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开曰:‘吾斯之未能信。
’夫子说之。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
“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
圣学只一个功夫,知、行不可分作两事。
问:“‘惟精’‘惟一’是如何用功?”
先生曰:“‘惟一’是‘惟精’主意,‘惟精’是‘惟一’功夫;非‘惟精’之外复有‘惟一’也。
‘精’字从‘米’,姑以米譬之:要得此米纯然洁白,便是‘惟一’意;然非加舂簸筛拣‘惟精’之工,则不能纯然洁白也。
舂簸筛拣是‘惟精’之功,然亦不过要此米到纯然洁白而已。
问上达工夫。
先生曰:“后儒教人,才涉精微,便谓上达未当学,且说下学;是分下学、上达为二也。
夫目可得见,耳可得闻,口可得言,心可得思者,皆下学也;目不可得见,耳不可得闻,口不可得言,心不可得思者,上达也。
问:“静时亦觉意思好,才遇事便不同,如何?”
先生曰:“是徒知养静,而不用克己功夫也。
如此,临事便要倾倒。
人须在事上磨,方立得住,方能静亦定,动亦定。
“义理无定在,无穷尽。
吾与子言,不可以少有所得,而遂谓止此也。
再言之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未有止也。
问:“圣人应变不穷,莫亦是预先讲求否?”
先生曰:“如何讲求得许多?圣人之心如明镜,只是一个明,则随感而应,无物不照,未有已往之形尚在,未照之形先具者。
若后世所讲,却是如此,是以与圣人之学大背。
周公制礼作乐以文天下,皆圣人所能为,尧、舜何不尽为之而待于周公?孔子删述《六经》以诏万世,亦圣人所能为,周公何不先为之而有待于孔子?是知圣人遇此时,方有此事。
问:“后世著述之多,恐亦有乱正学。
”
先生曰:“人心天理浑然,圣贤笔之书,如写真传神,不过示人以形状大略,使之因此而讨求其真耳;其精神意气,言笑动止,固有所不能传也。
后世著述,是又将圣人所画,模仿誊写,而妄自分析加增以逞其技,其失真愈远矣。
孟源有自是好名之病,先生屡责之。
一日,警责方已,一友自陈日来功夫请正。
源从旁曰:“此方是寻着源旧时家当。
“处朋友,务相下则得益,相上则损。
“日间功夫觉纷扰,则静坐;觉懒看书,则且看书,是亦因病而药。
“日间功夫觉纷扰,则静坐;觉懒看书,则且看书,是亦因病而药。
问立志。
先生曰:“只念念要存天理,即是立志。
能不忘乎此,久则自然心中凝聚。
陆澄问:“主一之功,如读书则一心在读书上,接客则一心在接客上,可以为主一乎?”
先生曰:“好色则一心在好色上,好货则一心在好货上,可以为主一乎?是所谓逐物,非主一也。
主一是专主一个天理。
“定者,心之本体,天理也。
动静,所遇之时也。
尚谦问孟子之不动心与告子异。
先生曰:“告子是硬把捉着此心,要他不动;孟子却是集义到自然不动。
”
又曰:“心之本体原自不动。
先生曰:“今为吾所谓‘格物’之学者,尚多流于口耳,况为口耳之学者,能反于此乎!天理、人欲,其精微必时时用力省察克治,方日渐有见。
如今一说话之间,虽只讲天理,不知心中倏忽之间,已有多少私欲。
盖有窃发而不知者,虽用力察之,尚不易见,况徒口讲而可得尽知乎!今只管讲天理来顿放着不循,讲人欲来顿放着不去,岂‘格物’‘致知’之学!后世之学,其极至,只做得个‘义袭而取’的工夫。
问:“‘知止’者,知至善只在吾心,元不在外也,而后志定。
”
曰:“然。
问格物。
先生曰:“格者,正也。
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也。
“心外无物。
如吾心发一念孝亲,即孝亲便是物。
“万象森然时,亦冲漠无朕,冲漠无朕即万象森然。
冲漠无朕者,‘一’之父;万象森然者,‘精’之母。
‘一’中有‘精’,‘精’中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