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只一机，种种没根栽。

被我入棚中，昨日亲看来。

方知棚外人，扰扰一场呆。

牛若不穿鼻，岂肯推人磨。

马若不络头，随宜而起卧。

乾地终不涴，平地终不堕。

我曾为牛马，见草豆欢喜。

又曾为女人，欢喜见男子。

我若真是我，只合长如此。

风吹瓦堕屋，正打破我头。

瓦亦自破碎，岂但我血流。

我终不嗔渠，此瓦不自由。

利瞋汝刀山，浊爱汝灰河。

汝痴分别心，即汝琰魔罗。

圆成但一性，一切法依他。

勇有孟施舍，能无惧而已。

若人学佛法，勇亦当如此。

休来讲下坐，莫入禅门里。

汝无名高者，以见利贪叨。

汝无行实者，以取著名高。

行实尚非实，利名岂坚牢。

有一种贫儿，不能自营生。

若不作客走，即须随贼行。

复有一种贫，常时腹彭亨。

打贼贼恐怖，看客客喜欢。

亦有客是贼，切莫受伊谩。

乐哉贫儿家，无事役心肝。

失志难作福，得势易造罪。

苦即念快乐，乐即生贪爱。

无苦亦无乐，无明亦无昧。

莫嫌张三恶，莫爱李四好。

既往念即晚，未来思又早。

见之亦何有，欻然如电扫。

众生若有我，我何能度脱。

众生若无我，已死应不活。

众生不了此，便听佛与夺。

李生坦荡荡，所见实奇哉。

问渠前世事，答我烧炭来。

炭成能然火，火过却成灰。

昨日见张三，嫌他不守己。

归来自悔责，分别亦非理。

今日见张三，分别心复起。

有一即有二，有三即有四。

一二三四五，有亦何妨事。

如火能烧手，要须方便智。

幸身无事时，种种妄思量。

张三腨口窄，李四帽檐长。

失脚落地狱，将身投镬汤。

我读万卷书，识尽天下理。

智者渠自知，愚者谁信尔。

奇哉闲道人，跳出三句里。

人人有这个，这个没量大。

坐也坐不定，走也跳不过。

锯也解不断，锤也打不破。

若言梦是空，觉后应无记。

若言梦非空，应有真实事。

燔烧阳自招，沈溺阴自致。

凡夫当梦时，眼见种种色。

此非作故有，亦非求故获。

不知今是梦，道我能畜积。

今有二异僧，一虎随之入城市，一曳布袋引群小儿，民间不鼎沸喧哄乎。

以人情观之，书本相传如此，既未亲见，不可信也。

惟寒山、拾得有道之士，实有其人，有其事，有其诗数十百篇。

我读寒山拾得诗，唐初武德贞观时。

此必前朝老进士，开皇大业不仕隋。

长歌短舞芙蓉句，开元元和尚无之。

丰干禅师降猛虎，布袋和尚愚小儿。

老夫见画未亲见，唯喜寒山拾得诗。

寒山本寒子，国清逢拾得。

残菜贮竹筒，朝朝就来食。

对趺厨灶烟，吹火烧落叶。

形模丑陋发鬅鬙，留得生来面目真。

拍手问谁能笑我，只今笑杀世间人。

柳堤花港落红尘，独鹤归来日半曛。

惟有五云山下路，至今人说岳王坟。

饭山吟得两肩癯，破帽东风白发微。

好是春衣都典却，醉来骑得蹇驴归。

葫芦有药剑通灵，南北东西物外身。

相对不知谈底事，到头半语不传人。

僻性爱古物，终岁求不获。

昨朝得古砚，黄河滩之侧。

念此黄河中，应有昔人宅。

智行无端堕浊尘，两家欢喜一家嗔。

闲吟冷笑皆饶舌，何待丰干说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