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古寺劫灰馀,夕阳惟照一塔孤。
得得来看还不乐,竹茎荒处破殿虚。
偶逢老僧听僧话,道是壁间留古画。
昔簉鲤庭后,尝瞻林下风。
一从随地远,五度阅星终。
教载恩勤在,惊呼梦幻空。
择对鸣珂里,宜家驷马门。
肃雍成孝敬,燕喜助平反。
阅世弥三寿,还乡忽九原。
又曰:“《五经》亦只是史。
史以明善恶,示训诫。
善可为训者,时存其迹以示法;恶可为戒者,存其戒而削其事以杜奸。
爱曰:“先儒论《六经》,以《春秋》为史。
史专记事,恐与《五经》事体终或稍异。
”
先生曰:“以事言谓之史,以道言谓之经。
爱问文中子、韩退之。
先生曰:“退之,文人之雄耳;文中子,贤儒也。
后人徒以文词之故,推尊退之,其实退之去文中子远甚。
爱问:“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以先生‘精一’之训推之,此语似有弊。
”
先生曰:“然。
心一也,未杂于人谓之‘道心’,杂以人伪谓之‘人心’。
爱问:“先生以‘博文’为‘约礼’功夫,深思之,未能得,略请开示。
”
先生曰:“‘礼’字即是‘理’字。
‘理’之发见可见者谓之‘文’,‘文’之隐微不可见者谓之‘理’,只是一物,‘约礼’只是要此心纯是一个天理。
又曰:“知是心之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弟,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
若良知之发,更无私意障碍,即所谓‘充其恻隐之心,而仁不可胜用矣’。
然在常人,不能无私意障碍,所以须用致知格物之功。
先生又曰:“‘格物’如《孟子》‘大人格君心’之‘格’,是去其心之不正,以全其本体之正。
但意念所在,即要去其不正,以全其正,即无时无处不是存天理,即是穷理。
‘天理’即是‘明德’,‘穷理’即是‘明明德’。
爱问:“昨闻先生‘止至善’之教,已觉功夫有用力处,但与朱子‘格物’之训,思之终不能合。
”
先生曰:“‘格物’是‘止至善’之功。
既知‘至善’,即知‘格物’矣。
爱因未会先生“知行合一”之训,与宗贤、唯贤往复辩论,未能决,以问于先生。
先生曰:“试举看。
”
爱曰:“如今人尽有知得父当孝、兄当弟者,却不能孝、不能弟。
郑朝朔问:“至善亦须有从事物上求者?”
先生曰:“至善只是此心纯乎天理之极便是。
更于事物上怎生求?且试说几件看。
”
朝朔曰:“且如事亲,如何而为温清之节,如何而为奉养之宜,须求个是当,方是至善。
爱问:“至善只求诸心。
恐于天下事理,有不能尽”。
先生曰:“心即理也。
爱问:“‘知止而后有定’,朱子以为‘事事物物皆有定理’,似与先生之说相戾”。
先生曰:“于事事物物上求至善,却是义外也。
至善是心之本体。
爱问:“‘在亲民’,朱子谓当作新民。
后章‘作新民’之文似亦有据。
先生以为宜从旧本‘作亲民’,亦有所据否”?先生曰:“‘作新民’之‘新’,是自新之民,与‘在新民’之‘新’不同。
又曰:“唐、虞以上之治,后世不可复也,略之可也。
三代以下之治,后世不可法也,削之可也。
唯三代之治可行。
只隔烟霞数里间,本期还往共幽闲。
宁知逸羽飞相背,我入山来君出山。
汝不从相生,亦不从相灭。
云胡为相住,幻作一切法。
有住闇室中,触眼不见物。
政自伤悲叹纬嫠,可堪重赋柏舟诗。
鸠怜只影营巢瘁,乌喜孤雏返哺慈。
半世苦心生自媚,百年贞节死方知。
唐人画竹钩填廓,北宋文苏乃用墨。
此幅金泥写玄绡,觺觺箨龙叹奇绝。
万历到今三百年,作者滩隐今飞仙。
与君游久最知我,借问谁能似我闲。
即买扁舟过淮去,舒州城上望钟山。
天策将军上开府,大戢干戈思偃武。
衣冠济济十八人,曳裾番直论今古。
河汾学者王佐才,阙里更见闻孙来。
王郎涴壁慕家鸡,文苑名高父子齐。
山拟谢安营白土,宅连江总夹青溪。
江边弄笛人何在,雪后乘舟路不迷。
偶来聚首惊霜鬓,忽漫长歌缺唾壶。
春雨南洲生杜若,夕阳西崦近桑榆。
客舍风霜急,权门韦布疏。
北书应有犬,南食尚无鱼。
丰标秀倚灵岩晓,雅量宏吞震泽秋。
万顷烟霞吟不尽,四时风月醉还留。
山万叠、青林当户,白云连谷。
乳燕落红春又晚,柴桑三径多松菊。
露华满屦霜满衣,束带争趋丞相府。
千钟之禄万户侯,几人空负平生愁。
万里家山别路长。
尺素裁书云锦样,流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