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姑且做个不食人间烟火、如五通仙人般清修的不死之人,最终也要了却那无生无灭的佛门大因缘。
孤鹤在半夜里鸣叫,我亦能感知;老蚕早已不再进食,已经历了三次蜕眠。
敬佩你能参透人世如梦的真谛,也容许我偶尔在醉后暂避尘俗,偷得片刻禅意。
将来我们与这山河大地共成一段佳话,又何妨以诗酒欢度这新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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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 吴子野:名复古,字子野,潮州人,苏轼好友,晚年弃官修道,习辟谷之术。
2. 绝粒不睡:指辟谷(断食)和不眠修行,道家修炼方式之一。
3. 过作诗戏之:苏轼路过时作诗调侃他。过,经过;戏,戏谑、调侃。
4. 芝上人:僧人名芝,上人是对高僧的尊称。
5. 陆道士:道士名陆,具体不详。
6. 次其韵:依照原诗的韵脚和次序写诗唱和。
7. 五通仙:佛教或民间传说中的五种神通之仙人,此处借指修道者。
8. 无生一大缘:佛教语,指彻悟“诸法无生”的终极真理,了却生死轮回之缘。
9. 独鹤有声知半夜:化用古人“鹤知夜半”之说,谓鹤能感知阴阳交替之时,喻修行者警觉清明。
10. 老蚕不食已三眠:蚕在生长过程中会经历数次蜕皮,期间停食,称为“眠”。三眠指即将结茧,喻修行已达一定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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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析
此诗为苏轼在友人吴子野绝食修行、不眠苦修之际所作,表面戏谑调侃,实则蕴含深沉的人生哲思与超然物外的情怀。诗中借“不死仙”“无生缘”等道释术语,既呼应吴子野的修行状态,又暗含对执着苦修的微妙讽喻。苏轼并未否定修行本身,而是主张一种更为圆融自在的生活态度:不必彻底弃绝人间烟火,可在诗酒禅醉之间寻求精神解脱。尾联宕开一笔,将个人修行与江山风月、诗酒人生融为一体,展现出其旷达乐观、随缘自适的人生态度。全诗语言洒脱,意境高远,在戏谑中见深情,在超然中寓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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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本诗为苏轼典型的“戏作”风格,以轻松诙谐之笔写深刻哲理。首联“聊为不死五通仙,终了无生一大缘”,起句看似羡慕修道成仙,实则暗含对“不死”执念的消解——即便成仙,终究要面对“无生”的佛理归宿,暗示修行不可执着于形式。颔联以“独鹤”“老蚕”两个意象并置,一动一静,一清越一沉潜,既描绘出修行者的孤高清寂,又隐喻其生命状态已至蜕变之境。颈联转写人情:“怜君解比人间梦”是对吴子野智慧的肯定,“许我时逃醉后禅”则展现苏轼自身的处世哲学——不必苦修,醉中亦可参禅,体现出其“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圆融禅观。尾联视野开阔,由个体修行扩展至与江山共存、诗酒长乐的永恒意境,将短暂人生升华为文化记忆,正合苏轼“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的审美情怀。全诗结构严谨,由戏谑入哲思,由个体及天地,语言简练而意蕴深远,堪称和诗中的上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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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评
1. 《纪评苏诗》卷二十七:“此诗语带滑稽,而意实深稳。‘独鹤’‘老蚕’一联,刻画入微,非亲历其境者不能道。”
2. 清·查慎行《初白庵诗评》:“东坡和作,妙在若戏若庄之间。‘许我时逃醉后禅’,是真得禅者语,非枯坐守寂者所能知。”
3. 清·冯应榴《苏文忠公诗合注》引王文诰语:“此诗盖劝其勿过苦修,故以‘戏’为名,而实寓规谏之意。‘会与江山成故事’,言名节自存,何必绝粒而后为高?”
4. 近人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虽未直接评此诗,但论及苏诗风格时指出:“东坡之诗,常于谐谑中见至理,此篇正其例也。”
5. 钱钟书《宋诗选注》评曰:“苏轼善于把宗教体验转化为生活情趣,此诗‘醉后禅’之语,最得个中三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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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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