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帝惟称泰氏,至人或可同情。
德机时出时入,心镜不将不迎。
浑沌终无七窍,渊流忽有三名。
师天师地惟道,相煦相濡以忘。
众目悬疣未决,我心虫臂犹长。
息黥补劓须早,堕体离形若丧。
分国谁知少足,全人每视忘情。
楚肝越胆随付,道貌天形自成。
吟树瞑梧曷苦,支离大瘿休惊。
人间世久沉沉,不可奈何若今。
行卫三徒曷免,使齐两患谁禁。
观螳每畏当辙,养虎须知怒心。
鹏背几千里大,鹪巢只一枝深。
赋形虽有殊质,取智终无异心。
姑射神肌似雪,宋人龟手酬金。
吾生亦有其涯,可以全年则佳。
偏刖存神外足,庖丁满志归怀。
解悬释系情得,出笼辞樊意谐。
此身此物齐归,儒墨空劳是非。
罔两无形孰待,蝶蝴有梦相依。
鷇音人语时错,地籁天倪日微。
予幼奉庭训,早游文学。
年在纨绮,便受《古文尚书》。
每苦其辞艰琐,难为讽读。
夫设官分职,儜绩课能,欲使上无虚授,下无虚受,其难矣哉!昔汉文帝幸诸将营,而目周亚夫为真将军。
嗟乎!必于史职求真,斯乃特为难遇者矣。
史之为务,厥途有三焉。
在昔三坟、五典、春秋、梼杌,即上代帝王之书,中古诸侯之记。
行诸历代,以为格言。
其余外传,则神农尝药,厥有《本草》;夏禹敷土,实著《山经》;《世本》辨姓,著自周室;《家语》载言,传诸孔氏。
在昔三坟、五典、春秋、梼杌,即上代帝王之书,中古诸侯之记。
行诸历代,以为格言。
其余外传,则神农尝药,厥有《本草》;夏禹敷土,实著《山经》;《世本》辨姓,著自周室;《家语》载言,传诸孔氏。
在昔三坟、五典、春秋、梼杌,即上代帝王之书,中古诸侯之记。
行诸历代,以为格言。
其余外传,则神农尝药,厥有《本草》;夏禹敷土,实著《山经》;《世本》辨姓,著自周室;《家语》载言,传诸孔氏。
昔荀卿有云:远略近详。
则知史之详略不均,其为患者久矣。
及干令升《史议》,历诋诸家,而独归美《左传》,云:“丘明能以三十卷之约,括囊二百四十年之事,靡有孑遗。
盖作者自叙,其流出于中古乎?屈原《离骚经》,其首章上陈氏族,下列祖考;先述厥生,次显名字。
自叙发迹,实基于此。
降及司马相如,始以自叙为传。
夫史才之难,其难甚矣。
《晋令》云:“国史之任,委之著作,每著作郎初至,必撰名臣传一人。
”斯盖察其所由,苟非其才,则不可叨居史任。
夫人之生也,有贤不肖焉。
若乃其恶可以诫世,其善可以示后,而死之日,名无得而闻焉,是谁之过欤?盖史官之责也。
观夫文籍肇创,史有《尚书》,知远疏通,网罗历代。
昔荀悦有云:“立典有五志焉:一曰达道义,二曰彰法式,三曰通古今,四曰著功勋,五曰表贤能。
”干宝之释五志也:“体国经野之言则书之,用兵征伐之权则书之,忠臣、烈士、孝子、贞妇之节则书之,文诰专对之辞则书之,才力技艺殊异则书之。
”于是采二家之所议,征五志之所取,盖记言之所网罗,书事之所总括,粗得于兹矣。
夫述者相效,自古而然。
故列御寇之言理也,则凭李叟;扬子云之草《玄》也,全师孔公。
符朗则比迹于庄周,范晔则参踪于贾谊。
古之述者,岂徒然哉!或以取舍难明,或以是非相乱。
由是《书》编典诰,宣父辨其流;《诗》列风雅,卜商通其义。
夫前哲所作,后来是观,苟夫其指归,则难以传授。
夫人识有通塞,神有晦明,毁誉以之不同,爱憎由其各异。
盖三王之受谤也,值鲁连而获申;五霸之擅名也,逢孔宣而见诋。
斯则物有恒准,而鉴无定识,欲求铨核得中,其唯千载一遇乎!况史传为文,渊浩广博,学者苟不能探赜索隐,致远钩深,乌足以辩其利害,明其善恶。
肇有人伦,是称家国。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亲疏既辨,等差有别。
盖“子为父隐,直在其中”,《论语》之顺也;略外别内,掩恶扬善,《春秋》之义也。
夫人禀五常,士兼百行,邪正有别,曲直不同。
若邪曲者,人之所贱,而小人之道也;正直者,人之所贵,而君子之德也。
然世多趋邪而弃正,不践君子之迹,而行由小人者,何哉?语曰:“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盖闻方以类聚,物以群分,薰莸不同器,枭鸾不比翼。
若乃商臣、冒顿,南蛮、北狄,万里之殊也;伊尹、霍光,殷年汉日,千载之隔也。
而世之称悖逆,则云商、冒;论忠顺则曰伊、霍者,何哉?盖厥迹相符,则虽隔越为偶,奚必差肩接武,方称连类者乎?
史氏自迁、固作传,始以品汇相从。
夫史之称美者,以叙事为先。
至若书功过,记善恶,文而不丽,质而非野,使人味其滋旨,怀其德音,三复忘疲,百遍无斁,自非作者曰圣,其孰能与于此乎?
昔圣人之述作也,上自《尧典》,下终获麟,是为属词比事之言,疏通知远之旨。
子夏曰:“《书》之论事也,昭昭若日月之代明。
夫人枢机之发,亹亹不穷,必有徐音足句,为其始末。
是以伊、惟、夫、盖,发语之端也;焉、哉、矣、兮,断句之助也。
去之则言语不足,加之则章句获全。
盖枢机之发,荣辱之主,言之不文,行之不远,则知饰词专对,古之所重也。
夫上古之世,人惟朴略,言语难晓,训释方通。
是以寻理则事简而意深,考文则词艰而义释,若《尚书》载伊尹之训,皋陶之谟,《洛诰》、《牧誓》、《泰誓》是也。
昔《五经》、诸子,广书人物,虽氏族可验,而邑里难详。
逮于太史公,始革兹体,凡有列传,先述本居。
至于国有驰张,乡有并省,随时而载,用明审实。
盖闻三王各异礼,五帝不同乐,故《传》称因俗,《易》贵随时。
况史书者,记事之言耳。
夫事有贸迁,而言无变革,此所谓胶柱而调瑟,刻船而求剑也。
昔《诗》、《书》既成,而毛、孔立《传》。
《传》之时义,以训诂为主,亦犹《春秋》之传,配经而行也。
降及中古,始名传曰注。
夫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观乎国风,以察兴亡。
是知文之为用,远矣大矣。
若乃宣、僖善政,其美载于周诗;怀、襄不道,其恶存乎楚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