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念发而知之,而充之;恶念发而知之,而遏之。
知与充与遏者,志也,天聪明也。
圣人只有此,学者当存此。
问:“心要逐物,如何则可?”
先生曰:“人君端拱清穆,六卿分职,天下乃治。
心统五官,亦要如此。
今眼要视时,心便逐在色上;耳要听时,心便逐在声上。
问:“世道日降,太古时气象如何复见得?”
先生曰:“一日便是一元。
人平旦一时起坐,未与物接,此心清明景象,便如在伏羲时游一般。
“与其为数顷无源之塘水,不若为数尺有源之井水,生意不穷。
”
时先生在塘边坐,傍有井,故以之喻学云。
问:“名物度数,亦须先讲求否?”
先生曰:“人只要成就自家心体,则用在其中。
如养得心体,果有‘未发之中’,自然有‘发而中节之和’,自然无施不可。
苟无是心,虽预先讲得世上许多名物度数,与己原不相干,只是装缀,临时自行不去。
问:“道一而已,古人论道往往不同,求之亦有要乎?”
先生曰:“道无方体,不可执著,却拘滞于文义上求道,远矣。
如今人只说天,其实何尝见天?谓日、月、风、雷即天,不可;谓人、物、草、木不是天,亦不可。
道即是天。
问:“知至然后可以言诚意,今天理、人欲知之未尽,如何用得克己工夫?”
先生曰:“人若真实切己用功不已,则于此心天理之精微,日见一日,私欲之细微,亦日见一日。
若不用克己工夫,终日只是说话而已,天理终不自见,私欲亦终不自见。
如人走路一般,走得一段方认得一段,走到歧路处,有疑便问,问了又走,方渐能到得欲到之处。
先生曰:“诸公近见时少疑问,何也?人不用功,莫不自以为已知,为学只循而行之是矣。
殊不知私欲日生,如地上尘,一日不扫便又有一层。
着实用功,便见道无终穷,愈探愈深,必使精白无一毫不彻方可。
自分秋禾后吐芒,敢云琢玉晚圭璋。
漫凭先德馀家庆,岂是生申降岳祥。
携抱且堪娱老况,长成或可望书香。
海鹤精神老益强,晚途诗价重圭璋。
洗儿惠兆金钱贵,烂目光呈奎井祥。
何物敢云绳祖武,他年只好共爷长。
诗曰:
堪叹梁山智术优,舍身捐命报冤仇。
神机运处良平惧,妙算行时鬼魅愁。
平地已疏英士狱,青山先斩佞臣头。
诗曰:
一事参差百事难,一人辛苦众人安。
英雄天地彰名誉,鹰隼云霄振羽翰。
孔亮弟兄容易救,青州城郭等闲看。
诗曰:
人生切莫恃英雄,术业精粗自不同。
猛虎尚然逢恶兽,毒蛇犹自怕蜈蚣。
七擒孟获奇诸葛,两困云长羡吕蒙。
诗曰:
雁翎铠甲人稀见,寝室高悬未易图。
寅夜便施掏摸手,潜行不畏虎狼徒。
河倾斗落三更后,烛灭灯残半夜初。
诗曰:
幼辞父母去乡邦,铁马金戈入战场。
截发为绳穿断甲,扯旗作带裹金疮。
腹饥惯把人心食,口渴曾将虏血尝。
诗曰:
奉辞伐罪号天兵,主将须将正道行。
自谓魔君能破敌,岂知正法更专精。
行仁柴进还存命,无德高廉早丧生。
诗曰:
堪叹人心毒似蛇,谁知天眼转如车。
去年妄取东邻物,今日还归北舍家。
无义钱财汤泼雪,倘来田地水推沙。
诗曰:
缚虎擒龙不偶然,必须妙算出机先。
只知悻悻全无畏,讵意冥冥却有天。
非分功名真晓露,白来财物等浮烟。
诗曰:
龙虎山中走煞罡,英雄豪杰起多方。
魁罡飞入山东界,挺挺黄金架海梁。
幼读经书明礼义,长为吏道志轩昂。
格言曰:
乾坤宏大,日月照鉴分明。
宇宙宽洪,天地不容奸党。
使心用幸,果报只在今生。
梦中与世极周流,错认三刀是得州。
拟学耕田给公上,要为同社燕春秋。
囊间已办青芒屦,桑间想闻黄栗留。
闲花野草斗青红,一著冰霜扫地空。
惟有老梅标致别,岁寒时节自春风。
朔风吹冷过山城,巾子峰头雪未晴。
十载西湖闲客梦,夜来山月最分明。
彼无望德,此无示恩,穷交 所以能长。
望不胜奢,欲不胜魇,利交 所以必伤。
士君子贫不能济物者,遇人痴迷处,出一言提醒之,遇人急难处,出一言解救之,亦是无量功德。
己情不可纵,当用逆之法制之,其道在一忍字。
人情不可拂,当用顺之法制之,其道在一恕字。
一尉三千五百里,昔人尝已叹沉英。
陆机文赋成童妙,梅福官资向老清。
尽说江山多胜事,且临风月慰高情。
翰林两仙人,偶来听风竹。
萧萧玉千竿,采采绿一掬。
少时负不群,中岁乃见独。
廿载论交指一弹,移枝栖息祝平安。
镜中青鬓朱颜驻,诗里黄山白岳蟠。
差喜敛狂能止酒,更期作健好加餐。
慷慨悲歌,旁若无人,进君一觞。
更四弦入破,声哀以思,三更被酒,臣醒而狂。
末路崎岖,旧游零落,哀乐纵横不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