí zhī，

冒顿盗其善马骑之，

wáng guī tóu màn yǐ wéi zhuàng，

亡归；头曼以为壮，

lìng jiāng wàn qí。

令将万骑。

mò dú nǎi zuò míng dí，

冒顿乃作鸣镝，

xí lēi qí qí shè。

习勒其骑射。

lìng yuē míng dí suǒ shè ér bù xī shè zhě，

令曰：“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

zhǎn zhī mò dú nǎi yǐ míng dí zì shè qí shàn mǎ，

斩之！”冒顿乃以鸣镝自射其善马，

jì yòu shè qí ài qī zuǒ yòu huò bù gǎn shè zhě，

既又射其爱妻；左右或不敢射者，

jiē zhǎn zhī。

皆斩之。

zuì hòu yǐ míng dí shè chán yú shàn mǎ，

最后以鸣镝射单于善马，

zuǒ yòu jiē shè zhī。

左右皆射之。

yú shì mò dú zhī qí kě yòng。

于是冒顿知其可用。

cóng tóu màn liè，

从头曼猎，

yǐ míng dí shè tóu màn，

以鸣镝射头曼，

qí zuǒ yòu yì jiē suí míng dí ér shè。

其左右亦皆随鸣镝而射。

suì shā tóu màn，

遂杀头曼，

jǐn zhū qí hòu mǔ yǔ dì jí dà chén bù tīng cóng zhě。

尽诛其后母与弟及大臣不听从者。

mò dú zì lì wèi chán yú。

冒顿自立为单于。

dōng hú wén mò dú lì，

东胡闻冒顿立，

nǎi shǐ shǐ wèi mò dú yù de tóu màn shí qiān lǐ mǎ。

乃使使谓冒顿：“欲得头曼时千里马。

mò dú wèn qún chén，

”冒顿问群臣，

qún chén jiē yuē cǐ xiōng nú bǎo mǎ yě，

群臣皆曰：“此匈奴宝马也，

wù yǔ mò dú rì nài hé yú rén lín guó ér ài yī mǎ hū suì yǔ zhī。

勿与！”冒顿日；“奈何与人邻国而爱一马乎！”遂与之。

jū qǐng zhī，

居顷之，

dōng hú yòu shǐ shǐ wèi mò dú yù de chán yú yī yān zhī。

东胡又使使谓冒顿：“欲得单于一阏氏。

mò dú fù wèn zuǒ yòu，

”冒顿复问左右，

zuǒ yòu jiē nù yuē dōng hú wú dào，

左右皆怒曰：“东胡无道，

nǎi qiú yān zhī qǐng jī zhī mò dú yuē nài hé yú rén lín guó ài yī nǚ zǐ hū suì qǔ suǒ ài yān zhī yǔ dōng hú。

乃求阏氏！请击之！”冒顿曰：“奈何与人邻国爱一女子乎！”遂取所爱阏氏予东胡。

dōng hú wáng yù yì jiāo。

东胡王愈益骄。

dōng hú yǔ xiōng nú zhōng jiān yǒu qì dì mò jū，

东胡与匈奴中间有弃地莫居，

qiān yú lǐ，

千馀里，

gè jū qí biān，

各居其边，

wèi ōu tuō。

为瓯脱。

dōng hú shǐ shǐ wèi mò dú cǐ qì dì，

东胡使使谓冒顿：“此弃地，

yù yǒu zhī。

欲有之。

mò dú wèn qún chén，

”冒顿问群臣，

qún chén huò yuē cǐ qì dì，

群臣或曰：“此弃地，

yǔ zhī yì hū，

予之亦乎，

wù yǔ yì kě yú shì mò dú dà nù yuē dì zhě，

勿与亦可！”于是冒顿大怒曰：“地者，

guó zhī běn yě，

国之本也，

nài hé yǔ zhī zhū yán yǔ zhī zhě，

奈何予之！”诸言予之者，

jiē zhǎn zhī。

皆斩之。

mò dú shàng mǎ，

冒顿上马，

lìng guó zhōng yǒu hòu chū zhě zhǎn suì xí jī dōng hú。

令：“国中有后出者斩！”遂袭击东胡。

dōng hú chū qīng mò dú，

东胡初轻冒顿，

bù wéi bèi mò dú suì miè dōng hú。

不为备；冒顿遂灭东胡。

jì guī，

既归，

yòu xī jī zǒu ròu zhī，

又西击走月氏，

nán bìng lóu fán bái yáng hé nán wáng，

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

suì qīn yàn dài，

遂侵燕、代，

xī shōu méng tián suǒ duó xiōng nú gù dì yǔ hàn guān gù hé nán sāi zhì cháo nà fū shī。

悉收蒙恬所夺匈奴故地与汉关故河南塞至朝那、肤施。

shì shí，

是时，

hàn bīng fāng yǔ xiàng yǔ xiāng jù，

汉兵方与项羽相距，

zhōng guó bà yú bīng gé，

中国罢于兵革，

yǐ gù mò dú dé zì qiáng，

以故冒顿得自强，

kòng xián zhī shì sān shí yú wàn，

控弦之士三十馀万，

wēi fú zhū guó。

威服诸国。

qiū，

秋，

xiōng nú wéi hán wáng xìn yú mǎ yì。

匈奴围韩王信于马邑。

xìn shù shǐ shǐ hú，

信数使使胡，

qiú hé jiě。

求和解。

hàn fā bīng jiù zhī。

汉发兵救之。

yí xìn shù jiān shǐ，

疑信数间使，

yǒu èr xīn，

有二心，

shǐ rén zé ràng xìn。

使人责让信。

xìn kǒng zhū，

信恐诛，

jiǔ yuè，

九月，

yǐ mǎ yì jiàng xiōng nú。

以马邑降匈奴。

xiōng nú mò dú yīn yǐn bīng nán yú jù zhù，

匈奴冒顿因引兵南逾句注，

gōng tài yuán，

攻太原，

zhì jìn yáng。

至晋阳。

dì xī qù qín kē yí fǎ，

帝悉去秦苛仪法，

wèi jiǎn yì。

为简易。

qún chén yǐn jiǔ zhēng gōng，

群臣饮酒争功，

zuì，

醉，

huò wàng hū，

或妄呼，

bá jiàn jī zhù，

拔剑击柱，

dì yì yàn zhī。

帝益厌之。

shū sūn tōng shuō shàng yuē fū rú zhě nán yǔ jìn qǔ，

叔孙通说上曰：“夫儒者难与进取，

kě yǔ shǒu chéng。

可与守成。

chén yuàn zhēng lǔ zhū shēng，

臣愿征

以上为资治通鑑 · 卷十一 · 汉纪三的拼音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