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诗脉

从《诗经》的婉转起调,到楚辞的瑰丽奇崛;从建安风骨的慷慨悲凉,到盛唐气象的恢弘壮阔;两宋词心的细腻精微,乃至明清诗坛的百家争鸣。云对雨古诗网沿着三千年诗歌长河溯源而行,带您品读百家经典,感悟诗家心路,见证中华文脉如何在一代代诗人的笔墨间流转生辉,铸就不朽的文学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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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书云:“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之知,此为学者吃紧立教,俾务躬行则可。
若真谓行即是知,恐其专求本心,遂遗物理,必有暗而不达之处,抑岂圣门知行并进之成法哉?”
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
知行工夫本不可离,只为后世学者分作两截用功,失却知行本体,故有合一并进之说。
来书云:“所喻知行并进,不宜分别前后,即《中庸》‘尊德性而道问学’之功,交养互发,内外本末一以贯之之道。
然工夫次第,不能无先后之差,如知食乃食,知汤乃饮,知衣乃服,知路乃行,未有不见是物,先有是事。
此亦毫厘倏忽之间,非谓截然有等今日知之,而明日乃行也。
来书云:“但恐立说太高,用功太捷,后生师傅,影响谬误,未免坠于佛氏明心见性、定慧顿悟之机,无怪闻者见疑。

区区格、致、诚、正之说,是就学者本心日用事为间,体究践履,实地用功,是多少次第、多少积累在,正与空虚顿悟之说相反。
闻者本无求为圣人之志,又未尝讲突其详,遂以见疑,亦无足怪。
来书云:“近时学者务外遗内,博而寡要。
故先生特倡‘诚意’一义,针砭膏肓,诚大惠也!”
吾子洞见时弊如此矣,亦将同以救之乎?然则鄙人之心,吾子固已一句道尽,复何言哉!复何言哉!若“诚意”之说,自是圣门教人用功第一义,但近世学者乃作第二义看,故稍与提掇紧要出来,非鄙人所能特倡也。
蔡希渊问:“文公《大学》新本,先‘格致’而后‘诚意’工夫,似与首章次第相合。
若如先生从旧本之说,即‘诚意’反在‘格致’之前,于此尚未释然。

先生曰:“《大学》工夫即是‘明明德’。
黄诚甫问:“先儒以孔子告颜渊为邦之问,是立万世常行之道,如何?”
先生曰:“颜子具体圣人,其于为邦的大本大原都已完备,夫子平日知之已深,到此都不必言,只就制度文为上说。
此等处亦不可忽略,须要是如此方尽善。
又不可因自己本领是当了,便于防范上疏阔,须是‘放郑声,远佞人’。
马子莘问:“‘修道之教’,旧说谓圣人品节吾性之固有,以为法于天下,若礼、乐、刑、政之属。
此意如何?”
先生曰:“道即性即命,本是完完全全,增减不得,不假修饰的,何须要圣人品节?却是不完全的物件!礼、乐、刑、政是治天下之法,固亦可谓之教,但不是子思本旨。
若如先儒之说,下面由教入道的,缘何舍了圣人礼、乐、刑、政之教,别说出一段戒慎恐惧工夫?却是圣人之教为虚设矣。
萧惠问死、生之道。
先生曰:“知昼、夜,即知死、生。

问昼、夜之道。
刘观时问:“‘未发之中’是如何?”
先生曰:“汝但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养得此心纯是天理,便自然见。

观时请略示气象。
先生曰:“哑子吃苦瓜,与你说不得。
萧惠好仙、释。
先生警之曰:“吾亦自幼笃志二氏,自谓既有所得,谓儒者为不足学。
其后居夷三载,见得圣人之学若是其简易广大,始自叹悔错用了三十年气力。
萧惠问:“己私难克,奈何?”
先生曰:“将汝己私来,替汝克。
”先生曰:“人须有为己之心,方能克己;能克己,方能成己。

萧惠曰:“惠亦颇有为己之心,不知缘何不能克己?”
先生曰:“且说汝有为己之心是如何?”
惠良久曰:“惠亦一心要做好人,便自谓颇有为己之心。
志道问:“荀子云‘养心莫善于诚’,先儒非之,何也?”
先生曰:“此亦未可便以为非。
诚字有以功夫说者。
诚是心之本体,求复其本体,便是思诚的工夫。
正之问曰:“戒惧是己所不知时工夫,慎独是己所独知时工夫,此说如何?”
先生曰:“只是一个工夫。
无事时固是独知,有事时亦是独知。
人若不知于此独知之地用力,只在人所共知处用功,便是作伪,便是‘见君子而后厌然’。
守衡问:“《大学》工夫只是诚意,诚意工夫只是格物,修、齐、治、平,只诚意尽矣,又有正心之功,有所忿鉣好乐则不得其正,何也?”
先生曰:“此要自思得之,知此则知‘未发之中’矣。

守衡再三请。
曰:“为学工夫有浅深,初时若不着实用意去好善、恶恶,如何能为善、去恶?这着实用意便是诚意。
惟乾问:“知如何是心之本体?”
先生曰:“知是理之灵处;就其主宰处说,便谓之心,就其禀赋处说,便谓之性。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无不知敬其兄,只是这个灵能不为私欲遮隔,充拓得尽,便完完是他本体,便与天地合德。
自圣人以下,不能无蔽,故须‘格物’以致其知。
梁日孚问:“居敬、穷理是两事,先生以为一事,何如?”
先生曰:“天地间只有此一事,安有两事?若论万殊,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又何止两!公且道居敬是如何?穷理是如何?”
曰:“居敬是存养工夫,穷理是穷事物之理。

曰:“存养个甚?”
曰:“是存养此心之天理。

曰:“如此,亦只是穷理矣。
因论先生之门,某人在涵养上用功,某人在识见上用功。
先生曰:“专涵养者,日见其不足;专识见者,日见其有余。
日不足者,日有余矣;日有余者,日不足矣。
“栽树的人必须培养树根,修德的人必须修养心性。
欲树之长,必于始生时删其繁枝;欲德之盛,必于始学时去夫外好。
如外好诗文,则精神日渐漏泄在诗文上去;凡百外好皆然。
“颜子不迁怒,不二过,亦是有‘未发之中’始能。
黄诚甫问“汝与回也,孰愈”章。
先生曰:“子贡多学而识,在闻见上用功,颜子在心地上用功,故圣人问以启之。
而子贡所对又只在知见上。
国英问:“曾子三省虽切,恐是未闻一贯时功夫?”
先生曰:“一贯是夫子见曾子未得用功之要,故告之。
学者果能忠恕上用功,岂不是一贯?‘一’如树之根本,‘贯’如树之枝叶。
未种根,何枝叶之可得?体用一原,体未立,用安从生?谓曾子于其用处盖已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此恐未尽。
子仁问:“‘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先儒以学为效先觉之所为,如何?”
先生曰:“学是学去人欲、存天理。
从事于去人欲、存天理,则自正诸先觉,考诸古训,自下许多问辨思索、存省克治工夫,然不过欲去此心之人欲,存吾心之天理耳。
若曰‘效先觉之所为’,则只说得学中一件事,亦似专求诸外了。
问“子夏门人问交”章。
先生曰:“子夏是言小子之交,子张是言成人之交。
若善用之,亦俱是。
问:“上智下愚,如何不可移?”
先生曰:“不是不可移,只是不肯移。
侃问:“先儒以心之静为体,心之动为用,如何?”
先生曰:“心不可以动、静为体、用。
动、静,时也,即体而言,用在体;即用而言,体在用,是谓体、用一源。
若说静可以见其体,动可以见其用,却不妨。
德章曰:“闻先生以精金喻圣,以分两喻圣人之分量,以锻炼喻学者之工夫,最为深切。
惟谓尧、舜为万镒,孔子为九千镒,疑未安。

先生曰:“此又是躯壳上起念,故替圣人争分两。
侃多悔。
先生曰:“悔悟是去病之药,然以改之为贵。
若留滞于中,则又因药发病。
先生曰:“为学大病在好名。

侃曰:“从前岁自谓此病已轻,此来精察,乃知全未。
岂必务外为人?只闻誉而喜,闻毁而闷,即是此病发来?”
曰:“最是。
崇一问:“寻常意思多忙,有事固忙,无事亦忙,何也?”
先生曰:“天地气机,元无一息之停,然有个主宰,故不先不后,不急不缓。
虽千变万化,而主宰常定,人得此而生。
若主宰定时,与天运一般不息,虽酬酢万变,常是从容自在,所谓‘天君泰然,百体从令’。
或问为学以亲故,不免业举之累。
先生曰:“以亲之故而业举为累于学,则治田以养其亲者,亦有累于学乎?先正云‘惟患夺志’,但恐为学之志不真切耳”。